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书院的松烟墨便是在这边采买的,我常用的也是这款。”

    冯歙不知道宋之然为何提及这些,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思绪被这话打断,看着浑然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的冯歙,她有些莫名的感慨

    虽然不知道这个身体里面的是什么人,可她还是觉得好笑,也许是因为他这个男主不够狂拽霸炫,又不够无视道德无视理法,太过正直到没有性张力,结果没有一个女人是为他而来,想起王樾身边围绕的那群不知道是穿越还是穿书的女人们,她觉得冯歙真称得上史上最惨男主了。

    说起来,比起那些动辄就状元榜首,高官权势的阴鸷男主们,冯歙真的是一股清流了,真实又接地气,还好相处。

    被冯歙开导过之后,机缘巧合两人又碰到过几次,便慢慢成了朋友,而两人越是熟悉,她便越是发现这人身上属于古早男主的闪光点。

    正直、善良、孝顺,但又不愚昧,满心想为百姓做事,不拘泥社会阶层,不会讨好比他身份高的不轻视比自己身份低的,对于女性,甚至能够与之共情,她在现代社会都没见这样的,更别说古代了,但是对他而言没了因为光环而喜欢他的人也不是坏事。

    冯歙对她的想法全然不知,只是指着一旁试写的笔墨纸砚对她说“你要不要试试这松烟墨,这可是最好的墨条,正好我也帮你看看最近字写的如何,还能怎么改进。”

    宋之然皱了皱眉,一股控制不住的郁气涌上心头,来了这里为了活下来,这些年她的脾气都快磨没了,可谁知道她原本是个倔驴,以前上班的时候吧,虽然怂领导,但若是领导真让她做什么不乐意的事情,她是会随时撂挑子走人的,可到了这儿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忍成忍者神龟了。

    “你们男人是不是特别喜欢给女人当夫子啊?”这话说的阴阳怪气。

    冯歙虽然不知道宋之然为何这么说,却也知道这是在说反话,便赶紧解释

    “我只是看到你一直这么努力抽时间来练习习字,现在终有所得,想要帮帮你,并没有旁的意思,若是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向你道歉。”

    她作为王家的奴仆能够告假出府的时间很少,平常与冯歙都是书信交流,也是因为这,她才决定练习写字,也是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用那手丑字去污冯歙的眼了。

    结果难得能见上一面,却因为之前王樾非要教她练字的事,把他的善意言论当成发泄心中怨气的靶子,顿时有些羞愧与自责,便连连道歉说自己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可能有些带着脾气了,冯歙听到这也贴心的没有追问发生了什么,毕竟无论是婢子还是大理寺评事或多或少都会受气。

    “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对我发脾气不是正说明了你信任我,要是不干事的人,你才不会对他生气呢,再者说,憋久了也容易生病,能让你宣泄一番,倒是好事了。”

    “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应该这样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又说“你干嘛脾气这般好啊,越这样我心里越不好受。”

    “那我下次凶一点,你会不会好些。”

    扑哧,她被这话逗笑了,摇了摇头

    其实王樾的所做所为也算得上为自己好,只是这种带着高位者施压的态度让她极其不适,反抗吧?反抗不了,还显得自己不识抬举,让她不免怨怼。

    “我不是气你,我是无能为力,原本想着好好在王府安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但事与愿违,我就担心哪天就成了那池鱼。”

    她有感而发,看到那位不同的郑九娘子更是心情复杂。

    “为什么这么说,是发生什么了么?”

    冯歙见她说这话,心中猜测不少,言语中也带着些担忧。

    看着冯歙担心的样子,她便车轱辘的将所有的事情讲了,倒也没怎么隐瞒。

    她其实并不相信王樾,做过的事情定然是会有痕迹的,他现在也许是真的只是好心,可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事,他又真的会保自己么?

    “虽说我拿着活契,可到底是个婢女,王家家大业大的真要做什么,我也没得抵抗。”

    冯歙能理解宋之然心中的恐慌,又觉得王樾让她在书房练字之事多少带着点旁的心思,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窜来窜去。

    转念想着世家大族的规矩也多,还不如早早出来,便提议借她一些银子提前赎身好了。

    这话倒是给宋之然提了醒,她原本是觉得郑韫儿嫁进来后肯定会给恩典提前放人的,可今日发现她大概率不是原书女主,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况且她来了这里之后一直带着些微妙的抵触心理,王家又是权势的集大成者,若是能离开换个环境自己也能舒服不少。

    加上习字这事,还有一个定时炸弹的表妹在王府,她原本准备苟到他们大婚的心没了,说她胆小也罢,她就这一条命。

    “你说的对,王樾毕竟到了适婚的年龄,盯着他的贵女这么多,要是不小心惹了谁的眼都是要倒霉的,还不如早点赎身出府。”

    冯歙看到宋之然毫不犹豫的态度,不知为何心情一下大好,赶紧追问她赎身需要多少银子,他了解宋之然,也不说给她只说借 。

    “你不要不好意思开口,我手里还有余银,算是我借你的,什么时候还都行。”

    “不用了,我这几年攒了不少银子赎身之后也够花,况且你也不是不知我家祖上有些薄产,虽然到了我这一代只剩下一套怀子巷两进的宅子,可若是过不下去了,租几间出去也能生活。”

    这话也不是托词,当时若不是原主母亲死时,家中的租客因是商户规矩多怕晦气赶紧退租走了,一时半刻又找不到合适的租户,加上女子独身一人生活各种方面的不安全,她甚至都不用卖身去王府。

    荣院的厢房内,钱嬷嬷正给老夫人插上最后一只玉簪,一旁伺候的婢子捧着一面小巧些的铜镜给老夫人看看梳妆后的样子,老夫人微微转头看了看,笑着说道。

    “还是你梳的发髻最得我心,可比那日宴会武宁侯府老太太梳的那个好看多了。”

    听着老夫人孩子气的话,钱嬷嬷笑着说道

    “还不是老夫人您雍容华贵,这发髻才能配得上您,若是普通人梳起来便是不伦不类了。”

    “我这年纪还说称不称的话,那不成老妖精了。”虽然老夫人这么说着,心情却明显大好,一旁的贴身丫头莺儿更是讨巧的开口

    “老夫人哪里老了,上回林家的上来孝敬,还以为您是哪位夫人呢,怎么都不信您是老祖宗。”

    老夫人笑到喘不过气,直指着莺儿,说她的嘴跟撒了蜜糖一样。

    待妆面也上好后,看着一旁的钱嬷嬷似乎有话要讲,便让莺儿燕儿和一旁的丫环、小厮们退了出去,待大门兹喇的被拉上关好后,钱嬷嬷才小心翼翼的跟老夫人提起云裳想要求恩典出府的事情。

    “为何提前求恩典?”

    “她说是自己年纪大了想为以后考虑,竹院主事的也说她在外头有个相好的,想来应当是那边催了,云裳也不是家生子,能早点出去给人当正头娘子定然也不想当丫环,三公子那边意思是毕竟是您这边出来的,还是要看老夫人的态度。”

    老夫人只是笑了笑,心下了然

    “云裳这丫头心思重,你说这些个去了樾儿身边的伺候的,哪个没有点别的想法,偏偏她就能老老实实的当她的大丫环,旁的都不想,倒是个有心气的,定然是最近府里这些事让她慌了神,担心自己被牵扯,这才连郑家九娘入府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了,急着求出府。”

    “还是老夫人看的透彻,那这事?”

    “你跟她说,等樾儿的正头娘子入府了,我这边开恩放她出府,她嫁人我单独给她添妆,只是现在府里没有合适的人手能顶,让她暂时还是先做着。”

    钱嬷嬷应是,心想云裳这丫头应当也知道到了老夫人这,这事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应当也有心理准备,不会太失望。

    “这丫头啊...我原本最看好的还是她,可没成想她一点野心都没有,倒是不如花想了。”

    “人各有志,有人想攀高枝有人就想踏踏实实,说到底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云裳要是跟林箬箬换换性子就好了,她还以为我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呢?这段时日各种借着我的手给樾儿送点心,倒是枉费了她祖母的一番打点,妾室又怎么抵得过正头娘子呢。”

    这话钱嬷嬷不太敢接,只说

    “表小姐年纪还小呢,三公子又是郎独绝艳的人,被迷了眼也便忘了身份。”

    “那是,我的樾儿便是谁都配不上的,若不是几大世家如今适龄的嫡女只有郑家九娘子,我怎么会给他选个这样品行的?”

    说起这个郑家九娘子她就来气,老夫人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旁的钱嬷嬷赶紧上前接手给老夫人疏通穴位。

    “这郑家九娘子也确实不像话,若不是她行事荒唐,这婚嫁之事也不至于谈了这么久没定下来了。”

    “辛冉心疼自己的儿子,我又何尝不心疼,这般搅事精娶回来了便是添堵,所以我明知道这林箬箬的心思也放任了,大不了到时候等她入府后给林箬箬抬个贵妾,还有那个花想,樾儿要是喜欢都收了又如何。”

    “大夫人会明白您的心的。”

    老夫人只叹了口气,心里还是对孙儿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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