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温泉
封禾并没有让山樾久等，很快就出来了，看见山樾坐在门口的花椅上。她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非常的专注，远远看去屏幕上五颜六色人影攒动。
“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山樾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看向封禾，将屏幕朝向他：“李佳琦直播。看看有什么可买的。”
李佳琦，封禾听过，律所里的小姑娘们天天聚在一起讨论，是他们所有女生一起养着的男人，爱的很疯狂。
“你不会连李佳琦都不知道吧？”山樾觉得以封禾这种属性不知道李佳琦是很有可能的。
封禾见山樾又露出看古董的眼神，轻咳一声：“我知道，偶买噶！买它！”
只见山樾笑眯眯的弯起一双大眼睛：“不错不错，精英人设也要与时俱进，贴合大众审美。我们可都是他的所有女生。”
“就这么喜欢？”
“所有主播，我只看李佳琦，颜值高，三观正，选品好，最重要的是一种陪伴。”
封禾不懂，卖东西和陪伴有什么关系。
“像我们这种独居女生，有时候晚上打开他的直播间，哪怕不买东西只是听听里面的欢声笑语都会觉得很温暖。”
“更何况我可不是猪猪女孩，消费花钱嘛！在哪都是买，买来支持自己喜欢的男人有什么不好？一举多得对不对？”
这一刻他竟被山樾洗脑，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不都是花钱，只要能让她心情好，这就是捷径。
第二天早上，山樾约了封禾吃早餐，但封禾都跑步回来了还没见她给自己发睡醒的微信。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有一个小时早餐就要结束了，直接打电话给她叫起。
等山樾收拾好，又过了十五分钟才开门出来。二人一起往自助餐厅走去。
“不好意思啊，早上睡过了。昨晚整理记录资料，弄的有点晚。”
“没关系，休假本就要轻轻松松。”
走到餐厅门口正要进去，封禾却看见行政王姐的女儿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玩手机。
他走过去：“怎么不进去吃饭，你妈妈呢？”
十三岁的少女脸上爬出一丝羞赧，声如蚊讷：“大哥哥，我妈妈进去吃饭了，我不饿，在这里等她。”
小姑娘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他瞬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王姐和人事的女同事一间标间双早，王姐是单亲妈妈带了女儿来一起来。这里早餐一位298，孩子半价也要158。一顿早餐158对她而言有些压力。
他故做奇怪：“所里这次来费用都是全包型的，你不进去吃也浪费了，就算不饿吃点甜品小蛋糕什么的也可以。”
小姑娘有些犹豫：“是这样吗？可我妈妈不是这么说的。”
“当然是呀，王姐可能不太清楚情况。”他指了指一旁的山樾。
“你看那个姐姐贪睡不想吃早饭，我觉得浪费都把她叫起来吃蛋糕。咱们所里钱都花了，你们不吃划不来多吃亏。快跟姐姐先进去，找你妈妈，哥哥打个电话就进来。”
山樾全程在一边看着，走过来领着小姑娘进去了，余光看见封禾拿着手机去了登记台。
进餐厅后，小姑娘自己去找妈妈，她找了一个靠边安静的双人位坐下来等封禾。
等他进来，两个人拿了些吃的一边吃一边聊天。
封禾：“干嘛这样盯着我看？”
山樾放下手中的酸奶：“我觉得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封禾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刚才并没有打电话，是去给那个小姑娘补了个早餐对吗？”
他知道山樾指的是什么，坦然道：“王姐是单亲妈妈一个人带孩子，这里都消费对她的薪资而言有些高，她不想给孩子加一位早餐很正常。”
“但你加了。”
“我只是觉得，小姑娘青春年纪，心思正是敏感的时候，被大人带到这样的场所来，却因为钱的缘故，坐在门口等着别人吃完。”
“她整个等待的时间都会在渴望与失落中度过。对大人小事而已，但对孩子而言却是很重要的事，没必要让孩子过早体会这种感觉。”
山樾毫不掩饰对他的肯定与欣赏：“我明白啊，所以才更觉得你内心很温柔，好的令人向往。”
许是这句话逗笑了封禾，他眉眼温柔：“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我夸的这么明显！好吗？”
封禾状似随意的询问：“一会去泡温泉吗？”
山樾被刚挖进嘴里的蛋糕呛了一下，咳了几声喝了一口果汁掩盖自己的尴尬反应。心想泡温泉就泡温泉，能饱眼福反正自己也不吃亏，更何况她不想浪费跟封禾相处的时间，看上了就得抓住机会。
“好呀。”
穿着浴袍的山樾跟在封禾身后进到户外的池子里，早上来泡温泉的客人不多，附近几个池子除了他俩都没有别人。
山樾左右看看：“早上人这么少？”
下水后她就一直尽量侧身对着封禾，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是妖孽一般的存在。常年锻炼的身体全是肌肉，平常有衣服的遮盖，修长俊雅，但衣服一脱，胸肌腹肌锁骨下颌线，还有挂着水珠的额间发。
真是要命的诱惑，她深呼吸一口，难怪古代君王为美人弃江山，换了她她也这么干。
她用手在脸庞一阵扇风，冷静冷静不要胡想八想。
“很热吗？”封禾见她脸庞通红不住的扇风。
“是有点热，但还可以。”
山樾觉得有些尴尬，想了想找个话题：“你们律师带案子会不会有比较有趣的案子？”
封禾蹙眉认真的想了想，手指在池边轻轻敲了敲：“有趣？我带的案子都比较乏味。”
“就没有特殊八卦一点的案子吗？”
封禾想，她对案子很感兴趣么？为了不让她扫兴在脑海中飞速寻找。突然想起前两天同事群里的一个趣事。
“我们所里有个律师前段时间带了一个离婚案子，应该符合你的八卦。”
山樾瞬间兴奋起来坐直了身体，等待故事：“说说看。”
他理了理案子陈述：“女委托人是原告起诉离婚，被告男方同意离婚。但纠纷不在财产而是孩子。”
“两个人都要孩子？这很正常，大部分女性离婚都会舍不得孩子，很多宁愿不要财产都要孩子。不过这男的也不错啊，主动要孩子，不像之前新闻上有个男的为讨新欢开心，被教唆的狠心将两个孩子从楼上扔下去。简直是人渣！”
他点点头继续说：“你的想法很温情，但现实的问题就在于，原告说孩子不是被告的，被告拒绝做亲子鉴定但坚持要孩子的抚养权。”
“什么情况？男的被绿了不做检测还要孩子？那不就没办法证明孩子不是他的了？”她想了想又说：“那可以把孩子带去跟亲生父亲做鉴定啊，简单直接。”
封禾：“不行，委托人拒绝了，她不同意让孩子的亲生父亲知道孩子的存在。”
“那结果呢？”山樾一脸诧异的表情，这是什么奇葩操作。不能让亲生父亲知道孩子的存在，怎么听怎么魔幻。
“没有结果，案子还在审理中。”
她咂咂嘴说：“果然现实比我们搞创作编出来的还要狗血！妥妥的小说剧情！”
“很像小说吗？”
“这还不小说吗？全凭是什么类型的小说！比如说！”
封禾看山樾眉飞色舞生动异常的脸，调整好坐姿，认真听。
“如果是言情向小说，那就是弱水三千我只爱你，为了不和你分开，纵是别人的孩子我也认，留下孩子就能留下你，总之就是不分离。”
他眼中露出震惊，明明是一个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民诉离婚案，从她口中就变成纠缠难断的爱情。
“精彩吧？还有呢！想不想听？”山樾往胳膊上撩了撩水，得意的看向他。
“如果是亲情向小说，平凡的婚姻生活磨平了女人对我的爱，她想去追寻她口中刺激诱人的梦与远方。她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好妈妈，但我却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父亲，即使孩子不是我的，多年抚养对孩子的爱是真的难以割舍。离婚可以，放她去飞，但孩子必须留下自己抚养长大，这是对孩子负责任的爱。”
“再如果是女性安全向小说，安嘉和版男主，我不孕不育此生注定孤独没有孩子。我爱你但更是占有欲，不听话就打，就算离了，孩子也得留下，孩子是人生最后的希望，以及拉风筝回来的线。你注定无法飞离我给的深渊。”
他哭笑不得，这是连家暴题材都出来了吗？
“还有还有现实向小说，这个社会都活在互联网上的繁华，人人年薪百万BBA起步。可现实的真实生活是大部分人每个月都挣不到5000块！”
“社会太浮夸，两性婚姻成本太大，倾全家之力娶个老婆不容易，养个孩子更不容易。鞋儿破帽儿破从头到尾一场空，总得留一个养老来送终。”
封禾封禾一直在听她列举因一个被告拒绝做亲子鉴定，却坚持要孩子的案子，而衍生出的小说多向性分类。怕她口渴拿过一瓶饮料拧开盖子想递给她。
“别急别急还有最后一个年轻小姑娘最喜欢的！虐恋霸总向小说！女人我爱你，你不爱我，我强取豪夺！你逃我追，我追你逃！我留下你的孩子，强制爱让你插翅难飞！”
山樾开心的终于说完了，向前起身去接他递过来的饮料，不想脚下踩滑向水中摔了下去。
封禾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不曾移开。见她起身没有站稳，扑向水中大喊的同一时间，迅速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
山樾惊魂未定的抬眼看向封禾，自己整个人都靠在他炽热有力的怀中，丢死人了！现在装晕来不来得及？
她刚想开口道谢，就听见耳边响起一声轻笑，以及封禾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你逃？我追？强制爱你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