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想容是被窗外热闹的锣鼓声吵醒的。她穿着睡袍光着脚跑到外廊,探头往街上看,原来是送亲的队伍。
元真也凑过来看。
“瞧这队伍够长的,抬的礼箱足有二里地了,一定不是普通人家嫁女儿。”想容说。
“我也是第一次见,不太懂。”
“怎么送亲队伍有胡人也有汉人,新娘子到底是汉人还是胡人?”
“看着像是汉人的花轿,礼节也是汉人的礼节,新娘应该是汉人。”元真笃定的说。
“那那些送亲的胡人又怎么说?”
“不如咱们打个赌?谁赢了今天一天就听谁的?”元真难得很有兴致。
“哎?元真!你要和我打赌?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你敢不敢!”元真的玩心已经被外头的热闹感染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收拾收拾看热闹去吧!”想容催促。
“猎场呢?今天还去找吗?”元真问。
“猎场可以明天再去找,新娘子可等不到明天!元真你快些吧,晚了我可不等你。”这婚礼想容是一定要看的,她现在深刻的体会到,遇见什么就珍惜什么,这一刻的遇见说不定就是永远,瞬间便是永恒,生命的意义不就是一个个瞬间组成的!
元真不敢再耽搁,转身回自己房间收拾。
等二人收拾好出来,送亲队伍早就没了影子。想容向店中伙计打听,伙计告诉她:“今天是突厥阿布图鲁部落长老阿布汗的小儿子成亲,半个安顺府的达官权贵都会来参加,热闹的很呢。”
想容迫不及待问:“这热闹要去哪里才能看到,新娘子是汉人还是契丹人?”
元真也翘首等着答案。
这伙计也爱开玩笑,见想容问的急迫,他倒慢了下来:“这位新娘子如今是安顺府世家小姐们的公敌,小娘子可知是因为什么?”
想容耐着性子问:“为什么?”
“姑娘是外地人可能有所不知,今天这位新郎官可是我们安顺府有名的美男子,是城中姑娘们的梦中情郎。”
“哦,那这位新娘子是很幸运,不过你还是没说新娘子是汉人还是契丹人!”
“是呀小哥快说说,新娘子到底是哪里人?”元真也着急。
伙计一看不再卖关子,说:“告诉你们吧,新娘子是郡守大人的千金肖芙萝,西京人氏,年芳十六,也是位美人呢!”
“萧芙萝!听着就是胡人的名字,是吧元真!”想容一听新娘是郡守的千金,心中已有答案,可还是嘴硬。
元真笑了,笑中有得意:“你别忘了郡守大人也姓肖!”
伙计肯定的说:“郎君说的没错,新娘正是郡守大人的的千金肖芙萝。”
想容扭头就往外面走。伙计在后面喊:“小娘子想看热闹就往山上走,阿布家的小王子可是向来会玩,婚礼应该很有看头,可不要错过呦!”
元真追出来笑着在她耳边说:“肖芙萝!肖密!他们应该是一家!正经的汉人!”
“那又怎样,接下来要去哪里你说吧,我听你的!”
“上山。”
“肚子饿了,你来负责!”
“好我负责我负责,走吧!”
……
上山的石阶建在两山之间的夹缝里,石阶时宽时窄,时陡时缓,在刚要觉得腿酸冒汗的时候,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一片平整开阔的山地,平地望过去似是隔着峡谷通向远山。这里店铺林立,楼宇纵横,俨然是一个繁华的街市,明显比山下还要热闹些。街市的右面约摸几百米外,平地变成了断崖,断崖下是望不见底的峡谷,峡谷里被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遮挡,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峡谷对面,一坐坐高峰耸立,在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的半山处,云雾缭绕,一挂瀑布腾空而泄,美若仙境。街市的左侧山势平缓,顺着山势高低错落着许多房屋,这就是想容他们在客栈看见的房子。
如此美景让想容很是兴奋,只顾着看瀑布,都忘了看热闹。
元真指着半坡一个宏伟的庭院对想容说:“你看那里披红挂彩,鼓乐齐鸣,可不就是那位契丹王子的婚礼嘛。”
此刻街上人流也都在往那里去。
想容打量四周,说来阿布家的大宅真是气派,红毯沿着大门一直铺到院里,大宅东边是中式层楼青瓦,西边是契丹尖顶毡房,中间是花园,花园里亭台水榭掩映其中,相得益彰毫不违和。
阿布家大宅门楣上写着望鹿观瀑,想容再看对面的山峰瀑布,问了旁边路人才知道原来对面的山峰叫鹿鸣峰,鹿鸣峰下悬挂的瀑布足有千尺,站在这里,美景尽收眼底。看来这阿布宽是真的喜欢汉文化,家里处处透着汉民的书香气。
此刻大门外聚集的人群已经排到了大街上,想容踮脚也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人头,她正在着急,就见身后的元真轻轻托住她的胳膊,想容的身体点点离了地面。她开心的回头看元真:“这样可以吗?不怕人怀疑?”
元真一个手指挡在唇上,示意她禁声。想容乖乖住口,心满意足的往那大门里看,新郎正在挑落新娘的盖头,那新郎果然长得英俊,棱角分明的侧脸犹如雕塑般精致,想容不由发出一声赞叹:“新郎官还真是个花美男呀!”
元真在后面托她的手松了一下,想容一个趔趄,回头抗议道“你托好了,我差点掉下来!”
元真没好气说:“新娘子也不差,花容月貌!”
想容看过来,这肖芙萝肤白唇红,黛眉凤目,此刻对着那新郎盈盈一拜,含羞带怯可不是风情万种。“嗯,是很美。”
此刻阳光正盛,又是六月如火,虽然山里凉爽,但想容胳膊上传来的热气,和她身上的缕缕香气,还是让元真托着她的手微微冒了汗。
看了一会,想容怕元真托着自己累,也怕挤着包里的雪灵和绿萼,就挣扎着下来,对元真说:“不想看了,我以为有什么新鲜玩意呢,看了半天左右不过都是这些,出去吧。”
元真还没说话,旁边一个胖胖的妇人却接话说:“小娘子莫急,好玩的都在晚上,听说今天晚上,阿布汗包了半个城给他小儿子庆祝新婚,今天晚上有篝火还有兽面舞会,整个安顺府都会热闹起来。”
想容一听来了精神,:“这位姐姐,兽面舞会又是什么东西?”那妇人得意的说:“兽面舞会是我们这里过年过节都会玩的一种游戏,到时候满大街都是带着各种面具的男人女人,就看谁的面具好看新奇,然后大家都围着他跳舞,跳舞的人群围成圈,圈子越大越热闹,还有人向圈内仍礼物,听说今晚要是谁最出风头,阿布小王子有赏赐。”
想容听的兴奋,拉住元真往外走。
元真不解的问:“怎么你巴巴的跑来,才这么一会就不看了!”
“晚上才热闹,现在我惦记看山那边的瀑布,再说我肚子也饿了,现在先去吃饭,等晚上再过来玩吧!”
“晚上过来!”元真有些犹豫,“你忘了上回端午的事了,我怕……”
“其实我也怕,刚才人一多我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可是你抓着我的手我就不怕了,到了晚上,我保证一步也不离开你,我就粘你身上了,放心吧!”
元真听了虽然心里还是担心,但这么热闹的事也不会常遇上,错过了实在可惜,就点头应允。
二人在街上找了一家面馆,想容对胡人的奶茶和苏酪还不太习惯,吃一顿还可以,吃多了就胃酸。
店里人不少,他们一进去,就引来许多艳羡的目光。安顺胡风甚浓,这里的姑娘大胆热烈,看人的目光不藏不躲,看得元真有些受不住。想容见他面上潮红,不免调侃的说:
“看来你在这里很受欢迎啊!不如咱们就在这里住下不走了,我做主给你娶个胡人美女,家里牛羊成群,你一辈子都会衣食无忧了。”
“我们现在也没饿着冻着!”元真没好气的说。
想容继续胡说:“给你取了媳妇我就放心了,然后我也招个上门女婿,最好也是个胡人,这样,这样要是生个孩子,高鼻大眼不知会多好看呢!”她说完嬉笑看着元真,等待她期望的结果。
没想到元真这回没有上当,他也嬉笑看着想容:“好,我没意见,我也觉得这样不错,西京咱们也不去了,钱你也不用愁了,等我娶个胡族美女,我们养着你!”
元真说的非常认真。
想容玩味的看着元真,“元真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存了这样的心思,我一直以为你老实木讷,原来你不是,是我看走眼了?”
元真见她这样,继续认真的配合她:“你的确看错我了,我都多少岁了,人生大事也早该打算了,今天看见那阿布公子,我更有这样的感觉了!”他说完一副失落的表情低头吃面。
想容这下觉得元真的话是认真的了。“哎!你不会真的想在此落户吧,我可还要去洛阳 西京的,你,你,你让我自己去?”
元真的嘴角快裂到了耳朵上,终于板回一局,让你天天胡说。
“那我要好好考虑考虑,不然这样,洛阳、西京你就自己去吧,我看这里景致实在不错,姑娘也个个长得漂亮,我喜欢的很呐!”
想容看元真说的认真,有些慌乱,“元真,你是认真的?”
这时后面突然伸出一双手,那人手上端着一杯奶茶,作势要献给元真,“郎君的话小娘子都听见了,我家有成片的草原,草原上养着一百匹马,二百头羊,郎君要是愿意,我这就回家求父亲哥哥来提亲!”
元真哪会料到这样的后果,囧的抬不起头来,想容吃惊的看着那姑娘,元真站起来拉着想容就往外面跑。一口气跑出老远,才敢回头看,见没人追上来,才放心。
想容这下才知道元真刚才一直在骗自己,不由阴阳怪气的说:“不是要留下,还要娶个美貌姑娘吗?我看刚才那个胡女甚是美貌,家里牛羊成群,你尽可以答应她呀!”
元真脸涨得通红,恨恨说到:“快走吧,还不是都怨你。”说完拉着想容就走。
“哎!你慢点,这是要去哪里呀!”
“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跟着我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