林芷溪没有回那条信息，徐乔树也没再发过一次消息。
但她一直记着十六号。
不管什么原因，先问清楚。
算算时间，是周五。补课正好不用上周六。
高三哪有什么假期。
想着他会回来，上学第一天，死气沉沉的教室，只有林芷溪精神焕发。
同学：
“林岁岁今天这么有精神，压岁钱很多啊？”
“不多！想想就生气！”
老师：
“大家能不能拿出精神！高三的学生了，还有什么资格这样无精打采！”
“能不能看看林芷溪，学学人家。”
“来跟着我读一遍口号！”
江亦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般的有精神劲。
他跟着心情愉悦。
“你俩中彩票了啊？”余川从口袋里抓出两把糖，“我姐的喜糖。”
“没有。”江亦挑了两颗，剩下的都留在林芷溪桌上。
“谁的喜糖？”李洋盈从桌子上爬起来。
“江亦和林芷溪的啊？”有人凑过来挑了一颗。
“什么！？”附近的几个同学，都探着头，往这边看。
江亦含着糖不说话。
余川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是。是余川他姐的。”林芷溪撇了一眼余川，对他的行为表示不满。
……
等到晚上下课吃饭，林芷溪和李洋盈缓步走在路上，李洋盈欲言又止，
“什么事。”
“你对江亦就真的没有一点点，就一点点意思吗？”
“李！洋！盈！真的没有！”
“可是我感觉你们挺配的。”
“我有喜欢的人。”林芷溪突然插了一句。
李洋盈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掰得和自己对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嗯……”从哪算？
“你背着我谈恋爱！”
“喜欢谁！”
“你不会是为了搪塞我吧！”
“哪个学校的！”
“你从来没有分享过一点。”
确实。
分享，有什么好分享的东西呢。
都不联系。
“他在国外。”
“什么！”
“林芷溪！”李洋盈吼了一嗓子，大半个学校的人都听过这个名字，纷纷转头。
“不说了好不好。”林芷溪想起那一年半，拽着她的衣服，做出一副可怜的表情，“先吃饭，我很饿。”
“晚上给我讲。”
李洋盈妥协了。但是晚自习放学的时候，林芷溪直接冲出教室，回寝室飞快洗澡，躺到床上。
能说什么呢。
无论李洋盈怎么叫她，她都不回。
装着装着，还真就睡着了。
——
林芷溪每天都在心里数着周一，周二，周三，一直到周四晚上，她躺在寝室里睡不着觉。
一闭眼就是徐乔树的脸。
明天就是周五了。
“林芷溪，睡觉。”李洋盈和她一个寝室。还是上下铺。
在逼迫下，林芷溪还是从实交代了，只不过隐去了这一年半，两人根本没有交流，甚至关系也不算确定的信息。
“睡不着。”
“明天顶着熊猫眼~”
听到这句话林芷溪拉上被子，直接闭眼。
周六的半天，算是最难熬的。周六有很多人穿自己的衣服，只要班主任不说。
一向遵规守纪的林芷溪破天荒的没有穿冬季校服。套上了纯白的短款棉服，下面穿了一条厚长裙。
鹅黄色的围巾搭配在上，她在班里红白黑的冲锋衣中，格外耀眼。
“这么漂亮！林芷溪~”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同学开始起哄。
“本来就一直很漂亮好不好~”李洋盈挥了挥手，开心地高声说。
“对对对。”
江亦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但一直忍不住往女孩那边瞟。
太久没看见过自己的衣服了。
最后一节课是地理。
恰好是考试。
林芷溪花了半节课写完试卷，没检查就开始望着挂在黑板左侧的钟。
“哟，能考一百分啊。”地理老师走进教室，看见的就是坐在前排没穿校服的女生。
“有的同学以为自己平常能考八九十就不用检查试卷了吗？”
“学校的校规校纪要遵守。有的同学不知道穿的什么衣服，花枝招展。”
有病。
江亦白了她一眼。
林芷溪被拉回思绪，眼睛在试卷上，心早就飞到外面去了。
下课铃声一响，卷子一收，林芷溪双脚起飞到讲台上领手机。
把它开机。
一周的信息特别多。
页面一直弹出，就是没看见一条自己想看的消息。
“林芷溪？”李洋盈看见拿着手机出神的女孩。“放学走了。”
“你先走吧。”林芷溪摇了摇手机。示意她自己有约。
“OK。”
周末的作业很多，林芷溪在抽屉里怎么也翻不到自己的练习册。
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林芷溪才找到，走到后排把提前拿到楼下的箱子拖出来。
箱子并不重，她健步如飞走到旋转楼梯，突然干劲上涌，单手扒着行李箱就往下跑。
学生走的差不多了。
校门口空荡荡的。
地理老师又恰好经过门卫室。
耳边响起老师的话，脑子又浮现徐乔树的那条信息。
泪顺着眼角滑下。
委屈的劲一下子冲了上来。
再也不信了。
林芷溪擦了泪，走出校门，打算打个车回家。
正巧有车往校门口停，后备箱有人在拿东西。
她拉着箱子走过去。等着车空。
车窗没开一点，外面空气很冷。
徐乔树把箱子从后备箱拿出来，一眼就看见站在车前的林芷溪。
林芷溪正和司机交流着打算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徐乔树靠近她，单手一拎箱子直接到后备箱。
然后把自己的行李箱重新放回去，用力撞上门。
啊？神经病。
一抬头，林芷溪什么也没想，飞速走到车旁把车门拉开，坐进去，把门关上。
徐乔树一只手拉住车门，林芷溪没收回手，也用力往里拉。两个人暗自较劲。
司机探头看着这边，问徐乔树，“落东西了？”
“妹妹，顺路，拼个车。”徐乔树直接坐到后座。
司机看着后面，有些怒气。“干嘛！”
“我们认识。开吧。”林芷溪看着僵持的局面，抿了抿嘴，开了口。
说完就侧着头看窗外。
“我就是来找她的。”徐乔树笑着解释，司机脸上又恢复了笑。
徐乔树心里：徐乔树你没脸了。
出租车上沉默的只有林芷溪。
徐乔树和司机洽谈着，“机场出来就直奔学校，你们兄妹关系真好。”
“那可不。差点没赶上，飞机误机了。”徐乔树和司机说着话，侧着头看林芷溪。
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噢噢噢~恰好，要是没赶上小姑娘估计伤心死了吧。”
“伤心吗？”徐乔树头偏过去，话中比刚刚带了些不确定。
她比两年前成熟了不止一点。不仅是外貌，肯定还有心理。
林芷溪没说话，知道徐乔树是在解释。她一直看着窗外，只是听见他们聊的第一句，眼睛就开始润起来。
司机没说话了。
徐乔树等着她回答。
林芷溪把头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轻轻回了个嗯。
泪顺着脸，无声地流进嘴里。
徐乔树侧过头想偷看她一眼，见这局面，看得不忍。往她那边靠了靠，把衣服外套拉开，整个人都颤抖着将林芷溪的头掰到怀里。
怀里的人没有动，他感受到泪浸湿了毛衣。
他用手拍着女孩的后背，用脸顶着她的头发轻轻摩擦。眼睛发红，用极温柔的声音小声道歉。
“错了错了错了。”
林芷溪摇了摇头，把放在身侧的手拿起来环住他的腰，往里拱了拱，哭着说，“不原谅你。”
“原谅我，要原谅。”说着说着徐乔树的话里带着哭腔，尾音颤抖，长时间没睡红血丝充满眼眶，泪也跟着往下掉。
“骗子。”
徐乔树感受到怀里的人抱的更紧，自己也拢了拢她，脸贴在她头发上更用力。
“是是是我是骗子。”
司机师傅觉得不对劲，但也没打断他们。
林芷溪哭得更厉害了，出租车已经快开到小区门口，林芷溪放开她的手，从徐乔树怀里挣脱。
被挣掉的人，看见的那张脸，是面无表情的。女孩眼神很冷，泛着红，整张脸有点肿，周围的气息也越来越让徐乔树感觉陌生。
徐乔树在结账，只能看见她拉开车门，抢先一步，把行李箱拿出来，然后拖着飞快往家走。
“谢谢师傅。”
徐乔树飞速拿出行李箱，跟在她后面跑了几步。
“等等我。”徐乔树跟不上她。
眼看着她打开自家院子大门，徐乔树不好跟上去，就愣在原地。
衣服外套也没拉好。风呼呼往里灌。
徐乔树你自找的。
林芷溪很想和他多呆一会，但介于两年的空白，她也开始不确定了。
患得患失的感觉，情绪失控的无力，都阻碍了她。
一声不吭地消失又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