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完人

    “皇后,你这是作甚?”黑暗中,韩通的声音惊恐的传来。

    他欲要抽出配刀,斩断渔网,只听得耳边利箭声嗖嗖的飞过来,然后感受到身上一阵阵刺痛,黑暗中,等到蜡烛点上,他看自己已成了血葫芦,早已经在渔网中,被扎成了刺猬,胸口的一箭最深。

    他知道,自己完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后悔,太重情意酿成的祸患,萧大人,你的情谊我用命来偿还!这辈子不欠你的!

    宫人揭开青铜隔断墙,露出了官翎神色自若的面容,兀自坐在案几旁,她抬头看着被扎成刺猬的韩通,不免发出了一声冷笑:“韩侯,英雄一世,糊涂一时啊!早知功高盖主,就知当有此报!”

    韩通被刺死在未央宫的消息不多时便传遍了整个朝廷,功臣们人人自危,然而,一纸韩通密谋造反的敕令在隔日早朝时呈现在杨基面前,堵住了悠悠众口。

    “陛下,这是韩侯手下大臣写的认罪书,对韩侯密谋造反的事供认不讳。”内侍呈上血淋淋的书信。

    杨基没想到官翎手段如此迅速果断,而且周密,不由得担心自己和齐姜的事。此事令他在内心对官翎的手段有了一丝畏惧。

    退朝后,他依旧来到齐姜宫殿处,齐姜早在宫殿门口候着,见到杨基,高兴地迎接。

    又看他眉头深锁,知道出了大事。

    当杨基告诉她韩侯被官翎铲除的事情后,他以为弱女子齐姜会害怕。

    没想到她反而眼神坚定起来:“陛下,现在看来,皇后娘娘对敌人出手狠辣,我和如意母子的性命安危全在您手里了,如果如意不能当太子,我们母子迟早葬送在皇后娘娘手里,所以,我们没有退路了!”

    杨基也十分担心她们母子的安危,吩咐道:“爱妃,你放心,寡人也在时刻担心这件事,不过,以目前的形势,扳倒一个萧平都费功夫,更何况皇后呢!”

    齐姜摇摇头,不会很难。

    宫廷内斗激烈,夫君刻意不让我知道,免得担心,所以这些时日,我都悠闲的在府内种花,或出府逛街,享受都城的繁华生活,日子好不惬意。

    这日行至一古朴府邸,前有一茅草凉亭,好不古朴,我寻思,如何在此繁华京都还有如此雅致古朴的居所,看样子,也不像是普通老百姓的家。

    正想着,有一个荆钗布裙的中年夫人走过来,对着我笑了笑,略微施了一个礼:“水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你是?如何知我名号?”我惊讶的看着对面的夫人。

    她微微一笑,平淡的说:“当年陛下封赏水夫人时,我也在场,只是您当时未注意到而已!”

    我仔细一看,夫人模样有些熟悉,当年封赏时,我记得坐在我旁边的萧平大人身边好像带着一位夫人,模样与这位夫人有七八分相似。

    “莫非您是萧大人的夫人?”我惊讶起来。

    ”水夫人好记性!妾姓织,大家一般称我织夫人。”织夫人弯了一下腰。

    我赶紧回了一个礼,伸手扶起她。

    “今日在此遇见姐姐,真是莫大的缘分,敢问姐姐为何在此?”我好奇的问道。

    她顺手指了指门口,说道:“水夫人有所不知,此乃丞相府居所。”

    此话令我惊讶极了,这所普通的民宅就是丞相府?和我所居住的侯府有着天壤之别。

    “姐姐,妹妹斗胆问一句,萧大人贵为丞相,位极人臣,丞相府为何如此简朴?”

    “夫君素爱节俭,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况且,我们也不需要太多的东西传给后人,都是以诗书教育后人,传世家风。”她满脸自豪的说道。

    我感到深深的敬佩。

    “姐姐,妹妹既然偶遇到此,可否进去参观参观?”

    “有何不可?水夫人,请进来喝杯茶,歇歇脚。”织夫人热情的将我迎进屋内。

    跨过门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四合院,院子里和普通百姓家没有任何区别,种植着一些普通的花草蔬菜,晾晒着几件朴素的衣服,摆放着几个藤椅。

    一个年轻的仆人正在打扫庭院,还有一个大婶在种菜。

    “这就是丞相府了?”这简朴和我当年在韩国王宫阁楼寄居的情形一模一样,当年我和弛良也只有刘婆婆一个仆人。

    “水夫人,请坐!喝茶!”织夫人从旁边的瓷壶倒了一杯粗茶给我。

    我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中。笑着接过茶杯,喝了起来,茶虽粗,味道却好。

    她看我似乎不十分娇气,也随和起来。

    不一会儿,门外几个老百姓背着一袋红薯进来,进门跪着磕头大喊:“织夫人,多亏您去年救了咱们全村人的命,这点红薯是孝敬您和丞相大人的,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活菩萨啊!”

    织夫人赶紧上前拉起为首的老人:“老人家,别这样,您是大汉的子民,我们身为丞相岂能坐视不管,红薯您带回去吧,老爷不会收老百姓的东西!”

    老人家满脸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说:“织夫人,咱们听说丞相被坏人陷害了,咱们要告到皇帝面前去,就是拼了全村人的命,也要救回咱的好丞相。”

    “老人家,快别说了,皇上自有圣断,不会污了老爷的清白!乡亲们,你们的好意我替老爷谢谢了,还请回吧!”织夫人宽慰道。

    我满脸疑惑,上前一步:“姐姐,丞相被诬陷了吗?此事可否让妹妹知晓?”

    织夫人拉着我的手,将丞相如何被污蔑之事说了个大概。

    我心中义愤填膺,为丞相打抱不平。

    离开丞相府后,我气冲冲的回到卧房。

    让丫鬟打水准备洗澡。

    弛良早已回来,不见我的人,四处找寻。

    好不容易来到卧房,看到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上前搂住我:“夫人,去哪儿玩呢?”

    我生气,懒得搭理他。

    他吻了吻我雪白的脖子,将脸凑过来:“怎么呢?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回过头,气冲冲的看着他:“还有谁啊?你呗!我问你,萧大人被诬陷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他松开我的脖子,盯着我看:“夫人从何得知?”

    我就把今日如何机缘巧合遇到织夫人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他回应道:“为夫也是不想夫人徒添烦恼罢了,毕竟是朝堂的事!”

    “可萧大哥一直待我们很好啊!从汉军营中开始,咱们是老交情了,如今他在狱中,你如何不肯帮忙,何况他家的条件我都看到了,我相信他不会做出损害百姓利益的事,你知道吗?他的俸禄一半都拿来救济灾民了!”我极力替萧大哥解释着。

    他听了我的话,认真叹了口气:“夫人,你有所不知,正是如此,才会引起皇帝如此忌惮,一个臣子在百姓中的威望高过君主,夫人你说是福还是祸呢?”

    我不由得愣了神,心想,萧大哥确实太完美了,几乎没有缺点,完全把贪财好色的杨基比了下去,这是不是杨基忌惮他的原因?

    他见我愣神,继续说道:“夫人,其实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在立储问题上,萧平站在了皇后娘娘那边。”

    此言一出,我立马懂了,政治斗争嘛!

    “那萧大哥有救吗?”我担心的问道,又补充一句:“若是一个好人因为自己的好,被无辜构陷,那这世界不是乱套了吗?夫君,你好不容易创建的太平盛世又要多一个冤魂了!”

    “夫人,你放心,萧大人暂时不会有事的,他是聪明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卖关子,又深知此刻多话会泄露机密,不便多言,因他说的话几乎都很有把握。

    过了几日,杨基把替萧平求情的大臣统计了一个遍,几乎所有人都为他求过情,现在他骑虎难下,需要一个人来维护他君主的权威。

    公审萧平的日子,萧平手戴镣铐,跪在地上,低头认罪。

    “萧大人,你有何罪?自己招吧!”杨基说道。

    “罪臣有僭越之罪,不敬圣上之罪,湖州水灾,灾民在我们宅子附近盘旋,没有耕地,罪臣将俸禄拿出供养一时,只想为其解决生计问题,故而买了土地,实则为了灾民,不过此事未报得圣上知晓,臣私自做主,引出祸患,臣有罪,甘愿受罚!”

    萧平忍辱说出这样的一段自污的话,其实是昨日弛良探监时所告知,目的是为了让皇上有个台阶下。

    真相是,萧家府中老管家的儿子在县衙当差,早已被齐姜夫人手下收买,偷偷拿了老管家的印鉴去威逼农户,被老管家发现后,争夺之间,老管家被儿子不幸推到在地,引发中风。

    真相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杨基忌惮完美群臣之首萧平,更忌惮他站在官翎这一边,但占良田此等小事也不足以治萧平的大罪,既然萧平甘愿自污,达到了自己震慑群臣的目的,此事罢了。

    杨基心里未免笑了:“齐姜啊,你除了会伺候寡人,玩弄政治的功夫未免不到家,就算如意当了太子,也难保会被拉下来,寡人该如何保护你们母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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