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从上林苑回来,刘嫖还记得刘姝生病的事。她叫人准备了几样药材前去看望。

    “回来这么久,我还不曾去过刘姝的公主府,也不知道路途如何。”刘嫖喃喃道。

    秀纱手捧着装药材的盒子小声的说道:“绛邑公主不曾在公主府上居住,一直住在丞相府中。”

    刘嫖听闻此事两根眉头顿时扭成了一团。但她一想,好在周家马上就要走了,刘姝轻松日子也快到了。

    “打听到了吗,周家到底出什么事了?”她问。

    秀纱脸上顿时有些难堪,好像此事难以启齿一般。过了一会,她吞吞吐吐的言简意赅的回道:“周家的大爷,没了。”

    “死了?”刘嫖疑惑的挑了挑眉头,“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听见些许的风声?”

    “死的不怎么光彩。”秀纱压低了声音回答:“听说是因为一个青楼女子跟别人起了争执摔下楼去,当日郎中没救回来。因为这事说起来不好听,所以葬礼并未大办。”

    刘嫖刚来长安的时候便听说过周家大郎的风流韵事,有这么个下场好像也不难理解。

    “人都说周老侯爷家今年是犯了太岁,前脚卸下丞相的官职准备着回乡养老就出了这样的事。”秀纱道。

    “长子殇了,想必周老侯爷心中也不怎么好受。药材多准备一份吧。”刘嫖开口吩咐。

    东西备全后,公主府的马车也就出发了。

    丞相府位于未央宫东侧、武库以南,说是天子门下一点都不为过。但此时丞相府内一片寂静,唯有门口两座石狮子沉默无言的立着,上头挂满了白幡。

    刘嫖下了车,门内有一十七八岁的劲瘦男子带着人前来迎接,想必这就是周家仅剩的男丁了。

    “公主来此,有失远迎。”周亚夫行礼道。

    刘嫖淡淡的开口,“来的唐突,还请不要见怪。”

    周亚夫脸上带着乌青,再次行礼致歉,“家中多有变故,父亲急病了不能来此觐见,还望公主海涵。”

    “无妨。既然老侯爷病了,我也不便打扰,还请收下药材权当我的一番心意了。”刘嫖低垂着眼眸轻声问道:“听说姝儿也病了,我放心不下想去看望。”

    周亚夫叫人接过秀纱手中的药材,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刘嫖带到了一处别院中。

    刘嫖点头示谢后,带着人走了进去。

    刚进门,只见一个丫鬟正在朝院中泼水,见刘嫖来此慌忙的行礼。“奴婢该死。”

    刘嫖摆摆手道无碍,叫人去里头通报。

    文清起身,脸上带着笑意,边往里走边高声说道:“公主,馆陶公主来看您了。”

    屋内浓浓的一股药味,闻着远不如外头空气清爽。

    刘姝拿着帕子捂着嘴躺在床上,她的脸白的厉害,眼眸秋水一般,看着不是一般的病弱。

    “阿姐来了。”她嘴角轻轻扬起,眼中血丝弥漫着,看起来好似哭狠了一般。

    刘嫖将离床榻最远的那扇窗户打开,风气从外头进来,将屋内的沉闷带乐出去。

    “听父皇和母后说你病了,没想到竟是这般严重。”刘嫖担忧的说道:“不如宫中的太医替你看看。”

    刘姝摇摇头,“不必了,郎中看过了,说我体恤身弱,开了养气的房子叫我静养。”

    “在这人来人往的哪里养的好,不如过几日身子好些回你的公主府去。”刘嫖舒了一口气,“不过听闻周老侯爷也病了。”

    刘姝拿帕子捂着嘴冷笑了一声,“也许吧。只是前几日还怒气冲冲的叫嚣着要旁人以命抵命呢。二弟去拦,还被他一巴掌扇子在脸上。”

    “其实你这一病倒也好,”刘嫖轻轻给她掖了掖被角,“既然要静养,那就不能轻易挪动。我去宫中跟母后讲一声,你留在长安也名正言顺。”

    刘姝拉着刘嫖的手,“你我姐妹皆留在长安也好。这两年,我少有高兴的时候,午夜梦回总是想起在代国时我们摘花投壶的事情。”

    是啊,那时的日子是有多快活啊。

    刘嫖笑着,稍重的拍了拍刘姝的手背。

    待刘嫖走后,外头伺候的丫鬟送了膳房熬好的药过来。

    刘姝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了,她将手里的帕子放下,一旁的文清赶忙将里头的姜片藏起来。她站起身,端起那碗药倒进窗户旁的一盆盆栽中。

    “后头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文清低着头小心的回道:“大爷身边伺候的都被乱棍打死了。外头的蝶姑娘连夜收拾了细软跑了。”

    刘姝淡淡的嗯了一声。

    “前天二郎被扇了巴掌,我瞧着他脸上乌青一片。你叫人去小厨房准备几个熟鸡蛋送过去。”刘姝想起着两年周亚夫对她的关心露出一个纯粹的笑脸来,“替我说个话。绛县偏远,若是有朝一日他想来长安闯一闯,还请来公主府上多加走动。”

    “是,奴婢知道了。”文清说着,便退了下去。

    出了丞相府刘嫖也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转头去了未央宫。刘恒叫她去看望刘姝未必不是心中有愧的缘故。她跟窦漪房讲一声,把刘姝留在长安的事情做实了,既安了刘姝的心也顺了她父皇的意。

    未央宫的椒房殿内,窦漪房对刘嫖所说的一点都没有异议。当初刘姝愿意出头替她解决的宋家的事她还没有好好赏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送走这个人情。

    “稍后我跟你父皇求个旨意,再叫太医院的人过去一趟。”窦漪房乐得给刘姝做些脸面,“这几日周家便要动身,等他们走后,她也能回自己府上养病了。”

    听窦漪房这么说,刘嫖也就安心了。

    说完刘姝,也该说刘嫖了。既然刘恒赐了婚,也该走走成亲的流程。

    长公主成婚是个重要的日子。近来太常寺那边人挑选了三个吉日,分别是九月十六日、十一月二十四日,以及明年的二月十二日。

    今日八月十二,离最近的那个日子只有一个来月的时间。

    “我想着前两个日子太近了,”窦漪房稍微有些难以抉择,“但你今年已经年满十六,明年是否太晚了些。”

    刘嫖思索了一番。十一月肯定要下雪的,明年二月保不准有倒春寒。不如下个月成婚算了,那时候天还不算太冷。

    窦漪房听见刘嫖这么说呆愣了一瞬,她眼睛里满是笑容,意有所指的说道:“也不知道是谁之前磨蹭着不肯嫁。现在倒好,反倒是急着成亲起来了。”

    虽然不是窦漪房想的那样,但刘嫖也不曾反驳。成亲么,赶紧办完了事算了。时间就是金钱,她还想着回馆陶重振自己的大业呢。

    “你既然愿意,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吧。你父皇说了,虽然你已经开了府,但出嫁还是从宫里。”窦漪房觉得早些也好,刘嫖成了婚她心里的大石头也就安安稳稳的放下了,“打今个起,你就住宫里吧。我也好吩咐织室那边给你准备嫁衣。”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刘嫖自此就留宿在椒房殿的东配殿中。

    论古代成婚是有多麻烦。

    三书六礼,自然是一个不能多一个不能少。

    婚前礼诸多麻烦暂且不提,倒说说陈午给刘嫖的聘礼。

    一行人抬着十几个大箱子送到东配殿中,最前头的箱子上绑着两只大雁。走在人前头的是个年级比较大的妇人,看穿着十分喜庆。

    媒婆诚惶诚恐的来到刘嫖的住处,小心翼翼的恭维道:“侯爷前几天亲自狩猎了两只大雁,特命我们来此进献。”

    大雁是忠贞之鸟,古代人求婚多送此来表示自己一心一意。

    刘嫖笑着收下了。

    除了雁鸟,还有聘礼。一共十二抬,其中十抬里头放的都是黄澄澄的金子。论起数目足有千斤。另外两抬则是金玉首饰,价值也是不菲。

    媒婆今天可是开了眼了。她今天是头一回进宫,也是头一回见识到这样丰厚的聘礼。当年丞相家娶亲也就给了六百斤啊,堂邑侯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

    “麻烦你们跑一趟了,下去领赏吧。”刘嫖说道。

    媒婆听了顿时喜笑颜开,嘴里头念叨着吉祥的话语。

    待人出去后,刘嫖将陈午送来的信打开。这是刚刚媒婆一同带过来了,指明了要交给刘嫖的。

    竹简上写的事情倒不大,说的是太子刘启带着人去找他谈话,一群人把酒言欢。陈午醉的不轻,第二日起来头痛的厉害,想叫刘嫖给他揉揉。

    这几日刘嫖住在宫里,两个人不曾见面。此时看了信中所说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陈午喝醉的样子,应该像个水灵灵的桃子吧。她暗暗的想。

    “阿弟去堂邑侯府了?”刘嫖带着笑意问。

    秀纱知道刘嫖跟太子的关系好,所以高兴的回道:“等您成了婚,侯爷就是太子的姐夫了,自然要好好走动走动。”

    这话说的倒也不错。

    说句大不敬的话,刘恒在世的时候她没办法抗衡,但等刘启继位之后她这个长姐才会贵不可言。

    “织室那边怎么样了?”刘嫖开口问道。

    “公主放心,那边的绣娘全力忙着您的衣裳呢。”秀纱回。

    半个月后。

    刘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嫁衣。

    不同于后世的中式礼服那般,她的嫁衣从深衣到外袍足足有五件,名字也好听叫做十二彩。

    外面的曲裾深袍整体为绛红色,函绶为玄青色,上头悬挂着玉佩等物表示郑重。里面的深衣从里到外依次是青色、茜红、明黄、淡紫色,取一年四季流转之意,每件深衣的衣袖上头绣着三道边,每道边的颜色与衣裳整体色彩不同,加起来共十二个颜色。

    除了嫁衣以外,她成婚用的首饰也呈了上来。头冠、耳铛、镯子、玉环。全都是用金子做的,看着就是一整套的。

    华丽是华丽的,但是这个分量可不轻啊。

    刘嫖将头冠掂了掂,在心里给自己点蜡。

    成婚啊。

    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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