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天意,右边街道上的拐角处有一间不大不小的药铺出现在她眼前,她突然想起离府时三少爷房中的管事跟她嘱咐的事,便下意识直接往药铺去了。

    药铺管事正在跟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争执什么,那名男子似乎很着急,他身旁似乎是小厮的也是满脸通红,声音稍微大了些,看着像是在争吵,引得铺子里的客人、路旁摆摊的人纷纷侧目观望,还有路过的人在问周围怎么回事。

    原来这名男子家中母亲生了急症,便急匆匆找了药铺坐诊的大夫去看,也是巧这日大夫身边的学徒也休息了,他便带着小厮拿着药方跑到药铺来抓药,这男子家中经常在这药铺拿药,一向是按月结算,没多想,银钱也没带够,这管事的刚来没多久不认识这位熟客,也不太认得这大夫的字迹,加上药方中有非常名贵的药材,一下也不敢直接给他抓了,只得去翻账簿,但是由于刚来、账簿又太多一下找不到,两人都有些着急,反而越来越乱了。

    “张管事,平常在这抓药的李大郎什么时候回来,他认识我,我真不是骗子,我娘这病来的急,在拖一会都不知道会如何,您就行行好,先把这药抓给我,我给您写个欠条你看行么?”

    看着管事满头大汗的翻着账簿,半天找不到的又不敢吱声的样子,男子越来越着急。

    “我是长麓书院的学子,我这...”他心知肚明这也一时难以证明,只得硬着头皮求到“人命关天,我把这几个钱和身上的外袍抵押在这,你看可以么?”

    一旁的小厮也接着说道“不然我在这等着,管事你看如何,有个人押在这你总算放心些吧。”

    “这...我不是不想帮你,这药方里面有五十年的灵芝还有人参,这药贵重啊,我又刚来...”管事趁着翻页的这点时间里抬头解释,他手有些发颤,心里也有大半信了眼前的男子,慌乱极了,只是这要是万一,就怕万一,他刚来就出岔子,这以后哪还有铺子要他啊。

    还没等他俩继续说什么,一锭银子拍到了桌案上“这边还有上等的瑞脑么?多的部分我先帮这个公子做担保,先给他把药抓了。”

    这话一出,公子、小厮与管事的一齐舒了口气,刚刚还红着眼的年轻公子更是激动的差点不顾男女之妨,上前抓住犹如身生父母的女子千恩万谢了。

    管事掂了一下银子,心里松了口气,抓紧拿着药方去配药去了,乘着抓药的空档,男子更是快将自己的祖宗十八代给给感谢了一遍,并表示一定会带上重礼上门感谢。

    眼前发生一幕,宋之然原本毫无反应甚至觉得吵闹,可看到男子发红的双眼,哀戚痛苦的无力感,此时的她居然有些感同身受,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话已经脱口而出,一旁的管事也一副怕她后悔的样子,赶紧将银子拿到手中抓药去了。

    “还没问过小娘子家住何处,姓甚名谁。”

    看着眼前的女子并未答话,他有些迟疑,但是下一刻便像想起什么的自我介绍到。

    “小娘子不必担忧,在下姓冯名歙,家住清平坊柳条巷,现在在长麓书院学习,不是什么坏人,今日要不是小娘子的担保,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待我回家后定会备上重礼上门道谢。”

    “冯歙?”眼前原本一脸淡漠的女子突然面色大变,急切的追问“什么歙?可是身寸射?”

    “不是”男子犹疑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字太过生僻,思考了一下便继续说道“是歙砚的歙,这个字不太常用,不知小娘子是否知道。”

    宋之然愣了片刻才认认真真的看向这人,这人容貌俊秀异常,身着这个时代书生标配的青衫都掩盖不住周身的气质,又在长麓书院学习,家中有寡母的冯歙,冯子繇,她可太知道了。不就是《砚石缘》这本书中的男主角么,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说起这本书,在她的时代可是超级有名,每年都有无数的电影公司将这本书影视化,还有人将其改编成话剧全国巡演,可无论改编多少次、魔改多少次都有人愿意花钱看,冯歙这个名字在她的时代简直是家喻户晓。

    《砚石缘》讲述了一个时代的悲剧,原书的女主生在世家大族,饱读诗书,却圄于一些诗词歌赋,供人消遣的东西之中,她清醒于这个时代,又挣扎于这个时代,于是她假借去寺庙修行女扮男装去了长安外的长麓书院学习。

    学习的过程中认识了男主冯歙,在与男主相处中,两人渐生情愫。

    只是好景不长,女主原本就有家中定下的婚约,两人以为若是冯歙高中,他俩的事情便能够解决,谁知道女主的家族根本看不上庶族出身的男主,虽然男主中了进士,前途无量,可对于女主家族来说也是远远不够的,为了让女主死心,女主家族安排了人将男主毒死,对外便说是身染恶疾暴毙而亡。

    女主哀莫大于心死,只得听从家中安排准备嫁人,在婚礼前几日,男主身边的小厮找到机会见到了女主,向她告知男主死亡真相。

    于是在婚礼当日,女主坐在喜轿之中,饮下了剧毒,这也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反抗,这一举震惊了长安城,也给男配完美的人生中带来了唯一的污点,而男配了解到前因后果后,并未做出泄愤之举,只是找人将女主与男主合葬一处,也许是为他们的感情所动,每年都会去祭拜清扫。

    难怪自己第一次听到王樾的名字会有些熟悉,他不就是这个故事里出生完美、人设完美但是被女主“嫌弃一生”的高配置苦情男配角么。

    都说男主是给女主去爱的,男配则是给观众去爱的,这本书也不例外,因为男配设定太好,很多人也为男配鸣不平,认为这么优秀的人,女主真的眼瞎,所以也有很多人改编了故事,让故事中的女主跟男配在一起,或者干脆写了别的主角跟男配一起,这都侧面说明这本书到底有多么出名,出名到仅仅听到这几个关键词,宋之然便了解到自己在哪里了。

    “小娘子是在找一个叫冯射的人么?”

    看着听完自己名字后,满脸震惊的女子,他有些好奇的问

    “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在下也认识些人可以帮上点忙。”

    “不必,不必了。”

    知道自己是在书里,宋之然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才回过神来,就被他这话给惊到了,原本就有些慌神,直接连连摆手。

    冯歙见此情形,便贴心的没继续追问。

    宋之然看他没有刨根问底,这才舒了口气。

    因着管事的还需要查找名单,小厮便先带药回家,冯歙在这等着管事的继续翻查,其实他也是关心则乱,母亲的急症并未危及性命,只是他担忧拖的时间太久会引发旧疾,老人家向来体弱,一下乱了心。

    “这位娘子真是抱歉了,小店的上等瑞脑已经售空了,次等的还有些,不过最近长安的瑞脑销的都很快,就是这次等的这几日应当也要售光了。”

    管事的满脸歉意,原本他还想帮助这个好心的小娘子找药商预定一些瑞脑,只是近段时间因谢家三郎之故,清宁香风靡长安,读书人都以用清宁香为荣,导致一时间长安香贵,尤其是这清宁香中的重要材料瑞脑,更是一出街就售空,连次等的也是因为那药商跟掌柜家有姻亲关系,才得了些。

    事实上,经过这一会的自我调节,宋之然心里也平静了起来,穿越都接受了,更何况是穿书,只是那会她有些太过震惊才会失了态,说起来穿书总比穿越强,至少自己心里有点底,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这会听到管事的说瑞脑的事倒也未多说什么。

    “既是没有那便算了,无需抱歉。”

    王三从小金尊玉贵养大的贵人,能用次等的瑞脑?说起来,他也只能怪自己,若不是他名声太盛,粉丝太多,一举一动都能带起风潮,导致现在清贵之人都以熏清宁香为标志,也不至于自己的日常书房熏香都要供应不上了,真是完美演绎了我杀我自己。

    原本府里的管事只是因为近日瑞脑难买,便想着自己回家休息期间可以看看小药铺是否还有这味药材,想着能不能海里淘金,能买到就是意外之喜,若是她买了次等的回去,反而要挨骂。

    “小娘子若是需要瑞脑,我家中还有一些上等的瑞脑,就当我感谢小娘子的助人之恩。”

    冯歙看出眼前的女子似乎对陌生人防范心强,刚刚激动之下一直追问对方姓名住宅着实冒犯,可若是不回报一番又觉得心里不安,便提议他明日将瑞脑带到药铺来,小娘子可以随时来拿。

    冯歙此人有股清正之气,以至于他明明长着一张惑人的皮囊,却被这股子正气压了下去,第一眼看过去反而不会让人注意到他过于好看的容貌,只让人觉得安心舒服,甚至莫名的就觉得他是个好人。

    所以当他端着这样一张脸在自己面前,左一个小娘子右一个小娘子的,她虽脑补到古装剧里的恶俗桥段,代入了他一脸浪荡子的作态调戏良家妇女,也就是自己的场景,可一加上他的气质又实在是违和,让她有些难受。

    看着眼前女子呆楞了片刻,他以为自己没讲清楚,继续说道“就劳烦管事的当个见证人,我明日只把瑞脑带来存放此处便离开,小娘子若是担心,我们可以立个文书,在下绝不是那种恩将仇报之人,刚刚是我失礼了,单身女子向外人自报家门和名讳确实不妥。”

    小娘子、小娘子的实在尴尬,宋之然面色怪异的开口制止道“我姓宋,别叫我小娘子了,听着难受。”

    听见恩人对自己说出姓氏,他满脸笑意,觉得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诚意,直接忽视了为什么叫小娘子会让人难受这个问题,毕竟这个时代都是这么叫女子的。

    “嗯,宋家娘子,你看我的提议可以么?”

    “不必了,我这是帮我东家看看,若是买不到也没事,也不是什么大忙,用不着这等金贵的药材答谢,况且我也不是...”

    这话还没说完,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声音有点响,就连自己想要装若无其事都不行,对面的冯歙更是不小心笑出了声。

    对着一个饿着肚子的女郎,笑她这实在是有违君子之道,但是他实在没忍住,看着女郎有些尴尬的样子,又觉得很可爱,轻笑了一声

    “若是宋娘子不介意,可否让我请你吃一顿饭做为感谢,若是宋娘子在不接受,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宋之然尴尬之余,见对方态度真诚的想要答谢,加上他笑起来那越发勾人的容貌,她迷糊了,下意识点了点头。

    看到对方终于接受了他的谢意,冯歙的面庞瞬间明朗起来。

    她觉得这人倒是非常有热血漫男主的气质,让人很容易被他那种真诚又温柔的感觉说服,不过也许是她早在书中认识了他,与他倒有种莫名的犹如故人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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