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莫强求

    独自走在拥挤的街,孤独的感觉一涌而来。我被淹没在人海,车水马龙把交通堵塞,看着匆忙的身影将脚步掩埋,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烈日晒的眼睛睁不开,紧锁眉头无精打采,停住脚步看人海,人头攒动哪个才是我寻找的爱?我成了一个迷路的小孩,一条街走来走去不知往哪儿拐。每个路口都有个标签,却没有我要寻找的路牌。我就像颗尘埃,最怕狂风暴雨到来,飘忽不定的徘徊,不知道哪儿才是我定足的期待?

    “欣然,你是不是和如风发生什么不愉快了?要不要我去找他谈谈?如风人很好的,只是平时任性了点。”沐子凯开着车跟我说道。

    我看着沐子凯此时一脸关心的表情和异乎昨晚的表现,心中还是有所触动的。因为今天他的表现和昨晚比显然差别有点大,今天他对我显的过于热情。难道是昨晚许诺在他不便说太多?其实不是。只是人在做或者即将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时,特别是面对着当事人做出的正常反应,他只是想要掩饰自己的心虚和慌张罢了。但当时我也没有想太多,因为我觉得自己和沐子凯本身就不熟,更谈不上什么交集了,所以疑问转瞬即逝。

    我听了沐子凯的话随意回道:“谢谢!不用了,我们没什么的。”

    接下来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大约10分钟后我们到了北一路的盛大超市。一进超市的门沐子凯说去推个小车,于是我在超市入口处等着他。沐子凯在推小车的过程中东张西望着,象是在寻找着什么。我们进入超市的卖场,沐子凯殷切的问我想吃什么,让我随便拿。我对他说什么都可以,不用客气的。在买东西的过程中,沐子凯每拿一样物品都会故意靠近我,问我可以吗,而且表情可亲,这种表现让人感觉我们俩更像一对情侣,谁知这是在演戏,把我在不知不觉中带到了戏里。

    住在许诺家的第三天早上8点左右,因为是星期一,许诺已经去上班了。我洗漱完也正准备出门去奶茶店,突然被一阵象催命符似的门铃声打破了。门铃响的很急促,我还以为是许诺忘记了拿东西,又怕耽误了上班时间所以急了,便使劲的摁门铃。我一边放开正在系鞋带的手向门口走去,一边说:“来了。许诺姐,你个大晕子,是不是忘记什么了?”说着,我将门从里面打开。

    “啪!”当我将门打开的一刹那,没看清楚来人,先是一沓硬纸片打在我的脸上,脸颊被打的火辣辣的疼。我忍着疼痛看向来人的脸,我的表情瞬间凝固了——是季如风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过得好自在,看看你干的好事。几天时间就给我带了两顶帽子,而且还都是绿色的。”季如风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的这句话。

    我没再去看他的表情,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他丢在地上的东西——是照片。我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照片看得我目瞪口呆。每一张照片上都是那天我和沐子凯在超市买东西的情景,可是照片上我们两个人的表情显得是那样的暧昧,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无不让人感到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沉浸在甜蜜之中。我蒙了,彻底被眼前的这些照片给吓到了,这是谁拍的?是故意的吗?答案是——是的。

    我拿着照片的手一直在抖,我不知道是谁在针对我。为什么我想过一天平静的日子咋就那么难呢?我死死的盯着照片,使劲的回忆着当天的情景,想在脑中回放的记忆中找到答案,但我一无所获。

    我还在对着照片发呆,季如风又开口说道:“怎么样,很精彩吧?你对这事作何解释?你真是个风流的女人,以前我到没看出来,你装的楚楚可怜,几乎获得了我的同情心。那天你走后我为了你还和我妈吵了一架,我还傻乎乎的在你身后跟着你,怕你出什么意外,直到看见你上了沐子凯的车我才回去。在我心里,几乎已经原谅了你,可是没过几天你却又做出了这样的事。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还有脸住在人家对象的家里,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

    季如风毫不留情地对着我一通埋怨,我看着他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季如风却没让我说话,依然用生硬的语气接着说道:“好了,你不用解释什么,做都做了,难道这照片还有假吗?又是别人在故意冤枉你吗?你一个没钱,没背景的女人谁会这么无聊的诬陷你?你真的很有本事,一个秦楚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个沐子凯,而我还被你的假象所迷骗。你这种女人有什么可可怜的,简直就是垃圾,败类。”

    季如风毫无底线的把我说的体无完肤,无地自容。我招谁惹谁了,我哪里做错了?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滴一滴的从脸颊滑落,滴在手里的照片上,又从照片上落到地上。我委屈,真的很委屈,我连解释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听了季如风的话,我真的是忍不住了,我几乎是用咆哮的声音向他吼道:“够了,这些都是真的吗?你经过调查了吗?我前天是和沐子凯去超市买东西了那又怎样呢?我们去了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只是买了菜而已。我不知道这些照片是谁拍的,但这些又能代表什么呢?你说我不是个好女人,可我真心没有想伤害哪个人,我只是想把自己包裹起来,过安稳的生活。难道只是这点小小的要求都算是奢求和犯错吗?我不想贪图什么荣华富贵,贪图做你们家的少奶奶,我只想平静一点就那么难吗?”

    我一口气说出我的委屈,季如风愣在当地,半天没有反应。等我说完,他回道:“我不想听你解释,我们两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所谓的婚约即使有也是上一代人的事情。我们两个人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我累了,我也不想和你再这样纠缠下去了,我们好聚好散,明天我会让律师拿离婚协议书来找你,我们离婚吧。”说完季如风转身走了,走的很干脆。

    后来想想,我还是应该感谢季如风的,如果当时他不提出离婚的话,即使后来我“重生”了也会因为那一纸结婚证而大手周折。婚离了到是彻底给了我自由。只是当时感到伤感罢了!

    “揉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风度精神如彦辅,大鲜明。梅蕊重重何俗甚,丁香千结苦粗生。熏透愁人千里梦,却无情。”

    看着季如风离去的背影,我无力地坐在了门前,目光呆滞的望着那些照片,一直不停地流泪。季如风转身的那一刻是那样的无情和冷漠,我曾以为我可以融化他,殊不知一切都是徒劳。我所做的一切也没有换回他的理解,哪怕是一点点那都是奢望。

    这时候,我住进季家以后的记忆似狂风暴雨一样浮现在我的眼前。当一幕幕场景和片段在这一刻回忆起时,我不禁在问自己,我真的爱过季如风吗?或者说,他真的爱上我了吗?这一点在当时我无法确定,但到后来我才发现我对季如风的那种感情绝对不是爱,那是一种想被爱的渴望。而季如风好像是真的爱上我了,这也是他后来才发现的,可那已成不可能了。

    人对于从身边消逝的事物,或者现在拥有的是不会在意的,只有失去了才会发现它的好。本就知道世上根本没有后悔药,可人们却无时无刻不在做着让自己后悔的事,而后又渴望有后悔药的出现。这是自欺欺人吗?没错,是的——可还是要做。

    而对于我来说,生活最糟糕的事情是什么?我觉得就是心里产生了错误的期待。期待用自己的委屈和忍耐来换得对方的信任,期待能拥有一份平静和温暖,期待身边人的理解。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人生不是靠期待来完成的,“白天不懂夜的黑”,我又怎么能在期待中得到我想要的呢?人常说“上天是公平的,他让你拥有了某些东西,必然会失去一些其它东西。”还是现实点吧欣然,我就应该和院长奶奶生活在一起,就应该和那群孩子们生活在一起,那样我才是最快乐的。

    事情搞成这样,许诺家我是不能再住了,也不想再继续去奶茶店上班了,孤儿院才是我的家,只有在那里才能让我感觉是舒服的,是快乐的。我决定回去帮院长奶奶继续照顾那些孩子,有时间再多学学自己喜欢的服装设计。至于爸妈的事情,再从长计议吧!因为我发现季东旭并不像当时说的那样,只要我跟着他回季家他就会告诉我爸妈的事情,这么长时间他没有主动对我提过爸妈的事,甚至在我有意问起时他都刻意回避。

    我想我必须坚强起来,爸妈在天上看着我呢,他们也不想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打定主意后,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到卫生间洗了洗脸,然后帮许诺把家里打扫了一遍。等一切收拾好后,看了看表已经上午10点半了,于是我先给奶茶店老板温向天打了个电话,向他说明了自己不再去上班的想法。之后,又给许诺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今天会从她的家里搬出去。许诺听说我要搬走,先是很惊讶,问我为什么要搬出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告诉她没什么,只是院长奶奶让我回去给她帮忙。许诺听了我的解释好像还是不相信,最后她说让我在家里等她,她中午回来给我送行。在这里打扰了人家几天还是要见个面的,于是我答应在家里等她回来。等放下电话后,我也没事情做,就决定到厨房准备午饭,自己打扰了人家,总不能再让人家请吃饭吧。

    虽然用的是人家的食材,也算是尽一点心意吧。本来许诺上班中午是不回家里吃饭的,她为我专门回来怎么也不能再让人家忙活。

    等我把饭菜做好端上了餐桌,许诺和沐子凯也回来了。一进家门许诺就问:“欣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搬走?”然后她看到满桌子的饭菜,又开口道:“哇塞,欣然,这都是你做的?你真行,看着好好吃呀,改天你一定要教教我。”

    我听到许诺的声音马上端着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说道:“没发生什么事,只是孤儿院那边忙不过来,院长奶奶让我去帮忙。我用你的食材随便做了点饭,算是‘借花献佛’了,快洗手和子凯哥过来吃吧,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好吃,好吃,一定好吃!”许诺一边说着,一边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汤。然后还一面招呼沐子凯说:“子凯,快去洗手,尝尝欣然的手艺。”沐子凯答应着向卫生间走去。

    许诺在从我的手里接过汤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我的眼睛,她好像发现了什么,马上问道:“欣然,你哭过?如果有什么事你告诉我们,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我们解决不了还有子凯呀,可以让他帮忙。”这时沐子凯洗完手正好走了出来,说道:“是呀,欣然,有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的。”

    我听了他们的话,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没止住,又流了下来。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上午如风来过,他送来了这个。”说着我从上衣兜里拿出了照片。许诺一把抓过照片,她只看了一张就张大了嘴巴,沐子凯看到许诺的表情,从许诺手中接过照片,瞬间他也是一愣,但很快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还能是怎么回事——他父亲沐怀仁的杰作呗。

    此刻房间里一片安静。许诺从沐子凯手中重新接过照片,一张一张的看着,很大一会她轻轻地说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沐子凯听到许诺的话显得有点紧张,但他还是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么会这样?这是谁拍的?欣然,我一定会查清楚的,我现在就给小风打电话解释。”说着,他拿起电话就要给季如风打。

    我拦住了沐子凯,说道:“不用了,我已经给他解释过了。清者自清,没什么的。来,我们吃饭吧。”

    而此时的沐子凯脑海里却飘出了他父亲语重心长那句话。“儿子啊,欺骗才是人与人之间的生存之道。这东西是不用教的,你慢慢就会学会的,这种事——熟能生巧。”

    我从许诺家出来直接去了孤儿院。出门的时候沐子凯说要开车送我,我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等我出了门沐子凯还不忘说了句:“欣然,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找小风好好解释的。”我回了句谢谢。

    许诺一直送了我很远,而且一直在道歉,她说:“欣然,实在是对不起!本来是想让你在我家多住几天的,可事情却搞成了这个样子。我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你无缘无故的受了委屈。你也别太难过了,事情总会过去的,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不管发生什么事。”

    我看着许诺一脸的真诚,轻微的笑了一下,说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我没事,放心吧!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姐姐了呢!”最后我对许诺说:“好了,许诺姐,你就别送了,再送就要送到地方了,这么近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我走了很远回头看见许诺还在原地站着,似乎还擦了下眼泪。她看我回头又向我挥了挥手,看到此景,我的眼圈又红了,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对她挥了挥手转身快步的向前走去。没想到的是,我和许诺的这一别,相见竟然是在四年后。

    世界是美好的,因为在这里有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而世界又是黑暗的,因为这里有欺骗和陷阱。所以,要想活的开心,就必须让自己拥有对事物正确判断的能力,拥抱美的,拒绝恶的。用真善美的心去倾听全世界,发现并享受她的美,不用管谁在倾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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