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最后一刻，他偏过头用更坚硬的额顶承接了酒瓶的冲击，不然此时的他应该已经颅骨骨折了。

    首领毫不犹豫地挥着手中剩余的酒瓶残部，朝希尔洛的喉咙扎去。希尔洛抬手抓住了首领的手腕，一脚将他踢飞出去撞在柜子上。

    首领也化为半兽态，两人都很快起身扑打在一起。完全半兽态时虽然身体机能会强化，但由于双手会长出利爪，握枪射击效果会削弱，所以更适合近身肉搏或躲闪逃跑。

    熊族的首领力气明显增加，但是敏捷仍不及希尔洛，而且年过半百体力也大不如前，打了几个回合后，希尔洛身上只有一点轻伤，首领挨了好几爪，肋骨也断了一根。其实刚才E的头骨没被他砸裂，首领明白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反杀机会。且不说自己巅峰时期能不能和E正面单挑，现在的他连战斗意志都在下降，而E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情在输出。经验丰富的他清楚地意识到，坚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E逼到悬崖边上。

    首领已经很多年没有体验过这种濒死的感受了。真正面临死亡的威胁时，首领内心还是升起了一股本能恐惧。他退居幕后多年，站在整个弑影的顶端，手握大权，恣意地享受着最舒服的生活，他绝对不甘心自己就这样狼狈地死去！

    他突然脑内一闪：自己何必要这样和E硬碰硬地对抗？E想要的，无非是让他关停loyalty。显然，E不知道开箱密码也不知道如何操纵，所以才来找他。

    如果E带来的机器是真的，那么自己悄悄按下让E爆炸的命令就可以轻松杀掉他。如果机器是假的，且小概率E自己也不知道是假的，那么自己装作信以为真，配合他操作一番，骗走他之后，立马去密室里用真机器让他死在路上即可。但如果是假的，那么E大概率是想利用假机器来套取密码，自己也不会让他轻易得逞；再退一步，就算让他知道密码，E没有真机器还是不可能取出炸弹，所以在拿到真机器前不敢轻易杀掉自己，底牌还握在自己手上。最坏的结果，无非和现在一样，自己和E最终同归于尽，E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这样一想，首领觉得用假机器的话，这次E的行动也太冒险了，不符合他的一贯行事风格；而机器为真，自己就有巨大生机反败为胜。无论怎样，首领都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此时，希尔洛腾出右手在自己脖子上佩戴的金沃铭牌一处按了下，弹出了一枚约2厘米长的细小刀片，抵在首领颈前：“不好意思，我想起我身上还有这把小刀忘记上交了。”

    “等等！”首领说，“我死了，你也顶多只有一个月可以活，有意思吗？”

    “当然没意思。首领，我无意杀你，是你逼我的。”

    “我也没说不同意吧？刚才无非想试试你的本领。”首领厚着脸皮说，“到此为止吧。我答应你的要求。”

    “首领，我诚恳地来做交易，你不要耍花样。”希尔洛狐疑地盯着他。

    “交易？你这是威胁。”首领冷笑一声，“既然你说是交易，我有一个条件，我输密码的时候你不能看。反正你要的只是关停自己的炸弹，对吧？”

    “可以。”希尔洛答应了，“但我不可能背朝你。你用那块布盖上输吧。”

    他居然同意了？首领心中的天平开始向机器为真倾斜。首领化为人形态，在希尔洛手上刀片的挟持下，坐到桌前，试探道：

    “你就不怕我输入引爆你炸弹的命令？”

    希尔洛早有准备：“没发现我左胸贴着你的左背吗，我要是炸了，你的心脏也会跟着炸。而且，完成之后，我会带走这个控制枢纽，直到炸弹从背上取出。不可能给你背后阴我的机会。”

    首领暗喜：看来E既不知道有2台控制枢纽，也不知道loyalty炸弹的威力不足以将身前另一个人炸死，炸点皮肉伤顶多了。

    首领把布盖住整个铁盒，手伸进去按密码盘。

    首领忽然心中一闪：E不知道密码，如果仿造假机器，很可能随便输一串数字都可以打开，借机窃取密码。不妨试验下机器真假。他随手输了一串数字，按下确定。

    箱子依然是锁住的。

    首领心中一惊。难道这台机器是真的？！

    “别耍花样！”希尔洛紧张地按紧了右手的刀刃。

    “别紧张嘛，我刚刚可能不小心输错了。我再输一次。”首领干笑两声。

    这一次，首领输了正确的密码。

    果然箱子打开了。

    居然是真的控制枢纽。首领心情十分复杂。

    希尔杜说：“现在把布掀开，我要看着你按键。”

    首领掀开布，控制枢纽上，屏幕显示电池电量满格，熟悉的键盘静静地躺在眼前。

    首领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引爆E的按键顺序。他心中不禁称赞起炸弹老祖，多亏那几个关键的按键画着莫名符号，要是写清楚具体含义，他就不可能在E的眼皮子底下顺利敲击出来。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E被炸成碎片，好马上结束这种被人胁迫的讨厌局面。

    “别打错了！”希尔洛警告道。

    不可能打错的。首领无声狞笑着敲下了确认键。

    然而，盼望的爆炸声却没有传来。

    首领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这个控制枢纽是假的！

    “已经关停了吗？”希尔洛问。

    首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霹雳。他有一个重要问题必须马上确认！

    “还没有，刚才只是输入了一条前置指令。”首领强作镇定，继续配合演戏，“我只是突然在想，我一关停你的炸弹，你不会就把我杀了吧？留着我对你难道不是一种威胁？”

    “你说的有道理。”希尔洛说，“但我实在没想出可以让我们两人都放心的办法。给我的时间太仓促了。”

    “哼，那不好意思。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做赔本的交易。”首领冷笑一声，身子朝后一仰靠在椅背上。

    “不好意思，我最想要的交易已经做完了。”希尔洛的右手腕微微用力，“你终于意识到了，你最后一定要死。”

    “你说什……”首领睁大眼睛，惊恐万分地看见鲜血从自己脖子里喷射出来。

    他的声带已经被割断了。

    “现在才问这个问题太晚了。”希尔洛松开了首领，“如果你不是那么轻敌和贪婪，今天我应该会和你死在一起。”

    “说实话，这次行动有很大漏洞，非常冒险，也完成得非常糟糕，但我刚才说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次来，我只有两成胜算，我已经做好了和你同归于尽的准备。”希尔洛注视着首领试图捂住的颈动脉血液喷泉，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即便现在，我都不确定我一个月后会不会死。”

    “现在我只拿到了控制枢纽的密码。真机器的位置、关停炸弹的命令，这些我都没有拿到。首领不愧是首领，这么临时的对峙，你几乎没有让我占到几分好处。”

    首领的身体很快歪倒在椅子上，神情逐渐僵硬，他的血溅满了那台假的控制枢纽。

    “你看重的从来都不是我，是第一猎人罢了。”希尔洛从首领办公桌上抽出几张纸巾，擦拭掉铭牌和手上的血迹，开始在办公室里探索起来。

    他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