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沢美月有些惊愕，对面的夏油杰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实话，现在的夏油杰和幼时记忆当中的模样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棱角更加分明。嘴唇的颜色很浅，甚至于有些病态了，他鸦羽般的睫毛随着目光垂下来，九十九沢美月知道夏油杰在打量她，只是这样审视的目光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像是在透过她看什么东西。
而且为什么穿着袈裟啊，大街上有人看过来了。
“你是...夏油杰吗？”
她突然有些不确定。
九十九沢美月观察夏油杰时，他也在打量着这个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少女居然知道他的名字，但他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了。只是最令他在意的是，眼前的人为什么散发着美美子的咒力，并且是毫不收敛的向外扩散，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打个比方来说就是顺着大街一路尿尿。
咒力的容器？
夏油杰的眼睛眯了眯，想看得更加清楚些。
“你刚刚，有接触过美美子和菜菜子吗？”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夏油杰反而甩出了一个问题。
联想到夏油杰拍她肩时叫的名字，九十九沢美月小幅度点着头，眼睛依旧紧紧盯着她，目光中的愕然被警惕取代。
“抱歉，美美子跟你长得很像。”
九十九沢美月觉得夏油杰很狡猾，他说的是美美子像她，而不是她像美美子。
简直就像是在为她量身定做陷阱一般。
九十九沢美月倒是无所谓，她一脚踩了下去。
-
夏油杰带着她来到了一个感觉有些古老的宣教台内部，里面的房间很多，基本上都是等待室之类的。
隔着一张桌子，夏油杰伸手示意九十九沢美月坐在他的对面。
相由心生，九十九沢美月觉得夏油杰阴郁了很多。
“不要这么害怕，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我们不是认识吗。”
夏油杰的眉眼都温柔下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似乎真的只是跟朋友在聊天。
但是九十九沢美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人在说谎。
应该说，除了有关美美子的东西，都在说谎。
根本没想起自己吧，九十九沢美月喝了口夏油杰给自己倒的茶。
这一路上包括现在一直都是夏油杰在说话，但他并没有不耐烦，他在耐心等着九十九沢美月开口。
“我现在在跟着五条悟学习咒术相关的东西。”
九十九沢美月把茶杯放下，抬眼看着夏油杰的眼睛。
她跟五条悟居然混在一起，她知道多少自己和五条悟的事？夏油杰在想。
唯一能肯定的一点是，眼前的女孩在给自己下马威，她在宣誓她的的底牌就是五条悟。
夏油杰突然很想笑，五条悟可真是找了个好学生。
“你是咒术高专新入学的学生吗？”
夏油杰越来越好奇了。
？
这是什么专科学校，五条悟也妹说啊。
看着少女瞪大的双眼和有些迷茫的神情，他就明白九十九沢美月肯定不知道了，五条悟绝对没跟她说过。
“我和悟都是咒术高专的学生。他毕业后留在那边当老师，我毕业后继承了家业。”
说谎，九十九沢美月想，她随便嗯嗯嗯了几声。
“跟他相比，不如来跟着我学咒术吧？”
看着夏油杰的眼睛，确认了什么之后，九十九美月恍然大悟，这才是他的目的。
难道他还觉得自己喜欢他吗？九十九沢美月神色复杂看着夏油杰。
“我还需要再想想，等我想好了会告诉你的，”九十九沢美月赔笑，“今天我是偷跑出来玩的。”
夏油杰表示理解。
九十九沢美月起身打算离开。
在她开口之前，夏油杰就非常绅士的帮她拉开椅子，伸手示意她出口在这个方向。
就是这点让她非常中意啊，夏油杰这家伙。
九十九沢美月一边跟着夏油杰走，一边看着阳光洒在黑发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啊...佛祖大人。
转眼间，夏油杰就把她送到了门口。
临走前夏油杰安慰性的拍了拍九十九沢美月的肩膀
“替我向悟打个招呼吧，虽然他可能不太乐意。”
随后，他低下头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一些，侧过脸小声说着。
远处看着就像是一对情侣在耳鬓厮磨，夏油杰的呼吸喷洒在九十九沢美月颈侧，低沉的嗓音落在她耳朵里，清清楚楚。
“我很期待你的回复。”
-
回到住的地方，九十九沢美月依旧毛骨悚然，她对夏油杰再也生不出任何其他心思了，这个人目前排在了她最讨厌的top1，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跟她这种程度的三脚猫功夫完全不能比，是实力上压倒性的差距。
如果他不想的话，她甚至无法活着离开。
五条悟和伏黑惠刚回来就看见坐在沙发上抱膝发呆的九十九沢美月。
“怎么了？”
伏黑惠蹲在沙发边向九十九沢美月询问。
九十九沢美月把头埋进膝盖里。
五条悟把一袋东西放在茶几上，用力坐在沙发上，摘掉脸上的墨镜，双臂展开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半阖着眼。
“你今天遇到杰了吧。”
五条悟有些烦躁，他抬手在九十九沢美月身边做了个赶苍蝇的动作。
“那家伙把一部分咒力留在你身上了，真够恶心的。”
伏黑惠感觉这一切好像只有他被蒙在鼓里，甚至插不上嘴，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难怪五条悟什么跟夏油杰有关的东西都不说
“我没事，只是被吓到了。”
良久之后，九十九沢美月把腿放下来，端端正正在沙发上坐好，对伏黑惠笑了笑。
伏黑惠只好坐在九十九沢美月的另一边。
“五条老师，其实你长得比夏油杰好看多了。”
九十九沢美月认真对五条悟说。
不带情绪随便笑了两声，五条悟说。
“那当然，在高专上学的时候，他的脸就比不上我。”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但是三个人都没有去开灯。
所幸的是月光也足够亮了，给三个人的身上都撒上了一层透明的白纱。
尤其是五条悟的眼睛，像九十九沢美月见过的冲绳的海浪，清澈又透明的蓝色，里面藏着很多东西。
一整个晚上，五条悟把夏油杰毁掉一个村子、叛逃、以及杀害双亲的事都跟九十九沢美月和伏黑惠全盘托出。
原来他当时是真的想杀了我，九十九沢美月托腮回忆着今天下午的事。
“他想让我跟着他学习咒术。”九十九沢美月说。
五条悟抓了抓脑袋，嫌麻烦似的倒吸了一口气。
“你跟着他会变成小诅咒师的。”
伏黑惠正色。
我连咒力都没有，九十九沢美月在内心吐槽。
“你是有咒力的。”
五条悟冷不丁冒出来一声。
“一直都没有跟你说，一方面是嫌麻烦，还有一方面是太危险了。”
“任何有咒力的人的咒力，都可以变成你的咒力。”
九十九沢美月还没有明白，伏黑惠已经明白了。
五条悟拿起一个水杯
“这是你，九十九沢美月。一个没有任何咒力的普通人。”
他将袋子里的波子汽水拿出来，在两人眼前晃了晃
“这是咒力充盈的咒术师。”
随后五条悟把瓶口打开，用里面的汽水将水杯倒满，把杯子递给九十九沢美月。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准备好。
“这也是你，”他顿了顿
“不，这才是你，无限咒力之容器，九十九沢美月。”
蓝色的液体在月光下变得更加透明，里面的气泡争先恐后跃出水面，随着手的轻轻晃动变得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