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戒指

    第一百七十五章宝石戒指

    邓布利多骤然消失以后,原本井然有序的裁判席忽然变得人仰马翻起来。

    情绪激动的勇士亲属们在那里挤作一团,裁判们似乎有点儿手忙脚乱。

    “不,不!”裁判席附近的座位上,金妮绝望地叫着,“他消失了!他被食死徒给抓走了!”

    “金妮,别哭,”罗恩不安地说,试图安慰把脸埋在手心里、肩膀一抖一抖的小妹妹,“邓布利多教授已经去找他了,你先振作一点!”

    “我都已经那么努力了!”她揉着眼睛,伤心地说,“我们把妈妈都说动了!我们还说服她去找迪戈里先生,同我们联合起来请求停赛!我甚至自己跑去找克鲁姆夫人,跟她连说带比划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让她听明白了!我们——”

    豆大的眼泪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我们差一点就停赛成功了!”

    “现在说‘停赛’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罗恩烦躁地抓抓头发,“芙蓉已经弃权出了迷宫,哈利和塞德里克不知所踪,第二个弃权火花一定是克鲁姆放的,他估计也快要被救出来了。根本就没人在迷宫里比赛!”

    “不,还有人在!”金妮抬起布满泪痕的脸,抽抽嗒嗒起来,“还有哈利的教父在里面……他是不是已经抓到那个肮脏的食死徒了……”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恶狠狠地说,“我……我要把那个脏东西变成鼻涕虫喂蟾蜍……”

    “金妮,别哭得太早,哈利会没事的。”比尔·韦斯莱走过来,蹲下来,语气轻松地对她说,“别担心,我们有计划。”

    金妮暂停了哭泣。

    她睁大了红肿的眼睛问他:“什么——什么计划?”

    “嘘,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比尔压低声音说,“我此刻不能详谈。你只需要清楚一点,假如哈利如同西里斯的守护神所说,被带去了墓园,他并不是孤立无援的。会有人在那里接应他、保护他的。”

    金妮诧异极了。

    她看着自己的大哥哥,透过他叛逆的垂到眼前的长头发的缝隙,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藏着许多她所始料未及的东西:大量的严肃、警惕、担忧,但没有慌张。

    “真的吗……”她怀着忐忑的希望,哽咽着问,“你不会是……为了安慰我……才这样说的吧……”

    “妈妈也知道。”在迪戈里夫妇和克鲁姆夫妇愤怒的、慌张的、大声叫嚷的背景音中,比尔轻声说,“你没注意到吗?自从邓布利多教授消失后,妈妈再也没嚷嚷过了。”

    金妮的眼睛闪了闪。她迅速扫了一眼自己表情冷静的母亲,醒悟过来,不再哭泣。

    “干得不错,好姑娘。”比尔微笑着说,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今晚做的一切都很棒,我为你感到骄傲,金妮。现在,我们得打起精神来,继续迎接一切可能发生的挑战,是不是?”

    金妮对着比尔点点头,破涕为笑了。

    这时,罗恩忽然指着迷宫入口,对他们说,“他们把克鲁姆给弄出来了!”

    金妮抬头一瞧,发现克鲁姆正被穆迪教授施咒操控着,缓缓飞出迷宫。克鲁姆夫妇立刻停止了他们愤怒的抱怨,急匆匆地跑下看台,往迷宫入口的方向冲过去了。

    德拉科·马尔福听到了庞弗雷女士在迷宫入口的惊呼声——“阿拉斯托,怎么会弄得这样糟糕?瞧瞧看,他的脸色多吓人!”

    他将视线投放过去,发现穆迪正站在迷宫的入口,凶巴巴地大声嚷嚷,“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弄的!”

    “迷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庞弗雷女士问他。

    “无可奉告!”穆迪说完这句话,奋力拄着他的拐杖,再次一瘸一拐地走进了迷宫。

    “走,去看看克鲁姆。”德拉科对赫敏说。

    他们快步走上前去,看到庞弗雷女士正撅着嘴,急急地挥舞魔杖,把魔法担架放在克鲁姆身下。

    “他一定是正面遭遇了食死徒。”德拉科注视着克鲁姆紧闭双目、伤痕累累的样子,低声说。

    “我猜也是。”赫敏焦虑地说,瞧了一眼迷宫入口的地方,“不知道哈利有没有遇上那个凶残的食死徒。”

    “只能等到西里斯出了迷宫,才能搞清楚这一切了。”德拉科目光沉重,心情焦躁,“也不知道这个麻烦精究竟在迷宫里忙活了些什么!”

    “德拉科,你有关‘哈利消失’的猜测究竟有几分依据?哈利所面临的危险、火焰杯可能有异常、麦克尼尔在假扮巴格曼的这些内情,西里斯都是知道的!”赫敏的语气里有点儿慌张,“他还带着活点地图,怎么可能找不到哈利,反而让他消失?”

    “我对此也很疑惑。”德拉科磨着牙,猜测道:“他不会是忙着跟食死徒打架,忘记‘火焰杯可能存在异常’的事情了吧?”

    赫敏拧起秀气的眉毛来,严肃地说,“或许,迷宫里的情形比我们所想象得还要复杂许多。”

    “看在梅林的份儿上!能复杂到哪儿去?不过是在迷宫里找个人而已!”德拉科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说得轻巧,你来找找试试!”西里斯·布莱克在他身后冷哼一声。

    德拉科转过头去,发现那张英俊阴郁的脸突然出现在了迷宫的门口。

    “哈利呢?”德拉科急切地问,虽然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没了。”西里斯简短地说。

    “没了?”赫敏和德拉科同时问。

    他们眼巴巴地瞧着西里斯,希望能得到更进一步的解释。

    “没了!‘噗’地一下子,在地图上没了。”西里斯愠怒地说,“拜他所赐!”

    下一秒,一个不成人形的东西被他踹了出来。

    此刻,复方汤剂的药效已过,那食死徒显露了出真正的面目:

    凸颧骨、大鼻子、厚重的眼袋,浓密的泛白胡渣下,嘴巴抿成令人厌恶的样子。

    那是一张刽子手的脸——沃尔顿·麦克尼尔的脸。

    比起德拉科记忆中的那张脸,它上面现在还多了点儿纪念品:一些显然是西里斯·布莱克所赠送给他的青紫瘀伤。

    麦克尼尔的眼神里布满茫然和惊恐。他的身材原本应该是高大匀称的,但现在,他把身体缩成一团,显得畏首畏尾;他的嘴里全是血,似乎牙被打掉了几颗;衣服上也全是灰尘泥土。

    只消一眼德拉科便能确认:这个可恶的食死徒在走出迷宫前,必定接受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暴击。

    “西里斯,你对他做了什么?”赫敏问,声音里有点颤抖。

    “我对他进行了点儿心理辅导。”西里斯粗声粗气地说。

    “用身体进行心理辅导?”德拉科瞧着麦克尼尔凄惨的模样,语气里生出了点儿幸灾乐祸。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不赖啊,这手段颇具创新性。”

    “这太野蛮了——”赫敏觑了一眼那食死徒,不认同地小声嘀咕着。

    德拉科看了赫敏一眼,轻声问,“他可是个穷凶极恶的食死徒,刚刚还攻击了那些勇士。现在哈利因为他而生死未卜,你不会对他产生同情了吧?”

    “当然不会——”一瞬间,她记起了这该死的食死徒所制造的混乱和动荡,记起了吉凶难料的哈利,顿时气得憋红了脸。

    停了一会儿,她恼怒地瞪着那个食死徒,说,“他——他活该!”

    “就该这样想。”德拉科的表情半是欣慰、半是赞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会儿,穆迪和海格已经把那个满脸开花的食死徒给拖走了;克鲁姆的父母跟在庞弗雷女士的魔法担架旁边,满脸忧心地跟着她进了临时医疗帐篷;西里斯则怒气冲冲地走了。

    “德拉科,我们不能耽误在这里,我们得跟上他,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赫敏赶忙说。

    “没错。”德拉科忙说。

    他同赫敏一路小跑,跟上了西里斯,好奇地问了一句:“麦克尼尔都说了些什么?”

    西里斯的步子走得飞快,脸色显得很差劲。

    “该说的都说了。”他简短地说。

    摸出口袋里的那卷羊皮纸,他看都没看就将它粗鲁地塞到德拉科手里,说了句“还给你”,继续大步向赛场门口的方向走去。

    德拉科对此毫无预料。他一个没拿稳,那张宝贝地图飘飘忽忽落在了地上。

    他急着去追西里斯,又舍不得那张地图,只能回头对他的女朋友说,“赫敏,拜托帮我捡起来!我得问他——”

    “好!”她忙答应着他,“快去!”

    于是德拉科继续连走带跑,追上绷着脸的西里斯,问他:“你不用那地图了吗?”

    “它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西里斯不耐烦地说,“你拿着可能更有用些。”

    意外之喜啊。兜兜转转,活点地图又被它的制作者双手奉还了。德拉科隐隐有些高兴。此时,他们已经走出躁动不安、嗡嗡作响的赛场了。

    他马不停蹄地跟上西里斯,继续发问:“迪戈里呢?”

    “同哈利一起没了。”西里斯的步伐看起来极其烦躁。

    “他们被传送到墓园了?”德拉科继续问,希望确认这一点。

    “显而易见。”

    “有多么显而易见?”

    “麦克尼尔亲口承认的。”西里斯冷冷地说,他正迈开长腿,往城堡的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大步走去。

    赫敏已经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走路速度了。对于一个运动神经不是很发达的女孩子,这速度对她来说过于勉强了。

    德拉科回头,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她却攥着那张活点地图,冲他扬扬下巴,示意他赶紧跟上去。

    “快去,快去!我在后面跟着呢!我有地图,丢不了你们。”她冲他嚷嚷着,“快去再问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究竟是怎么回事——哈利有被麦克尼尔伤害到吗,还有迪戈里?” 德拉科又跑了几步,跟上西里斯问。

    “没有!他还没来得及找到迪戈里就被我干翻了!”西里斯板着脸说,“至于哈利——”

    他的表情重新变得怒不可遏,“那家伙压根儿就不想攻击哈利,他只是想确保其他勇士弃权,然后把哈利像赶牲口一样赶到门钥匙那里!”

    “等等——火焰杯又成了门钥匙?”德拉科惊讶地问,“邓布利多的保护咒呢,一点儿作用都没起吗?”

    “他根本就没动火焰杯!”西里斯暴躁地说,“它的附近被施了障眼法,勇士们根本找不到它!哈利和塞德里克并不是在放置火焰杯的迷宫中心方位消失的,是在迷宫的西南方向!”

    “哈利不是会用定位咒吗?”德拉科皱着眉头问,“我不相信!他们两个人,谁都没发现自己偏航吗?”

    “麦克尼尔施展了一些混淆咒,让他们的定位咒失效了。一到迷宫中心,他们就会被指引着往错误的方向继续前进。”西里斯愤愤不平地说。

    “那他怎么能确保他们一定会触碰那个门钥匙?”德拉科迷惑地问。

    西里斯咬牙切齿地说:“因为麦克尼尔拿了一块迷宫里的破石头变形成了火焰杯,又将它设置成了门钥匙!”

    “顺带一提,邓布利多已经不在霍格沃茨了,我们猜他是去找哈利了。”德拉科说,跟着西里斯奔入城堡的门廊。

    “我想也是。”西里斯说,“我用守护神给他传音了。”

    “现在你要干嘛去?”德拉科问。

    “去校长室。”西里斯说,脸上坚毅极了。

    “你知道口令?”德拉科诧异地问。

    “是的。”西里斯说。

    他昨天刚去过一次校长室,跟邓布利多谈论过凤凰社成员的部署问题。

    “然后呢?”德拉科紧接着问。

    “用他的飞路网。”西里斯焦躁地说。

    “传回布莱克老宅,再幻影移形去那个该死的墓园?”德拉科猜测。

    “猜得不错。”西里斯说,往楼梯上三步并作两步地爬着。

    德拉科不抱什么希望地问:“能带我去吗?”

    “当然不行!”西里斯恼火地说,“梅林在上,你还是个学生!”

    他奔到三楼的滴水嘴石兽面前,低声说出了那句口令,那怪兽懒洋洋地活了过来,墙壁缓缓裂成了两半,旋转楼梯的平台露了出来。

    “那么,带上宝剑,好么?”趁西里斯还没走,德拉科急忙说。

    “宝剑?”西里斯疑惑地问。

    这时他已经踏入了墙后的旋转楼梯,冷厉的灰色眼睛看了一眼德拉科,尚且不明白这斯莱特林少年的用意。

    “格兰芬多宝剑。哈利似乎很害怕梦里那条大蛇,他总是担心自己会被那条蛇吃掉。假如你能与它碰上——我猜只有削铁如泥的格兰芬多宝剑可以灭掉那条蛇。”德拉科仰头冲他说,看着那自动扶梯一样的楼梯缓缓地向上移动。

    那条带毒的大蛇皮糙肉厚,德拉科不认为它是那种可以被几个咒语随便杀死的物种。妖精做的宝剑,既然能杀死蛇怪那样恐怖如斯的东西,也一定能杀死那条大蛇。

    “我想你可能是对的。”西里斯从上往下瞥了他一眼,勉勉强强地说,“我会考虑的。”

    那少年只来得及说出上半句“小心点——”,楼梯就完全升上去了。

    西里斯·布莱克慌忙冲进了校长室,那里灯火通明,空无一人,只有肖像画们在墙壁上打瞌睡。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柄银光闪闪的格兰芬多宝剑——剑柄上镶嵌的红宝石正焕发着灼然的光。

    来不及犹豫,他匆匆将它从墙壁上取下来,而后从校长室的壁炉架上抓了一把飞路粉,冲进那簇绿色的火焰,大声说:“格里莫广场12号!”

    是的,西里斯必须要先回布莱克老宅。

    他首先要确认一个问题的答案:哈利有没有按照原计划被救援至此处?

    一跨出二楼客厅的壁炉,西里斯就大声喊:“有人来了吗?哈利?塞德里克?”

    无人回应。

    他继续高声喊:“莱姆斯?唐克斯?”

    他的心里产生一种不详之感。莱姆斯他们在搞什么?他们怎么还没把哈利带来?

    “克利切?”

    “噗”地一声,年迈的家养小精灵一脸阴郁地出现了。

    “有人来过吗?”西里斯急急地问。

    “没有任何人,少爷,没有。”克利切声音嘶哑地说。

    西里斯皱着眉头,迈开步子往楼下走去。“继续守着!假如哈利·波特,塞德里克·迪戈里,莱姆斯·卢平、尼法朵拉·唐克斯到了这里,你必须让他们进来!”

    “是的,少爷。”克利切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跟随西里斯路过楼梯下的走廊,小声嘀咕,“尼法朵拉·唐克斯!”

    这时,走廊上的肖像画忽然尖声叫起来,“尼法朵拉·唐克斯!哈!你这个无耻之徒,怎么敢,怎么敢让这肮脏的女人的血脉——”

    “闭嘴吧!”西里斯暴躁地对他母亲的肖像画喊,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宝剑,她面前的破破烂烂的天鹅绒帷幔立刻应声而落。

    他露出威胁的笑容,对那个受到惊吓的面目可憎的妇人说:“闭嘴,否则我要试试看,能不能用这宝剑把你的肖像画划破!我保证它能让你再也没法复原!”

    沃尔布加·布莱克瞧了一眼那宝剑上闪烁的银光,扭曲的嘴唇抖了抖,竟然出人意料地停止了谩骂,把自己充满憎恶的脸躲在了剩下的那一半破破烂烂的天鹅绒帷幔后面。

    “很好。”西里斯满意地说,“记住这柄宝剑——格兰芬多的宝剑!”

    她立刻发出了一声懊恼的哭嚎。这时,菲尼亚斯·布莱克校长突然出现在她的肖像画里,大声说:“小偷!我总算追到你了!快把格兰芬多宝剑还到校长室去——这是霍格沃茨的公共财产!孽孙!你想要干什么?”

    西里斯对着他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他随手捡起地上那块布满虫洞的墨绿色的天鹅绒布,把手中银光闪闪的宝剑缠了缠,暂时遮掩了它的锋芒。他把那宝剑背在自己的身后,灰色的冷漠的眼睛中闪出了坚定的光。

    在沃尔布加·布莱克逐渐升高的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中,在菲尼亚斯·布莱克骂骂咧咧的“我要去报告邓布利多!”的威胁声里,这个姓氏为布莱克的格兰芬多昂着头,大步走出了布莱克老宅,关上了那扇漆黑、厚重、伤痕累累的门。

    来不及愤怒,来不及迟疑,来不及思索他的惨淡人生,他走下门口的台阶,面色阴郁地施展幻影移形咒,最终落在了小汉格顿教堂附近那座墓园的门口。

    他要找到哈利。

    西里斯透过墓园年久失修的铁门望进去,那里黑鸦鸦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他凶狠地咬紧牙关,攥紧魔杖,推开面前吱嘎作响的铁门,走了进去。

    猛然间,他被眼前的一切刺得睁不开眼——墓园里布满了燃烧的火把,显得很亮。他把身子倒退了回去,再次瞧那墓园,却发现墓园又恢复了静默黑暗的样子。

    西里斯绷住身体,警惕万分,再次尝试着走了进去。

    适应了亮光以后,透过几个交错的石碑的间隙,他发现几个凤凰社的成员正聚集在墓园的中心。这时他才放下心来,大步走了过去。

    亚瑟·韦斯莱和查理·韦斯莱蹲在一块墓碑前,表情惊疑不定,互相对彼此小声地说着什么。他们似乎正在对地上昏迷不醒的卢多·巴格曼一阵捣鼓。

    他们听到脚步声,警觉地抬头,看见是西里斯,冲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西里斯蹲下身,看了一眼那个真正的卢多·巴格曼——他曾经健壮的身躯已经变得像骷髅那样憔悴枯瘦——问亚瑟:“现在是什么情况?”

    “基本控制住了局面。我得说,你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亚瑟遗憾地说,拍拍他的肩膀,“不过,接下来估计也挺有意思的。哦,对了,邓布利多前脚刚来不久——瞧,就在那边。”

    西里斯站起身,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爱米琳·万斯和海丝佳·琼斯正背对着他,像是围着什么东西。

    她们身体紧绷、手持魔杖,那架势,似乎随时准备对她们面前的东西甩个“昏昏倒地(Stupefy)”试试看。

    “你来了,西里斯。”邓布利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

    两位女士都转身看向他,冲他微笑着打招呼。西里斯对她们迅速点点头,目光投向了她们身后的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端详着手中的什么东西,语气平和地说:“我对这个墓园施加了点小手段,希望你没被吓到。”

    墓园里被施了相当精妙的咒语。也许是某种屏蔽咒、抗扰咒以及麻瓜驱逐咒的结合魔法。路过的麻瓜们将对墓园里的光线和声音毫无察觉,靠近这里的麻瓜也会突然想起一件急事而匆匆离去。

    往往到这时候,西里斯才真正记起,邓布利多究竟是一个多么厉害的巫师。

    单凭他一人就能施展覆盖整片区域的咒语,而不需要启用任何魔法法阵。

    能做到这一点的巫师并不多见。

    “完全没有。”西里斯说,怀着一股难得的敬佩。

    然后他看到了邓布利多身边站着的形单影只的莱姆斯·卢平——他的身边空空荡荡。

    西里斯迅速环顾四周,霎时间,他的心头弥漫上一团不祥的黑雾。

    他急迫地走上前去,厉声问:“莱姆斯,哈利呢?”

    “哈利不在这儿,我还没来得及抓住他,他就消失了。”莱姆斯不安地说。

    他看到西里斯·布莱克的脸上逐渐漫上狰狞之色,急急忙忙地解释起来,“当时简直是一片混乱。我们猜,他可能是看情况不对,和塞德里克·迪戈里一起跑了。哦,我猜唐克斯跟他们在一起,她同时也不见了。”

    “我并不这样认为!假如那个冒冒失失的新人同他们在一起,就该按照原定计划,把他们送到布莱克老宅!”西里斯怒气冲冲地说,“可那里毫无动静,没有任何人出现!”

    “她没有去那里吗?”莱姆斯惊讶地问,“哈利他们也没有去?”

    “没有!我刚刚才从布莱克老宅幻影移形过来!”西里斯的脸上黑成一片,“莱姆斯,你究竟在干什么?我嘱咐过你,要保护他的!现在人丢了——”

    “对不起,西里斯。”莱姆斯望着西里斯,轻声说。

    “你如果真的觉得抱歉,就该马上去找他,而不是傻站在这里!”西里斯尖刻地说。

    “西里斯,冷静一点。”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是我让他留在这里的。”

    “我怎么冷静?”西里斯嚷道,“他们至今生死难料!”

    “金斯莱他们正在墓地附近搜寻,看看有没有哈利他们的踪迹,以及有没有伏地魔埋伏此地的其他同党。”邓布利多温和地说,“塞德里克是经过火焰杯认证的勇士,一个优秀的霍格沃茨学生,他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帮助哈利的;而哈利,他是个勇敢的小巫师,同那些成年巫师一样通过了那么多项考验……我们得对他们多点信心。”

    他蓝色的眼睛宁静地与西里斯对视,看上去并不太担心。

    哈利消失无踪,而他稳稳当当地坐在这里,一副过度自信的、运筹帷幄的样子!

    “那么,我也要去找他们!”西里斯的脸迅速沉下来,转身就要向外走,他高声说,“莱姆斯,你跟我一起来!”

    “等等。西里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兴奋的火花。

    “有什么比哈利的安危更重要?万一他们又被传送到了不知名的地方,遭遇到危险怎么办?”西里斯恼怒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您有没有考虑过这一点?您怎么能确定他们不会被伏地魔抓走——”

    “我很确定,伏地魔不会抓走他们。”邓布利多语气和缓而坚定地说,冲迟疑回头的西里斯招招手,示意他往这边再走走,“你得看看这个。”

    直到这时,西里斯才注意到地上那团包袱里的东西:那是一团血肉模糊的、浑身光溜溜的、状似婴儿却完全没有半分婴儿可爱特征的鬼东西。

    他瞠目结舌,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这丑东西是什么,邓布利多?”他问。

    那东西睁开了闪烁着红光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

    西里斯这才发现它竟然有脸,只不过,这是一张扁平的脸。

    “伏地魔。”邓布利多把玩着一根白骨森森的魔杖,缓慢地说,“这就是伏地魔。我很确定伏地魔不会抓走哈利他们,是因为伏地魔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西里斯瞪着那块面目可憎的烂肉,神色变幻不定,丧失了言语。

    半晌,他唾弃地说,“恶心。令人作呕。”

    “我咒你死!”那烂肉说话了,发出了尖利的声音,像是老女巫用长指甲在玻璃器皿上划。

    “是啊,从被我们抓到起,他已经咒了七八个人了,事实上,每个他看到的人,他都咒过一遍了。”海丝佳冲那团东西威胁地压低了自己的魔杖,笑眯眯地对西里斯说,“这可当不得真,对吧?”

    “我可不敢这么确定。他的一个诅咒让霍格沃茨失去了40多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这个数量至今还在逐年增加。”邓布利多端详着那块包袱皮上的可怜东西,淡淡地说,“不过我猜,以他现在的虚弱模样,大概做不出这样可怕而持续性久远的诅咒。”

    那烂肉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是不是,汤姆?现在,别像个婴儿一样乱发脾气了。我们聊聊天吧,平等地聊一聊。”邓布利多不动声色地用了伏地魔的本名称呼他,引来那团烂肉粗重的喘息。

    “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囿于奇洛躯体里的可悲灵魂。告诉我,你怎么给自己弄了一副新皮囊的?”邓布利多感兴趣地说。

    “独角兽的血以及纳吉尼的毒,”它说,虚弱的语气里掺杂一丝得意,“一个独创的小办法。”

    西里斯默默地想,纳吉尼大概就是那条大蛇的名字。

    哈利口吻中颇为害怕的蛇。德拉科心心念念想要他来砍的蛇。

    他扫视了一眼周围,遗憾地发现,这里并没有那条蛇的影子。

    “令人印象深刻。可惜,你的小花招效果不太好——这幅皮囊过于虚弱了。你的信徒如果看到你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还愿意追随你吗?”邓布利多感兴趣地问。

    婴儿怨毒地看了一眼邓布利多,嘴里呼呼赫赫地说:“忠诚的信徒不会只看到浮于表面的皮囊……”

    “看得出来,的确还有一些留存世间的信徒,对你表现出了某种令人惊讶的忠诚。比如彼得·佩迪鲁——”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他为你可算是尽心尽力,甚至为你送了命。”

    婴儿冷笑了一声。

    “我以为你能为他的死亡多表现出点儿遗憾之情的。这世上能有几个信徒,可以从阿兹卡班逃出来,一次次地冒着被抓住的风险往霍格沃茨跑,只为了偷出一根魔杖来,替你解除石化咒?”

    “那个蠢货!”婴儿不屑地说,声音很刺耳,“他甚至不能给我找根正常的魔杖出来。一根废物的魔杖——不听使唤的树枝——算得了什么魔杖?他的价值已经到此为止了,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

    邓布利多的眼神闪动了一下。

    “那么,汤姆,谈谈其他的信徒吧——沃尔顿·麦克尼尔——这位信徒对你而言,是不是更有价值一点儿了?”

    婴儿的蛇瞳紧缩了一下。

    “他甚至愿意放弃来之不易的安宁生活去以身犯险,假扮巴格曼。”邓布利多微笑着说,“只可惜,我们一下子就抓到他了。是不是,西里斯?”

    “没错。”西里斯冷冰冰地说,“他把一切都交代了。他的旧主子是怎么在某一天被巴格曼抱着登门拜访的,又是怎么要求他在决赛这天假扮巴格曼,在赛前略施小计,确保迷宫里的火焰杯被伪装好,把通往墓园的门钥匙安插进去的……”

    他厌恶地盯着地上那团东西,继续说,“还有,他的主人要求他留心阿拉斯托·穆迪,看看他把工作做到什么程度了;假如他有什么没做完的,就让麦克尼尔收尾,把其他的勇士解决掉,为哈利·波特拿到火焰杯扫清障碍……”

    “他也是个废物——我该毒哑他的!”婴儿的细长鼻孔在急促颤动,它尖声说,“他毁了一切!”

    “我很好奇,汤姆,你是怎么跟巴格曼牵扯到一起的?”邓布利多饶有兴致地问,打量着他的红眼睛,忽而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啊,是在巴蒂·克劳奇家吗?你是利用他逃走的?”

    “他,既愚蠢,又贪婪,”婴儿用尖利难听的声音慢慢地说,“奇洛的身体正濒临崩溃,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了……这时候,他孤身送上门了……多么巧合啊,一双渴望财富的眼睛,一个健壮的巫师身体……他按响了门铃,想要看看巴蒂·克劳奇在不在家……只需要一点小手段,就把他收服了。”

    “我猜也是。”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什么手段?一些蛊惑人心的慷慨大方的许诺,或许,再加上一个出其不意的夺魂咒?”

    西里斯望着它,那团肉正发出鄙夷的冷哼,“意志不怎么坚决,受不了财富的诱惑……很容易受人摆布……许以重利,加上夺魂咒的帮助,足够使他心甘情愿带着一个灵魂离开克劳奇家。”

    “而你那位忠心耿耿的仆人,就这样被抛弃了,死不瞑目。”邓布利多语气和缓地提醒那婴儿,有关奇洛的悲惨结局。

    “他撑不下去了。他光荣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婴儿无情地说。

    “既然你有了健壮的附身对象,为什么又要创造一副新的躯壳?”邓布利多注视着他。

    “他在魔法部工作,太引人注目了。”婴儿诡秘一笑,那张不似人样的脸显得阴森可怖,“总会有一些苍蝇跟在他屁股后面嗡嗡乱飞。长久地附身在他身上,无法保持低调……”

    “伯莎·乔金斯死了。”西里斯低声对邓布利多说,“她大概就是因为发现了巴格曼不同寻常的端倪——”

    “你杀了她?”邓布利多问,眼里闪出冷峻的光。

    围拢着的凤凰社成员们听闻此话,也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抽气声。

    婴儿冷哼一声。“多管闲事的蠢女人,她的鼻子不该伸得那么长。”

    “我敢打赌,你从她身上套到了不少情报。”邓布利多笃定地说。

    “物尽其用。”它口吻冷酷,打算对此事一带而过,不欲展开详谈。

    邓布利多却不想轻轻放下放过这个话题。

    他试探着问:“比如,通过她,知道了老巴蒂·克劳奇的近况,匿名送了一盆伪装成蟹爪兰的致命的魔鬼网给他?”

    “堪称巧妙,不是吗?”它对此津津乐道,“我甚至不用亲自去杀他。”

    “你是怕他透露什么信息吗?我敢打赌,你对他施了不少夺魂咒。”邓布利多说。

    婴儿的脸皱成了更丑陋的形状,没有立即说话。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何必徒造杀孽?他已经完全疯了,魔法部什么也没从他嘴里套出来。既然伯莎·乔金斯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不放过他?”

    婴儿冷哼一声。

    “别藏着掖着的了,汤姆,我们知道小巴蒂·克劳奇还活着,他在你的授意下假扮了穆迪。他告诉我,你杀了自己的麻瓜父亲,就是墓碑下的那一位吧?”邓布利多冲那块矗立在阴影下的墓碑点点头,“我对此表示遗憾。”

    “他终究是暴露了,”丑陋的婴儿呕哑着嗓子说,语气里似乎没有太多的惊讶,“让我想想……是摄神取念还是吐真剂?”

    “为什么就不能是他主动告诉我的?”邓布利多淡淡地说,“你知道,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巫师,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基本是没用的。”

    “我知道他……忠诚能干……不会轻易背叛……”它嘶嘶的声音像一条毒蛇。

    西里斯注意到,话虽如此,它强作平淡的语气里还是出现了一丁点儿怀疑的起伏。

    “汤姆,人都是会变的。忠诚会变,信仰会变,你也在变。”邓布利多凝视着面前这具面目全非的瘦弱躯体,缓慢地说,“瞧瞧你吧,从我第一次在孤儿院见到你,到现在为止,你已经面目全非,变成了何等可悲的模样!”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伤感,“这样支离破碎的身体和灵魂——你就没有一丝悔意吗?”

    “悔意?”婴儿刺耳地说,似乎惊讶于邓布利多用这个词汇来要求他。

    “你杀了那么多人,甚至杀了自己的父亲。”邓布利多意味深长地说,“汤姆啊,你的灵魂,难道不会感到疼痛吗?”

    “他死了比活着更有用。”婴儿短促而尖利地笑了一声,眼睛里的红光更浓郁了。

    “邓布利多,别自以为是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假装了解我。邓布利多,你永远不能理解我远大的追求!”它激烈地说。

    “你追求远大,然而,你沦落至此。”邓布利多不动声色地说。

    西里斯忽然觉得,假如邓布利多想的话,他的嘴巴显然是可以与斯内普斗上一斗的。他完全知道怎么用最简短的言语来戳到别人最深刻的痛处。

    比如现在,那团烂肉在颤抖。它明显被激怒了,或者说,它有些害怕。

    没错,是害怕。

    它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没有赖以生存的魔杖、没有忠心耿耿的食死徒、甚至没有任何行动能力——如同待宰羔羊。

    它只能狼狈虚弱地仰面躺在一片破旧的包袱皮里,与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打嘴仗,还吵不赢他。

    它睁大了眼睛,西里斯甚至能看到红眼睛里细长的瞳孔。

    它大声说:“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吧,邓布利多?杀一个婴儿!你不屑于做这种残忍的事,对吗?”

    它也知道害怕?它能理解何为残忍?西里斯向它投以蔑视,心想。

    它当时可没留半点情面,下得去手杀另外一个婴儿。

    那时候,哈利不过才一岁而已。

    “我们都知道,还有其他方式可以摧毁一个人,汤姆。”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我承认,仅仅取你的性命,不会让我满足——”

    “没有什么比死亡更糟糕的,邓布利多!”它恶狠狠地说。

    “你错了。一直以来,你的最大弱点就是不能理解一件事:有些东西比死亡糟糕得多,有些东西则比死亡更伟大。”邓布利多严肃地说。

    而那婴儿尚且不能理解邓布利多话语中的深意,兀自冷笑着。

    邓布利多打量着婴儿,无视了那些冷笑声,问:“告诉我,汤姆,十几年前,你去戈德里克山谷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猜想,你原本是想杀死哈利的。”

    “他母亲为了救他而死,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那是一种古老的魔法……我应该记得的,却忽略了。”婴儿僵硬地说,声音冷酷刺耳,“那咒语弹回来了……”

    这个如同噩梦一般的婴儿痛苦地喘息了一声,像是陷入了一场足以恐惧到他自己的噩梦里。它喃喃地说:“死亡,痛得无以复加……我被剥离了躯壳,比最卑微的游魂还不如……”

    它喘了口气,继续说,“但我还活着……我征服了死亡……在这条路上,我走得比谁都远。”

    “是吗?”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说。

    “我经历了多少苦痛,才重新变为婴儿,一切从头开始。”婴儿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厌倦,冷酷的语气变得平和起来,“有点同情心吧,邓布利多,我知道你不屑于杀一个婴儿。让我走吧,别再紧追着我不放了。”

    西里斯简直要被它恶心坏了。

    它这语气,不像是作恶多端的黑魔王,反倒像是一个被迫害的无辜苦主。

    “我紧追着你不放?所以今天,你没打算把哈利·波特设计到墓园?你打算拿他做什么?”邓布利多的蓝眼睛显得格外犀利。

    它闭口不言。

    “那一波一波的食死徒,从小巴蒂·克劳奇到沃尔顿·麦克尼尔,难道不是你派来的?为什么要派两波人?哦,我知道了,你怀疑小巴蒂·克劳奇暴露了。”邓布利多端详着它变换的表情,猜测着。

    它沉默不语。

    “既然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原有计划,”邓布利多咄咄逼人地问,“你为什么非得按原计划执行,在今天来墓园?难道,你不会害怕被我们埋伏吗?是什么使你非得孤注一掷?”

    “害怕?我没什么可怕的。自诩高尚的邓布利多,会杀死一个手无寸铁的无辜婴儿吗?”它顾左右而言他,桀桀笑着,声音刺耳。

    西里斯看到,它脸上出现了诡谲的神情。

    它不再说话,而是陷入了死寂。墓园静默下来,只有红豆杉的树叶在沙沙作响。

    邓布利多沉默了。

    他深深凝视地上的婴儿,脸上有一丝犹豫,似乎他想继续问什么,又怕问出来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反而把事情变得更糟糕。

    西里斯大致能猜出他在考虑什么。

    他想问魂器的事情,又怕打草惊蛇,让伏地魔洞悉了他们在消灭魂器的真相。

    魂器,这是伏地魔的底牌,同样也是邓布利多隐藏的底牌。

    谈判陷入了僵局,西里斯知道他们应该继续出牌,从伏地魔手里逼出更多的牌。

    然而,在确保所有的牌打完之前,谁都不肯先把底牌亮出来。

    这时,亚瑟·韦斯莱慌忙冲这边喊,“邓布利多,你得看看他,巴格曼不对劲——”

    西里斯听到,卢多·巴格曼正发出痛苦的喘息。

    “西里斯,莱姆斯,看住他!”邓布利多神色一凛,疾步向巴格曼身边走去。

    海丝佳她们也跟着过去了。

    西里斯很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但又不得不盯着那个婴儿。

    他真想干脆把它杀了,替詹姆报仇。

    可是他不能。他们好不容易才逮到它。

    还有很多问题他们尚未搞清楚,比如,伏地魔究竟制作了几个魂器。

    假如杀死这个身体,伏地魔的灵魂说不定会再次逃逸,跑到另一个阴暗的角落,谋划着另一次针对哈利的邪恶计划,那就更加防不胜防了。

    他憎恶地盯着那堆烂肉——它就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烦躁地瞪视了一会儿后,西里斯的心头忽然产生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火光在风中晃动,影影绰绰中,它的脸色似乎呈现出一股不同寻常的红润的状态,皮肤上的烂肉好像也开始慢慢长好了,变成像是正常婴儿的模样。

    不远处传来亚瑟·韦斯莱急促的声音:“我们怎么也弄不醒他!后来,他开始剧烈挣扎,脖子的皮肤浮现出黑色,喘息起来了。”

    查理·韦斯莱则接着说:“邓布利多,我曾施展过很多次昏迷咒——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对火龙施展的——有一件事我很确定,无论是对人还是对火龙,昏迷咒绝达不到这样的额外效果。”

    “确实不对劲——他快死了。”邓布利多冷静地说,“脱掉他的上衣,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句魔咒,几声惊呼。

    这会儿,亚瑟的声音打起磕巴来:“这,这是什么?他,他左边的胳膊全部都焦黑了!”

    “这条胳膊已经废了。一个非常古老的、歹毒的黑魔法。”邓布利多在那头说,声音冰冷,“我只能先施咒,把它给控制在胳膊这片范围以内。”

    西里斯面前的婴儿脸上闪现出一丝得意之色,它仰面看向黑沉沉的夜空,咧开了嘴。

    它纤瘦得不正常的手和脚,似乎开始鼓胀丰满,变成真正的婴儿的胖乎乎的形状。

    “西里斯?”莱姆斯紧握魔杖,向前走了两步,轻声说,“它——是不是在变化?它——是在长大吗?”

    这是不可能的!西里斯揉了揉眼睛,惊讶地想,它为什么会在短暂的时间内生长得如此迅速?

    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浮现心底。

    西里斯忽然想起哈利曾经描述的那个日记本做成的魂器——它曾吸取着金妮·韦斯莱的生命,试图复活成一个全新的人。

    “他指头上戴着什么?”他听见爱米琳·万斯疑惑的声音。

    “一个戒指。”邓布利多的声音有些苍老,也有些颤颤巍巍的,“上面有一个黑色的石头。”

    也许——

    西里斯凝视着那个越来越有活力的、表情兴奋的婴儿,紧张、恐慌、兴奋之情齐齐涌上心头。

    戒指,那个魂器,那个宝石戒指的魂器——

    “邓布利多,接住宝剑!”来不及多想,他把身后那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扔给邓布利多,大吼,“那戒指不对劲!这东西正在变强壮!砍那戒指!”

    查理·韦斯莱看到,阿不思·邓布利多连头也没回,就敏捷地握住了那长条的一头,他那架势一点都不像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迅速抖开外围紧紧包裹着的布满虫洞的墨绿色破布,露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

    宝剑的剑柄上,硕大的红宝石正在火光下闪闪发光。

    任何一个格兰芬多都会辨认得出,那是格兰芬多的宝剑。

    那是真正勇敢的格兰芬多才能使用的宝剑。

    查理看到,邓布利多握着宝剑,瞪着那黑宝石戒指,脸上出现了一丝挣扎的表情。

    然而,西里斯·布莱克在那头冲他大吼——“你在等什么?阿不思·邓布利多!砍它!”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那样划破了邓布利多脸上短暂出现的犹豫的迷雾。

    他举起宝剑,干脆利落地将那宝剑的尖端扎到了戒指上!

    霎时,一股邪疠的黑气从戒指上散逸出来,凄厉恐怖的哀嚎惨叫声顿时交织成一片,响彻墓地。

    这包括了婴儿伏地魔的尖利嚎叫,巴格曼昏迷中的疼痛惨叫,以及从戒指上传来的一股可怕的、持久的、穿透耳膜的尖叫。

    幸好邓布利多施了屏蔽咒,查理捂着耳朵,心想。

    否则,今天晚上,小汉格顿村庄里的那些无辜的麻瓜们,大概没人能睡得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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