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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不似多情苦

    瘟疫逐渐得到了控制,洪涝也已经度过了灾情最为凶险的时期,一切看似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

    可就在这个时候,疫病出现了新的状况,此前疗效良好的药方,应对最近的病患变得吃力了起来。患者服药之后,不再如先前一般,逐步好转,而是起效不多,病人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瘟疫的转折变化打得人措手不及,各地上报的情况也相当令人揪心。

    原本以为,出现了打击疫病的希望,可现在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次搞突然袭击的新型疫病极其迅猛,元询和赵静文等人每日里忙得焦头烂额,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原来的治疗方法已经是收效甚微,所有大夫面对这种疫病都是束手无策,试了许多药尽数无济于事。

    眼见越来越多的百姓,被席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之中,元询一行人心急如焚,赵静文用饭时也是匆忙填上几口,接着就去为病患诊治,连日里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

    京城之内,也是人心惶惶,昔日繁华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几个人出没。朝廷已经下了严令,各州县必须严加管控,尽量避免疫病传染范围的进一步扩张。

    自瘟疫爆发以来,魏宇溱时刻关注着疫病的发展动向。她让人在各地收购草药,进行炮制,以备不时之需。与上一次买卖粮食相似的流程,魏宇溱派人与户部再一次缔结了书契。在得到朝廷的允准之后,大量药材、纱巾、医用器具等,被运往疫区,投入使用。

    就在此时,疫区传来了一则消息,元询感染上了疫病。

    朝廷收到了元询的报告,言明自己已经染病。元询提出,瘟疫凶猛,朝廷可不必再派人来身涉险境,他举荐一人代自己主导防疫事务,此人便是赵静文。赵静文医术高超,先前遏制疫病的药方便是出自此人之手,为人坚毅冷静,可堪执掌大任。朝廷见元询如此说,思及确难再有更为合适的人选,便同意了元询的请求。

    同时,元询也向魏宇溱送去了信件,信中宽慰于她,说自己并无大碍,行动如常。自己的身体一向健康,少有病痛,让她不要过于担心自己。

    元询在交待完相应事务之后,就病倒了。这些时日以来,元询日夜兼程,奔赴各地,赈济灾民,抗衡瘟疫,身体已经快要到了极限。疫病乘此时机,趁虚而入,一举击溃了元询的身体防线。即使元询身体素质再为强健,毕竟也还是肉身凡胎,并非百毒不侵,高强度的运转之下,终是被瘟疫钻了空子,倒在了病榻之上。

    病来如山倒,几日的工夫,元询的状况已经不容乐观。他太累了,陷入沉睡之后,就再也没能清醒过来,呼吸也一日比一日微弱。无数的汤药被强灌进他的喉咙,却不见任何明显的起色。元询的生命,像是狂风之中飘摇的烛火,不知何时就会被轻易吹灭,魂归暗渊。

    一向沉着稳重的赵静文,此时嘴角已经燎起了火泡,她早已顾不上这些,新型疫病的传染速度比之前更甚,并且威力强劲,她身负重托,压力在肩,不敢有丝毫懈怠。

    面对元询的近况,赵静文深感纠结,她在踟蹰不定,究竟要不要将元询的病情告知魏宇溱。虽然魏宇溱一直没有明言她与元询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但心思极为细腻敏感的赵静文,感知到了几分二人的不同寻常。她笃定,元询在魏宇溱的心目中,一定是被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但魏宇溱此时身在远方的京师,如果告诉她实情,只会徒惹焦急忧虑,因此她犹豫不决。

    最终,赵静文拿定了主意。以魏宇溱的性格,她不喜欢旁人代替她做决定,比起一时的安心,她应当更不希望被隐瞒欺骗。随后,赵静文向魏宇溱送去了消息,如实讲述了元询的身体状况。如今的元询已经极度危险,她虽拼尽全力救治,也仍旧没有把握能够扭转乾坤。

    魏宇溱收到了赵静文的来信,得知元询病情已经堪忧,她的心也不免乱了起来。

    难道元询就要倒在这一关隘了吗?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元询的生命就要止步于此,他还那么年轻,他吃过许多苦,受过许多累,怎么会就停在这里呢?

    魏宇溱已经没有心思吃饭,她在自己的闺房中来回踱步,一股无名的心慌缠绕着她,如果元询就这样远去,她绝对不能接受。

    她应当做什么呢?元询身边不缺医师,也不少药材,她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她想,自己至少要做些什么吧,她实在是心慌得厉害,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原来,自己这么怕失去他。

    昔日,即使是可能与他再也不复相见,她也没有如此恐慌。纵然二人相隔天涯,只要两人安好,她也觉得圆满了。

    可如今,她被告知元询已经游离于生死边缘,她的心像是被一把攥住了,感到莫名地难受。

    魏宇溱虽然喜欢元询,可她一直都在避免让自己泥足深陷。她珍视这段来之不易的情感,却也无法坐视自我沦落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她的母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妥妥一折大写的悲剧。前事不忘,她又怎敢轻易步人后尘,重蹈覆辙呢?

    魏宇溱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可是她的心却不听指令,跳得十分快,连端起茶盅的手也出现了些微的颤抖。她抚上自己起伏的胸口,掌心下的心脏律动急促,身体的反应是真实的。

    她终究还是没能骗过自己。她比想象中更在乎元询。

    自懂事起,她一直活得很清醒,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是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绸缪。可这次面对处于生死一线的元询,魏宇溱的理智动摇了。

    那不是别的,那是元询。对于这个人,魏宇溱可以忍痛割舍放下,但是她舍不得看到他就此吹谢北风,零落成泥。

    她像是陷入蛛网的猎物,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由此可见,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终于,魏宇溱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去思考现在应该怎么办。

    面对瘟疫,她清楚能帮上的忙极其有限,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打败疫病。可是,她又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静观其变,这于她而言,无疑属于一种悄无声息的煎熬。

    魏宇溱让人打包了两株百年老参,以及其余几味珍贵稀缺的药材,前思后想,她暂时想不出自己还能够为元询做些什么。

    她强迫自己脱离出感情,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想明白与元询相连的利害关系,如果元询能够挺过此次危险,那固然是再好不过。可若是天命不佑,那她只能改换门庭,另谋出路。

    元询就此离世的话,那二人之间的所有,都必须随之埋葬。魏宇溱自始至终是与元询毫不相干的人,没有交集,什么也没有。那些过往,永远都要尘封,不能得见天日。理智告诉她,是这样的。她若能真的做到这么冷血凉薄,也许就会减少许多的痛苦,就能多几分轻松自在了,心中也就不会感到有所负担。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没有感情的羁绊,也就免于遭受那么多的伤害了。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战战兢兢,规行矩步,走了这么久,才窥得一线曙光微现,就被毫不留情地告知,你又要失去了。这让她怎么能够甘心呢?

    她还想看着元询能够登上至尊之位,而她也能摆脱现在的束缚,不必再委曲求全,这一切都还没有得到实现,就要出师未捷,折戟沉沙,让她此前的期冀显得特别可笑。她在元询身上投注了那么重的成本与情感,如今却要面临付诸东流的结局,竹篮打水一场空,苍天对她不公。

    魏宇溱扪心自问,她不是一个恶人,元询也不是,可世事无常,命运的顺逆与品性的善恶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为了保护自己,她很少主动向人敞开自己的心扉。唯有她自己知道,她能喜欢上一个人有多难,而这个人也偏偏喜欢自己,这已经是殊为不易的缘份。她的感情一共也没有多少,如果没有了元询,她还能够对其他人动情吗?

    或许,元询一个人,就已经是她这一辈子全部的情之所系。能够令她交付信任的,不是这世间的情爱,而是元询这个人。她的精力有限,也没有更多的耐心去了解另外一个人,去发展下一段感情。她看不上比元询差的,也不会选择不合自己心意的。

    世上没有第二个元询,即使能有一点像他,也不是那个与她产生共鸣的灵魂。

    佛曰: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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