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阴谋诡计的施展
赫敏·格兰杰正思绪万千。
她站在那间宽敞豪华的盥洗室内,一边洗手,一边对着洗手池前的那面魔法镜子发愣。
它正对她兴高采烈地说着话:“喔,一个女孩!这倒是个新鲜事。”
“相信我,这对我来说也是新鲜事。”她关上水龙头,对那镜子喃喃地说。
今夜所发生的令人目不暇接且心神俱震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她究竟是为什么会在魔法部的舞会上溜到神秘事务司去探险?
她究竟又是怎么突然之间跑到了德拉科的家里来?
最重要的是,她刚刚都对他做了些什么啊?!
他究竟会怎么看待她对他的那些上下其手的行为?
他不会正在心中洋洋得意吧?
镜中的女孩拍打着泛红的脸颊,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喝点缓和剂或者镇定剂来纾解焦虑情绪。
她凝视着镜中的女孩,试图劝说自己。“赫敏·格兰杰,冷静!”
“喔,‘冷静’这话他倒是经常讲。”镜子得意洋洋地说,“每次做完噩梦,他都会站在这里对我说上很多遍。”
“你是说德拉科吗?”赫敏惊讶地问,“他经常做噩梦吗?”
“我可什么都没说,亲爱的。”镜子发出了神秘兮兮的“嘘”声,“这可是身为马尔福家镜子的职业操守,保守每一位照镜子的主人的秘密。”
“好吧。”她低声说,忽然担心起他来。
他又做噩梦了吗?
隐隐约约地,赫敏能从某些端倪中逐渐发觉一件事:德拉科似乎存在着某些睡眠问题。
他似乎经常做噩梦——这可不是件好事。
“不过,我很久都没见到过女孩子了,得有几十年了。”镜子用夸张的语气拖腔拖调地说,试图引起发愣着的女孩的注意,“我猜想,我不介意同一个漂亮女孩说点不那么隐私的话题。”
“例如?”赫敏好奇地问。
“他的身材可真不错。”镜子咂着嘴说,“我真想摸摸他,可惜我没有手。假如我是个活生生的女孩子,我大概会想要同他欢度良宵,你说是不是?”
赫敏瞅着那镜子,无言以对。
她能对一面大放厥词的镜子做出什么评价来?
那镜子的声音充满遐想。“假如我能有你这身皮囊,我一定缠着他不放。最起码要从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要是期间我有一秒睡着,算我输……”
“麻烦你考虑一下人类的体能,好吗?”赫敏微红着脸,忍不住反驳那镜子,“人是会累的!”
“你多虑了。我敢打赌,他肯定很能干,”镜子兴致勃勃地说,“我看过他洗完澡的样子,那时候他还没穿浴袍……他看起来就像一场盛宴……你也该看看的,然后你就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
赫敏从没想过,此生她会被一面镜子的话给烧红了脸。
这番不着调的大胆言论让赫敏重新记起此前的半个小时里所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后半段经历——在床上的那段经历。
她记忆中的某些感触告诉她,这镜子或许没夸大其词。
“我——我认为你该重新定义一下隐私话题的范围,”赫敏对着镜子慌慌张张地说,“这对我来说,是很私密的话题啊!”
“是吗?”镜子不耐烦地说,“可我说的都是能用肉眼看到的、童叟无欺的事实!隐私话题不该涉及到头脑和思想吗?那才是我——作为镜子——所难以折射的内容。”
“总而言之,”赫敏坚决地说,“你得闭上眼睛,我拒绝你折射我的一切,无论是头脑、思想还是身体。我要换衣服了!”
“好吧。你比他小气多了,他起码还没让我闭上眼睛!”镜子的声音有点不高兴,“多么遗憾!我猜你肯定很有料,我从你的领口都看到了——”
“闭嘴!”赫敏捂着胸口,惊骇地说,“还有,快闭上眼!”
“遵命。我选择沉睡——”镜子悻悻地说,“鉴于梦里什么都有。”
那面疑似路易十五时代流行的洛可可风格的不规则形状的蛇纹银制镜子立即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惬意的小呼噜声从镜面上传出来。
赫敏这才敢小小地舒一口气。
当你拜访一个历史悠久的魔法家庭的时候,大概总是会存在这样的问题: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对你说话的装饰豪华又脾气古怪的生活用品会是哪一个。
然而,赫敏确信,镜子旁边那盏卷草花纹的壁灯是不会突然活转过来,试图对她说话的。
因为那盏壁灯拥有着显而易见的麻瓜世界的痕迹。
顺着那根堂而皇之地穿在外面的电灯线,她发现原本应该安放蜡烛的、疑似18世纪所制造出来的灯座上,明目张胆地放着麻瓜们常用的卡扣钨丝灯。
“哦,当然,电灯。”赫敏自言自语道,语气里充满怀疑,“马尔福家用电灯——德拉科以前对我提过一句——完全合理。”
等她走出那个奢华到不像话的盥洗室,从卧室走向隔壁的房间的时候,她发现了更多的麻瓜电灯的痕迹——壁灯、落地灯、吊灯、台灯——它们都被这房间的主人给打开了,将房间映照得亮如白昼。
尽管早有耳闻,麻瓜电灯在马尔福家的广泛滥用,还是再次震惊了她的三观。
在接触各式各样的魔法家庭的过程中,赫敏逐渐发现了一件非常可笑的事:
态度上一向亲近麻瓜们的韦斯莱家,一盏带电的灯都没有;
号称“高贵的最古老的布莱克家族”的老宅门廊里倒是保有几盏老式麻瓜汽灯;
而现在,她震惊地发现,某个以“厌恶麻瓜而闻名遐迩”的所谓纯血巫师家族的宅子里的古董灯具上,全改装着麻瓜世界里最新款的电灯!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德拉科·马尔福,这就是所谓摒弃麻瓜的魔法家庭的作派吗?”赫敏揶揄之心顿起,开始调侃起这房间的主人来,“告诉我,你们家是买不起蜡烛了吗?”
房间的主人正倚靠在沙发上,姿态悠闲地翻看着一本古色古香的厚书。
“我早告诉过你了。麻瓜们有些勉强能用得上的东西,我们不拒绝给生活增添点便利。”少年的脸都没红一下,对马尔福家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随口问她,“盥洗室还用得惯吗?”
“呃——还好。”赫敏的语气有点匆促不安,“你的镜子挺调皮的。”
德拉科合上了手中的那本书,又捞起另一本书来,细细地翻动着。
他旁若无人地说:“它的话有点多,是不是?没烦到你吧?”
她用一种微微升高的语调,拘谨地说:“没有。”
“我早就想换了那面话痨镜子。它很乖僻,只肯勉强听从马尔福们的命令,家养小精灵们都拿它没办法。”他低头检查着书本的内页,语气无奈,“可有人在它的背后施了永久粘贴咒——谁都没法把它从墙上拿下来——我猜是以前某一任无聊的马尔福家家主干的。”
赫敏心思恍惚地“嗯”了一声,强迫自己不去回想那面镜子所说的过分又不乏诚实的话,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打量他衬衣下的身材。
慌乱间,她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不出所料地发现,那里也生长着密密麻麻的麻瓜灯泡。
“赫敏,别愣着了。过来坐,我让多比给你去厨房弄了点吃的,放在这边的茶几上了。”他说。
赫敏发现自己没办法去看茶几。她满心疑虑地走过去的时候,目光总忍不住在他的衬衣和裤子上来回逡巡。最终她试试探探地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陷入了安静的思考。
她花了大概三五秒的时间,竭力把“德拉科·马尔福脱掉衣服该是怎样一场盛宴”这个问题驱赶到大脑的最深处,像一个心虚的罪犯一样把它给就地掩埋掉了。
而后,这自认“曾经在他的床上尝试犯下过某种罪行”的女孩,重新让自己琢磨起“马尔福家滥用的麻瓜电灯意味着什么”来。
德拉科觉察到了她异样的沉默。
他迅速抬起睫毛,瞥了她一眼。“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赫敏说:“我在想……那些电灯都是谁改装的?”
“我母亲。”德拉科懒洋洋地翻着书,说,“她不喜欢蜡烛的火焰,认为它们会把挂毯、壁纸和天花板给熏黑。”
“那么,你的父亲对此是什么态度?他对这种改装感到适应良好吗?”赫敏盯着他优雅的侧脸,显然话中有话。
德拉科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每隔一段时间,我母亲就会变一变家里的装修风格,我父亲从来都对此表示高度赞赏。”
赫敏表情复杂地点点头,心中对此暗自嘀咕。
那对传言中痛恨麻瓜的纯血家族出身的巫师夫妻,真的没有丝毫感觉到自己滥用麻瓜电灯的行为有哪里不对吗?
重生这些年,德拉科早就对自己父母为人处事的“双重标准作派”习以为常了。
这会儿,他放下了手里的书,抬起眼睛来,忙着打量她身上穿着的法式慵懒风的衬衫式高腰白灰条纹的连体短裤。
“喔,你把礼服换下来了?”他问。
“穿着礼服行动不便。”赫敏说,“既然不回舞会了,我就想干脆穿点轻便的衣服。”
他扬了扬眉毛。“随身带着便服?”
“我猜这就是有那个串珠小包的好处,是不是?”她得意地说,“我现在总是随身带一套能换的衣服,自从——”
自从她在法国经历过“没衣服可换”的尴尬境地之后。
她有点脸红,没继续说下去,假装对沙发边的一盏落地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德拉科对她的言外之意了然于胸。
“衣服挺适合你的,”他翘起唇角,盯着她露在外面的腿看了两眼,慢吞吞地说,“很漂亮。”
趁她还没感到不自在,他收回目光,摆弄起一个空杯子来,愉快地问她:“热巧克力还是热牛奶?”
“热巧克力。”她的眼睛从那盏灯上移开,随便看了一眼面前的茶几,顿时被几个堆得满满当当的三层点心磁盘给吸引了注意力。
赫敏大致能认出一些点心,诸如维多利亚蛋糕、蝴蝶杯子蛋糕、天使蛋糕、葡萄干布丁、柠檬糖霜切片蛋糕、海绵布丁、樱桃挞、黄油酥饼、蔓越莓司康饼等。
还有更多她叫不出名字的点心,看起来同样诱人。
当这女孩暗自疑心自己在参观茶点博览会的时候,德拉科遗憾地开口了。“厨房今天没做晚餐,将就吃些点心吧。”
“将就?”她说,看着那几十个造型精致的蛋糕、慕斯、马卡龙、水果挞、松饼以及手指三明治。
德拉科耸耸肩。“没有雪崩草莓蛋糕。我推荐你尝尝树莓香草奶油泡芙,哦,这个黑虎虾佐飞鱼籽三明治也不错,或者你喜欢比利时巧克力佐黄金鱼子酱的布丁?”
“你不觉得这些点心太多了吗?”赫敏刚想要同他探讨“食物浪费问题”,手里就猛然被他塞了一杯冒着气的热巧克力。
“没错,你说得对。”他懒散地说,“这些都是多比拿过来的,需不需要我把它召唤过来,让它哭着把这些点心拿回厨房?”
“喔,还是算了。”赫敏急忙说,“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她不想让多比在她面前哭唧唧的。
这个家养小精灵总是能摆出一副让人很难拒绝的架势,然后,不由自主地,赫敏就会为了去掉他脸上那副悲痛欲绝的表情而接受他可怜巴巴的请求。
“多比现在在干什么?”她问。
“它自打听说你来了就欢天喜地,现在正在厨房里,兢兢业业地给它‘伟大的、很会说服人的赫敏·格兰杰小姐’炖一点热汤来喝。”
“我觉得这已经够了,用不着再喝汤了——”赫敏说。她正用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啜着热巧克力,感到胃里暖洋洋的。
“给多比找点事情做吧,”他从容地说,“否则它会觉得自己不该拿那么多薪水,又要哭哭啼啼地闹半天。”
赫敏只能点了点头,望着那些盘子,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好。
“瞧着虽然挺唬人,其实没多少东西。你看,有些点心挺袖珍的,你一口一个就能吃下去。”看着她微微犯难的样子,德拉科说,“喜欢哪个?我来拿。”
“那就——试试你说的泡芙和三明治,还有那边的樱桃挞。”赫敏说。
她的男朋友立刻端起一个空瓷盘,用一柄银制甜点夹替她取点心,再眼巴巴地把盘子端到她眼前。
“要什么水果?”
“来一点树莓。”
“好——”他殷勤地冲她微笑着,“还有呢?
“盘子都快要满了。吃完我再自己拿吧,”赫敏叉起一块泡芙品尝着,不好意思地说,“别老看着我,你也吃啊……”
家养小精灵米娅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终于鼓起勇气,虚张声势地举着一根鸡毛掸子,抖抖索索地再次回到了图书馆里。
图书馆里的灯一盏都没亮,也没有任何书籍掉在地上。
她站在那排黑漆漆的书架前张望着四周,鸡毛掸子惊讶地掉到了地上。
她用小手把自己的大眼睛揉了又揉,发现这里静默如初。
刚刚的那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吗?米娅瞳孔地震,忽然想到了一些家养小精灵里面流传甚广的、诡异至极的、马尔福家图书馆的幽灵传闻,再次尖叫着跑了出去。
“……哦,对了,你刚刚在图书馆抽出来的书,我给你拿回来了。”德拉科对赫敏笑了笑,把刚刚他翻动过的那几本书放在她身边,“我检查过了,它们上面没带着黑魔法。随便看——带回去看也行。”
“谢谢!”赫敏的眼睛立刻亮了。
她往嘴里填着那些新鲜的酸酸甜甜的树莓,喜滋滋地研究起那几本书来。
然而几秒后,她摆弄着那些书籍的手却迟疑了。
她抬起眼睛来看他,眼神变得更加狐疑了。
德拉科盯着她微皱的眉,问:“怎么了?”
赫敏还没思考清楚,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吃到了一个有点酸的树莓。”
“来个甜橙?”
“算了,剥起来太麻烦了。”她随口说。
德拉科从水果篮子里掂起一个常温的果冻橙来,说:“我给你剥。”
“呃——你的手指好了?”赫敏问。
她注意到,他手上已经没有包裹伤口的那条手帕了。
“哦,用了点白鲜。”他将行动自如的手举起来给她看,“已经没事了。吃吗?我给你剥。”
“好吧。”她犹犹豫豫地说。
这位惯常不事生产的小少爷对她温和一笑,拿手边一块洁白的湿毛巾擦了擦手。
而后他低下头,拿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耐心,用修长的手指任劳任怨地替她剥橙子。
赫敏盯着他不太熟练的举动,心里想:德拉科的态度有点奇怪。
倒不是说“他照顾她”这件事本身有多么奇怪,他一直都热衷于从各种层面为她提供“特殊服务”——不管他是不是对这件事很擅长。
但今天,他的态度隐隐约约地与往日有所不同。
他过于殷勤了,赫敏心中暗暗警惕。
他似乎正在殷勤地用食物和书籍转移掉她的注意力。
他似乎想要让她的大脑忙碌起来,以忽略掉某些事实,或者逃避讨论某些话题。
某些他们尚未讨论完就被迷情剂所干扰而止的“预言球”话题。
赫敏蹙起眉头盯着他——没有忘记将那几本书收到串珠小包里——忽然说:“德拉科,我们得讨论几个重要问题。”
来了!德拉科心中哀叹。
他就知道,赫敏·格兰杰没那么容易被人敷衍过去!
从她合上那几本书,盯着他看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德拉科心中打鼓,脸上维持着无辜的表情,试图对她微笑。“什么问题?”
赫敏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回想今夜,我认为你对那个预言球的态度非常审慎。你一早就知道哈利的预言球的事情,却从未对人吐露分毫。直到到了预言厅,才真正对我谈起这回事。”
“嗯哼。”德拉科低下头,佯装专心地剥着橙子。
“我虽不认同‘预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却认为你的这种审慎态度不是空穴来风。”赫敏说,“难道它所讲的不是那种寻常的、为了哗众取宠而故意耸人听闻的预言,而是具备某种真实的深意?”
她拿着一柄银制小叉子去对付一块樱桃挞,还不忘若有所思地说,“你说过神秘人很重视它,难道那预言的内容是真的?我得再去查查书,或者问问——”
“有关这件事,你不能问任何其他人。”德拉科打断了她的话,“你最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要提起,甚至不要再随便回想它的内容。”
“为什么我不能回想它的内容?”赫敏不解地说,“你正在研究它,不是吗?否则你为什么要去看它?我也想要帮助你去研究它啊!”
德拉科看着她真挚诚恳的眼睛,心中忧虑万分。
她对他是如此热忱、如此信任,即使目睹他使用夺魂咒和遗忘咒,对此万分生气,也未曾怀疑过他的用心和初衷。
然而,她对于预言球的警惕性还是不够高。她知道了预言球的内容,却对于预言球背后的危险性一无所知。
假如赫敏怀着莫大的疑惑去随意探究预言球的内容,甚至去同别人讨论,这结果可能会很糟糕,甚至很致命。
德拉科思虑再三,决定对她松松口。
“赫敏,我不确定这个预言的内容有多少真实性。”他直白地说,“确定的是,黑魔王对它很感兴趣。仅凭这一点,我们就能得出结论——它极度危险。这意味着,与之相关的人也会面临极度危险。”
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了,甚至表现出了一丝畏惧。“现在,因为那个遗忘咒,隆巴顿已经忘记了这回事,他已经暂时安全了;而我们是这世间唯二的听过这预言球内容的人。这件事必须对所有人都保密,我们两个人才能安全。”
“我会保密的,虽然我还是对此一头雾水。”赫敏烦恼地说,“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你的信息来源,不肯告诉我你是怎么洞悉神秘人的想法的?你是在防备我吗?”
他停下了手里剥橙子的笨拙动作。“我并没有防备你。但我认为,你的思想此刻不安全。”
“不安全?”赫敏迅速扫了他一眼。
这种论调有点耳熟——德拉科可不是第一次提及“思想安全”的话题。
可是,她又不是哈利,大脑里并没有藏着伏地魔的灵魂,怎么会不安全?赫敏疑惑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进一步解释。
他不安地说:“赫敏,我是想要告诉你更多秘密的。我也想要同你去讨论这件事背后的深意,甚至同你讨论预言球以外的更多事情。”
赫敏注意到,谈及此事,他的神情显得非常凝重,甚至有点儿忧心忡忡。
“可是,绝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在你的思想随时可能被入侵的情况下——告诉你更多。”他坚决地说。
赫敏皱起眉头来,盯着自己这位疑似患有“重度被迫害妄想症”的斯莱特林男友。
她拿出了自己更加坚决的表情。“德拉科,我并不能接受因为这种理由就放弃去了解你的想法,或者放弃去探究预言球这件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德拉科看着她,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所以我要给你一个解决办法。想要从我这里知道更多的信息和秘密,你首先要学会大脑封闭术。”
他看着她惊讶睁大的眼睛,心中暗想:她早就该学一学“大脑封闭术”了!
回想过去的几年里,赫敏知道的秘密可不在少数;随着他们关系的不断加深,共同经历了层出不穷的事情,她知道的秘密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入了。
此前她没有被人摄神取念,没有被人获取到她心中的秘密,凭借的仅仅是一点被人小看了的运气,这并不保险,而是充满着隐患。
随着她的光芒越来越盛,她的才华也将越来越不容他人忽视。
人们不可能忽视掉某些事实: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普通的霍格沃茨的学生那么简单。
她是经常处于风口浪尖的、麻烦缠身的、鼎鼎大名的哈利·波特的好友。
她甚至还无所畏惧地把自己的名字同“马尔福”这个姓氏联系在一起。
在种种复杂原因的作用下,或许有一天,有心人会盯上她的,德拉科神色莫测地想。
“大脑封闭术?”赫敏只惊讶了几秒的时间,很快就缓过神来了。
知道他并不是在防备她,她松了一口气。“哦,我明白了。”
“等等,假如你不是防备我,是想要防备谁?你是担心有人会入侵我的大脑吗?”她问,“谁会这么做?”
“那些有能力入侵别人大脑的人,都有可能会这样做。”他意有所指地说,“那些大脑封闭术和摄神取念高手。”
“可是,你是指谁?你这样忧心忡忡,一定是因为我身边有谁能够做到这件事吧?”赫敏眼珠转了转,语气显得很不认同,“别告诉我你在防备西里斯——”
“不。”德拉科笃定地说,“他不会这样做的。”
“那么,还能有谁?”她迷惑极了,“还有谁擅长摄神取念?”
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可能会是……邓布利多。”
“为什么?”赫敏愕然道,“邓布利多教授怎么会做这种事?德拉科,我认为你的被迫害妄想症又严重了。”
德拉科抿紧了嘴巴,回想着自己在巴希达·巴沙特家里寻获的有关邓布利多的秘密,以及祖父曾经告诉过他的有关邓布利多的传闻。
“或许是我多虑了吧。”他往一盏瓷碟里慢条斯理地放着橙子瓣,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可我想,他是有可能会这么做的,假如有必要的话。”
德拉科所给出的惊人的答案,再度让赫敏陷入了思想的漩涡。
“你怎么突然防备起邓布利多教授来了,而且这防备程度较之以前有增无减?”她问。
“赫敏,我不能再告诉你更多我有关邓布利多或者预言球的想法了。”他说,“学会大脑封闭术,然后我会试着把这两件事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好吧,我会的!”赫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同时,我重申一点,我认为你对邓布利多教授的偏见有点深。他是不会对学生做这种事的!”
“就算你说得对,邓布利多不会做这种事,不代表别人不会做这种事。食死徒们也可能会做这件事。”
赫敏对他说着反话。“是啊,食死徒们会无所顾忌,前赴后继地冲进霍格沃茨,莫名其妙地对我施展摄神取念,完全合理,一点都不荒谬。”
“不仅仅是摄神取念。假如有人给你喝点吐真剂,你同样可能会不由自主地说出真话来,就像邓布利多曾经对小巴蒂·克劳奇做过的那样。”他严肃地说,“假如你的大脑封闭术足够厉害的话,你可以抵御这种情况。”
“哦,的确——”赫敏的声音有点犹豫了。
“赫敏,你不妨开阔一点视野。”德拉科说,“无论是曾经的魁地奇世界杯决赛和三强争霸赛,还是今夜的魔法部舞会,你身处其中,应该能意识到一件事吧?”
赫敏扬起眉毛,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魔法世界是很广大的。它从来不仅限于霍格沃茨那一片暂时的安全之所,而是一个狼环虎伺的残忍的世界。”
“你的用词真是一如既往地浮夸。”她说,“狼环虎伺?”
“赫敏,别有用心的巫师不仅限于黑魔王,也不仅限于食死徒。别以为表面上正派的巫师就不会暗下黑手。为了达到目的,就算是魔法部的官员也会私下用禁咒、用禁药。”
德拉科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而你怀揣着那么多有关黑魔王的核心秘密,这些秘密未必不会在某一天被人察觉、被人知晓、被人利用,再反过头来伤害到你或者身边的人。”
“唔,这话倒是很有道理。”她小声说。
他把那碟橙子瓣推到她面前,低声说:“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你会遇到什么人,会不会碰到一个摄神取念高手对你猛然出招,或者喝到一杯居心叵测的加了强效吐真剂的茶。到那时候,你再想办法去应对,就太晚了。”
“我赞同。其实我最近一直在私下里研究大脑封闭术,你也是知道的。”她兴趣盎然地说,“这门魔法非常艰深,同时也很有意思,多谢你带给我的书。”
德拉科闻言,总算对她点了点头。
他抄起一块湿毛巾擦着手,随口提醒她。“之前你是出于兴趣去了解这门魔法,当然可以慢慢来;可现在,学会它已经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赫敏叉起橙子瓣的手顿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说:“就因为我听到了预言球的内容?”
“没错,从那一刻起,你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学会大脑封闭术,以避免你被人窥探思想,以保障你的绝对安全。”德拉科斩钉截铁地说,“整个五年级的所有课业加起来,都没有这一件事重要。”
“我当然会尽快学会它!”赫敏不高兴地说,“可听你的意思,你似乎不准备在我学会大脑封闭术之前对我透露任何重要秘密了!”
德拉科犹豫不决地看着她,就好像他的想法被她给拆穿了一样。
“我认为你的态度过于夸张了。”赫敏的语气很不满,“你得分清谨慎与过度谨慎之间的区别,也得考虑到你的女朋友会不会因为你对于某些信息的过度隐瞒而感到抓狂。”
德拉科在这件事上展现了某种堪称执拗的态度。
“谨慎永不嫌多,思想安全永远是最重要的。”他说,“我需要保证你的绝对安全。不会大脑封闭术的话,你对某些事情一无所知是最安全的。”
她回敬道:“然而你自大地认为,你自己的思想就是绝对安全的?”
德拉科耸耸肩,对此不置可否。
“等等!这意味着,你的大脑封闭术一定很厉害,对不对?”赫敏忽然心领神悟,“我就知道你又背着我偷偷练魔咒了!夺魂咒、遗忘咒、无杖魔法,还有大脑封闭术——”
她愤愤不平地说,“你究竟都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暑假里,你不是一直都忙得要命吗?”
德拉科对她好整以暇地微笑起来。
他用双手捧起她的脸,坏笑着尝了尝她嘴巴上沾着的一点奶油,觉得她不服输的、气急败坏的样子很可爱。
赫敏原本对他这种偷偷摸摸学术的作为感到有点生气,对他这种理直气壮地隐瞒她秘密的腔调感到些许恼怒,可他凝望着她的眼神是如此温柔,就好像他愿意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一样。
她待在他手心里的脸颊逐渐变得热起来了。
她心里的气都被他轻柔的一吻给消弭于无形了。
“等着吧!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把大脑封闭术学会的。到时候,你就不得不把所有的秘密都对我和盘托出了。”她涨红着脸说,望着他安静的透彻的灰眼睛。
“不仅要学会,”德拉科加重语气强调,“还要练得无懈可击才真正安全。”
“好吧!我会练到无懈可击的!”赫敏对他皱了皱鼻子,小声地抱怨起来,“既然你认为,对于不会大脑封闭术的我来说,无知是最安全的,一开始你又为什么要带我去呢……”
“因为我——”德拉科没把话说下去。
因为他忍不住。
他忍不住希冀着她能了解他,了解他更多。
他忍不住渴求着她完全的理解,为此他忍不住去铤而走险。
在他的灵魂的深处,某些隐隐作痛的孔洞正忍不住呼啸着一些不太理智的风。
他盯着她那张生动鲜活的脸,忍不住在心里盘算起某种可能性来:
假如她的思想安全了,可以藏起秘密而非被他人获悉,他会不会忍不住把他心中藏着的那些黑暗的秘密都一点一点地拎出来给她看?
她说不定会因为那些黑暗秘密而就此讨厌他。
他忍不住又开始担忧起此事来。他完全接受不了“失去她”这种可能性。
该怎么办?向她透露多少才是稳妥的?透露到何种程度是她可以接受的?德拉科思来想去,心里重又变得焦虑起来。
他慢慢地松开了捧着她的脸颊的手,心不在焉地伸手拨弄起面前的点心盘来,在她空荡荡的盘子添了一些三明治和布丁蛋糕。
赫敏尝着一块布丁蛋糕,注视着他一本正经地帮她夹点心的样子,觉得这块蛋糕格外可口。
“德拉科,你又在想什么?”她愉快地问,“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儿严肃?”
“说不定有一天,等你听到我说出某些秘密后,就会讨厌我,甚至对我退避三舍了。”德拉科低声说,“你可能再也不愿意听我说话了,甚至追着我问问题了。”
“哦,你就做梦吧!”女孩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绝不!只要你愿意坦诚地告诉我你的想法,我想我总是愿意听的。你休想摆脱我!”
他垂下那双含着淡淡的不安和感伤成分的眼睛,没有多言。
赫敏不喜欢德拉科这种寂寞的表情,这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离他的心很远。
不了解实情的人,看到他的样子,恐怕会以为经历生理期的人是他,而非她!
这可不太妙!得说点儿别的,让他跳出这样泄气的状态。
赫敏开动脑筋,再次发问:“那么,我们能探讨一点预言球内容以外的问题吗?不敏感也不致命的那种?”
德拉科淡淡地答应了一声,情绪还是不太高。
“今天去神秘事务司的预言厅,是你一早就谋划好的吧?”赫敏缓和了语气说,“我想听听你谋划的细节,一定很有意思。”
“哦,有关这件事,你还真是不放弃,是不是?”他的嘴角果然扯出了一抹微笑,“你又掌握了什么决定性证据?”
“拜托,这件事太明显了!你都把退路穿在自己身上了!”赫敏说,“有谁参加舞会的时候,会特地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改装成门钥匙?”
她得意地瞧着他。“我之前隐隐约约的感觉没有出错。你并不在意我们究竟在神秘事务司里耗费了多少时间,也没想着一定要回到舞会大厅里去。假如门后出现的不是预言厅,我猜你会一直找下去,不管那楼上的警卫是不是快要苏醒了。”
“你的感觉很敏锐。”他懒洋洋地对她笑了笑,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儿,“这听起来似乎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当然——”赫敏用一种发现了重大秘密的自豪语气说,“因为你随时都可以启动门钥匙回到自己的家!”
“好吧。”他说,“我承认‘门钥匙’是我的逃生方案之一。它在紧急关头的时候颇具实用性,不是吗?”
“我承认这点子很妙。可是,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门钥匙’这条退路?”赫敏耿耿于怀地说,“在行星厅的时候,我还以为咱们就要被发现了!”
她在大脑里发散着某种可能性。“你有没有想过,你把那衣服贸然披在我身上,却不告诉我它究竟有什么用;假如我们两个在神秘事务司里走失分散,该怎么办?”
“假如是那样,我会用指环告诉你,一旦有人发现了你,就把扣子揪下来。”他淡淡地说。
赫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叉子。
“那你呢?要是我单独被传送走了,你该怎么办?被别人给抓住吗?”
德拉科注视着她,神态安详。
“我说过,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他自说自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赫敏看着他柔和、坚决又固执的眼睛,忽然懂了。
是啊,那个圆形大厅第一次旋转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保护着她了,尽管当时他们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一切都是如此明晰。
这个声称自己自私自利的虚伪的斯莱特林!他就是个大骗子!
“德拉科,假如遇到特别糟糕或者紧急的情况,你是不是打算放弃自己,只让我自己逃生?”她用力揪起他的领带,凶巴巴地说,“不许这样!不许!”
那少年没有反抗她。
他爱怜地望着她,微微地笑了,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语气无辜地说。
赫敏恨恨地说:“不许揉了!我的头发都被你给揉乱了!”
于是他停下了手,也停下了话语,看她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头发。
最终她越弄越糟糕,只得把自己的发髻解下来,把浓密的头发解放出来,乱蓬蓬地披在自己身上,像是一只被困在自己头发里的气急败坏的猫。
他看着她急得涨红了脸的狼狈模样,轻笑着问:“要帮忙吗?”
赫敏的眼睛转到一边去,别扭地不去看他;然而同时,她又愤慨地“哼”了一声,梗着脖子,板着脸对他点点头。
德拉科一边窃笑,一边凑过去,帮她轻手轻脚拨弄着缠在头发里的荆棘玫瑰的银色发饰,听着她越来越大声地数落他。
“德拉科·马尔福,假如我们走散了,我们应该先找到彼此,然后一起走!我不接受你让我先走!”她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显得气愤极了,“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不提前告诉我门钥匙的事情了,因为假如我知道它意味着什么的话,我是绝不会扯掉那纽扣的!”
不知何时,赫敏的眼睛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了。
她想象着今夜可能会遇到的那些最糟糕的局面,以及他可能会做出的不顾惜自己的极端选择,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很难受。
她觉得自己一整夜都像个傻瓜!他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微笑着把自己的退路披在她身上,可她却对此一无所知!
她望着他依旧微笑的脸,难过地说,“德拉科,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凭借我对你的信任,就妄图欺骗我!你不能自以为是地做一些牺牲自己的愚蠢决定,你连想都不要想——”
最终德拉科觉得,她不该再这样情绪激动下去了,也不该为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而自我折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你何必胡思乱想?是不是有点犯傻?”他轻柔地抚着她泫然欲泣的脸颊,低声安慰她,“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今夜,我们一路都有惊无险,是不是?一定是你带给我的好运气。”
可带给他好运气的女孩还是含着一汪眼泪,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
他试图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哄劝她。“我们谈论的是最糟糕、最极端的情况,不是真实的情况。我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境地的,你得对我的谋划能力有点信心。”
赫敏眼睛里的水光闪得更加厉害了。
似乎他的态度越温柔,他的腔调越轻松,她就越想要哭。
“哦,对了,有关你对我‘早有预谋’的指控,你还有别的证据吗?”德拉科瞥了她一眼,忽然开始挑衅她,“要知道,有关这个问题,你给出的都是捕风捉影的辅证,而非直接的明证。我随时可以对你所有的证据予以否认,你是不能奈我何的。”
赫敏的思绪立刻被这狡猾的少年给扯回了正题。
她短暂地忘记了气愤“门钥匙”的事情,连担心的眼泪都被他这些话给激得收了回去。
“当然不是!这是基于我对你个性的了解而给出的证据,不是什么辅证。”她擦擦眼睛,瞪着他,不屈不挠地说,“对此,我还有一个关键性证人。”
“什么证人?”德拉科诧异地问。
“你——”赫敏回想着今夜他的所作所为,逐渐恢复了平静。她慢慢地说,“证人是你——你说过一段关键性证词。”
德拉科用疑问的眼神看她。
“你说过,假如你的父母不好好利用今夜的四个小时,搞出两三件阴谋诡计来,他们都不配当一个马尔福。”赫敏说。
她凑近了他,凝望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他所有的伪装,看透他所有的想法。
“虽然你老是对我藏着秘密,可我想我还是了解你的,起码了解到足以理解一件事——你也是一个马尔福。假如你不好好利用今夜的四个小时,搞出两三件阴谋诡计来,你也不配当一个马尔福。”
德拉科短促一笑,忍不住对她绽放了笑容。
“A Malfoy knows a Malfoy best,isn’t it?(一个马尔福最了解一个马尔福的想法,是不是?)”他对她挑挑眉,得意地说,“I’ve been busted,haven't I?(我被你抓住了把柄,是不是?)”
“没错!”赫敏更加得意地说。
她回想着他曾说过的那句话:或许是在言谈间打听到什么惊人的内幕消息,或许是在寒暄间盘算着与什么人置换利益,或许是实施一项筹谋多时的计划。
她瞧着他狡猾又愉快的表情,笃定地说:“承认吧,德拉科·马尔福!今夜是你筹谋多时的计划,而非一时兴起的冒险。”
“我承认。”德拉科举起手来,美滋滋地投了降,“你说得对。”
赫敏端详着他眼睛放光的样子,觉得他的快乐来得莫名其妙。
她好笑地说:“说说吧,你今晚究竟是怎么计划的?”
“今夜的计划原本很简单。”德拉科快活地说,“我知道一些有关神秘事务司的预言球的事,早就想要一窥究竟;我想利用魔法部举办舞会这个机会,试着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提前认认路、踩踩点,想着以后能偷偷带哈利去一趟。”
“你认为今天的舞会是个适合探秘的机会?”赫敏问,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德拉科望着她的眼睛,发现自己难以拒绝那里面闪烁出的好奇之色。
“我从父母的交谈中得出了一个结论:福吉很看重这次仓促举办的舞会——这是他在大选前获取广泛支持的为数不多的机会。”
“我大概能理解这件事。营造出一派歌舞升平的假象,对不对?”赫敏说,“他指望大家忘记巴格曼和麦克尼尔的事,只记得他是个与各国魔法部部长关系良好的部长,还假装自己与哈利他们从没闹过矛盾,甚至还要示好西里斯,表达自己的亲厚态度。持观望态度的巫师们会以为他得到了很多方面的支持。”
“没错,目光很敏锐。”德拉科赞赏地说,“为了福吉所重视的舞会能及时开办,魔法部所有可用的部员都被借调去筹备它,为此忙得四脚朝天。神秘事务司的部员当然也不例外,这就意味着神秘事务司会在舞会这天空空荡荡。”
他的眼睛里闪着狡猾的光。“这么合适的时机,不利用一下,是不是太可惜了?”
赫敏因为他坦诚的态度而感到愉快,又因为他言语中的狡猾态度而感到更加好奇,更加想要一探究竟。
在与德拉科的相处过程中,她隐隐约约地注意到了一点。
假如你想让德拉科·马尔福对你松口,板着脸的态度并不能让你每次都得偿所愿;可当你夸奖夸奖他,或者对他示好的时候,他就会得意起来,嘴巴变得有点松,不再闭得死紧了。
为了将这枚珍珠蚌的壳撬得再大一点,她转了转眼珠,决定对他采取一点不动声色的诡计。
或者说,怀柔政策。
赫敏顺手把一瓣橙子送到他的口中去——他惊讶地张开嘴,含着那瓣橙子,蓦地笑了。
“所以说,你的那两个朋友,一开始就是你给他们做的局吗?”她甜滋滋地问,凑近了他,吻了吻他的脸颊,“甜不甜?”
“很甜。”德拉科尝着他的奖励品,笑眯眯地望着她,得意洋洋地继续说下去了,“哦,我猜想,匿名寄给潘西有关爱情厅迷情剂喷泉的情报还是挺见效的。”
“我早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赫敏说,又热情洋溢地给他的嘴里填了一瓣橙子。
她自己也在吃那橙子。咀嚼间,她忽然觉得心里的某些区域不再微微泛酸,而是浮起了沁人心脾的清甜。
原来,他并没有直接同帕金森讨论爱情厅之类的话题啊,她微笑着想。
她连续不断的投喂行为和甜蜜的微笑表情,让某位斯莱特林少年心上裹着的坚硬外壳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德拉科愉快地对她摊摊手,主动坦诚起来。“至于布雷斯,是他自己想要同我做交易的。我猜想,我这里收藏着某些魔药的事情并不能瞒过我耳聪目明的朋友。”
“你这条狡猾的斯莱特林蛇——”赫敏望着他佯装无辜的脸,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根本不是在搭便车犯罪,你是在专程设计他们,想让他们为你投石问路!”
她想了一会儿,重新感到迷惑。“可是,你绕了这么一大圈,仅仅是为了让他俩替你给警卫下药,顺便探探前路吗?”
她一边喂他吃一块巧克力布丁,一边问,“这些事情你自己也可以做到啊——”
“不止于此。”德拉科对她眯起眼睛笑,像一只被顺平了毛的大猫,任她予取予求。
他自得其乐地说,“我有我不得不拉布雷斯下水的理由。”
赫敏心中疑虑重重。
她钻研着他的表情,忽然问:“对了,你同扎比尼究竟做了什么交易来着?”
“Bingo!(答对了!)”他冲她咧嘴一笑,“你吃饱了吗?”
“差不多了。”她说。
德拉科回头看了看墙边的钟表——十点半了。
“那么,我猜,我们可以去看看我和布雷斯交易完成的标志了。”他站起身来,抬起胳膊,示意她把手挎上来。
这位阴谋大师莞尔一笑,优雅地对女孩说,“Shall we?(陪我一起去看看?)”
布雷斯·扎比尼已经在“魔法即强权”的雕像下等了一刻钟,却始终没有见到德拉科·马尔福的身影。
于是他懒洋洋地叹了口气,在大厅中走了几步,顺手拿起移动托盘里的两杯果汁,眼睛不住地在戴着面具的人群之中逡巡。
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她那身如风如水的裙子太过于招摇醒目,人们很难不注意到她。
她正对马尔福夫人讲话:“怎么还是没精打采的?刚刚那几位来打招呼的夫人惹你不高兴了?”
纳西莎淡淡地说:“没有,她们还算规矩。舞会已经到了下半场,我感到疲惫也很正常。”
实际上,她心里还在琢磨着该死的西里斯·布莱克和那个更加该死的赫奇帕奇的金杯,因此整个晚上的情绪都不太高涨。
“母亲——”布雷斯站在她身后说,“我给您和马尔福夫人带了点喝的。”
纳西莎接过杯子,倦怠地说:“谢谢你,布雷斯。”
“布雷斯!梅林啊,你今晚都去哪里了?”雅芙瑞斯一边喜滋滋地接过杯子,一边抱怨道,“我总是找不到你!”
“我一直同德拉科在一起。您知道,同几个斯莱特林朋友打了打招呼什么的。”布雷斯镇定地说,“对了,马尔福夫人,德拉科刚刚似乎有点不舒服,他说他想先回去休息——”
纳西莎急忙问:“他怎么了?”
“我猜他吃那牛头吃得有点积食。”布雷斯耸耸肩说,“今天晚上有好几个人都因此吃撑了。”
(罗恩&克拉布&高尔:吃麻了。)
“他不该吃太多那东西的。”纳西莎皱了皱眉,问,“他已经走了吗?”
“走了,刚走。”布雷斯说,“回马尔福庄园了。他说他用不惯这里的盥洗室。”
纳西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有关盥洗室这类问题,她知道儿子有点洁癖——他在家的时候甚至不许任何其他人用他的盥洗室——魔法部这边的盥洗室大概已经被舞会上的巫师搞得稀脏了。
“孩子们啊!”雅芙瑞斯说,“总是对自己的胃口没有正确的判断。布雷斯,你少吃点那牛头!”
布雷斯冲自己的母亲点点头。“那么,我再去找其他朋友聊一会儿。”
“等等,什么朋友?”雅芙瑞斯想要拦住自己的儿子,然而他已经几个闪身,在人群中不见踪影了。
布雷斯大步流星地在人群中穿梭。路过自助餐饮区的时候,他顺手从一碟冷盘的边缘捏起两三粒胡椒,脚步毫不迟疑地走向舞会大厅角落的一个壁炉。
他四下张望了一番,趁无人之际,挥挥魔杖,把一张屏风迅速挪动在壁炉前,然后钻到屏风后面去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被捆起来的洁白耀眼的火蜥蜴来,把那两三粒胡椒喂给了它,接着把它扔进壁炉里,均匀地往它身上撒了点飞路粉,口齿清晰地说:“马尔福庄园!”
一团绿焰中,那火蜥蜴消失不见。
德拉科·马尔福盯着壁炉里乍然出现的火蜥蜴,懒洋洋地一挥手,把它召唤过来,放进了手边一个冒着火焰的水晶玻璃箱里。
“这就是你和布雷斯的交易完成的标志?”赫敏好奇地问,看着那火蜥蜴愉快地在火里钻来钻去的样子。
德拉科微微颔首。
“我给他催眠药,他替我打掩护。”他说,“我同他约定好了,十点一刻在舞会大厅的某处见面,假如他等待一刻钟还等不到我,就去告知我的父母,替我善后。”
他把那水晶玻璃箱重新摆放在壁炉上,让它继续充当壁炉上的观赏性装饰。“等他做完这一切,就会把这只火蜥蜴通过舞会大厅壁炉的飞路网传送到马尔福庄园的壁炉里。”
“这只火蜥蜴仅仅是用来通知你的吗?”
“当然还有别的用意。假如有人想要追查我究竟是否在那个时间段回到了马尔福庄园,飞路网的使用记录会清晰地告诉他,的确有人在那时使用了魔法部与马尔福庄园之间的飞路网。好处是,飞路网的记录内容有限,他们搞不清楚究竟是谁用的,是一只火蜥蜴还是一个活人。”
赫敏对他啧啧称赞起来。“德拉科,你可真是下了一盘大棋。我果然小看了你,你简直满腹诡计,一环扣一环!”
“怎么能说是诡计?我得考虑到所有可能的情况,不是吗?”德拉科悠然自得地说,示意她在壁炉前的扶手沙发上坐下,“假如我在神秘事务司耽搁太久,错过了回舞会大厅的最佳时机,直接启动门钥匙回家难道不是最妥帖的办法?”
赫敏坐在软塌塌的扶手沙发里,愉快地叹了口气,问:“可是,布雷斯不会在事后出卖你吗?”
“他以为我今夜溜出舞会是为了同自己的女朋友见面,就像他在舞会大厅里不见踪影是为了同自己的女朋友亲热一样。”德拉科冲她挑挑眉,“我们两个互握把柄、互打掩护,这是我们信任与共、不背叛彼此的关键。”
赫敏假装生气,故意撅着嘴说:“可你当时并不知道我会去舞会——我成了你的幌子吗?”
“既然布雷斯对此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我认为自己没有必要特地费心去纠正他。”德拉科理直气壮地说,“况且,今夜我们也的确见面了,不是吗?从结果来看,他猜得倒是八九不离十。”
赫敏无奈地摇了摇头。“德拉科,你们两个之间究竟有没有真诚的友谊?”
“这就是斯莱特林之间真诚的友谊!我们的真诚度毋庸置疑。我们真诚到都可以互递把柄给对方了,不是吗?”
“可你的把柄是假的,你在骗他呀!朋友之间的信任,怎么能建立在谎言和欺骗之上?”
德拉科对此毫无悔改之心。“布雷斯也没少骗我,也没少在背后坑我。想想看,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我他要去神秘事务司,他只是告诉我他想要一点催眠药,是不是?你只是没见过他给我下套的样子,这并不代表他就有多无辜!”
“哦,我不予置评。”赫敏说,“你们这些斯莱特林之间的友谊模式简直令人无法理解!”
德拉科似乎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如这么理解吧,斯莱特林们比较尊重个人隐私。无论如何,我和布雷斯都得偿所愿了。这是双赢。”
赫敏双手抱肘,叹了口气,用一副“你没救了”的眼神看着他。
“别这么严肃嘛,想想好的一面。”他用一种“做坏事得逞”的狡猾神色看着她,“他的约会大概很顺利,正如我的计划也回到了正轨上。现在,我的父母已经知道我回家了——我猜布雷斯用的是‘身体略有不适’之类的惯常理由——我就不需要再回那个舞会了。”
“我猜这种事你们没少干。”
“当然,这个暑假他已经替我打了不少掩护,特别是当我想用指环同你讲话的时候。”德拉科说,“每次他都不问缘由就替我善后了,就像我也会心照不宣地替时不时溜号的他俩遮掩一样。”
“为了应付父母们的控制欲?”
“我猜‘合理地应付父母们的控制欲’是儿女们应尽的义务。”他自嘲一笑。
“我对这句话持保留态度。”赫敏说,忽然担心起一件事来,“那么,你的父母会因为担心你身体不适而提早回来吗?”
她忽然感到慌乱。
她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要在今天这种疲惫的状态下见到德拉科的父母。
她的心中还藏着一丝隐约的忧虑。
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欢迎她——大概不会。
德拉科则对她神秘一笑。“我看未必。像今天这种场合,他们连一分钟都不会白白浪费的。他们绝对没那么快就忙完他们的利益交换,或者,还没施展完他们的阴谋诡计——”
纳西莎·马尔福看着雅芙瑞斯·扎比尼来回眺望的样子,不耐烦地说,“哦,雅芙瑞斯,没什么好担心的。放布雷斯去社交一下又能怎么样?”
“我猜你说得对。”雅芙瑞斯对她笑了笑,“你今天倒是格外开明,没有一直盯着你的儿子。”
一提起自己的儿子,纳西莎的脸上就开始放光了。
“他新收到了级长徽章,当然想要同朋友们显摆显摆,我可不想拦着他。况且,这聚会上全是巫师家的孩子,空气纯正,能出什么问题?”她小口啜饮着一杯酒,意态安闲,“福吉的请帖倒是帮我们筛选掉了一部分风险。”
“是啊,你的宝贝儿子都已经乖乖回家了,你还担心什么呢?”雅芙瑞斯给自己扇着风说。
“说真的,他最近对舞会这种事情似乎不太感兴趣——我猜他对他的那些魔药过于痴迷了。”纳西莎骄傲地说。
“我听说他们准备给你儿子颁发第二个梅林勋章——因为那一剂与西弗勒斯·斯内普联合研制的龙痘疮的改良魔药。”雅芙瑞斯似笑非笑地说,“前一阵子想要看你们家笑话的那群人,现在都没话说了?”
“没错。”纳西莎显出几分得色来。
她瞥了一眼休息区路过的人,忽然说,“雅芙瑞斯,有人跟你撞衫了。”
雅芙瑞斯抬起眼睛瞧了瞧,微微一笑,并不是很在意。“七八成像而已。”
那位翘鼻子、黄头发、白皮肤的夫人也发现了“撞衫”的问题。
她看起来似乎有点尴尬,打算快步走过雅芙瑞斯的身旁,并不想要同雅芙瑞斯有过多的交流。
然而雅芙瑞斯却大大方方地打了声招呼:“史密斯夫人,您这身衣服可真是光彩照人。”
那位夫人没办法对她视若无睹了。
她冲雅芙瑞斯矜持地点点头,笑了笑,端着她的酒杯走过去了。
“你对她倒是挺友好的。”纳西莎不以为然地说。
“她又不是故意要跟我撞衫的。”雅芙瑞斯懒散地说,“那裙子的款式是去年的,我猜她今年没准备新裙子。”
纳西莎对此不置可否。“你是怎么透过面具认出她是史密斯夫人的?”
“史密斯夫人总是戴着一个金色的獾形项链招摇过市。我认不出她,还认不出那项链吗?”雅芙瑞斯轻笑一声,“近些年来,史密斯家一向以赫奇帕奇的后代自居——沾了赫普兹巴·史密斯的光。”
纳西莎的蓝眼珠转了转。“赫普兹巴·史密斯?”
“是啊,我敢说他们从赫普兹巴·史密斯那位老小姐手里继承了不少财富,估计那条成色颇佳的项链也是其中之一。”
“你怎么知道的?”纳西莎问。
雅芙瑞斯说:“我最近同几个拍卖师走得很近,想要买点好东西,以后留给布雷斯。他们提到过赫普兹巴·史密斯的名字,说她曾是一位颇负盛名的收藏家。”
“我好像听说过她,我前一阵子去拜访某位快要入土的老姑婆的时候,她还曾随口提过这个名字。”纳西莎说,“赫普兹巴·史密斯已经去世多年了吧?”
“50年前就去世了。可对于识货的老拍卖师们来说,她的大名至今如雷贯耳。”雅芙瑞斯说,“她的眼光很毒辣,收藏了很多价值连城的宝物,前一阵子他们还拍卖过史密斯家族拿出来的一两件魔法物品呢,都是原本赫普兹巴·史密斯所收藏的东西。”
“史密斯家族竟然会堕落到往外拍卖东西?”纳西莎厌恶地耸了耸鼻子,“这种东西不该好好地留给子孙后代吗?”
“你以为大家都像你家一样财源滚滚吗?”雅芙瑞斯注视着舞池那边的动静,说,“我听说,史密斯家族前一阵子投资的项目过多,摊子铺得太大,把金库里的金子都花光了!恰逢他们前一阵子有个投资失败了,拖了很久都没法解套,资金周转一下子就不太灵光了。”
“怎么,他们要破产了?”
“倒不至于破产这么严重。卖上一两个投资项目,收回本钱,应该就能周转过来了。可是,资产买卖也需要时间、需要找到合适的买家呀。”雅芙瑞斯说,“在没有解套之前,他们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度过这段艰难时光。”
“那个失败的投资造成的窟窿很大吗?”纳西莎问,“是什么投资?”
“他们私下里投资了亚克斯利家族在基纳法索的那块地——就是你们家正在买的那块。”雅芙瑞斯说,“你们可得当心碰一鼻子灰。那块地活生生地让好几个参与亚克斯利家投资的家族都断了现金流,搞得非常狼狈。”
“有关这块地,你就别劝我了。我自有打算。”纳西莎说,“再说说史密斯家,他们准备怎么填补现金流的窟窿?还要拍卖更多的魔法物品吗?”
“我猜是的。拍卖师们说,史密斯家对于目前拍卖所获得的钱数不太满意……不过,那些拍卖师们有自己的声誉要维护,他们的眼光很高,不是什么东西都愿意替别人拍卖。”
雅芙瑞斯左右环顾,神秘兮兮地附耳对纳西莎说,“拍卖师们对史密斯家不太满意。他们认为史密斯家没有拿出真正的好东西。”
“史密斯家能有什么好东西?”纳西莎感兴趣地问。
“那些拍卖师们告诉过我一个传闻——赫普兹巴·史密斯曾收藏过赫奇帕奇的金杯,尽管史密斯家族声称自己从没拿到过类似的东西。”雅芙瑞斯狡猾一笑,“也对,要是我继承到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也会说自己没拿的,不然得引来多少人的觊觎啊…..”
纳西莎的蓝眼睛闪了闪。
有关这一点,史密斯家族大概没说谎。
真正的赫奇帕奇金杯,大概在西里斯·布莱克手里。
不过,这并不代表史密斯家族一无是处。既然身为赫奇帕奇的后代,肯定或多或少了解金杯的秘密。
假如不能从西里斯·布莱克那边去获取信息,史密斯夫人说不定会能给她带来点意想不到的惊喜。
纳西莎忽然恢复了元气。
她随手拿过雅芙瑞斯的檀香扇,给自己扇了扇风。“雅芙瑞斯,把那位史密斯夫人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好吗?”
“纳西莎,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没什么主意。要知道,我是向来不介意给新朋友一点帮助的。”
雅芙瑞斯瞧着自己被抢走的扇子,耸耸肩。“我可不信事情有这么简单。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就陪你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