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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原的火种(四)

    当初涟音铸就双刀,一刀要劈碎幽染内部的种族间横亘的高墙,另一刀,要撕开金沃伪善的画皮,唤醒被迷魂的群众。

    这把刀,就是《金沃的秘密》。

    它曾经在幽染尝试过,现在,涟音要举着它,刺向金沃的腹部。

    这就是涟音“火种计划”的雏形。

    涟音辗转从幽染情报部门、凡戈的密信、黎珂下属的线报等渠道了解到,持续大半年却几无所获的拉锯战争,已经引起了部分多年来习惯和平的金沃民众的抱怨。一方面,因为超出预期的军事消耗,导致国内资源不得不开始向军工倾斜以保障战争的胜利,一些其他领域的科研、民生、教育获得的财政补助锐减,日常物资价格不断上涨,民众感知到了陡增的生活压力;另一方面,金沃军队强制征兵,凡是适龄的肉食种族男子均有义务参军服兵役,小有资产、过着安稳日子的肉食种族大多不愿意去荒蛮的幽染打仗——尽管军部多次暗示可以获得超额的“战利品”——也只有少数怀念杀戮和鲜肉的狂热肉食种族分子跃跃欲试热情高涨。当然,关于服兵役这件事,只要能提供足够的“军事捐款”,自然没有道理强迫对方参军了,毕竟国家大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嘛。

    金沃要求肉食种族组成军队是有理由的。

    并不是他们爱惜和保护素食种族,而是他们觉得素食种族上战场就是送到狼族嘴里的肥肉。且不说当子弹用尽要开始肉搏的时候,素食种族往往不是肉食种族的对手,单兵战力天生差一截;更重要的是,素食种族一闻到战场上的血腥味,就会本能地害怕和退缩,会极大地影响士气、影响金沃军队的形象。所以,狮族统治阶级只雇佣素食种族从事军工生产和后勤工作,压根没考虑过让他们上前线。

    再加上金沃对内一直宣称自己是文明平等的捍卫者、素食种族的庇护者,怎么能让被庇护的对象出去攻打他们一直害怕的野蛮狼族?

    但是,当局势每况愈下,最后不得不带着残兵灰溜溜回到本土的金沃军队,还想要在次年发动有效进攻,就必须转变思路了。冬季,金沃面向素食种族的征兵,正式拉开序幕,主打的也是一个“种族平等”。

    主动报名参军的,大都是那些欠了一屁股债、穷困潦倒,吃不上饭或流浪街头的素食种族,毕竟发军饷还包吃包住。这些人本来在狮族“回收计划”下所剩无多,但因为大半年的战争影响,又有不少的下层普通民众滑落至这最底层,所以也算个不容忽视的数字。还有一些以为失踪亲朋是被狼族所害的年轻人,怀着复仇的心态参了军,这批人算是素食种族中的骨干力量。尽管如此,士兵人数依然未达预期。不甘心就这样被曾经的手下败将狼族丢了脸面的狮族,不得不开始正视他们的对手,决定要用全力回击了。

    毕竟,幽染的国家实力就像它的国土面积,还不足金沃的一半,其中三分之一还是极北的苔原冻土和冰川,属于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

    这地方,估计连狼族都无人完整地涉足过。

    而狮族的先祖却有一个与那里有关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约200年前,即月曦1784年前后,阿塞罗肯大陆的气候在短短数年内异变,气温骤降至历史记载以来的最低值。阿塞罗肯大陆和另一片阿塞罗肯人从未知晓的大陆——埃雅拉大陆,各自的极北地区之间悄然出现了大片的海上冰盖。因在执政权争夺中落败而被流放驱逐至埃雅拉极北地区的狮族津氏一脉,走投无路下,部分人依靠手足相食,无意中幸运地渡过了重重困难,越过冰盖抵达了阿塞罗肯的北部,并悄悄在一个边缘山谷里定居下来。当时阿塞罗肯的统治种族狼族也发现了极北的巨大冰川,但因自然条件恶劣和“阿塞罗肯是无边汪洋中唯一的神赐陆地”传统思想影响,以及忙于处理降温带来的素食种族口粮锐减导致的饥荒,并未去深入探索,也没有察觉到北方一个偏远的山谷里有了一个全新的种族。

    约150年前,气候再度回暖,冰盖部分消失,彻底断绝了津氏部分族人试图回到埃雅拉的幻想,津氏氏族元老会决定将过去一笔勾销,在阿塞罗肯谋求更好的新生活。于是,改族名为金氏,不再派人向北探索回乡之路,而是举族往南方迁移。一个食物短缺的寒冬,就快要饿死的狮族人,幸运地发现并尾随了一名到林中采野果的小孩,从而举族占据了边缘一个素食种族的村落,将每户村民控制起来为他们提供食物和衣服等生活物资。在这里,他们的生活条件得到了巨大的改善,身体强壮、族人增加,也学会了阿塞罗肯大陆的语言、了解了阿塞罗肯的部分文化。在得不到更多有益资源后,他们选择屠村,带走认为有用的东西,营造出村子失火、村民丧生火海的假象,继续南下。就这样,没过多少年,他们便进入了狼族的正式辖区,并以“神创造的阿塞罗肯的新种族”身份,几番波折地获得了狼族认可的居住资格。后来,狮族群体逐渐庞大,向整个碧鲁达草原乃至其他地区散播开,内部又有着紧密的种族联系,较全面地掌握了阿塞罗肯大陆的情况,终于引起了狼族的警惕,毕竟,狮族是身材高大魁梧的肉食种族,再不控制就要对狼族形成统治威胁。与此同时,资源受限、不愿被压制的狮族也不打算再臣服于并不比他们更强的狼族,他们信奉优胜劣汰和种族主义,想要自己制定规则,于是暗中收罗了一些有野心但组织涣散的肉食种族人员,悄悄组建了起义军,阴谋推翻月曦王朝。

    约80多年前,气候继续回升,冰盖彻底消失。之后的历史,才开始被史官记载在那本《月曦之泪为何而流》中。金氏买通几个素食种族借机挑事,让“路过”的狮族人以“残暴执法”为由“挺身而出”,在大街上公开咬杀了一名前来执法的狼族士兵,引爆了月氏军和狮族起义联军的战争,并迅速向全国蔓延,正式拉开了阿塞罗肯黑暗混沌时代的序幕。狮族反对种族歧视、主张凭借实力而非血统获得大陆的统治权,而狼族则是捍卫本就属于自己的领土,哪一方都有正当的理由。在这个礼崩乐坏、弱肉强食的时代,肉食种族的军队、各方□□势力纷纷趁战乱掠夺素食种族,奸杀烧抢,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狮族出现前,如豹族、熊族都是大型肉食种族,单人实力完全不输普通狼族,甚至能与月氏族人抗衡,但因为种族人口稀少、习惯独居,缺乏种族凝聚力,向来不敌拥有血脉之力的月氏统治的广大狼族。而同样群居作战的狮族,单人实力明显碾压普通狼族,只有最强的月氏狼族人能与之一战。是故,尽管绝对人数占据优势,尽管族人浴血奋战悍不畏死,约50年前,狼族最终无力抵挡攻入王宫的敌军,王室月氏在反抗中被狮族军队屠尽,月曦王朝彻底覆灭。此时,素食种族也因长年战乱,流离失所,人口锐减,无法支撑肉食种族的人口,肉食种族爆发饥荒,内讧相食事件日益频繁。狮族召集最优秀最聪明的族人开了一周的会议,最终决定以一种更文明的方式主宰这片大陆,遂建立金沃国,定碧鲁达为首都。这一年,史称金沃元年,长达十八年的黑暗混沌时代宣告终结。

    然而,关于狮族在阿塞罗肯大陆上早期的真实历史,以及他们曾在另一片神秘土地埃雅拉大陆上的古老记忆,终究是一个秘密,一个只有狮族最核心成员才传承知晓的秘密罢了。

    或许阿塞罗肯的原住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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