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大巫阿涂 >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今夜无风乌云却很重,遮住了星子与月亮,又下起了浓雾,让人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阿涂与风林隐二人身穿斗篷来到了大牢。

    本想趁着坏天气喝点小酒打发时间的典狱长听说又有人来了,只是苦笑了下,就见怪不怪地收拾好了酒器,迎了出去。

    走到大门处,也不等阿涂拿出金乌令,他便恭敬地说道:“是女郎来啦?不知今日想看哪位?”

    他说这话时就和酒楼小厮问:“客官今天想点什么菜?”一般无二。

    风林隐见阿涂与典狱熟稔的模样,也不难猜到,之前大约是白泽常带她来此处。心里不禁吐槽白泽,“竟然带女郎来这种污糟之地。”此时他完全没想过自己今日与白泽所为并无差别。

    由于崔应杰身份特殊,在最终的判罚下来之前,他仍旧是陵国的大司马,所以不仅关押他的牢房是单独的,里面桌凳被褥一应俱全,甚至桌上还摆着一壶酒和酒杯。

    不同其他囚犯的狼狈,崔应杰身上囚衣整洁,甚至发丝都一丝不乱。即便身处狱中,仍似在朝堂一般无二,气度卓然。

    听到有人过来,他只甚至都没抬眼看来人,仍旧默默地坐着饮酒。

    典狱高声说道:“崔应杰,有人找。”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仍旧没有转头,只平静地说道:“若是君子何必藏头露尾,阁下若连这点儿诚意都没有,还是尽早请回吧。”

    风林隐隔着栏杆站在外面,掀下了兜帽。他对崔应杰仍保持着之前的称呼:“世伯,在下有事请教。”

    崔氏和风林同为世家,本就诸多来往,加之风林家与向府曾有婚约,崔应杰夫人又是向府嫡女,所以两家说起来也曾勉强算姻亲,风林隐一向称呼崔应杰为世伯。

    之前阿涂便将廷尉查到的幕后之人是崔应杰的事告诉了风林隐。所有的证据也都和公子漾所言一致,背后之人大概率是此人了。

    只是风林隐还有几个疑惑未明,所以深夜和阿涂一起来大牢,想找他问个明白。

    崔应杰这才转了身,看了一眼风林隐,淡淡地说道:“大晚上来大牢中见我,不是为了和我攀亲的吧,风林家主直言便是。”

    风林隐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在下想问世伯,我父亲因何事得罪了世伯。世伯竟非要置他于死地。”

    崔应杰听到他今日竟然是为了这事,便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你终究是知道了啊。这事啊,杀他原也不是我本意,要怪只怪他太过执着。”

    许是一个人被关押的久了,许是自己狼狈,也不想见别人痛快,他竟然干脆地承认了。

    崔应杰努力回忆起五年前的那日:“我记得那是个雨天,我收到管家的飞鸽传书,说是在莽州发现了风林竹息的行踪。那时王上正准备北伐,莽州是陵国粮草供应之地,为了避免出纰漏。我亲自去了趟莽州,去见了风林老家主。

    我们两家怎么也算是沾亲带故,可是你父亲却冥顽不灵,他说要毁了我几十年的辛苦经营。我是旁支,和你们这些几百年的世家子弟不一样,我尝尽了人情冷暖,和他人冷嘲热讽,才当上了家主之位。

    他一个承蒙祖荫才当上家主的庸才,如何可以就这么毁了我?被这样轻易毁了,我又如何能甘心呢?”

    风林隐此时气得几乎颤抖,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忍住不去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顿了顿,他才说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那时,我正好要阻止王上北伐,他既然不仁,也不能怪我不义。所以掘堤那晚,我让人在他的房间放了迷烟。你放心,他走的应该很安详。

    能在睡梦中死去,真的也是种不错的归宿了。”

    风林隐再也无法控制愤怒:“父亲当你是亲朋挚友,助你崔氏起家。他并没有真的对你做什么。就因为几句话,就因为几句话,你就杀了他?”

    崔应杰笑了笑,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总要防患未然嘛。你也是当家主的,这个道理不懂么?宁错杀不可放过啊。

    如果我放过他,他日他不放过我怎么办?再说了,你父亲还不是亲手屠杀了有狐一族,他又算什么好人?”

    风林隐低声吼到:“你这个畜生。”话没说完一枚飞镖已经拿到了右手上。

    事情还没问清楚,阿涂赶紧按住他的手臂,低声对着崔应杰喝问:“你到底伪造了什么证据?还有你背后到底是何人?”

    从米铺老板听到的只言片语中,还是能知道崔司马曾经伪造证据,被风林隐父亲所知。那证据必然是十分重要的,不然也不会让风林家主震怒得要将崔司马逐出世家之列。

    至于背后之人,莽州堤坝重建耗费甚大,需要各方层层审批,如果仅靠崔司马一人,即便权势滔天,也难免有纰漏,可是这么大的工程,却异常顺利地批了下来。说他背后没人与之勾连,估计无人会信。

    崔应杰眯了眯眼:“是你这个贱人?”他曾经在崔府之中见过阿涂一面,当时并未留意,但是今日见一个女郎在风林隐身边,略想一下便也她是何人了。

    崔应杰终于不再淡定了,他怒吼着便冲到了栏杆旁:“你这贱人,杀了我楠儿,我要你的命......”

    风林隐急忙把阿涂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则护在了前面。

    “哈哈哈哈,贱人,你想知道我背后之人是吧?你过来,我单独告诉你。”

    看着眼前癫狂的崔应杰,风林隐冲阿涂摇了摇头。

    “我背后之人......呃...呃...”崔应杰忽然捂住肚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付......”他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大口大口的血涌出,让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身子也直接向前栽倒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的变故,风林隐赶忙大喊:“快来人,赶紧开门!”

    等到狱卒打开了门,阿涂和隐二人赶忙进去查看,崔应杰已经没了气息。阿涂拿起酒杯”应该是被人投了毒,酒杯酒壶交给廷尉大人吧。”

    嘱咐完狱卒,她便陪着风林隐走出了大牢。

    崔应杰一死,线索就都断了。

    阿涂抬头看着前方,夜色中迷雾浓浓,遮住了前路,也遮住了真相。

    大牢荒僻,此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看着风林隐痛苦难受,阿涂也觉得心里甚是心疼。她伸出双手抱住风林隐说道:“风林隐,你别难过。”

    风林隐忽然仰头长笑,边笑边克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就因为几句口角......哈哈哈哈......竟只是因为几句口角......”

    拐角处,一人骑在马上,落寞地看着相拥的二人。

    “二公子,崔应杰死了。”

    旁边一个侍卫禀告道,马上之人正是白泽。他今日也是计划前来审问崔应杰的,没想到意外撞到了阿涂二人。

    白泽挥了挥手,“让廷尉去查下是何人动的手。”

    “是!”侍卫领命而去。

    白泽又深深看了二人一眼,也掉转马头离去。

    崔氏全族人丁单薄,之前只是普通世家,整个家族是依靠崔应杰才成为大世家的。随着崔应杰的彻底倒台,崔氏迅速地垮了下去。因怕受到牵连,旁支率先与直系脱离了关系,整个崔氏都在闹着分家自立门户。

    曾经围绕着崔应杰的党羽现在也都绕着崔府走,如今崔府大门紧闭,再无往日风光。

    消息传到莽州的时候,瞎眼老人,直接跪在了地上,朝着南川的方向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城内在大水中死了亲眷的百姓都在放声大哭,终于老天开眼了,让这恶人得到了报应。也有人说,不是老天开眼,是二公子才护佑百姓才让冤死之人得以告慰。总之,从这时起,在莽州再提起杀神二公子,大家都不再是惧怕,而是深深的崇敬。

    崔应杰罪孽深重,其家眷本会被牵连。但因着崔夫人为向氏嫡女,公子漾拿出离晋国君的亲笔书信,求君盈念在向老夫人年迈,放其女归家。虽白泽极力阻止,君盈还是准了。

    君盈身体不好,白泽还未完全掌权。如果此时离晋以此为借口出兵,对陵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陈枳,她之前虽然归家了,但是并未拿到和离书,所以她现在还算是崔家妇。

    陈季书,阿妩,阿莬等人早在崔应杰被抓进大牢那天,就求到了白泽门上。白泽本不欲放过阿枳,陈氏兄妹不知,白泽却是知晓的,那日就是阿枳将阿涂骗到了崔楠所在,让她险些遇险。

    阿涂却劝道:“即便她不骗我,我也是会去见崔楠的。她虽助纣为虐,但也没碍我什么事。如果是因我就不必了。”

    白泽知晓阿涂是不想让自己和陈氏因此事产生嫌隙。将来自己一统天下,还需要依赖一些世家站在这边的。

    看着转身洒脱离去的阿涂,白泽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此次,是我欠你了。”

    ***

    崔府门前,赶车的小厮在门口等着。

    公子漾陪着崔夫人走了出来。往日奢华的崔夫人如今一身孝衫,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多岁。

    看到门前站着的人,她恨的几乎要攥碎手中的佛珠。

    阿涂笑着打了声招呼:“崔夫人,不,现在应该称您为,向夫人。”

    崔夫人心内愤恨,不预理会她

    但阿涂挡在马车前面,一副你不说,别想走的样子。

    公子漾忙出来打圆场,他笑着说道:“隐兄,阿涂,我今日送姑母回家。这也是陵国国君同意过的,还望两位行个方便。”

    阿涂嗤笑了下,说道:“相识一场,我来送夫人一程而已,你们这么慌干什么?”

    公子漾的脸色僵了僵,他看了阿涂身旁的风林隐一眼。见他也没什么表示,但是有眼的人都能看出,他来此是为了给阿涂撑腰的。

    他讪讪地说道:“好,阿涂女郎,你有话尽管说,我不阻拦。”

    阿涂:“我想知道夫人,你为何派人逼死了阿筠。”

    崔夫人也知道她现在虎落平阳,也不敢惹事,只好冷硬地答道:“我不认识什么阿筠。”

    看她的表情,阿涂知道她没在说谎。一个平民百姓,被她派人逼死了,她却连名字都没记住过。

    真是讽刺。

    阿涂非常愤怒,却逼着自己笑出来:“阿涂还有一句话想问您。亲手杀了自己夫君,心情怎么样呀?”

    崔夫人既愤怒又恐惧,这个贱人,她怎么会知道。

    阿涂仍旧淡淡的笑着:“好奇我怎么知道么?当然是崔大人告诉我的呀。”

    崔夫人这回直接被阿涂吓的掐断了佛珠的绳子,绳断,珠子滚落一地。

    这个贱人让楠儿那样死的那样凄惨,现在又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她果然是鬼魅!

    其实阿涂后来因崔应杰之死求问过神判,神判给出的线索是“结发之人”,加上崔大人死前说的那个“付”,那就只能是崔夫人了。

    但是阿涂很是不解,崔应杰对其妻很是体贴,而且王上的判罚还没下来,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何至于就到了要手刃亲夫的地步。

    崔夫人很久没说话,半晌才开口说道:“风林公子,她一个寒门不懂,你也不懂么?他活下来至少会流放,陪着他我也最多平民百姓。他死了,我至少可以归家,我就还是世家的亲眷。”

    而且自多年前她发现崔明月的存在后,夫妻情分早就断了。崔应杰做再多的弥补又有何用?

    阿涂看向风林隐,看到他没有说话。便知,她说的都是真的。

    这就是世家的规则,当你失去权势了,即便是至亲夫妻,也是可以抛弃的。

    第一次,阿涂感觉到世家两个字是如此的冰寒。

    阿涂最终还是放了崔夫人车离去。

    马车内,崔夫人打开自己的手,鲜血瞬间留了下来,长长的指甲早已深深的嵌入血肉中。

    那个贱人,她用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想杀了她的冲动。

    “贱人,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失夫丧子之痛,我要你百倍偿还。”

    崔夫人心内恨意汹涌。

    马车身后,阿涂也看着不断远离的马车:“向夫人,阿筠这笔账还没算完,咱们后会有期。”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