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HP德赫]铂金守护 > 冰美式与冰拿铁

冰美式与冰拿铁

    第六十三章冰美式与冰拿铁

    赫敏走进客厅的时候,德拉科正坐在沙发上,对着那本《亚洲抗毒大全》看得入神。

    这是七月中旬的某一天,天气晴朗得不可思议。然而,德拉科一点都没有出门的意思。他两条长腿交叠着搁在脚凳上,左手举着那本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轻缓地揉着太阳穴,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似的。

    她轻声咳了咳。

    闻声,他停下了揉太阳穴的手。他漫不经心地放低那本书,将它靠在自己胸膛上,有种自成一派的优雅。透过额前低垂的铂金色头发,他抬起那双灰色眸子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我以为今天没有课程安排。”

    “的确没有。”赫敏轻轻说,冲他微笑了一下。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德拉科反应过来,抬起头,扬起眉毛仔细看她。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紫色的T恤,下面是白色短裙。一截白色短袜裹住脚踝,和白色玛丽珍鞋浑然一体。没有巫师袍的遮挡,女孩修长健康的腿被展露出来,焕发着一股生命力。

    “多比放我进来的。”赫敏得意地说。

    “你跟他倒是混熟了。”德拉科摇摇头。

    家养小精灵们永远的朋友——赫敏·格兰杰——随随便便就能跟这些他无法理解的物种打成一片。他用下巴朝旁边的空位示意,眼睛盯着她说,“过来坐下。”

    一般情况下,有人胆敢用这种祈使句对赫敏·格兰杰说话,她大概是要不服气的。可是今天,她刚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发表什么反抗的言论,双腿就不听使唤,乖乖听话了。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时候,她好像很难拒绝他。

    她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走上前来,轻巧地落在了他旁边的位置,光滑白皙的腿离他的裤子很近。

    德拉科的眼神在她腿上转了一圈,又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收回到自己的书本上了。

    赫敏恍然不觉,她正把头搁在沙发背上,不由自主地歪着脑袋,呆呆地看着他的脸。

    她有些迷惑不解。盯着他认真阅读的侧颜,她脑子里正想着自己的新耳机。

    她把那漏电的耳机拿去修理,音像店的人检查了一番,说它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她在家重新使用了一段时间,再也没发生漏电的情况。

    那天的电流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惊疑不定的目光游离在他白得发光的脸上。他的睫毛浓密,颜色泛着淡淡的金,像是哪个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一笔一笔精心描出来的一样。

    他的下颌骨线条分明。挺拔的鼻子,形状也很分明。

    还有嘴唇。少有男孩子拥有这样颜色漂亮、形状优美的嘴唇的,可是放在他脸上却意外地和谐。

    赫敏研究了一会儿他的长相,忽然有点忘记自己之前在想什么问题了。

    德拉科正试图继续把心神专注在那本书上。可总是被她那双圆圆的猫儿一般的眼睛盯着,旁边还有一双轻轻晃动的腿,他的精力便无法集中了。

    他看书的姿势没有变,目光却悄然从书本的最后一行下移,落到她袜口所绷出的空空的跟腱上。

    女孩小腿和脚踝相连的部分有一条肌肉直着顺下来,越到脚踝越细。脚踝后面,两侧还各有一个小沟。

    他愣了很久,一直没翻页。他空着的手攥紧了,放在自己腿上。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人。他竟然没法从她晃动的脚踝上移开视线。他竟然开始觉得那节跟腱很漂亮。

    某一刻他想握住它。这种想法值得他打自己一个耳光,或者让他的胃自动抽搐一阵子。

    这时,他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他心里有点儿紧张。

    他强迫自己移回视线。他不敢再看她——他怕她看穿自己。

    “喝茶吗?”慌忙翻了一页书,他忽然问她。

    “哦,事实上,我今天想换换口味——听说巴斯有家泉水咖啡很出名。”赫敏回过神来,兴冲冲地说,“妈妈一直推荐我去试试看。我就是想来问问,看你有没有兴趣。”

    “是吗——”他漫不经心地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大概没注意到他刚刚在看什么。她似乎不那么直白地在看他了。于是,他又尝试把眼神重新投注到书本的字里行间。

    他对着第一行,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每个单词都认识,连起来他却不懂了。

    不过是有关中国咬人甘蓝的简单知识点而已,他为什么就是读不下去?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说——德拉科,别看了,跟我去逛逛巴斯吧。我还没见过比我更书呆子的男孩呢!你究竟有没有一点休闲时间?天天读这么多书,还要练习魁地奇……你不会觉得疲倦吗?”赫敏皱着小脸,语气里隐隐有些任性。

    魁地奇?

    暑假里,德拉科往往趁早上四五点钟,天气还凉爽的时候就去训练了,直到太阳冉冉升起,温度变热为止。

    白天,德拉科总愿意待在凉爽的室内用用功,这与前世那个有些好逸恶劳的自己略有不同。

    现如今,他哪有底气让自己闲下来?黑魔王的威胁依旧可能存在,虽然这任务移交给了邓布利多,可他总隐隐觉得不安。

    前世的邓布利多究竟有没有发现魂器的事?回忆哈利去拿冠冕的样子,邓布利多大概是发现了。那么,前世的邓布利多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还有什么遗漏之处?为什么他自己没有解决魂器,而是交给哈利去完成?

    如今,仅靠邓布利多一个人,真的能够完全解决掉魂器的问题吗?德拉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

    况且,他不仅要参与斯拉格霍恩先生的魔药辅导课,完成那一大堆暑期作业,还要私下研究治疗龙痘疮的方法。

    种种事情,惹得他天天直犯头疼。

    不过,赫敏说得倒也没错。他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今天有些疲倦,即便看书也没什么状态,总定不下心来;何况,他忽然想起格兰杰夫人的话来——赫敏在巴斯“没交到什么朋友”。

    德拉科心软了,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正眼巴巴地瞧着他,极度认真,像只第一次见到小鱼干的猫。

    “哦,泉水咖啡,是吧?”他对她渴望的眼神毫无办法,只能叹口气,把书本搁到一边去了。

    何况,那双漂亮的腿,还有脚踝……着实不该浪费在室内,而是应该在巴斯的街道上多展示展示,德拉科恍恍惚惚地想。

    “是啊!”她看他有了点兴致,语气里陡然生出几分活泼,眼睛里亮得很,“顺路去给哈利买点特色面包吧,我听说那群麻瓜正在天天虐待他,每天就给他一点吃的,他都快被饿死了……”

    “行,买,走。”他说,率先站起身来。

    偶尔同她逛逛麻瓜街道,玩玩角色扮演,假装自己是个麻瓜的感觉也不错。

    可以让思绪从魔法世界放空,把焦虑情绪关进小黑屋。

    同她轻轻松松地漫步在河边的石板小径上,穿过那道古老的三孔桥时,德拉科默默地想。

    最起码,呼吸点新鲜的空气,太阳穴也不怎么痛了。

    “这家店不错吧?” 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她环顾四周,得意洋洋地问。

    “的确不错,实时演奏的古典音乐挺好听。”德拉科看着咖啡单说。

    “哦,那是巴赫平均律变奏曲。”赫敏随口说。

    “你还懂这个?”德拉科惊讶地问。

    “小时候学过麻瓜钢琴。只学了几年而已,会弹几首曲子,并不精通。”赫敏遗憾地说,眼睛瞥向厅堂居中的那架白色钢琴,“没办法,霍格沃茨是寄宿制学校,没办法继续学下去了。”

    德拉科沉默了,顺着她的眼神打量了几眼那架钢琴。马尔福庄园的图书馆角落里倒是有一个类似的东西,可惜谁也不会弹,一直盖着防尘罩,以免招灰。

    “好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我没什么机会弹琴,但还是可以听一听。”赫敏很快就回过神来,恢复了开朗的神气,“咱们还是先点咖啡喝吧。你有什么想喝的?我请你喝。”

    “哦,来杯冰美式吧。”德拉科合上咖啡单,淡淡地说,“意式浓缩也行。”

    “天呐,那不是最苦的吗?”她皱着脸说,“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为什么会愿意喝这种苦巴巴的东西?有时候,我在霍格沃茨的早餐桌上也能看到你喝它。你不是喜欢甜的吗?”

    “你怎么知道?”他奇异地瞄了她一眼。

    “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是,某一次我看到了你吃巧克力蛋糕时候的样子,”赫敏得意地说,“你在偷偷微笑。”

    “为什么你会注意到这种事?”他漫不经心地问,“我也不过是很偶尔才——”

    “我就是注意到了。没有为什么。”她迅速说。

    “隔着餐桌和过道,以及一堆学生?你还能注意到这些?”他抬起眼皮来看她,心情忽然变好了一点。

    “这不是重点!”她微微涨红了脸,“重点是,你喜欢甜食!”

    “没错。”德拉科懒洋洋地承认了,“被你看穿了。从个人喜好上来说,我的确嗜甜。”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美式咖啡?”她一脸茫然。

    “我认为最好喝的咖啡,从来就不是美式或者浓缩。”他直率地说。

    “能告诉我,你觉得最好喝的咖啡,是什么口味的吗?”她好奇地问。

    “冰拿铁,用鲜奶油淋巧克力酱。”他脸上带着一种怀念的表情,“我认为这是最好喝的。”

    “好吧。那我就点这个,尝一尝。”她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点狡黠的神色。

    侍者们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为窗边的男孩和女孩端上了他们点的咖啡。

    “尝尝吧。”他对她说,忽然有点期待她尝到自己所喜欢的咖啡的反应,“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她端详了一会儿,小心地抿了一口,眼睛忽然瞪圆了,放出光来,“这个味道很不错啊,喝起来很快乐——你最喜欢这个口味?”

    “没错。”他轻声说,抿了一口冰美式,苦涩沁凉的味道立刻蔓延到嘴里来。

    “那你为什么会一直喝美式?这口味可是天差地别!”她不敢置信地问。

    “因为,它够苦。”他轻声说,“它能提醒我,眼前的快乐是虚假的,苦涩才是真实的。”

    苦涩,会让他记起他曾是个怎样的人,他又身负何种艰难的使命。这会提醒他,他没有权利沉溺于眼前的快乐。虽然他很想沉溺,意志一天比一天薄弱。

    “你这是在自我折磨。”她摇摇头,“毫无理由的自我折磨。”

    “我只是在试图保持清醒。”德拉科说,眼睛低垂,不敢再看她——她脸上的快乐让人向往,甚至沉溺。

    “喝掉它!”赫敏把自己那杯冰拿铁推到男孩面前,蛮横地说,“起码今天,给自己放个假,别再把自己搞得那么苦了,行吗?”

    趁他没反应过来,她把他面前的那杯冰美式拿到自己这边来,“今天不许喝这个了。”

    “你不是总嚷嚷着说,浪费可耻吗?”他试图抢夺回那杯苦涩无比的东西,又怕咖啡洒到她衣服上,不敢用全力。

    “我喝,我喝行了吧?”赫敏身子后移,把那杯冰美式一气干掉了。她的动作有些豪爽,把杯子“铛”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开始皱着眉头抱怨,“天呐,你这个自我折磨的男孩,每天都喝这些东西!我要被苦死了!”

    德拉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已经喝过一口这咖啡了;她就想也不想,直接喝掉了?

    “我喝饱了!”赫敏说,一副耍赖的样子,“不许浪费,你得把那杯冰拿铁喝掉!”

    德拉科看着她的样子,忽然发愣了。

    赫敏在干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她的语气又蛮横又耍赖。除了她,还有谁敢这样命令他?可他总觉得她很可爱。

    乖乖端起杯子,他今生第一次喝到了自己前世最喜欢的咖啡口味。

    好喝。非常好喝。比记忆里的还要好喝。

    很甜。特别的甜。像记忆里的她一样甜。

    “赫敏,你是不是早就这么打算了?点它的时候就这么打算的?”他啜饮着那杯让他心里泛甜的咖啡,抑制不住地对她笑了。

    是那种眉眼舒展的笑。眼睛透亮的笑。他今天的第一次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赫敏满意地瞧着他的笑容,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扭过头去欣赏那首巴赫平均律变奏曲,嘴角也偷偷泛起微笑。

    德拉科今天总是皱着眉,他一定有什么烦心事。他得喝点能让他快乐的东西,而不是那样苦涩的东西,她悄悄想着。

    事实证明,她做得没错。他心情果然变好了,不是吗?

    德拉科发现,“被赫敏拉到巴斯街头闲逛”这件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后就有无数次。他越来越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待着,安安心心地对那些书本挨个犯头疼了。

    赫敏,她总是得寸进尺,打扮得可可爱爱地来找他玩,跟在霍格沃茨那种死气沉沉的装束截然不同。

    她的活力让他无法抗拒。她总是找些听起来令人匪夷所思、偶尔也会有些意思的麻瓜景点让他陪她去,做一些假扮麻瓜游客的无聊事情。

    有时候是某个夏夜的乐队演奏,在寂静的草坪上听那些麻瓜唱歌。“瞧,也没你想得那么乱哄哄的,对不对?”她得意地对他说。

    有时候是探秘小巷子里的某家巧克力店,让他替她把所有好吃的巧克力都尝一遍。“拜托了,一定得选出最好吃的来!”她摆出一副真诚的模样。

    有时候是游览已逝的麻瓜女作家的住所,她拉着他在冒着冷气的博物馆里转来转去。“哎呀,就陪我转一会儿,然后带你去喝下午茶,行不行?”她恋恋不舍地说,“我实在很喜欢这个作家。”

    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她自己去吧?一个小女巫,单独流落在麻瓜世界的可怕街头!

    他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随意就能获取难以攻克的家养小精灵们的喜爱,却一直声称自己没在巴斯交上任何其他朋友的万事通小姐!

    也有德拉科犯懒的时候。偶尔地,他死犟着不想出门,她就会留下来陪他。

    她会带着更多的“磁带”来给他听。

    他用她的麻瓜随身听和耳机,听那种令他心情平静的音乐——德彪西的“月光”或者舒伯特的“小夜曲”——仰面躺在花园的草地上,懒懒散散地翻看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今日变形术》或者《实用魔药大师》;赫敏则趴在他旁边,双腿悠闲地翘起来晃动,小声地背诵下一学年要用到的魔法史内容,或者阅读《中级变形术》的内容。

    有时候,他的眼睛会飘到她的脚踝上,还有她晃晃悠悠的小腿,还有她撑在草地上的线条优美的胳膊,或者托着下巴的灵巧的手指。

    有时候,他压根就没放音乐,偷听她一本正经地背书。她背诵的声音像是清澈流动的泉水,或者庭院里某种喷水的装置,均匀地洒在他耳朵里,比音乐还好听一点儿。

    “吵到你了吗?”偶尔,她发现他久久停滞在她身上的目光,就会歪着头,脸上微微泛红地问他。

    “你在说什么?”他拿下一侧的耳机,对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假装出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我什么也听不到。”

    于是赫敏心满意足,继续勤勤恳恳地低下头背诵她的知识点,任那个狡猾的男孩继续看他的报纸,或者别的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

    有赫敏·格兰杰陪伴的七月,炫目又愉快。呼吸之间,已到月末,福灵剂的熬制也已进入尾声。

    德拉科与赫敏已经学会了用独角兽毛编织的滤布过滤药渣的手法,也学会了如何在预热100度的锅里以特殊的角度和位置添加整整滤过三遍的药水,“这手法有点像是中国古代的煮茶工艺。”赫敏评价说。

    斯拉格霍恩深以为然。“东方也有自己的魔法之道,这类操作本来都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他说。

    赫敏若有所思地点头。

    目光流转间,她视线滑到德拉科身上,身不由己地走神了。

    他正在斯拉格霍恩的指导下,轻手轻脚地对着热气腾腾的魔药滴入一滴独角兽的血。

    她对“自己偶尔会走神”这件事感到疑惑。大概有三五秒的时间刻度里,她脑子全是他心无杂念的侧脸,认真严肃的灰眸,以及那缕垂在他眉间的铂金色发丝。

    然而,她没时间再多往下想了。他们需要赶紧把魔药搅拌成金色。

    随后,他们兴致勃勃地看着斯拉格霍恩亲自动手,向他们展示了如何才能不浪费药材,将坩埚里的魔药完整地倒在烧杯里。

    “一定要保持一个匀速的、连续的、缓慢的倾倒方式,就像倒蜂蜜一样……同时还要一直用火加热,保证坩埚的温暖,避免魔药残留在坩埚上。”他一边讲解,一边示范。

    这样细腻的操作手法,不禁引得两位学徒啧啧赞叹。斯拉格霍恩对此感到很得意。他的小胖手灵巧地将一根独角兽的兽角轻缓地放入金色的药液中,那兽角慢慢地在药液中沉浮,一些细小的气泡正在从兽角处形成。

    “很不错!接下来还要避光静置六个月,等到魔药表面冒出气泡才算成功。”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冷静,“这才是最关键的。很多魔药初学者会忽略掉这一点,以为熬制完这些材料就算过关了。但实际上,这药水非常娇气,偶然暴露于日光下,或者一阵突如其来的颠簸,都能毁掉这锅魔药。”

    他看到自己的女学徒默默点头,又掏出本子开始记录了。聪明灵巧兼之勤奋好学,令人印象深刻。

    他满意地咂咂嘴,重新陷入到回忆中,“我就认识一个日本的药师,很有天赋!不幸的是,他从来就没有制作成功过。”

    “因为颠簸?”德拉科似乎猜到了什么。

    斯拉格霍恩沉痛点头,“他住在地震带上。”

    第二天下午的早些时候,德拉科跑到自己祖父的花园里同他喝茶,顺便润色一篇他早就写完的有关十四世纪麻瓜焚烧女巫的论文——他今天忽然有了点新的感悟。

    “我听说,你最近同一个麻瓜出身的女孩走得很近。”阿布拉克萨斯喝了一口红茶,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的孙子德拉科。

    德拉科的笔尖顿了一下。他头也不抬,用散漫的口气说,“斯拉格霍恩先生说的?”

    “斯拉格霍恩对那女孩评价很高。”阿布拉克萨斯哼了一声,酸溜溜地说,“这个到处偷别人家孩子的糟老头子!你自从认识了他,都不怎么来看我这个祖父了。”

    “祖父,我当然更牵挂您。我所看重的是他的魔药技术,学到手里,不就是咱们马尔福家的了吗?”德拉科懒洋洋地说,手下修改论文的速度丝毫不减。

    “那倒是。”阿布拉克萨斯被他说服了,他清清嗓子,自视甚高地说,“听着,我并不在意你与什么出身的巫师交好。就算是巫师出身,又有谁能比得上马尔福家?但凡是有才华的人,就值得被拉拢。不过,你父亲可是个顽固的纯血统爱好者,这种对于血统的在意,甚至会影响他的判断能力。他绝对不会乐意的。”

    “谢谢您提醒,祖父。”德拉科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他站起身,对阿布拉克萨斯笑了笑,为他斟满茶水,“我得走了,今天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魔药到了关键时刻……”

    “走吧走吧,”阿布拉克萨斯嫌弃地向他摆摆手,随后又呵呵地笑了,“给我留点清净吧。”他支起一副鎏金的圆框眼镜,重新把目光放回新到的《预言家日报》上,聚精会神地端详着第一版的大照片,一个满脸憔悴、贼眉鼠眼的矮胖秃顶男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匆匆扫一眼头版的标题和文章,脸色剧变,不禁发出了急促的惊呼。

    “梅林的胡子啊!”他对刚走到门口的男孩喊,“孩子,你得回来,看看这个!”

    预言家日报上的醒目标题上写着:

    《彼得·佩迪鲁逃出阿兹卡班》

    魔法部今天证实,彼得·佩迪鲁日前从阿兹卡班监狱逃出,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人协助他越狱。尽管阿兹卡班负责人表示没有发现异常,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一些巫师已经开始质疑阿兹卡班的安保系统,认为它或许存在严重漏洞……

    德拉科蹙眉看着那张报纸上的硕大照片,以及照片上那个男人,不禁感叹历史的轮回是如此神奇而宿命。

    上辈子,西里斯·布莱克也是在差不多的时候逃出阿兹卡班的。鉴于他早已沉冤得雪,德拉科本以为今年的霍格沃茨会风平浪静一点的。

    “德拉科,”阿布拉克萨斯的额头上挤出了深深的痕迹,“我认为你得尽快回到马尔福庄园去。”

    德拉科心领神会。马尔福庄园的防护指数显然比温泉疗养院要强。他是抓住彼得·佩迪鲁的人之一,很有可能会遭到他的报复。

    虽然他个人认为,那只怯懦胆小的老鼠根本就没有这个勇气。

    阿布拉克萨斯沉吟片刻,忽地扶着桌子站起身。他严肃地说,“卢修斯和纳西莎还在秘鲁旅行,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个消息。我先陪你一起回去。”

    那个老态龙钟、慵懒闲适的祖父一下子消失了。他挺直了腰板,表现出了威严的气度,“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打包行李、与你的朋友道别。一小时后我们准时走。”

    德拉科猛然冲回自己的房间。他打开角落的一个黑色的皮箱,用魔杖敲了敲它,房间里的物品排着队向皮箱里飞去。

    他又抓过一张羊皮纸,匆匆写上几行字,唤过花园里打瞌睡的琼,让她立刻送给赫敏。

    最后,他又跑到斯拉格霍恩的房间外,急促地敲开了他的门。

    “先生,”他喘着气说,“非常抱歉,我得临时跟着祖父走了,不能跟随您继续学习魔药了。非常感谢您在这个假期里对我的指导和帮助……”

    斯拉格霍恩并没有显示出惊讶的神色——他手边同样拿着一份新到的预言家日报。

    “当然,我完全理解。能教导你这样有天赋的学生也是我的幸运。只是,狼毒药剂还没完全教会你,有些可惜。”他遗憾地说。

    犹豫了几秒钟后,他急切地走向德拉科,下定了决心似的,对他压低声音说,“我认为你确实面临着重大的危险。我的一个学生,你知道的,预言家日报的巴拿巴斯·古费,他是负责这篇报道的编辑。他写信告诉我,彼得·佩迪鲁在阿兹卡班一直说梦话,翻来覆去总是那一句话,‘他在霍格沃茨……他在霍格沃茨‘。我很有理由相信,他可能会对你采取报复。”

    德拉科抬头,看着斯拉格霍恩水汪汪的浅绿色眼睛,那里面盛满了恳切的忧虑。

    他在霍格沃茨?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指德拉科,还是哈利,还是其他什么人?德拉科蹙眉。

    “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祖父。我认为提早采取防范措施很有必要。”斯拉格霍恩还在继续唠叨着,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甚至都没注意到这是他最讨厌的那个有些硌人的硬木沙发。

    “谢谢您的提示。”德拉科急切地说,“只是,鉴于我立刻就要走了,事态紧急,我有一个请求。”

    “只要我能帮上忙的话,请说吧。”斯拉格霍恩说。他已经开始盘算着,自己有哪些消息灵通的学生能在这件事上给予德拉科帮助。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冒犯到您。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复制一张莉莉·伊万斯的照片给我。”德拉科直截了当地说。

    这话令斯拉格霍恩呆愣了一会。他从未预想到,会在这样紧急的时刻听到如此不搭边的请求。

    一瞬间,他的鼻子有些酸。他撑着坚硬的沙发扶手,慢慢站起身,走到写字台上,从那堆照片的最后面拿出一个装裱精美的金色相框。

    “这个怎么样?”他冲德拉科展示,轻声问。

    德拉科走近去瞧。他看到,那是一张莉莉·伊万斯和詹姆·波特的结婚照。他们笑得明媚张扬,快乐无比,充满着对未来的无限期待,而对命运的凶险全然不知。

    “这是莉莉婚后给我寄来的,她说这是她照得最好的一张。”斯拉格霍恩胖乎乎的手指最后一次从照片上抚过。最终,他依依不舍地将它从相框里抽出来,递给了德拉科。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德拉科对斯拉格霍恩感激地说。他小心地把这照片放在自己衣服的内侧口袋里,冲斯拉格霍恩报以感激的一笑。

    “我知道你要给谁。”斯拉格霍恩忽然说,他转过身背对着德拉科,似乎在擦眼角,“请代我向他问好。”

    “没问题。谢谢您。”德拉科心想,这老头怎么还感伤起来了?

    有一天你终会与他相见的,在霍格沃茨。他微微一笑,再次向斯拉格霍恩道别,转身准备打开门离开。

    “德拉科。我……我本以为你们只是普通朋友……但现在,在这种情况下,你提出这种要求……我终于确信,你一定是哈利·波特的挚友。”斯拉格霍恩颤抖的声音,成功让德拉科的脚步有了停顿。

    斯拉格霍恩,似乎对哈利的母亲有几分真心实意在,而非完全在利用她的才华。看来,莉莉·伊万斯很得斯拉格霍恩欢心。

    正如此刻,他也在真心实意担心着德拉科,甚至把那样的秘辛转告他了。

    德拉科百感交集,但没有回头。他再次说了一句“谢谢您”,步履迟疑地走了出去。

    他越过那条长廊,拉开自己房间门的时候,行李已经收拾停当。德拉科四顾环视,短暂地回味了一个月来在此地度过的美好时光——这大多都与赫敏有关。

    他们曾经在客厅悠闲聊天,在半下午的花园里喝茶,在餐厅吃上满满一肚子茶点,然后把书摊在桌子上研究霍格沃茨的作业……

    他开始了解她的儿时。她是在拥有图画书、温和的父母、青草后院和微笑面孔的明亮世界所长大的女孩。然而,一辆慢悠悠的蒸汽火车把她从正在经历高速发展的麻瓜社会带到了霍格沃茨。她在新奇的环境中拼命汲取知识,并且习惯性地拿着一堆麻瓜世界的准绳来度量守旧的魔法世界,总觉得那个没有魔法的世界更加繁荣、文明、包容。这或许诠释了她天真的想要改变一切不公的人生底色。

    而她也开始触摸他的过去。他是在海量魔法书、宠溺的父母、豪华宅邸和飞天扫帚的奇妙世界里长大的男孩。从祖父、外祖父到那些难得一见的远方亲戚,从穿着马尔福家徽茶巾的家养小精灵到身穿法兰绒的权贵,人人喜欢他、迎合他、宠溺他。无疑,他从不缺魔法底蕴,可没人告诉过他同理心是什么东西;更没人告诉他,展露自己的喜欢、兴趣、善意,并不等同于软弱。这或许养成了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慢性格。

    他们开始互换想法。他总是享受于刷新她有关魔法界的一切认知,正如她非常乐意告诉他麻瓜们研究的耳机、高铁、航天器、核弹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有共同点。他们都信奉知识,崇拜智慧。弱势群体的柔软和脆弱,会引发她强烈的痛苦;他虽不能保证自己能对此完全感同身受,但毕竟,他饱经沧桑的灵魂已经厌倦了伤害、折磨和死亡。

    他们一起熬夜制作魔药,一起为《今日变形术》或者《实用魔药大师》上的最新文章展开辩论,也曾一起因为学业的疲惫而趴在桌子上倒头就睡。

    某一天,他们终于把所有的家庭作业都做完了。于是,他们躺在花园的青草地上,一人一只耳机,听完了一整个磁带上的所有歌曲。他承认,那些歌曲都很妙,但没有一首像他第一次听到的《Reality》那样难忘。

    那天晚上,她终于如愿以偿,在他的花园里近距离接触到了那些玫瑰丛里的仙子,她瞧着它们,露出孩子气的笑容,眼睛像两颗晶莹的宝石一样,闪烁着惊喜的光。

    历历在目的回忆让他微笑了,甚至连彼得·佩迪鲁的出逃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他吐出一口气,准备拉着行李去找祖父。而此时,门外猛然冲进来一阵风,一团乱糟糟的棕褐色头发钻到自己怀里。

    “德拉科!”赫敏闷闷的声音从他下巴处传来。

    他勾起嘴角,回抱这个从天而降的意外之喜:“你怎么来了?”

    她身上带着室外阳光的温度,以及一种很鲜活清爽的味道。这让他今天头一回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我很担心你。”赫敏发出了一声小动物般的呜咽,搂得他更紧了。

    她心中滋生了一种身不由己的忧虑。他突如其来的离去让她措手不及。这让她心里空荡荡的。她有些不舍,可她明白,他不得不走。

    “好了,好了……我没事。”德拉科心满意足地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别担心,我并不害怕彼得·佩迪鲁。如果他来找我,我一定会抓他第二次。只不过,我的祖父比较大惊小怪而已。”

    她似乎被他平和的语气说服了,她终于舍得松开手,抬头看他。

    这时候,德拉科才发现她眼里氤氲着水雾。他掏出自己的手帕,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打趣她,“我有理由怀疑你在觊觎我的手帕,这已经是第三条了。”

    赫敏抽抽鼻子,破涕为笑。“没有,我不是故意想哭的。”她挣扎着说。

    “我知道,那些手帕是自愿跟着你走的。”德拉科一本正经地说,把那条淡灰色的真丝手帕顺理成章地塞到她手里,“显然,你更讨它喜欢。”

    赫敏握着那手帕,哭笑不得,只能自己擦了会儿眼睛。等她缓过劲儿来,那双棕色的眼睛又认真地望向他了,“我会帮你的,我……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好。”他愉快地凝视着那双充满焦虑的巧克力色的眼睛,“我相信你。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变成很了不起的女巫,来保护我的。”

新书推荐: 玄学破案记[无限流] 在横滨寻求至高无上的死亡 [海贼同人]在海贼王世界当bug 【*******丽 我请师尊恋爱 鸾佑 泥潭 朝野 等一场雪 夏日谎言[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