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子内,元天周心内的震惊不亚于湖边的那两个人。
惊闻青龙山近日有祥瑞降临,他才急急赶了回来,不想一回来就看见了多年不遇的奇观——雪灵雀飞临百合谷,而且它还带来了这么多五彩祥鸟,这更是前所未有的奇景。
随着元真的一声“师父”,元天周缓缓看向岸边。那姑娘盈盈站在百花之中,竟不失半分颜色。难不成今日这雪灵雀也是为她而来?
这时岸边想容忍不住小声说道:“你天天说你师父是老人家,我还以为他是个苍鬓白须的老头,不想他竟然这么年轻!”
“我师父的确一把年纪了,只是你看不出来罢了。”
“哦,那倒是真的看不出来!”
“你不是早就急着要见师父吗?走,随我过去吧!”
想容这时心里倒发怯了。
这个人似乎知道自己的过去未来,自己的命运好像也掌握在他的手里,万一这道士是个心术不正的人,我岂不是回不了家了!
元真似乎看出他的担心,轻声说到:“我师父虽然不苟言笑,但却是个心怀苍生之人,你大可放心,他不会害你。”
“你难不成也会看相,我心里想什么你怎么都知道。”
元真不再说话,拉起想容的手掠过花海碧波,落入湖心亭。
“徒儿拜见师父!”
元天周没有回头,眼睛依然看着湖面上的那只雪灵雀。
“师父,我把师妹也带过来了。”
想容听元真这么说有些不高兴,“谁是你师妹,我可不想拜他为师,我还要回家呢!”
元天周回过身来。
他乌发浓眉,细目高鼻,是个清矍儒雅的中年男子。
“你叫想容!”声音沉缓有力。
想容一愣,眼前这人第一次见她便知道她的名字,看来自己在他这里没有秘密!
“对,我叫想容,看来你对我什么都知道!”
“知道一些,倒不是你想的什么都知道。”
“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想容有些急迫。
“来不是无缘无故,去自然也不能悄无声息!”
“这么说你是想扣留我了?”
元真在一边听的手心冒汗,自己从小跟着师父,可从来不敢如此造次。
元天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心里感叹:不管你来自什么样的世界,你的命运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完结!
“老君山当年乃是太上老君炼丹之地,世人只道那是座仙山,却不知它为何成仙。不是每个人都能跨越时间的桎捁,在时光中穿梭轮回!”
“是呀,这事也正是我想问的。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想容憋在心里月余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
元天周没有直接回答想容的问题,而是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老君山顶,炼丹炉下,隐藏着一道神秘的光门,越过光门,可不受时间的控制,去达想去的世界,那道门是我等修道之人可望不可及的地方,姑娘何等幸运能通过光门抵达这里,该是感恩才对。”
“我就知道准是那座山,那团雾搞的鬼,可我并不想来这个世界,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扔在这里了,我原本好好的生活被打乱了,有什么可感恩的,我哭还来不及呢!”想容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看姑娘面相,你若不是对这个世界有强烈的怨念,断不会有此机缘,你就记住一件事,既来之则安之,事到尽头必有曲直,莫急,莫急!”
“那可不行,我必须要赶快回家,不然我父母找不到我,会发疯的。”
元真在一边拉扯想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了。
想容不理,接着问:“道长既然知道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有办法让我快些回家?”
元天周转身望向湖心,雪灵雀不知何时已上岸,它立在半山望向这里,似是有所期盼。
“天命不可违,你既然来了,就要走完这一程的命数,否则谁都帮不了你。”
“到底是什么命数这么强烈,非要让我跨越时光也要来此,道长请尽管说来 ,我这就去完成,早完成早回家。”
元天周嘴角上扬,难得露出笑容,“天机不可泄露,老道只知道这一切都源于你们自己,你只能先在这山中修身养性,等时机成熟我自会让你下山。不过我这个师父你还是要认,不然你会失去很多乐趣。”
元真听师父说那句:“一切都源于你们自己。”他心里有所触动,这“你们”又是指谁?
想容不管,她只关心自己关心的事。
“乐趣?道长不妨说说,我也好决定拜不拜师!”
元天周并不生气,他指着远处静立的雪灵雀说:
“那边,那只雪灵雀,看见了吗?它可是只百年灵兽,目前除了我,还无人能驾驭它,你认我做师父,我就让它听你指挥。”
“师父你当真!”元真无比惊讶。
“当真!”
“师父太偏心了,师妹刚来,还没拜师呢,您就把雪灵赠与她,徒儿真是不服!”
元真难得露出真性情。
“真是近墨者黑呀!不过月余,你就学会顶嘴了!”
元真识趣的低下头不敢看师父了。
“哎?道长,你这明明是对我不满意,那也不用指桑骂槐吧!元真,你要是想要那白孔雀你就要,我反正不感兴趣。再说,我还怕它是个陷阱,想引诱我留下,我可不敢要!”
“想容!”元真真的觉得想容胆子太大了,就不怕师父以后收拾她!
“咳咳”元天周没想到这女娃如此大胆顽劣。
“你若是不要我也不勉强,就当我白救你一回。明日就可以出山,愿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老君山离此遥远,你若想去,凭两条腿走着猴年马月也到不了,可若是有了雪灵雀,那就不一样了,你自己想清楚了!”
元天周说完,袖子一甩驾风离去。
“哎,道长,你别走啊,回家的路你还没告诉我呢!”
元真一见急的直跺脚。
“想容你可不要糊涂,你知道师父把雪灵雀给你意味着什么吗?”
想容看着元天周离去的背影很是不甘心。“意味着什么!”
“雪灵雀是鸟中之王,你有了它,不用灵力就可像我一样御风而行,还有,以后所有鸟族都会听你的话,为你所用。”元真说到这里,脸上无比失落,”就连跟随我多年的绿萼也会听你的。”
绿萼这时极有眼色的飞到想容肩头,对着想容啾啾叫了两声,似是在验证元真的话。
想容这下大喜,她伸手抚摸肩头的绿萼,那翠鸟竟然乖乖站着任她抚摸。
元真又说:“有了雪灵雀,它自会护你周全,你以后可省了练功之苦。”
“真的?你没骗我?”
“我从不骗人!”
想容看元真一副失落的样子很想逗他开心,于是涎着一张脸凑到元真跟前说到:“那我要是做了你的师妹,你以后会不会罩着我,保护我,永远听我的话?”
元真看着眼前的这张笑脸,赖皮又妩媚,他的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想容收回身子懒懒说到:“算了,不难为你了,我还是自己保护自己吧!”
元真忙抢着说:“只要你肯留下,我什么都答应你!”
“呦,这么想让我当你师妹呀,你不怕我比你大一岁不服管教呀!”
“不怕,只要你能留下!”
想容转身看着四周湖光山色和满山的花海,心想:回家的路看来遥遥无期,与其强求不如随遇而安,就当这是一次意外旅行,留下就留下吧!她回身对元真说:
“带我去见你师父!”
元真大喜,拉住想容御风向师父追去。
雪灵雀见他们离开,在身后发出嘎嘎的鸣叫。
……
青龙观正殿,元天周端坐堂上,想容跪在当中,元真肃立在侧。
元天周问:“这么快就想清楚了?”
“反正我也回不了家,不如先把这里当做我家。”
元天周端肃的脸上有了缓和。
“当我的徒弟也不觉得吃亏了?”
“不吃亏,只要师父不食言,把那雪灵雀给我,我保证安心在青龙观住下,跟着师父学艺。”
元天周看了一眼元真,准是这小子对她说了什么,不然她不会这么快改变主意。
“哼,你倒是不吃亏了,只是可惜了雪灵雀!”
想容跪的膝盖疼,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腿和元天周说话。
“师父,拜师之前,徒儿还有一事要说明!”她心里想通了嘴也变甜了,还没拜师,师父就先叫上了。
“你说!”元天周看着她那个赖皮样子,有些无奈。不过这句师父叫的他心满意足,不由心内思忖:不知她这份天真随意还能保存多久,这一世希望她能按着自己的心意活。
元真看着想容不羁的样子,心里也是欢喜异常。他完全忘了师父自从见了想容以后,一味偏心给他带来的冲击。
“以后师父不能强迫我做伤天害理违背良心的事,师父答应了,我才能答应做你的徒弟。”
元天周无奈暗笑:唉!我元天周何时收个徒弟要如此卑微!
“答应你!”
元真抢着道:“师妹还不快磕头拜师!”
岂料他这句师妹倒是提醒了想容,她试探着问:“师父,我就不能当元真的师姐吗?我可比他大一岁!”
元真一时气结。
元天周绷着脸沉声说到:“不能,元真入师门早,再说他也比你稳重的多,做你的师兄绰绰有余!”
想容看看元真,元真这会正暗自高兴呢!师父头一次当着别人夸自己,刚才因为嫉妒想容引起的不快都消失了,他得意的看着她。
想容还想说什么,元天周沉声说:“怎么你还不拜师,再如此顽劣这徒弟我不收也罢!”
想容赶紧跪好, “师父在上受徒儿三拜!”
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这头磕的着实实在,元天周很是满意。
“起来吧!”
“师妹!”元真满心欢喜扶起想容。
想容有些意犹未尽,她觉得这个拜师拜的有些潦草。
“师父,您这收徒仪式是不是草率了些,徒儿不用焚香敬茶吗?您不用给我见面礼吗?”
“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只要你从今往后能够好好修身养性就可以了。”
“师父,元真练的功我都要练吗?”
“那倒是不用,修炼灵力需要开骨动经脉,你已经过了年纪,就只管学着和雪灵雀好好相处即可,我虽然把它交给你了,但是要让她认你,需要你自己的本事,别人都不可帮忙。”
他说完特意看看元真,元真知道师父的意思,不敢再替想容求情。
“这么简单,那岂不是很容易!”
“但愿如你所想!”
“徒儿多谢师父!”
“先不用忙着谢我,元真,带着师妹下去吧,你好好给她讲讲雪灵的事情,免得她以后有事情要怪到我这个师父头上!”
“是,弟子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