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给他叫了一辆车来接他。

    雾感谢,他极度需要一个能躲藏的地方。并且关闭手机。

    “阿雾?”响从他公寓下来,看见雾在发呆,就叫了他一声。

    雾微笑,跟他上电梯进房间。

    “很累吗?最近。”

    他双手插兜,耸耸肩,装作轻松:“差不多。”

    “我在想要不要找个兼职。”他顺便带出一个话题。

    “你不是快大三了吗?还是别了。钱不够就让你父母多给你一点。而且我也可以给你资助你。”

    他笑的更灿烂了:“借就算了,我多给你当几次模特估计就够了。”

    两人对视一眼,响就明白了。

    雾想给他当模特,响没问题,随时欢迎,而且更有理由给他钱。

    雾找了靠落地窗的墙,坐下,抱住腿,斜眼,视线如倾盆的水洒向下面。

    他面无表情,但是不忘来这里的目的。

    “你要画我什么?”

    响搬出来一个两米高的已经固定好的画布,对他说:“画你。”

    雾要起来。响连忙阻止他:“不用你现在的状态就很好。”

    他点点头,又坐下,把耳机戴上听歌。

    响掏出画纸先用铅笔描摹他现在的样子。

    眼神空洞,浑身无力。这种凝胶的感觉。他让雾穿了那天的衣服。

    雾的衣服就拿几件黑白蓝灰色的衬衫,牛仔裤,布鞋。

    那天他嫌麻烦没系领带。

    等响描摹完他之后,先在布上涂满了那天天空的蓝色——诞生于黑暗中的蓝色。

    他调了好多天才调好的。

    颜色涂满画布之后他把雾叫起来,然后让他站在快门口的位置,侧对着他。放轻松的站。

    他站的很端正,很精神。

    响坐在高凳上,扭脸:“放松点。”

    他笑起来。

    雾笑的很累,很虚弱,很假,凡是任何灰色的形容词都可以形容他的现在的笑容。

    “对。就这样灰色的感觉。”

    雾点点头,无奈地点点头,叹口气,像个吹鼓的气球,然后一点一点泄气。

    响观察着,然后卡住他想要的状态:“就这样,别动。”

    他无奈,这更累。

    但是他还是点点头,比了一个OK。

    他很平常的站着,然后发呆。唯一的念头就是:当模特真累。

    一个半小时后,响一声令下,雾立马坐在地上,他让雾过来看看。

    雾蹭着地板滑到他身边,顺便看了一眼他的凳子,“我站了半天,你坐着画画。”

    “你是模特,我是画师。咱俩不一样。”响催他看画。

    “看着呢。”雾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好看吗?”

    “不是,搞不懂你画这个的意义。”

    响把画笔一扔,对着画笑起来,然后坐在他旁边说:“我很喜欢当时的你,不装,够真实。”

    雾觉得:“你能看出我在伪装,就说明我演的真不咋地。”

    响把眼睛摘了,拿在手里,躺下说:“你无意间的真面目给了我一个惊喜。”

    “是吗?”雾摸摸后脖子,笑几下。

    他们沉默了一会,予给响打电话来接他去吃饭。

    响非得拉上雾。

    雾倒在地上,不想动。

    响蹲在他旁边低头说:“我带你参观我家,我家比予家好看多了。”

    “不去。”雾转身。

    响跑到另一边:“我顺便请你吃个饭。”

    “不想吃。”

    响眯起眼睛,起身就走:“你不来我就不给你钱。”

    “靠。”雾立马起来,跟他后边。

    响得逞了,笑起来,雾不服:“不能这么不讲理呀?”

    “陪我吃饭我给你翻倍。”

    “也行。”雾跟他进电梯里。

    予从后视镜里看雾,问响:“他怎么在这?”

    “我叫他给我当模特。”

    “那他跟咱一起吃饭?”

    “当然了,吃完饭我带他去我家参观参观。”

    予不想,只能从后视镜里递给他一个眼刀,便开车走了。

    他好不容易从忙碌的工作中挤出时间来找响吃饭,没想到——予翻了个白眼,拍了一下方向盘。

    响觉得他可爱,摸了一下眼睛,低头掩饰自己的想法。

    雾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的情绪,因为他正戴着耳机闭眼休息。

    但是他很有眼色,跟他们分开吃饭。其实也不是,只是雾真的不想吃饭。他对面的一个客人看着雾吃饭,慢慢的觉得自己也没胃口了。雾面无表情,一口一口一口地咀嚼,吞咽。

    客人无法理解,别开脸看别的脸下饭。

    吃完饭,予把他俩送到响的家里,亲了响一口,瞪了雾一眼,便走了。

    雾转头冲响笑起来,觉得自己笑的太假,便活动活动肩膀,然后笑起来。

    响觉得他活的真累,单边咧起嘴,拍拍他的后背,让他跟过来。

    响让他先自己转转。

    雾点头答应,直勾勾地盯着眼前房间的装修,很英式,而且很复古,古董。

    这让他想起了家,觉得可以回家一趟。

    雾接住装可乐的杯子,喝起来,跟着响进了一间房间。

    是响的画室。

    雾一点都!不!关心!

    妈的。

    可他面对响的时候,依旧是一脸微笑。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趁着响背对着他的时候,立马转身,双手放在桌边,然后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墙。

    他觉得自己真踏马委屈,但是——为什么委屈?他单手抱住腰,微驼背,另一只手扶额。他在找回理智。

    响就在他背后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他准备介绍这本书来着。

    雾忍了十分钟。响等了十分钟,然后不耐烦的挠挠头,叫了他一声。

    他转身以一副轻松的样子示他。

    响突然严肃起来,把手里的书放在他手上。

    雾打开,发现里面全是关于毕加索的。书架上还有米开朗基罗,莫奈,梵高,爱尔玛·塔德玛等等。

    还有别的,他不认识。

    雾合上一本本书,他感觉到了自己脑子里的知识的面积在增加。

    爽了一些。然后他就不想看了,失去兴趣了。

    他拿起可乐,喝一口,跟他道谢:“好多了,谢谢。”他举杯感谢他。

    两人分别靠着柜子和桌子。

    雾一直觉得响很极品,不论是长相,性格还是气质或身材。

    他气质儒雅,不像美国人,像个艺术家。他本来就是,雾不容觉察地笑一下,喝口可乐,不咽含在嘴里。

    身材吗,虽然没有雾高,但是比雾壮一点,却不重。

    雾转身,把嘴里的可乐吐进杯子里,然后问他卫生间,把自己关在里面。

    就爽了一两分钟,抑郁的感觉就像黑色沼泽蔓延到中心的雾,他身边的可以活动的空地越来越少了。

    他蹲在墙角,听歌然后抱着自己,手指不停地扣着胳膊上白花花的肉。直到挠红。他好像发烧了一样,虚弱,无力,心脏装着沉铁。

    响在他没反应的时候推门进来,门没关啊。他蹲在雾身边,瞧见他捂着自己的脸喘气。

    “犯病了你不喝药?一直自己忍着吗?”

    雾没理他,他说不出来话。

    响等了好久也没见他回话,便摇摇他,问他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雾突然有力气然后扶着他站起来,还在喘气。他看着响也站起来,然后响整个人就像在电影里面,仿佛他正在看电影一样。

    他挥开他的手,直走出卫生间,准备回家。雾走了两步又不舒服了,他靠在桌子上,一只手不停地乱摸,然后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摔碎了。

    他没力气扶着桌子坐下,又不小心仰过去,响正好扶住他。

    雾的手攀上他的肩膀,攥紧他的衣服,力气之大感觉要把他的衣服给撕破了。

    雾躺进他怀里,他觉得好多了,长长的舒口气。

    响见势恍然大悟,抱住他,把他抱进怀里。

    响又问了他一下。

    雾依旧攥着他衣服,但是没用力,就像爪子卡在他的衣服上,不用力却也松不开。

    响催他一下,雾的喉咙跟卡了东西一样,说不出来,而且脑子里面跟一团毛线一样,还找不到线头。

    雾待在他怀里,慢慢地占据自己的领地,腾出空地。然后快速起来,眼睛清亮。

    响凑他眼前,盯着他的眼睛问:“好多了?”

    “嗯。”雾扶着地板站起来,响也起来。

    他继续问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他无所谓:“我搞不懂我自己是什么,我无法描述我自己。”

    “可这就是看医生的意义啊。”

    他表情突然扭曲,心烦,气燥,很冷漠地说:“我不想。”

    响挑眉,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是这样,伪装之上还有伪装。

    他就是披着人皮的一团雾。

    哈哈哈,响判断失误。雾当然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但是他有思想,有意识阿,在需要他抉择思考的时候他能找到他属于自己的解决办法。

    他家里有很多艺术画集,随便翻开一页还有解说,甚至还有他的自己的看法和思考。

    雾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要问我那个问题。分明你高于我之上。”

    “我不善于看书阅读,就跟你说的,我将注意力放在艺术上,然后转移注意力,等待你为我解答。”

    雾有些感兴趣,便看起来,其中一个理论打动了他。

    失衡带来感染力。

    他让响跟他讲讲。

    失衡就是所谓的冲击画面,一般失衡的画面会带来一些冲击力。他给他找了些具有代表性的图片。

    雾一下子就明白了。

    但是这种冲击力只起了一瞬的效果。总会麻木。雾想起一些高楼大厦。

    他突然问:“你家有直升机吗?”

    响被问楞了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雾打开窗户说:“我想看看这个城市的上空风景。”

    响的眼中是雾扶着窗台,看向窗外,他身上带着一种劳累得到清除的轻松感觉。

    他大手一挥:“走!”

    雾有些惊讶:“还真有。”

    晚上七点,他和响坐上飞机,雾好奇的往下看。

    整个芝加哥市,繁华,通明,而且……

    “能开门吗?”

    响让人把门打开,雾坐在边上,两条腿在外边晃悠。响坐在他的位置上,拽住他,他怕他等会心血来潮跳下去。

    “风好大。”他觉得自己在被风狂殴,然后笑起来,每个人的耳朵都能听见他的笑声,他真的有点想直接跳下去。

    雾靠在门边,对响说:“下次请我跳伞吧?”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雾笑的很开心,就答应了,然后不合场所问他:“你现在感觉很开心吗?”

    “我现在是躁期。”

    “所以你很开心?”

    雾伸出手指摇一摇,微笑道:“从来没有,我的快乐不会这么廉价。”

    他的心脏从来没有因为情绪的变化而跳动。而且眼前的景也没有多么的震撼吧……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个和失衡有关系。反正他每天想法一秒一个。

    下飞机后,雾接到电话,是他在学校的朋友要约他一起吃饭。

    “小雪?一起吃饭?在哪?好的,我去找你。”

    雾揽住响的肩膀说:“我朋友约我吃饭,你送我。”

    “我还以为你要跟我一起去呢。”

    “那你要去吗?”

    “行啊,顺便见见你的朋友,我还没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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