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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第二章

    云夕岚当然也看出龙头镇上的异状了,只是她来时匆忙,同样也是两手空空一件武器也没带。猫在草窝边观察了一会儿,她看出那些马匪都是些空有一身力气却没有精习过武技的人,心里便有了成算,对祁劫生说道:“你守在这儿别乱跑,阿银要借给我用一下。”

    阿银是狼,天然对马匹有压制力,白色雪地里突然钻出一只通体银白的巨狼,守在镇口的所有马匹都不安地嘶鸣起来,有胆小的马儿甚至连连后退试图逃开。山匪这趟劫掠很顺利,个个心情愉悦,看见这样一匹稀罕的白狼从眼前跑过,银白色狼皮显然很值钱,立刻有两名山匪催动坐骑追赶阿银,向祁劫生藏身的地方跑来。

    借着这一场喧闹,穿着淡蓝色衣裙的云夕岚如同一道轻烟,在祁劫生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注视下,施展鬼魅般的速度早就隐身进了龙头镇中。

    在草原上的时候祁劫生就听说过,南方那个富有辽阔得可怕的卫国里有很多极为神奇的武功绝学,但是看惯了草原汉子们一力降十惠的野蛮战斗方式,他有些想象不出那些绝学究竟是怎样的高深莫测,才能被称为神奇。现在他知道了。

    阿银听着身后追紧的马蹄声,在离祁劫生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突然停下奔跑的脚步,狼腰拧转四蹄蹬地,转过身闪电般扑向最近的马,狼口大张,咬住山匪的喉咙将他扑落马后,上下两排锋利的狼牙紧合,将一颗大好头颅从脖颈上硬生生咬下。祁劫生不及多想,扑出草窝捡起山匪掉落的简易狼牙棒,就地猛然转身,借着转动的势头狠狠将棒头砸向第二匹马上的山匪。

    祁劫生年纪不大,力气着实不小,在草原上时附近几个部族中比起摔跤没人是他的对手,他能拉开的长弓也是最强的,用力挽奔马来形容他的力量不算太夸张,这一狼牙棒砸下去正中马匪面门,头骨下面顿时陷进去大半,仰面跌下马背死得不能再死了。

    远处镇口上的马匪们看到此情此景催马杀过来,祁劫生翻身上马抖动缰绳往离镇的方向猛跑。上了马背,没有卫国人能跑过北遥人,祁劫生迎着刺骨的寒风边跑边回头,不知道云夕岚能不能平安脱身。

    山匪并不是全然的乌合之众,眼看着追不上祁劫生,打个呼哨转身往回跑,镇子上的钱物女人比起给同伴报仇重要多了,死也就死了吧,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混饭吃的,死在哪儿不是死呢。

    祁劫生看到山匪不追自己反而有些急了,这一堆人都跑回镇上,云夕岚该怎么应付!更何况镇上肯定还有不少山匪,前后一合围,她就更危险了。扭转马头,他与白狼用更快的速度向龙头镇跑去,路过两名山匪的尸体边时,敏捷灵巧的北遥汉子侧身斜挂在马鞍上,俯手拾起刚才匆忙扔掉的沾着血和脑浆的狼牙棒。

    云夕岚没想到附近的祁连山中居然聚集起了人数如此众多的一伙马匪,除了镇外巡守的那十几个,镇子里还有好几十人正在进东家闯西家,抢钱粮祸祸女人,往常宁静的镇子里不时能看到满身是血的镇民倒在路旁,老的老小的小,怀抱里的孩子也没有被放过。

    云夕岚的师承极有来历,说出来只怕镇民与山匪们都要惊惧,可她于武道上非常十分极度没追求,什么功夫都练得稀松平常,不过对付山匪们足够用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对方人数太多。在窄巷里结果了一名落单的山匪,云夕岚捡起柄关公大刀,刀背厚重刀刃雪亮,在手里掂一掂,又长又沉又不趁手,很不适合在暗处突下杀手。

    拐过窄巷,镇上粮油店的老夫妻俩倒在血泊中,两位老人家热情又善心,见云夕岚是单身女子,每回都把油粮份量给得高高的,有时还会附送一小把自家种的青菜或是刚采的山野菜。云夕岚皱紧眉头看着老板几乎与脖子分离的头颅,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她对龙头镇的地形不熟,不敢离大路太远,占着速度快的先机,云夕岚不与山匪正面冲突,只是伺守一旁攻敌不备,很短的时间里又结果了七、八名山匪。很快地,云夕岚发现镇子里并不是全无抵抗,有几个人跟她一样猫在暗处放冷箭施冷刀,循踪跟过去,在一座院墙很高的宅院后与他们迎头相遇。

    丰子龙是龙头镇上的猎户,山匪来袭时他匆忙与四名同伙躲过第一波攻击,悄悄藏在暗处救助镇民。在镇上卖猎获时与云夕岚打过数次照面,对这个好看得要命的小娘子印象非常深刻,与同伴们不止一次谈论和猜测过神秘的她。此刻却见她突然出现在眼前,严肃地低声说道:“你们太没有章法,这样打不赢山匪。”

    丰子龙一愣:“你说要怎么打?”

    携贼先携王,到哪里这都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云夕岚苦于孤身一人不能很仔细地侦察敌情,现在有了五个灵活机敏的猎人帮助,很快他们六个人就分成三队潜行散开,以在山中打猎时的鸟鸣为号,寻找敌首。只要弄死山匪的头目,剩下的人可能立刻就会星散,接下来再分头击破的难度就要低上许多。

    云夕岚与丰子龙同队而行,小心翼翼地在高低错落的房屋之间行走,不期然间听见镇口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声。跃上屋顶俯在屋脊上向东看去,一堆马匹乱糟糟地搅和在一起,一只通体银白的巨狼围着一匹枣红马或扑或咬,拼命保护着马背上的骑士。

    “这个傻瓜!”云夕岚又好气又感动,远远看着祁劫生挥动着手里的狼牙棒,势大力沉地一棒一棒砸在山匪或者马匹身上,阿银帮他扑开了很多必中的攻击,但他身上仍然多出了很多伤。她回头对着丰子龙低声说道:“你去找匪首,我得去救他。”

    只要打山匪,就是同路人,丰子龙是西北汉子,心性最是爽真诚挚,二话不说当然也要去救祁劫生,他十岁出头就在山中打猎,练得一手好箭法,从背上摘下长弓和羽箭,在云夕岚手执长刀跃过重重屋脊向镇口杀去的同时,丰子龙手中长箭连环数发,泛着寒光的箭尖从身后追上云夕岚,和她几乎同时抵达敌人的面前。

    阿银看见云夕岚,仰首长啸,深灰色的狼眼中寒光爆发。丰子龙的箭接连命中,数名山匪犹如折断的枯枝般猛然落马,云夕岚提一口长气,双手紧握刀柄化成一只剧烈旋转的淡蓝色漩涡绞进人群,关公刀巨大锋利的刀刃挥出一道连续不断的刀光,骨头被劈开的嘎嘣声响个不停,鲜血残肢从漩涡边缘向外抛起,血污溅了祁劫身满身,脸上也沾了一道血箭,湿漉漉的,腥气逼人。

    眨眼间,镇口这一片还坐在马背上的只剩下了祁劫生,他抬手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垂眸看向蓝裙上沾着道道血痕的云夕岚。远处还趴在屋脊上举着弓的丰子龙大张着嘴,傻愣愣地看着片刻间就结束的战斗,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她手里的关公刀,还有脚边那一大堆没有一具还能保持完整的尸体。

    没有多余时间吃惊,猎人同伴的鸟鸣声响起,丰子龙深吸一口深冬寒冷的空气定定神,朝云夕岚招招手,指了指鸟鸣声传来的方向,打了个手势。云夕岚点头,把祁劫生拉下马,带着他和阿银快步钻回屋子之间的窄巷里,听着不时响起的鸟鸣声,遁着声音向匪首所在的方向潜去。

    已经有山匪发现了镇口那些惨死的同伴们,大声叱喝着向匪首聚拢过去,大约是疑心已经有数量不少的援军赶到,才会突然间就杀死了十几名骑着马装备着各式武器的山匪。

    一路悄悄掩过来的云夕岚、祁劫生与丰子龙看到越来越多死状凄凉的龙头镇镇民,心里的怒火越来越炽。猎户同伴们各自找到藏身处,不敢以少战多,只能愤怒地盯着这群山匪,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山匪中有人取出哨子响亮地连吹数声,过了一会儿又吹响,等了约有盏茶时间见不再有山匪聚近,当中一人抬手猛挥,这帮人不再等待同伙,带着满满的收获打马就走,呼啦啦好几十匹战马同时扬蹄激起大团雪屑向镇西跑去,留下身后一片狼籍和哭声震天的龙头镇。

    龙头镇建在祁连山冷龙岭中一片广阔平缓的谷地里,东西两端各有一条路通往镇外。一阵北风吹过,扯起漫天乌云遮挡住阳光,雪花被风卷裹着落下,所有人的视线都变得迷蒙。远处群山的轮廓若有若无,白茫茫的天地里,被压出了两道黑色车辙的山道上,静静地站着一个衣衫单薄的年轻女子,她身姿清瘦腰肢纤细,左手拖一柄七尺来长的宽刃关刀,锋利刀刃上沾着已经冻成冰的鲜血,一头银白色巨狼守在她身后,和她一起目光凌厉地望着渐行渐近的山匪。

    天空里飞舞的北风忽而下沉,贴着地面卷扬,云夕岚裙角飞舞长发也飞舞,一层一层被吹起的雪成了她漫铺的裙裾,她一步步踏在雪花堆里,足尖仿佛凌空,如果不是她蓝色裙摆上变黑的点点血迹和她手里滴血的长刀,这副画面应该绝美,这就是祁连山里的雪神和她的座骑偶现人间。匪首抬手,一众山匪勒停马匹。云夕岚一点也不想和这些人过多牵扯,她将左手提着的长刀交到右手里,率先迈步向山匪们走近,苍白脸上两只眼睛的颜色变得深沉,举刀向天,唇中轻吐两字:“受死。”

    话音未落,阿银闪电般扑出,呲着沾血的狼牙杀进山匪团中。风更大,雪更大,守在不远处的祁劫生与丰子龙等人根本看不清战斗的细节,云夕岚淡蓝色的衣裙和白雪混杂在一起,无法分辨她身在何处,山匪的惨叫和马匹的惨嘶声被北风吹出去很远。云夕岚突然杀出战场,将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年轻女孩拎出来,对祁劫生轻轻一笑,转身继续收割山匪们的性命。

    战团中,一匹黑色骏马夺群而出迅速逃远,祁劫生眼尖,一眼看出马背上杀得血葫芦一样的人正是山匪匪首。抢过丰子龙手里的长弓和羽箭,风雪中年轻的北遥男儿双臂怒展将弓拉成满月,只略一瞄便松开右手拈的箭,三棱羽箭飞速旋转着朝前飞去,一路撞碎无数晶莹的六瓣雪花,穿过寒风带着怒火,一箭射入匪首后脑。

    丰子龙认识的字只有一箩筐,他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镇口,看着眼前遍地血污残臂断肢,这么一伙山匪,转眼间还能喘气的只剩下几匹马,他胸中千万万千不知道该怎么宣诸于口,咬牙憋好半天狠狠地说了一句:“□□姥姥!”

    一阵风吹得更猛,几名猎户有些站不住脚,从地下把两名被云夕岚救出来的女子抱扶起来,拿刀子割断绑绳。两名女子现在才吓得哭出声来,全身抖成筛糠。

    祁劫生把弓箭还给丰子龙,向战场中央跑过去,寒风夹着雪屑吹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地下刚死的尸体有些还在冒着白色热气,血腥味最浓重的地方,云夕岚以刀柄拄地,面色苍白地看着祁劫生向她跑过来一把揽抱住她。长刀脱手,落地打在绵软的尸体上弹了好几弹,云夕岚勉力站住,把身体大部分重量压在祁劫生的怀抱里,埋首在他胸前颤声说道:“快带我,进寒潭。”

    横抱起云夕岚快步跑到最近的一匹马边,祁劫生一刻也不耽误地上马扬鞭,弓着身子试图帮怀里的云夕岚挡一挡前路上的风雪。阿银在雪最厚的地方打了几个滚,银白色狼毛上沾的血污便擦净了,它扬开四爪追着祁劫生一同跑远,把一场无与伦比的惊诧留给了五名猎人和龙头镇上还活着的镇民们。

    这还是祁劫生头一回如此不顾惜马力,雪道上他根本不考虑马匹会不会打滑伤了蹄腿,一直只顾着催马快跑。一匹刚死了主人的马匹,被人发疯一般催动,身边还跑着一只愤怒的白狼,它的内心可想而知,四条长长的马腿急速迈越,跑得嘴边都泛起了白沫。拐出马道拐进密林后不久,树枝变得越来越低,马儿跑不起来了,祁劫生果断弃马改步行,横抱着一个大活人走路实在不方便,他干脆扛起云夕岚。阿银懂事地走在前面趟出一道雪浅些的路,一路向山上攀爬,终于在人和狼都力竭前跑到了寒潭边。

    还是和两人初遇时那样安静,寒潭表面被砸开的裂隙重又冻成了浑然一块,把云夕岚放在冰面上,祁劫生和阿银同时开始砸打坚硬的冰。人急起来,力气便有些难以控制,祁劫生用的劲太大,没几下便把冰面砸碎,喀啦喀啦几声响,冰上裂开几条大缝,云夕岚躺着的那处冰面左右摇了摇,她紧闭着眼睛侧滑进冰冷的潭水中。

    寒冷一激,已经昏迷的云夕岚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视线里四面八方都是水,正上方冰面被砸裂的地方有个随波晃动的身影,她向下沉没的时候双臂自然而然被水托着向上抬起,象是正在把手伸向他。祁劫生不及脱去沉重的外衣,想也不想扑通一声也跳进了寒潭,他用力向下划动,在她沉进潭底前抓住了她的手。

    也不知道为什么,两只眼角变得温热,云夕岚不能动弹,只是看着这个相识不久的北遥人紧紧抱着她,寂寞宁静的寒潭里,不再只剩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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