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学校已是中午，刚停了车李骁揉眼醒来，赵云盯着她，啧啧咂嘴，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时间算得这么准吗？还是不想说话，闭着眼装睡呢？

    四个人兵荒马乱地吃了口饭，赵云就开始赶爸妈回去，两个人不愿走，说是安顿好上学的事，在这玩上两天再回去。赵云看了看李骁，李骁耸耸肩，再看他俩，无语了。报了名交了费领了东西之后，赵云拒绝了他们一人送一个进宿舍的提议。

    说好的玩两天，四天后赵爸和赵妈喊着李骁一起吃饭，到了才知道就他们四个。一顿很随意的饭，赵妈叮嘱完两人学习之后，叮嘱赵云多留心李骁，毕竟离家远，人生地不熟的。转头跟李骁说有任何事都找赵云解决，男人了，保护好女生是终生任务。李骁弯眼笑，点头应着。赵云跟着笑，自己现在已经是妈妈眼中的男人了，不能拉胯，再说了李骁不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吗，能不照顾好她？

    计算机专业的赵云住在男生宿舍楼群的中间位置，学校宿舍的安排也是让人看不懂，男生宿舍楼群最前面一栋楼里住着女生，整个外语系，后来更名叫外国语学院的女生都住这里。还有中文系后来更名叫汉语言文学院的女生，同时混住着工学院，生命科学院那寥寥无几的女生。女生宿舍楼群位于网球场的东边，跟女生宿舍隔了要骑自行车才能到达的距离。

    李骁住的宿舍楼前是学校的人工湖，湖边种着垂柳和各种叫不上名的花草，这个学校里的花草树木都是由植科院在管理，到处是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食堂、水房、公共浴室在两个宿舍楼群的中间位置。教学楼、实验楼功能性教室挨在一起，唯独两栋图书馆大楼静静地矗立在校园角落里。赵云最爱在图书馆周围的水杉林中敲笔记本，那里人少安静。

    开学之后各社团都在招生，李骁对社团没兴趣，一个爱好自己玩玩就行，赵云也没参加社团。两个人平日里课程安排不重合，很难见上面。大一大二的学生早晨都要出操，只有出操的时候会匆匆偶遇一次。

    李骁的英语教育是文科专业，赵云学计算机，两个不同的学院除了四六级考试和去计算机教室，没有能搭茬的地。而那一届的英语班一共三个班80多个人，只有17个男生。据赵云说他们班里只有3个女生，在这所没有艺术学院的大学里，外语、汉语言专业吸纳的女生足够其他理工学院羡慕多日。

    那一日李骁她们班上完英语精读课匆匆地从南楼小阶梯教室往一号楼计算机房赶，正好与上完课的赵云遇上，20多个女生的文科班迎面与20多个男生的理科班在狭长的教室走道里遇上，这边说。快看，快看，理工学院的。那边说，快看，快看，文科学院的。

    赵云刚出教室背着书包走在队伍的后面，低着头摆弄手里的水杯，老远就被注意到。李骁喊：“赵云。”

    赵云抬眼看到她，问：“后两节还有课？”

    “嗯。你没课了吗？”

    “没，回宿舍去。”

    “那你帮我把这词典带回去，太重了。丢在宿管阿姨那里就行。”李骁一股脑地把厚厚的牛津高阶塞进赵云手里。

    赵云接过，问：“中午一起吃饭吗？”李骁赶着走没回头地答，“不了，我下课都12点了，你自己先吃吧。”

    进到教室里，同宿舍的和隔壁宿舍的几个同学围上来问：“李骁，那是你男朋友？老乡？还是同学？”

    “同学，怎么了？”李骁疑惑地反问。

    “没什么，就问问，不是你男朋友吗？”同宿舍的室友好奇中带着不太信的语调。

    “不是，改天有空带他一起吃饭，介绍给你们认识，我发小。”李骁笑了，“我没男朋友啊。”

    老师走进教室，喧闹地教室静了下来，刚才的一切仿佛没发生过。

    这头赵云也在被室友们拷问着，这大眼睛女生是哪位？什么时候私藏个女朋友一点都没透露过？英语专业的吗？你小子有福了，有个英语专业的女朋友过四级还要愁吗？

    赵云笑：“你们就扯吧，那我兄弟，莫要扯过分了。”

    切～没人信这一套说辞。同行还有别的宿舍，心直口快的说：“赵云，她要不是你女朋友，下次就介绍我认识一下，我想找个外语系的，人长得好，四六级也有保障了。”

    赵云心底咯噔一下，回道：“你哪里看出来她人长得好的，找女朋友是为了四六级吗？那我让她给你打探下班里成绩最好的？”

    大家一听这话哄笑起来：“你小子还说不是你女朋友，这么维护的吗？”

    晚上赵云给李骁打电话送词典，李骁已经忘了上午交代的事，也没记着去宿管阿姨那里取。宿舍楼下一对对拉着手说话的男女同学，还有抱在一起的。高中时的“地下情”上了大学都浮出水面。

    李骁拿了词典，匆匆说几句上楼去了。赵云转身看了四周，摸摸鼻子扭身往回走。走着回想着上午室友说的话，又联想着刚才见到的这个人的模样，感觉跟小时候无差，又像是隔着一层雾，第一次有着不真切的感觉。

    这一夜，赵云睡得不踏实，李骁在梦里捣乱了大半宿。“哥，你给我摘个那颗，那颗不是这颗。”“哥，看我的。”“哥，我害怕。”“赵云，你闪开。”“赵云，这个给你。”“赵云，快来。”梦里的李骁叫着哥，又叫着赵云，梦里的李骁一会高，一会矮，梦里赵云握着的白嫩小拳头转眼变成了细长柔软又抓不住的手。醒来后赵云甩了甩头，懵，记不清梦里的李骁长得什么样子。

    上了大学之后大家不在一起上课，见面的次数不多，打小建立起来的感情也不是见面频次左右的，每次见到也是自然熟络。身边的人每次也都打着哈哈，信与不信，由人不由己。

    转眼来到元旦，各院系组织元旦晚会，老乡会，贪玩的李骁虽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参加晚会，但老乡会还是要去凑凑热闹的。拽上赵云一起。

    老乡会上见到了更多别的高中升上来的，现在分布于别的院校的，也有外语和计算机学院的。嘈杂的环境里，大家说话头都要凑近了。赵云看了眼长课桌组成的流水台上的酒水饮料，拎起一瓶低糖饮料给李骁递了过去。李骁心虚地笑着没接，凑近了去找低度数的酒水。

    刚拎起被摁了回去：“你能喝吗？”赵云不容置疑地把另一只手里的饮料凑上来。

    “就这一小罐，尝下，尝下，你想要什么口味的？给你也拿一罐。”李骁奉承地眯弯了眼，“尝一下，哥，哥，这不有你在吗？”多少年了，赵云最拒绝不了的就是李骁的狗腿子。“行，就这一罐，别再来了。”赵云扭身把饮料放回原处，捏起一瓶水。

    “赵云，”有人喊，扭头一看是同班的何亮，“李骁也来了啊。”李骁点点头。“赵云，介绍个同学给你认识，这个是曹郁郁，我初中同学，现在在中文系。曹郁郁，这是赵云，我高中同学，也是我们专业的，这个是李骁，外语的。”

    曹郁郁冲着李骁眼神上下扫了个来回，转脸笑意地冲赵云说：“你好，我叫曹郁郁，跟何亮算是发小了，小学就认识，初中又在一个班里。”“你好。”李骁听了发小这两个字就想笑，嘴边还有酒水，生憋了一口。

    借着易拉罐掩在脸前，李骁也打量了曹郁郁，小巧的个头，白皙的皮肤，微微卷的发尾，笑的时候轻掩着嘴。身上混杂着成熟又文艺的气息。

    “哥，”李骁这一声哥叫得突兀，年龄差距20多天，只有脑子里在盘算坏主意想把赵云一起拉下水或是有求于赵云时才这么叫。“我去那边看看，你去吗？”李骁往多功能厅的深处指指。

    “别再喝这个了。”赵云答非所问。

    “知道了。”李骁不回头地冲身后摆摆手。

    “你俩是兄妹？亲戚？”曹郁郁好奇地问。

    “不是，同学。”何亮笑，“就是赵云的小兄弟，他俩认识的时间应该比我俩还长。是吧，赵云？”说着手搭在了赵云的肩头。

    赵云带着笑连连点头，拿肩轻碰了下何亮，“就你知道得多。”

    曹郁郁扭过头又冲着李骁的背影看了看。转过脸笑意盎然地问赵云：“何亮现在交女朋友了吗？”赵云抱臂笑何亮，说：“你问他自己啊。”“没有，没有，这不刚开学吗？”何亮尬笑着直摆手。

    “你呢？”曹郁郁转脸问起赵云。“呵，”赵云没想到在这等着他呢，“没有，近期也不打算交。”话说得有点绝。

    曹郁郁讪讪地笑，再次发起：“那给个手机号吧，有事联系。”“没买手机，有事打何亮的，或是我们宿舍的也可以。何亮，你把宿舍号码也给她，免得你手机打不通的时候联系不上。”赵云直接断了这份念想。

    何亮摸了摸鼻子没再出声。

    “我去那边看看，你俩聊。”说完赵云抬腿走向李骁刚才去的方向。

    赵云一走，曹郁郁就换上另一副面孔，带点责怪的语气冲何亮：“你不是说他没女朋友吗？我看他和那个李骁没那么简单。”何亮辩解道：“他俩真不是那关系，就纯粹地玩了很多年，好像打小就认识的。哎，你别走啊，再玩一会。”何亮想拉一把曹郁郁，曹郁郁扭头撂了句：“走了，改天约。”抬腿就往外走。

    再开学已是年后许久，李骁开始忙碌，只有外语专业的大一就可以参加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她想一次性通过大学英语四级，接下来考六级、专业英语四级和八级。

    英语专业的课几乎都安排在上午，所以李骁从未缺席过出操，每天早上就把收音机、上课的书本、牛津高阶都带着，她学不来拎着小包，每次都是一个大包，东西一股脑的塞进去。进大学的时候李骁的专业分数并不高，好在她没有进大学就放飞，课上认真听，课下努力练，听力拖腿就整日里收音机不离手地听，词汇量不够，就背大学英语四六级必考词汇，厚厚的牛津高阶词典随身携带，梅园英语角每周必去，跟着外教和一些同学一起练口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