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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何必更残阳

    对于元询,魏宇溱好像不止一次破例。

    初次相遇,魏宇溱就没有想放过元询,她明确地感知到,自己对元询产生了兴趣,所以想要接近他的心。婚约在身,做这种冒着风险,费时费力的事情,似乎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不符合她利字当先的商贾身份,可她还是下手了。

    元询的出现,激起了她深藏的叛逆的心。面对这桩她根本不情愿的联姻,她恼怒,怨恨,却又难以反抗。没有人过问她的想法,没有人给她尊重,她如何想,都属于无关紧要的枝节。

    可,凭什么?她凭什么就要听命于他们的一手安排?凭什么就要甘愿任人摆布?他们仅仅是把她当作一个提线木偶,不允许她有任何自主的意识思想,只需要依令行事就好。但她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容忍不了这种随意操纵她人生的蔑视,她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在孤竹城中见到元询时,他俊秀,英气,尤其是一双眼睛,格外出众,冷冽而清澈,这双不一样的眼睛,吸引到了她。她想,她才不要心甘情愿受缚于那样一桩婚姻,她的名字与郑之范,与郑家,绑定在一起,但是她的心,不会因为这些外在的桎梏而成为笼中之鸟。她是野性难驯的猛兽,强加在她身上的压制,规训,只会将她体内的斗志激化得更为彻底。暂时收起自己的獠牙利爪,是为了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让她逆来顺受,听天由命,她做不到。她为什么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人呢?困住了她的人,难道还能困住她的心吗?

    所以,与元询的第一面,她就决定,要让元询记住她。之后,她了解到元询是出身燕王府,独自一人投军入伍,她不免起了好奇心,元询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抉择呢?等到她知悉背后的缘由,对相当于叛离燕王府的元询,心中多了几分亲近之意,还有一分羡慕。

    元询有勇气一个人去外面打拼,而她如果脱离了魏府,还能剩下什么呢?她入不了仕,不能为官作宰。即便白手起家营业经商,向来不喜欢旁人违拗自己的魏静石,能网开一面,放过她吗?况且她关系到沈天纵的遗产,又自小背负着与郑之范的联姻,魏静石怎么可能准许她逃脱出自己的掌控之下?她只能留在魏府,慢慢筹谋。

    一开始,她是受元询的皮相的蛊惑,因此对他有所行动,希望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结交的过程中,随着不断深入的相处,她看到了元询桀骜不驯的内心,他骨子里的骄傲与倔强,令她识别出了同类的气息,沉默,坚持,不肯屈服。她眼见自己逐渐喜欢上了元询,没有出手阻止。

    出于这份喜欢,她可以为元询做一些事,前提是不会伤害到她自己,如果对她有利,那当然更好。先爱自己,才能爱别人。若是连自己都不爱自己,那期盼旁人来爱自己,有多大的可能呢?

    魏宇溱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如今,面对命悬一线的元询,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她的心中,仿佛有两种声音在争辩着。

    “你现在应当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元询命尽于此,你们二人之间来往的痕迹都要尽数消除,否则将来新君践祚,若是让别人给发现了,曾经你与他的政敌有所牵连,难保不会招来新帝的记恨。”

    “我知道。可是元询现在可能就要死了,我要不要去见他呢?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你在想什么呢!疯了吗?瘟疫如此凶险,要是你也染上了,同样生死难料。难道要一起送命吗?”

    “我清楚。但我如果不去的话,来日说不定会觉得遗憾呢?有一些事情,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你与他在孤竹城外分别时,不是已经做好了不能再见的准备了吗?如今,何苦又要再以身犯险呢?这真的值得吗?”

    “我也不确定,到底值不值得。时至今日,我才真切地体会到,感情的事情,不是说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我只是不想让自己难受而已。”

    “有些时候,自我感动是要不得的。你有想过,这确实是元询需要的吗?根本是无用之举啊!”

    “对于疫病,我无能为力。如果元询真的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我可以做到的,也就只剩下目送他离开。”

    “重感情的人,是会容易受伤的。原本以为,你已经参透了情爱之事,没想到,还是不能堪破吗?”

    “身陷红尘之中,终究不能免俗。我已经下了决心,不会再更改。”

    “你好像已经被情爱蒙蔽了心智,连素日里的明哲保身都抛却了。”

    “可能我的心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狠,那么硬,我也只是个凡人,被七情六欲所迷惑,超脱不了世俗。好了,我会小心保护自己的,一切后果,我都有承担的觉悟。”

    想好了之后,魏宇溱就开始思索,如何掩人耳目,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从京城出发,动身去往元询的所在之地。

    魏宇溱先是向赵静文送去消息,告知自己的计划,免得到时应对不及。接着,她去见了魏静石,说外地有一笔重要的买卖,需要她亲自参与商榷,所以她打算出京前往。魏静石有些怀疑,如今瘟疫流窜,是什么重要的买卖,值得冒着风险去磋商?

    见魏静石起疑,魏宇溱编造说,是西南地区的跨境贸易。之前,她虽然一直对这片区域有所关注,但永熙商行在此并无根基,要想发展起来,阻碍颇多。她对魏静石说,之所以没有报告太多,是想取得些许成果才好令父亲高兴,不愿让您空欢喜一场。魏宇溱的一番言语,暂且压住了魏静石的疑心,他同意了魏宇溱的想法。

    然后,魏宇溱让人准备好一批药材,在运送的人里面,由她替换了其中之一,跟随其余人等出城前去疫区。

    一路上,这一行人更为深刻地感受到了瘟疫的可怕。无声无息间,就能夺走那么多人的生命。战场厮杀,是肉眼可见的短兵相接,刀光剑影,而疫病,说不定就隐藏在难以察觉的角落里,伺机潜伏,等待给人致命一击。未知的领域,总是更加恐怖的,没有人知道,死神的镰刀,什么时候就会来收割人头了。

    所有人都格外小心,若非必要,没有谁会取下遮挡的面纱。大家都在尽量避开近距离接触,吃的食物,饮用的水,也都是大火煮透的。

    就这样日夜兼程,这支车队终于进入了疫区。赵静文接到魏宇溱的来信之后,就提前做好了安排,一旦人到达了,立刻接过来。

    魏宇溱在衙役的带领之下,见到了赵静文。

    已经许久未见的二人,俱有恍如隔世之感。两人虽然心内激动,但奈何都是含蓄内敛的性子,情绪外放不出太多。

    赵静文浅浅拥抱了一下风尘仆仆的魏宇溱,魏宇溱眼眶被打湿了,她轻声问:“你好吗?”赵静文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很好。你呢?”

    魏宇溱回答她:“我也是。”

    赵静文见魏宇溱眼下有些青黑,看起来劳顿疲累的模样,心知她挂念元询,定是匆匆行路,没有好生休息过。她对魏宇溱说:“郡王殿下现在的状况尚不明确,我改了方子,让人帮郡王服下了药,还在观察效果。要不然你先略作休整,吃些东西,然后换身衣服,去见郡王?”

    魏宇溱谢过她的好意,随人去了后堂。赵静文送来了几个药草包,让魏宇溱挂在身上,并且用纱巾层层包裹住了魏宇溱裸露在外的皮肤,最大限度地进行防护。等魏宇溱收拾完毕,便与赵静文一同前往元询现在的住处。

    二人进了房间,里面有一名元询的扈从,两人轮班在盯着他的身体状态,一旦出现什么情况,随时叫大夫。

    赵静文招手示意这名扈从可以去休息一会儿了,由她来接替他的工作。

    魏宇溱走近元询的床榻,见到了他如今的样子。她快要认不出了,这还是那个曾经风姿清逸的元询吗?

    床上的人,很瘦很瘦,两颊已经凹陷了下去,面色晦暗无光,胸脯几乎看不到起伏。

    魏宇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以往的冷静,理性都烟消云散了,此刻她只盼望元询能挺过这一关,活下来。

    泪水无声地汹涌着,魏宇溱也终于尝到了为情心痛的滋味。她的心里,填塞着说不清的难受,还有无助。她不想失去元询,原本无畏无惧的人,现在也害怕了。提起死亡,她并不感到有多恐慌,人固有一死,若某一日真的无法躲避了,她可以坦然面对。可她接受不了元询就这样在她面前气绝身亡,两个人才并肩走了多久,就要被硬生生分开。他们经历过生离,转眼一瞬,又要面临死别吗?上天啊,给一条活路吧!

    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帮到元询,谁能告诉她?谁能大发慈悲来救救元询?难道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她的脑海被一片杂乱无章的呐喊充斥,没有人可以给她回答。她想,其实她也是弱小的,她做不到很多事情,不过是淹没于芸芸众生之中,同样逃不开命运的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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