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瑞松这么一喊,电话两端同时安静了下来。
柳雨晴很是尴尬,莫名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
叶阑半天没说话,柳雨晴便主动开口解释。
“是我一个发小,跟女朋友吵架被赶出来了,没地方去,就来我这里蹭住了。”
“他睡隔壁小房间——”
还特地强调了这一句。
叶阑“哦”了一声,没有多说。
两人又聊了几句,叶阑忽然问:“他以前也经常来你这住吗?”
“也没有很经常,偶尔来住过几次。”
柳雨晴下意识回答,随后忽然发觉,叶阑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好像不太对。
这是,吃醋了吗?
柳雨晴憋着笑,说:“人家有女朋友了。”
“哦。”
叶阑声音闷闷的,应了一声就不吭声了。
柳雨晴哄他,跟他详细说明了杜瑞松为什么会来这里住,今晚睡在哪个房间里,房子的布局是怎样的,连杜瑞松和吕书吵架的详情都告之了。
杜瑞松把碗洗干净后,甩着手上的水珠走了出来,边走边问:“谁啊?怎么感觉跟查岗似的。”
可不就是在查岗吗?
预备役男朋友。
柳雨晴还没来得及跟杜瑞松他们提叶阑在追她这件事,所以目前他还不知道。
柳雨晴解释得很详细,并没有瞒着叶阑什么。
叶阑也就收着情绪没多问。
否则就显得他太无理取闹了。
电话挂断,柳雨晴看了眼时间,才不到十点。
现在睡还太早,于是就想上会儿播,剪剪纸。
这几天挺忙的,她都好几天没直播了。
她跟杜瑞松打过招呼,让他一会儿不要去她房间打扰她,否则被粉丝看到会误会。
杜瑞松比了个OK的手势,柳雨晴就走回卧室关上门,架起手机,开始直播。
一打开直播间,粉丝就涌进来不少,纷纷抱怨她最近都不勤快了,好几天都没直播了。
柳雨晴笑着道歉,说临近小长假事情比较多,上播的时间就少了。
“今天就教大家剪一个蛇盘兔吧。”
“俗话说,要想富,蛇盘兔,蛇盘兔,必定富。”
柳雨晴说完,弹幕发来一片“哈哈哈哈哈”。
[还挺溜的,哈哈哈——]
[什么鬼,这是什么魔鬼的说法,好好笑怎么肥四……]
[什么什么,我没听清?摆个耳朵,谁重复一下?]
[我来我来,要想富,蛇盘兔,蛇盘兔,必定富!怎么样,我耳朵灵吧……]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诶,小姐姐好厉害,这都知道。]
“不是我厉害,这些都是民间老话,从事民俗艺术相关职业的大多会知道。”
“这种吉祥的图样和说法,在民间艺术中流传已久,只是现下大家都不怎么关心剪纸了,也就不太了解这些了。”
[好可惜啊,中国传统艺术丢掉好多。]
[小姐姐快教学吧,上次看了你的直播我就去买了剪刀和彩印纸,就等着跟你学呢。]
[我也准备好了,小姐姐快教我,从今天起,我也要立志为中国传统民俗艺术做贡献!]
柳雨晴看着飞快刷过的弹幕,笑了起来。
看到有这么多人也开始对这门冷门的艺术感兴趣起来,她感到很开心。
“既然这幅图的喻意大家都知道了,那我就教大家怎么剪吧。”
“有简单剪法,也有复杂剪法,今天我可以教大家三种剪法,一个一个讲解给你们听。”
“先从简单的开始。大家先看一下我手里的图样,这个就是成品,是最简单的一种。”
“我们先取一张纸,颜色随意,喜欢就好,然后沿中心线对折,在纸上勾勒出蛇盘兔的轮廓……”
柳雨晴对着镜头,一边讲解,一边演示给大家看。
这时,系统提示LY.L进入直播间。
柳雨晴跟他打了个招呼,下一秒,L又照例打赏了一个极乐园。
弹幕嗷嗷叫个不停,说大佬又来砸钱了。
柳雨晴手上还拿着剪了一半的图样,没办法打字,只能口头上表达了感谢,想着结束的时候,私信里好好谢谢他。
再跟他说说差点把他认成别人这件趣事。
这么想着,柳雨晴倒是有点好奇L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虽然她没有跟网友面基的习惯,但L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她的好朋友了,见一见也无妨。
她一边想着,一边低头熟练地剪手头上的纸,就听到系统又提示了好几声。
柳雨晴停下剪刀,抬眼看向屏幕,就看到一个id为乱码的小号,接连刷了三个极乐园。
弹幕瞬间沸腾了起来。
[靠靠靠,又来一个壕!]
[神仙打架嗷~小姐姐要发了!]
[打起来快打起来!]
……
柳雨晴:……
这不是叶阑的号么?
这是在斗法么?
柳雨晴差点被逗笑了,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便按照流程念了一遍叶阑小号的ID,说了句感谢,然后让大家都不要刷礼物了,毕竟直播是为了科普和推广剪纸民俗艺术,不是为了赚礼物钱。
还好,叶阑没那么幼稚,L也没跟着斗法。
柳雨晴淡定地继续讲解着步骤,提醒大家剪纸的时候要注意些什么。
弹幕渐渐也安静了下来,聊天提问的多是跟剪纸相关。
但她的心情实在是很雀跃。
因为叶阑真的是太可爱了。
看起来那么沉稳的一个人,却表现得像个争风吃醋的毛头小子,略有点反差萌。
半小时后,柳雨晴放下剪刀,甩了甩手,休息了一下。
正准备教大家剪难一点的图样,就听到卧室门被敲了两下,随后杜瑞松就打开门,探头进来。
柳雨晴赶紧把手机往下扣了扣,免得他入镜。
“不是说了直播的时候别进来吗?”柳雨晴小声说。
杜瑞松摊了摊手,“不怪我,有人来了,找你的。”
“哈?找我?”
柳雨晴疑惑。
谁会来找她?
在西平市,知道她住在这里的,除了杜瑞松和吕书,并没有其他人。
旋即,她脑袋里灵光一闪,立刻跑回到桌前,对着手机镜头说:“今天就先播到这了,有事先下播了,剩下的剪法下次再教给大家,拜拜——”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点了退出直播间,随后快步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果然,就看到门口正淡定地立着一个人,手插裤袋,面色冷淡,此时正站在那里用目光往房间里四处看。
是叶阑。
“你怎么来了?”
柳雨晴快步走到他面前。
“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你。”
叶阑垂头看着她笑。
柳雨晴心里都快笑死了。
叶阑也未免太幼稚,表面上还要装得很淡定。
是谁刚刚在直播间里跟人battle斗礼物的?
是谁在听到她房里有别的男人留宿,立刻狂奔过来不犹豫的?
简直就是个小醋精。
杜瑞松就看到门口的两个人,像两个傻子一样对着乐,谁也不动。
他:……
这是什么诡异的画风。
这个男人又是谁?
“站在门口干吗呢?进来啊——”
“小晴,刚刚我没找着你家拖鞋,也不认识这个人,就没叫他进屋,他是你朋友吗?”
杜瑞松说完,两人才似回过神来。
柳雨晴赶忙弯腰去鞋柜里找拖鞋,翻来翻去都没找到。
“没有,刚刚我都翻过了,你家平时就我和小书来,一共就三双拖鞋,还有两双是女式的,哪来的多余的男式拖鞋?”杜瑞松吐槽道。
柳雨晴这才想起来,家里唯一一双男式拖鞋,现在正在他脚上呢。
于是她又踮起了脚,去顶层壁柜里翻。
“我记得还有双新的,当时超市搞活动的时候买来的,买一送一,诶?另一双被我放在哪了?”
叶阑靠近,扶着柳雨晴的腰,让她往旁边挪了挪,说:“什么样的?我来找吧。”
也是,叶阑那么高,平地站着都能直接看到壁柜里面去。
柳雨晴就自觉地挪到了一边,让他来。
“一双蓝色的拖鞋,还没拆包装呢。”
“哦,看到了。”
很快,叶阑从壁柜里把拖鞋拿了出来,拆开外包装,低头换上,跟在柳雨晴后面进了客厅。
柳雨晴让叶阑坐在沙发上,又跑去厨房给他倒热水。
殷勤的样子让人目瞪口呆。
等柳雨晴忙完,杜瑞松偷偷靠过来,小声地问:“这人谁?”
说是偷偷问,但声音其实一点也不小。
柳雨晴:……
叶阑:“我是她的追求者。”
倒是大大方方的,一点也不怕人知道。
杜瑞松一脸震惊地看向柳雨晴:“小晴晴,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柳雨晴扶额。
“你快闭嘴吧——”
杜瑞松和叶阑彼此介绍了一下自己,就算是认识了。
柳雨晴也把她和叶阑之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杜瑞松。
杜瑞松倒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缺心眼,立刻明白叶阑登门的目的。
他做恍然大悟状:
“我懂。我立刻就走,不在这惹人讨厌。”
叶阑:?
我说一句话了吗?
虽然他真的很不想让杜瑞松留下。
“你别戏精附体了,这么晚了你去哪?”柳雨晴把他拽回来。
“你们小区附近有家快捷酒店,我去那住一宿就行了。”杜瑞松故作悲痛状。
“……要住几天呐,吕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让你回去,你还是省点钱想想怎么把首付给付了吧。”
其实让他住快捷酒店倒也不是不行,方便也便宜。
但是做为朋友,习惯性还是会客气几句的,倒也不能真的把人往外赶。
杜瑞松越发顺杆爬,看到柳雨晴在推拉,立刻演技爆发,就差泫然欲泣了。
在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尬戏时,叶阑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说:
“要么,你今天睡我家?有两个空房间,想住几天都行。”
柳雨晴和杜瑞松同时回头,都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杜瑞松去小房间,帮柳雨晴把屋子整理好。
叶阑坐在客厅等他出来,他忍了忍,没忍住,问道:“昨天跟你一起去酒吧的,就是他?”
柳雨晴随口应了一句,“嗯。”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猛地转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昨天去酒吧……”
叶阑抬了抬眉,隐藏起心底的小尴尬。
“我朋友看到你了,他跟我说的。”
“你朋友?你朋友怎么会认识我?”
随后柳雨晴就想起来,在小巷子里遇到的那个人。
神了,这也能认出来?
黑灯瞎火的……
“你别误会,他是我很好的一个兄弟,知道我最近在追一个人,他看过你的直播,所以知道你是谁。”
“昨天在酒吧,他看到一个人很像你,但又不是很确定,我睡着了,所以就没接到他的电话。”
“他看到你跟一个醉鬼在一起,担心你被人欺负,还特地开车跟着你们去了酒店,看到你安全走出来后才放心离开。”
“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你别介意——”
柳雨晴看着叶阑,半天没说话。
叶阑以为她生气了,伸手去握她的手,讨好地摇了摇。
“真没别的意思,别气。”
结果下一秒柳雨晴却绷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朋友可太有意思了,都认出我来了怎么不跟我打招呼?还尽职尽责地帮你盯着我……”
果然是好兄弟,连行事风格都这么无厘头。
“他怕吓到你,也怕认错人。”
“就真的没有一点怀疑的意思?跟着我除了想保护我,真的没有想替你验证一下我人品的意思?”
叶阑:……
“别瞎说,没那个意思。”
“哈哈哈,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多想的,下次有机会可以见一见,你这个朋友也是个妙人。”
叶阑点了点头,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朋友也是个妙人。”
柳雨晴没听清,“什么?”
叶阑赶紧摇头,“没什么。”
这时杜瑞松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冲着坐在沙发上的叶阑不见外地嚎:“兄弟,我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