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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往事

    去往幽州的马车上,魏宇溱正聚精会神地捧着一本词集,看得津津有味。旁边的使女碧霄劝道:“女郎,此处是官道,还算平坦,等到了颠簸的地方,仔细看书伤了眼睛。”

    魏宇溱笑着答她:“我知道。只是风临居士的词,我实在是喜欢得紧,一旦拿起来,就放不下了。”

    碧霄也跟着笑起来:“女郎如果喜欢什么,都是十成十的分量。若是不喜欢,一丝一毫,也是入不了女郎的眼。之前崔女郎赠您的一片枫树叶子,您都当宝贝似的,放进八宝盒里珍藏着,还时不时拿出来摸一摸,看一看。结果郑郎君送来的玉佩,您都懒得瞧上一眼,就让凌云收起来了。要是让郑郎君知道了,还不说您偏心。”

    魏宇溱说道:“他给送我东西,不过是应付父亲罢了。送给他的红颜知己的,也都是一样的东西。他才不会在意这些呢。”

    碧霄闻言叹气:“郑郎君身边的莺莺燕燕也太多了些,但愿与女郎成婚后,郑郎君能够把心收回来,夫妻和和美美才是。”

    魏宇溱绷不住,大笑:“我的好碧霄,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这样的事情也是不会发生的。一个人的性情如何,又怎么会因为成婚就改变了呢?你呀,就不要因为他,再继续费心思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天下的事情,哪里就有十全十美的呢?不必为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而劳心劳力。操这么多的心,我都心疼了。”

    碧霄听了魏宇溱这一番论调,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正主是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女郎,知道郑郎君的事情,您就没有伤心难过吗?”

    “这有什么可伤心难过的。外面还有那么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我与她们相较而言,已经算是极为幸运的了。况且,我又不钟意于郑之范,只要过好我们的日子,管他做甚?”

    “可,可是,女郎与他是指腹为婚,将来是要成为夫妻的。若是夫妻感情不睦,女郎也不会舒心啊?”

    “大族人家,向来不都是如此。只要面子上过得去,私下里如何,我才懒得去理会。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紧的官司不知凡几,谁耐烦关心这些。”

    原来,魏宇溱一行人,此次去往幽州,是为了北方的生意。北方边境时有摩擦,几番来回拉扯之后,朝廷终于同意,在幽州地界上,设立两个互市点。这两个互市点是朝廷与突厥铁勒部,准备长期贸易的地点,魏宇溱此行,便是要抓住此次机遇,加固自己商行在幽州的部署。

    这商行原本是魏宇溱母亲的嫁妆,魏宇溱的母亲沈世英,是巨贾沈天纵的独生女儿。魏家本自恃清高,瞧不起出身商贾的人家,不屑于与沈家这样沾满铜臭的门第扯上关系。但魏家在卷入废太子一案遭受重创后,急需恢复元气,此时其他豪族为求自保,纷纷对魏家避之不及,唯恐惹火烧身。而沈世英自从那一天,见过新科探花游街后,便对魏宇溱的父亲魏静石上了心。沈天纵爱女心切,就托人登门,透露了一两分说合的意思,先试探一下魏家的口风。

    魏家一开始还在摆阔架子,欲拒还迎。奈何沈世英已经是一番情根深种的模样,沈天纵只得委曲求全,放低自己的身段,亲自登门,造访魏家。

    一来二去的拉拉扯扯,虚与委蛇之后,终于是敲定了沈世英与魏静石的婚姻大事。讨价还价的结果就是,两家讲定,沈天纵名下的半数产业将作为陪嫁,随沈世英一并进入魏府。

    魏家得了便宜还卖乖,认为自己乃是时势所迫,自诩为当世清流名士,却不得不屈心抑志,与沈氏这般的商贾之家相结交。魏静石虽原本属意士林望族之女,与沈世英结亲不情不愿的,可又不好得罪太过。久而久之,心中郁郁,倒是增添了一番为家族献身,而不得不忍辱负重的味道。

    沈世英十里红妆嫁进了魏家,自以为得偿所愿,心中欢喜。每日为了魏家的大小事务操持,夙兴夜寐,只想着万事周全才好。魏静石对沈世英的辛苦不管不问,情份亦是淡薄,这夫妻之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沈世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拿自己去焐一块千年寒冰,无论花什么心思,费多少功夫,都是无用的。沈世英这般为了魏家,为了魏静石,日复一日,上下操劳,身体终究是坚持不住,垮了下去。再兼之,魏静石的冷心冷肺,让沈世英还落了个心结难解,积郁于身。

    二人成婚一年有余,沈世英被诊出有了身孕。确诊有孕之后,沈世英仍旧是忙里忙外,不得空闲时间好生将养。她为人刚强,不肯在外人面前示弱,硬是撑着自己的身子,为魏府料理家事。作为巨富沈天纵的独女,沈世英平生顺风顺水,只有在魏静石这里摔了跟斗。偏她又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挂在这么一棵树上,走了这条路,便宁死也不肯再回头。

    等到生产发动那日,苦苦挣扎了一日两夜后,沈世英拼尽全力,最终在深夜产下了一位女孩儿。孩子出来后,沈世英已然是气若游丝,连睁眼的力气都剩不下了。

    此时,产房内传出来两个接生婆的惊叫,沈世英产后大出血,还带着温度的液体,不消片刻,就在床褥上蔓延开来,像极了艳丽的花朵。沈世英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迅速衰败了下去,生命力无可逆转地流失,干涸,直至枯竭。接生婆们慌忙把一床薄被子盖在沈世英身上,将守在外间的郎中请进来。郎中一看,这怕是已经回天乏术。但救是必须要救的,急忙让接生婆灌了几口参汤下去。再上前查看的时候,已是探不到沈世英的鼻息了。她还没有看上自己的女儿一眼,便芳魂永逝了。

    等候在产房外的沈天纵,听到女儿已气息全无,一时急痛,支撑不住地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而魏静石一面命侍从将沈天纵搀扶至别院去,一面吩咐众人,准备收殓,自己去料理报丧事宜。他也没有去见沈世英最后一面,孩子也没有瞧,只是让郎中看看刚出生的孩子是不是带病的,命令之前已经进府的奶母照顾好孩子。

    可叹沈世英满腔痴情,尚且换不到魏静石的回眸一顾,十七岁的芳华,就此断送。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婴孩,与痛彻心扉的老父,在这人世间。

    多情自古空余恨,回首已是百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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