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会场里，前排的培育池有人看清了从台阶上滚下来的带血头颅，大叫道：“那、那是首领的人头！”

    这个消息很快像浪一样向后传遍了整个会场，一时间议论声嘈杂不堪。

    “首领汉默顿已死，副首领做好工作交接后会安排其他工作。新的组织高层拟由E担任首领，由L和D担任副首领，按组织惯例，有不服的可以马上站到主席台上挑战。”D坐在左副首领的席位上，举着话筒，肃然道。

    “就算E作为第一猎人继任首领的位置，那么副首领也应该是第二第三猎人吧？哪怕E对我有意见，那第三至第八猎人难道也没有机会吗？”X起身大声说道。

    “X，副首领一向是由首领指定的，并不一定是排名最靠前的猎人。”高台上，希尔洛沉声说，“你若不服，有本事杀了我，自己做首领。”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X阴笑着朝主席台走来。他看见E头上隐约露出的白色绷带了。刺杀首领，E必有损伤，趁机干掉E胜算会大很多。不拼一下，等E当上首领，一定没有自己好果子吃。

    L蹙眉，在一旁低声说：“E，你已经很累了，身上还有伤，别听他的！”

    “在那之前，我要和你清算一件事。”希尔洛不紧不慢地说，“六年前，我和你最后一次一起出任务，难度系数5星，原定计划你帮我拦住一批安保的火力，但最后全部都冲我来了，导致我重伤差点死在桥下。是你故意放过他们的吧？”

    “你他妈胡说！你有什么证据？”X怒吼道。

    “如果有证据，我早就举报你了。”希尔洛眼底没有一丝波动。

    “没有证据，你凭什么随便诬蔑我？”

    “背叛组织，就先接受组织的惩罚。但因为没有证据，我只抬手给你一枪，你若是还活着，我就正式接受你的挑战。”希尔洛举起首领的黑枪瞄准。

    “虽然我不接受你私人的判决，但如果连你的一发子弹都躲不过，我又怎么挑战你？”X冷笑一声，化作半兽态，并且开始在台上随机跃动起来，眼睛死死盯着希尔洛持枪的右手。

    希尔洛没有按下扳机。

    砰地一声，X的左背上出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他低头不解地看着满地自己的血肉，永远地倒了下去。

    台下一片惊呼。

    “什么手枪子弹这么厉害？”“刚刚那声都不像是枪响啊？”“我知道E的射击很强，但凭第二猎人的程度，X不至于连一枪都躲不过啊！”“我服了，E真是神一样的存在……”

    V深锁眉头，喃喃地说：“看来E已经掌控了loyalty。”

    Q勾起红唇，惋惜地说：“那就彻底不用考虑挑战E的事情了。”

    D桌面下的手悄悄合上控制枢纽，对着话筒说：

    “还有人要挑战吗？倒计时1分钟。”

    一分钟后，D说：“既然没有，由字母猎人E，艾克赛斯特，正式继任首领！全体起立宣誓效忠！”

    希尔洛俯瞰着众人，神色平静如常。

    没人知道他头痛欲裂，胃里翻搅着一阵阵地恶心，心脏超负荷地跳动着。

    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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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任仪式一结束，希尔洛就和L直接去了纳维尔的专属诊疗室。

    锁上门后，两眼遍布血丝的希尔洛直接瘫倒在手术床上昏睡了过去。纳维尔在外面随时响应，L在房间里守卫警戒，D则在处理工作交接事宜。

    整整一天一夜，L寸步不离。

    她温柔地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舍不得移开视线。他从未在别人面前展露过如此脆弱和毫无防备的样子，她才明白他内心深处对她是多么地信任。

    毕竟他最爱的女人，都让她去保护。

    想到这，L的心一阵酸涩。

    天知道她在赶回弑影的途中是多么担忧和害怕，她怕再也见不到他了。察觉的首领会有多愤怒？会怎样残忍地将他折磨致死？即便赶回去很可能意味着自投罗网，只要能为他而死，和他一起死，她就没有遗憾了。

    她要亲口告诉他，他给她的任务，她圆满完成了。从此以后，刀山火海，天牢地狱，她都跟定了他。

    她俯下身。

    他从未给过她可以这样近距离仔细端详他的机会。这张脸庞是如此英俊，所有的线条都流畅优美得恰到好处，浓密的羽睫轻轻颤动着，修长的脖颈上微微凸起的喉结拨动着她的心弦。

    这样看着已经是极限了，如果现在那双如海般深邃的眼睛睁开来凝望着她，里面的光芒定会灼伤她的每一寸肌肤，直到将她彻底熔化。

    自从她十二岁喜欢上他的那天起，她就不再敢直视他的双眸了。光是他的名字，她都不敢再喊出口，只在孤单时、在每次伤痛时心底默念给自己鼓劲。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抚摸一下他的脸庞。

    不经过他的同意就碰他，算不算是背叛？他最讨厌别人碰他了啊。

    她粗糙带茧的手指停滞在空中，最终碰了碰他的发梢，收了回来。

    总是独来独往、习惯单干的他，居然有一天也会开始尝试信任别人、组建团队、协同作战，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涟音……”男人的唇畔模糊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真的是，睡着的时候，都要想着那个女人呀。

    L的泪水瞬间溢满了眼眶，一滴一滴无声地落入了希尔洛的衬衫前襟。

    既然你这么爱她，我就用余生，来守护你的爱情吧。

    你的信任，我怎么舍得辜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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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尔洛做了很多很多个梦。

    可当他睁开眼时，他又什么都记不清了。

    “E，你醒了？”L困意一扫而空，笑道，“不能再叫你E，要叫你首领了。”

    “E的位置，很快就有其他人接替了。”希尔洛看了眼手表，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舒服多了，“叫我艾克赛斯特吧。”

    L耳尖微红：“呃，艾……算了，不习惯，我还是叫你首领吧。”

    “黎珂，很久没有这样叫你了。”希尔洛释然地微笑，“我们终于不再是那个字母代号了。”

    黎珂在脸变红之前赶紧低下头，从怀里掏出深蓝色围巾扔给他：“你不是想要这个吗？给你带来了。”

    希尔洛果然眼前一亮，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围巾上，他拿起围巾刚想戴，停下手，朝黎珂投去不满的眼神：

    “全是海鲜的腥味？都快发臭了，你做事可真绝啊。”

    希尔洛明白黎珂对自己的心思，也知道她知道这一点，所以只要她不开口提，他也不会戳破。让她去保护涟音，确实难为她了，但也把他的心意传达给她了；既然她做到了，他相信她也能摆正自己的角色。

    “你的涟音说了，她不想再见到你了，我就想办法把她的气味都抹掉咯。”黎珂无辜地耸了耸肩。

    希尔洛的眼神黯淡下来，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把围巾放进新换的风衣内袋，戴上面具往外走：“弑影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你把她送回家吧，她母亲肯定急坏了。”

    “我逗你的。”黎珂轻轻地说，“她说只要你平安，她做什么都可以。”

    希尔洛门前的脚步一顿。

    “你路上小心。”他补充了一句，开门出去了。

    希尔洛更相信黎珂是在宽慰自己。但是涟音态度两个极端的描述，让他心神不宁。等忙完这阵子，他就去找她确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