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个黑人,响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听说雾不喜欢黑人。

    雾说:“我讨厌长得丑的。”

    响就观察起雪,他寸头,身材比例不错,眼睛很大戴着圆框眼镜,鼻头不大,嘴唇也不厚。他没见过这样长相的黑人。

    雪跟响认识了一下,他对雾说:“你七点的时候在干嘛?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我去坐直升飞机到处逛了逛。”

    “直升飞机?”雪有点仇怨地看他:“你坐直升飞机你不带我?”他摸摸跟草坪一样的脑袋。

    “我朋友请我坐的。”

    “那好吧。”雪看一眼响,说:“我也有朋友要一起来,本来想着你不来我就跟朋友一起吃了。”

    响说:“别管我,我就过来蹭个饭。”

    雪点点头,抿起嘴,快速凑到雾面前说:“你怎么回事?成绩怎么还是那么差?”

    雾一点也不在意:“能毕业就行。”

    雪给他一个白眼,雾笑起来,跟他说他见到许多高大完美的建筑之后,就想给你道歉。

    说:“小雪,非常对不起。我记得当时有一个黑人揍我的时候,我很瞧不起他,我不明白为什么黑人的祖先非得来追求什么美国梦,但是现在我大概明白了,他们是在仰望。”

    “就是……换个地方生长。”

    “那你还跟我交朋友?”

    雾耸耸肩:“我只是讨厌长得丑的。你都不知道,揍我的那个男的长得真的不好看,我觉得他的五官不管放在黑皮还是白皮或者黄皮上,都不会好看。”

    雪爆笑,扭头看一眼,发现他的朋友来了,他伸手握她的手。

    雾见来的是个女孩,便问是不是女朋友。

    雪害羞起来。

    女孩跟他俩分别握手,“我叫月,现在在当模特。”她下班很晚,今天算早的。

    雾顿时来了兴趣,欣赏起她。月剪的超短发,有点卷。她五官端正,涂了口红化了眼线。看来是出来约会的。

    响比他直接而且绅士,直接夸她很漂亮,气质非凡。雾靠着椅子笑起来。

    雾移开视线,然后跟雪聊起来,响就跟月聊起来。

    后来雾再也没有欣赏过月。

    雪跟雾找了几个话题聊了聊,比如当今的政治。

    雾现在非常的兴奋,所以他对政治也有了百分之百的好奇在聆听。

    雪见他兴致勃勃,觉得惊喜,雾从来没表现过对政治方面的好奇或者知识。他用有限的政治方面的知识跟雪交流。

    每当雾说一点,雪就否定,雾不恼,撑着下巴听他说:“一切都只是上边的人编的发动战争的理由。我们一直是强盗。”

    雾恍然大悟,拿着叉子和刀吃食物。

    “还有吗?”

    “没了。”雪耸肩,“你从来没表现过对这方面的兴趣。如果你真的好奇,你就自己去了解,到时候我们会更有话题。”

    “OK。”

    吃完饭,天已经非常黑了。

    雾坐在副驾驶发呆,响注意到了他,“怎么了?”

    他闭下眼睛,眼睛流下眼泪。他用手指擦去眼泪,就像擦掉桌子上的一颗水珠一样。

    响震惊了,他挠挠额头,为什么?这就是躁郁症的威力吗?

    “我需要酒,而且我不能回家去找棉。我根本不能让她知道。”他靠在椅背,突然意识到这是在请他帮忙,又连忙说:“不是。我得走了。”

    他打开门下车,趁着旁边送客的出租车坐上车。响没拦住,刚下车就目送车开走了。

    雾身上的钱不多,他给出租车司机报了一百元的数,让他随便开。

    雾在思考谁还欠他人情。他脑子一片空白,等下了车,他打算到处走走,至少得吹吹风,净化一下心灵。

    但是响找到了他,拽住他,让他上车。雾要疯了,整个世界皆为幻影,唯一的真实就是眼前的头晕。

    雾双眼湿润,他拼命呼吸,然后告诉他:“我累了……”

    “我失去了太多。”他举起手,视线偏移,看向别处——路灯亮着,一切都是漆黑,但是他能看清楚响的样子,为什么?他去找光源,原来是他的车灯。

    “没有风。”

    他扶住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i want to die.

    响只觉得手臂上落了雨,便抬头看,“下雨了吗?”

    “阿雾,下雨了,走吧,我带你回家,我给你酒。”

    “不……不会。”他松开响的胳膊,四处观察,看到垃圾桶,就去翻,然后找到一个酒瓶,摔碎,用碎片划破了胳膊。

    响骂了一声,让他松开手里的碎片,雾还在感慨爽了,他半拉半拽把他推上车。

    雾捂住脸哭说:“我不能跟你回去。”

    响不理解,他只知道他的伤口止不住血,“为什么?”他手忙脚乱,他不懂这些……

    “我不……我不能……”

    “我是你的朋友!”

    “我需要带你去医院。”响生气了,把门关上,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雾抱住自己,给他说了一个地点,是温带他去的那个医院。

    他没想到自己会划破动脉。医生再三给他建议:“你需要去看医生。你必须去看医生。”

    雾在响和医院之间做了选择,拉着响就准备出门。医生单手扶住门框,看着雾理都没理会他的背影。

    妈的,雾才二十岁,两条胳膊跟纸一样被划成那样子,而且根据记录,他来这边两年就已经进了,带上这次已经四次医院了。

    响想和雾秉烛夜谈,可是雾只在乎政治新闻,响一样被气翻了,摔了空酒瓶起身就回房间睡觉。

    不知道是被他气的还是被他的病气的。

    他没带走刚借给他的电脑。

    关门前他靠在门边跟雾说:“我会带你去看医生的。你最好做好准备。”

    雾不理解但是尊重。他们只是认识而已,外加金钱交易。

    他看了很多,从不同新闻评论下找到他感兴趣的话题,用这种办法不断深入。

    又从华人的评论中发现亚洲频道,那里的新闻很微不足道而且很搞笑,特别是亚洲各国的争吵。

    雾只喝酒。以至于他忘了给棉打电话,他的手机一直静音,直到最后电量不足关机。

    棉从定位找到响,响说雾跟他在一起,然后睡着了。

    他还在气头上,但是面对一点都不理解雾的棉更是生气,根本没有给他好脸色,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不明白雾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认识了快一年了,竟然还没有把它当朋友。他原本以为他不让自己担心是出于对朋友的好心,谁知道,原来是出于陌生。

    雾睡的比响晚很多,可他看了那么多,临睡前回想一下,根本就全忘了。只记得他没要回当模特的钱,就当是坐飞机付了钱吧。

    一天的劳累,加上脑力负担过重,让他几乎秒睡。

    雾睡的地方很搞笑。他用棉被包住自己,将枕头放在飘窗上,靠着窗户睡着了。

    其实那片碎玻璃,他更想插进脖子里的。可是,就跟以前一样,下意识的插进了胳膊。

    第二天,响把雾叫醒,说棉就在门外边来接他,雾让他先去拖着她,他去洗漱。

    响有些担忧且好奇:“你是真的去洗漱吗?不会趁机跑了?”他挑眉。

    雾摇摇头,然后借他一件衬衫,黑色的。他把手机充上电,然后清空电话记录。她已经在外边等了就没必要回复了。

    他坐在马桶盖上,思考,他觉得他得躲一阵子了。躲这个世界。他平等的讨厌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想了一会,于是,他给他哥——珏,打电话。

    棉把他送回家,却不放他下车。

    “阿雾,你得明白我们是什么关系,好吗?我们在谈恋爱,不是交朋友。你不跟我住我能理解,但是你至少得接我的电话吧?”

    雾扣着指头听她说话。

    棉伸手摸的下巴,像摸小狗一样:“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昨晚上一直在看新闻。”

    “新闻?”她回想,最近好像没有什么新闻吧?最多就是哪里又打仗了。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了?以至于让你忘了回我的电话。”

    “世界的真相。”

    “没有真相。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动物园,弱肉强食才是真相。”

    “不。我是说,还不止。”他抬手握住她的手,放下。棉却注意到了他戴了一个很不合适他的表。

    “哪里来的?”

    “响的。”

    “不适合你。”

    “他说很适合。”

    “别睁眼说瞎话了。摘了。”

    “我也觉得很适合。”

    棉无话可说,只能换上刚刚那个话题:“你继续说。”

    “世界只分立场。连善恶都不分。”

    雾把门打开,“我不会再像昨晚一样看新闻了,已经全部搞明白了。万变不离其宗。”他把门关上。

    棉觉得自己好像收到了他的加密文件,花了一分钟将他的话破解就是:我不在乎这些国家战争的目的,弱肉强食只是过程。我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谁家毁灭,谁家生存——

    她突然反应过来,谁他妈要跟他交流这个?他们是情侣,能不能有爱一点?

    烦死了。她开车走了。

    雾明显的跟她有距离,但是棉又拿他没办法,所以她只能借助外力了。于是,她制定好计划之后先去上班。

    可惜,棉还没找到外力,雾就已经回国了,甚至他在机场碰见了康。

    他正在跟棉打电话。

    她又生气了:“你怎么突然就准备回家了?你不是说要陪着我的吗?”

    “抱歉,我妈让我回家看看她。”

    棉单手叉腰:“雾!你别用你妈妈来压我。”

    “是真的。”

    “我的天。那你要在家待多久?”棉试探性问问。

    “暑假结束。”

    棉感觉自己在教训一个恶劣的孩子,最后她好言相劝道:“可以。你在家最好跟我好好想想怎么谈个恋爱。你这两天做的事情太伤害我了。我很生气。”

    她生气到直接挂了电话,把实验外套脱了去找心理医生。

    机场那边,康直接给他升了舱,两人坐在一起。

    “你为什么突然要回家?”

    “躲我的女朋友。”

    康还不知道棉的事情,然后他就跟他说了。

    “惧内?”

    “当然不是。只是发病了,想躲避一切,包括她而已。”

    康有些疑惑:“你不是情感障碍吗?怎么会发病?”

    雾思考加疑惑:“我没有跟你说吗?我是躁郁症患者。”

    他装作恍然大悟,雾还在跟他道歉。是个人都能知道他的病并不是那么简单,只是莎尊重他不问也不好奇。

    而康已经猜到了,只是等他一个答案。

    没想到这个答案来的这么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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