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而被两人提及宋之然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陆修远见此不免失笑,转头看向这金雕玉砌的小楼,软香楼倒是名副其实的温香软玉,整个楼子四处都熏着一股靡颓之气的香料,一进这楼骨头都先酥了一半。

    姗姗来迟的老鸨,眼光向来毒辣,一看便知是贵人到访,前一秒还有些起床气的不耐烦,此刻也收的干干净净,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我说今日怎么有喜鹊在房门口叫唤,原来是有贵客到访。”老鸨眼睛微眯,有些难掩的精明。

    她上下打量了李长治与宋之然一番,心下了然,又是对青楼有好奇心的贵女,话自然说的妥帖“看着几位倒是面生,今日来是想要听小曲还是让姑娘点茶?”

    “都不是,这番是来找妈妈你聊聊的。”

    “找我聊?”见眼前贵气非凡的女子开口竟是这个,倒是让老鸨起了好奇心,捏着手帕捂嘴笑到“跟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可聊的?”

    “你可知近日佛山寺发生的命案?”

    老鸨听到这笑意全无,心中有些忐忑,她也非消息闭塞之人,瞬间就猜到眼前的女子是谁“这可冤枉啊,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可不敢跟这命案扯上关系啊。”

    “妈妈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有些问题需要软香楼帮忙解答一下,你看方便么?”

    老鸨有些支吾,可也不敢拒绝,软香楼能在长安屹立不倒,背后自是有人,可眼前的人她要是没猜错,应该是永安公主,她自然也不敢拿乔。

    只能先请几位贵客上楼坐下,安排上茶果点心,又偷偷使人去给东家递了消息,这才揣着心等着接下来的拷问,心里也在不断想着到底她这软香楼能跟佛山寺扯上什么关系。

    “你们这软香楼,哪些人会穿裟椤丝制的衣物?”

    “这裟椤丝也不是什么精贵物件,但也比一般衣料贵,也就是接待客人的小厮,楼里质素低点的姑娘会穿一穿,只是这与佛山寺的凶案有关么?”

    李长治并未回答,只让这老鸨将着裟椤丝的小厮全叫来,老鸨只能照做。

    见人都来了,陆修远自然的起身将其一个个带到隔间审问。

    老鸨见状愈发不安,不停的往隔间看。

    “你们这楼里穿黑色裟椤丝的姑娘小厮多么?”

    见公主发问,老鸨这才回过神回答“黑色都是护卫的小厮穿的,姑娘们都不穿这个色的衣裳。”

    “那中元节那日,软香楼的护卫都在楼子里么?”

    “那日楼里很多姑娘都被客人邀了出去,小厮得跟着接送姑娘们的。”说到这老鸨打了个激灵,赶紧接着“若不是送到府邸上,都得随时跟着保护姑娘们的,定然是没有哪个敢偷奸耍滑的。”

    这最后一句她说的心虚自然语气也不那么笃定,一旁的两人也听了出来,不过李长治倒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追问下去,只继续问道“近三个月有无小厮赎身离了这边?”

    “那倒是没有,我这楼子虽说不算什么好地方,可比起外面也算是锦衣玉食了,他们怎么舍得走。”

    宋之然见老鸨战战兢兢的姿态下突然流露出的一丝骄傲,有些好笑,这有啥好骄傲的?不过裟椤丝并不耐穿,一般穿个三个月左右就没法用了,假定凶手出自软香楼,又没有小厮赎身走,那凶手还在软香楼的可能性比较大。

    李长治又问了些关于裟椤丝与客人之间的联系之类的小事,在老鸨放松下来之后,突然话锋一转。

    “能把嫣然姑娘叫出来么?”

    “嫣然?”老鸨愣了愣“嫣然早在上年就已经赎身了。”

    “赎身了?是谁帮她赎的身?”宋之然惊讶的问,难道自己猜错了,并非是与王樾有龌龊的嫣然么?

    见宋之然插嘴,老鸨下意识看了看公主,见其没有什么不满,只得打着磕巴说道“卢家的七公子。”

    卢子恒?怎么会这么巧?

    李长治与宋之然对视一眼,心里都多了些怀疑。

    “这里还有之前与嫣然交好的姑娘么?”

    “这楼子里的姑娘哪有交好的,不打起来就算谢天谢地了。”

    见她满脸讪讪,又不似说谎的样子,李长治继续道“那与她平素关系最差的姑娘可还在楼子里?”

    老鸨甩了下帕子,有些尴尬“牡丹之前与她争过花魁,但都是楼子里面的争风吃醋,她心思浅身子也弱,干不得什么大事的。”

    “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找她了解下情况,你把她叫来就是。”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门一开一股浓郁的桃香气就瞬间涌入了宋之然的鼻腔中,这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些恍惚起来,就见一位身着月白色薄纱襦裙的妙龄女子迈着优美的步伐进了这屋子。

    见此只让人赞一句若风扶柳,她带惯常的笑容打量了一番屋内的场景,见是两位女子,有些不自然,笑容微微淡了一些,那股风流的做派也稍稍收敛了些。

    “不知客人找牡丹是想了解些什么?”她未曾落座,老鸨着小厮去唤她之时也曾警告过她谨言慎行,见都是女子,自己擅长的博取怜惜的手段也施展不上,此刻也是绷着身子有些紧张。

    “姑娘不用紧张,坐着回话吧。”

    李长治摆手让她坐下,牡丹看了看老鸨,这才施施然坐下,不过心中更为忐忑了。

    “你与云裳关系如何?”

    虽然不理解为何问这种问题,但牡丹还是带着些商业的笑容回答到“都是楼里的姐妹,关系自然都是不错的。”

    “可是鸨母方才可说你与她有龌龊?”

    牡丹一惊,下意识看了眼鸨母,心里波涛汹涌,面色有些变化,但还是颇为体面的继续答到“之前因为花魁的事,有些不开心,只是现如今嫣然已走,早就与我们这些姐妹们没甚牵连了,哪里还会有什么不愉快。”

    李长治不置可否“她在软香楼时,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她倒确实都挺特别的。”见李长治不是因此怪责她,她也放心了下来,听到这话面上带着一丝讥讽。

    “怎么说?”

    “嫣然这人清高的很,对于楼里面的姑娘都是看不上眼的,这楼里有谁跟她交好?可对于客人那可就不一样了,用尽手段想要攀附,虽说这楼里的姑娘谁不想从良,可她也确是最为下作的一个,大家看她笑话很久了,结果没想到还真给她攀上了一个,如愿以偿的从良了。”牡丹漫不经心的翻了白眼“可我听说了,她如今攀上的那位公子也厌弃了她,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早晚还是得回这楼子来。”

    “牡丹”老鸨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她这才收敛。

    “那她想要攀附的人里面包括王家三公子么?”

    牡丹听到这有些激动起来“她倒是想,丢了那么大一个脸,不也没成么?”

    “这话怎么说。”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想着这事倒也不是不能说的,便抬头看向李长治,刚准备开口,便看到一旁的宋之然,她心下一惊,方才就觉得这女子眼熟,现在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

    “娘子身边的婢女不也应当知道这件事么?”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宋之然身上,她当然是知道的,不然她听到软香楼的时候也不会第一反应想起了嫣然。

    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王樾还在国子监进学,他交好的一名同窗的父亲被调去某个上州做刺史,举家搬迁之际,一些同窗好友便在这软玉楼置办了酒席想要送别。

    本朝规定官宦是不可狎妓的,虽然这也屡见不鲜,但是清流贵族都碍于脸面不会明目张胆来这种地方,一般都是邀某位花魁去府上比较多。

    只是调令来的急,那位同窗诸事繁多,好不容易抽出了时间,几人便决定在软玉楼送别。

    也正是因此,那日正好陪同王樾的自己也跟着一起来了这里,说实话在他们踏入平康坊的那一刻,宋之然就感受到了某种不适,那种不适不是身体上的。

    她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总看到各种穿越女去青楼玩,隐隐透露出一种把那些女子的痛苦当成取乐的工具的感觉,好像这样就能尽显自身的优越。

    所以来了这里这么久,她一直不敢踏足平康坊,也许只是不想看到底层女子的苦难,也许是不想看到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跌入的某种命运。

    一旁传来的女子拉客的娇笑,在耳边扭曲成某种悲鸣,她无视着眼前的一切,放空般的跟着王樾走进软香楼。

    直到一声声怒骂的追逐,将自己的意识唤回。

    一名身着红色纱裙的女子正在被几名大汉追逐着,她下意识往侧边移了一步,让开一条通道。

    不过现在想想,哪怕她真的是想逃走,就算她能逃出这扇大门又能怎样,外面种种的限制打压还是会将她带回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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