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很恶俗了。

    女子撞向了王樾,她摔倒后,伴随着壮汉的辱骂声,以一种似乎排演过很多遍的优美姿态扬起了她白皙犹如天鹅般的脖颈。

    带着满脸娇怯柔弱,让人怜惜的神色直直的看向王樾,就如同他是自己的救世主一般,就像认主的动物,将自己最柔软的肚皮摊开展示在他面前,给对方生死与夺的权利。

    矫揉造作但确实让人心软。

    宋之然眼中闪过了怜悯,但她知道这场戏的主角不是她。

    “还敢跑,小婊子,看回去了怎么收拾你。”满脸横肉的大汉满嘴脏话的辱骂着,恶狠狠的伸手就要将柔弱的女子拖走。

    王樾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好心的给让了个位置,方便大汉操作。

    他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女子甚至没法掩饰她的错愕,那名大汉也愣住了般停住了自己的动作,连一旁原本看戏的同窗也都下意识看向王樾。

    女子咬了咬下唇,跃然欲泣的表情都有一丝扭曲。

    可心底还是有丝不甘心,下一秒便伸手向王樾的衣角探去。

    王樾眉头一拧,似乎是没有预料到女子竟然还要继续,没来得及躲开,被抓了个正着。

    只得不悦的往后退了几步,衣角从女子紧紧捏住的手中挣脱。

    那女子张口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冷冷的一撇止住了全部的言语,那种冷漠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什么垃圾一般。

    “云裳,去马车上拿件衣裳来。”

    宋之然看着眼前满脸漠然的王樾,正一步步跟着小厮往客房换衣隔间走去,心也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以往对王樾的印象如镜子般全部打碎,那些温和、友善的表象下是对底层人痛苦挣扎的无视与戏谑。

    她知道这名女子是为了攀附王樾做了这样的局,哪怕他只是不悦被人做局,她都不会觉得这般可怕。

    他的所为就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看着地上的蝼蚁,觉得肮脏但又不想弄脏了手,这种无视才是最让人心惊的地方。

    这也许也是为何,这么多年她从未对王樾动过心的原由。

    比起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好,他对别的女人的坏,才更能让你看清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嗤。”倚着阑干看了半天戏的牡丹讥讽的笑,终于打破了此时凝滞气氛。

    大汉似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伸手将地上不知是被吓到还是如何,满脸泪水的女子拉了起来。

    “还不赶紧把嫣然带回去,丢人现眼,搞这么大一出,别被人以为我们软香楼的姑娘都是梨园的戏子...”她故意拉长了音调“那般会做戏”

    见嫣然还在刚刚的失败中没能缓过神来,她也觉得无趣便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还奢想王家三公子能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把她这样的人带回去当个外室呢,结果闹了好大一出笑话。”

    牡丹带着丝不屑,似乎是对嫣然还敢肖像王樾这般人物的愤怒。

    鸨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毕竟这件事也是她点头的,当初也是被嫣然说服要是真成了,她这软香楼名声也能更响亮。

    “这嫣然心大,不过也就是这样这才当了卢公子的外室,倒也不亏得她这番周旋了。”

    “借着卢公子的未婚妻攀上的,她也有脸。”

    “牡丹”鸨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牡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煞白的闭上了嘴。

    李长治脸色不善的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看向老鸨。

    老鸨被盯的有些坐立不安,这才吞吞吐吐的将事情道出“这嫣然是个主义大的,原本早该让她接客的,但男子向来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鸨母对着公主不太敢造次,说完这话看了看李长治的脸色这才接着说“于是这些年都是让她以清倌的身份接待一些显赫,可是这青楼哪有一辈子的清倌,她这才慌了想要早日找个权贵人家从良,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跟一些来青楼看稀罕的贵女搭上了。”

    “那个贵女对她倒是十分上心,花了银子包了她好长的时日,让她不用接客,结果没想到这嫣然勾搭上这个贵女的未婚夫了,这不就,”

    老鸨没说完后面的话,因为不止公主,一旁审完小厮过来听到这番话的陆修远也面色不善起来。

    待将软香楼的小厮安排刑部的人带回后,几人找了个茶肆的客间坐下,陆修远这才愤愤不平的骂道。

    “这卢子恒真不是东西,要早知道陆家怎么会把五妹许给这样的人。”

    “陆挽这事,也没法计较了。”

    李长治叹了口气,五娘子陆挽是陆家二房之女,之前也一直在洛阳,待她来长安后自己也正好离开了,两人倒是没什么交集,但毕竟是族妹,乍听到这般官司,自然还是难受的。

    只是五娘子上年游河时不慎落水而亡,这段亲事早就断了,想要责怪卢子恒也没了由头。

    陆修远听到这也长叹了口气“五妹若那日不是执意去游船上玩,也不至于,”

    “只是没想到那时,她的未婚夫就已经与别的女子,”

    说到这,他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我们一直以为五妹是不小心落水而亡,可要不是呢?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

    宋之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长治脸色也愈发凝重,这世间绝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嫣然与卢子恒的事情怎么会与陆挽落水一事相隔这么近。

    大理寺内,冯歙抱着卷宗刚从方司丞的办事房出来,就看到了从不远处从长廊走来的孟苻,只见孟苻眼睛一亮,赶紧快步上前来。

    “子繇,方司丞这是又给你派了什么任务?”

    冯歙叹了口气“长安县、万年县那边一些结案的卷宗,之前调取后一直没有归还,最近两边都要抽检,这不催着大理寺赶紧还了。”

    “又是哪个这么马虎,借了忘还,不会是王司丞吧。”

    “王司丞可不查案。”

    两人对视一笑,都有些忍俊不禁。

    “对了,刑部送来的软香楼卷宗你看的怎么样。”

    “目前的证词倒没什么有用的,不过宁寺卿将软香楼的人又审了一遍,也不知道有没有审出什么新的线索来。”

    “这宁成蹼怎么回事啊,查案都不叫上我们。”孟苻不满道。

    这话说着,就见有衙役过来,说宁寺卿请。

    冯歙笑了“让你背后说人”

    待二人到时,就看到宁不言盯着一旁的杌子的方向似乎在想些什么,也没发现人已经到了,孟苻胳膊肘杵了杵冯歙,似乎是在说,我跟你说了吧。

    冯歙并未理他,只向前几步唤了声寺卿。

    宁不言这才回过神“佛山寺的案子有了新进展,我让郑家的小厮去牢房认了认人,发现那日他们确实见到过某个软香楼的护卫在马车附近出现过。”

    “是谁?”

    “软香楼牡丹的随行小厮,已经着人去审过了,确实是有这回事,也招认了是牡丹让他去寻郑家娘子的马车,只是他不认人是他杀的,现在的证据也不能证明他有杀人。”

    “这牡丹为何要找郑家娘子?”

    “她支支吾吾不肯说,她的贴身丫环招认是因为王樾的缘故,她猜测许是牡丹认为王樾是与郑家娘子一同游佛山寺。”

    “这王樾倒是招人,软香楼的花魁都是他的裙下之臣。”

    冯歙只是庆幸宋之然被公主要走了,不然也不知道要遭受多少明枪暗箭,倒也没在意孟苻这话中的讥讽之意。

    “这样一看,这郑九娘子也是无妄之灾,婚事是家中长辈定下的,自己却被王樾的莺莺燕燕针对。”

    见孟苻话中带着些攻击性,冯歙皱了皱眉“那王樾与牡丹有牵扯么?”

    “没有,她的丫环说在有些宴会见过,但是没有接触。”

    宁不言淡淡的说到,他也有猜测过是不是跟王樾本人相关,可现在的证据确实也没有指向他的。

    “真有意思,所有事情都与王樾相关,但是又与他无关,倒是让我越来越糊涂了。”

    “现在看来牡丹嫌疑较大,她找郑家娘子的原因还是值得深究,不过也要看看是否还有遗漏的线索。”

    宁不言嘴张了张,又似是无意识的闭上,眼中有些许晦涩“陆侍郎着人同我说过,公主会去调查软香楼的嫣然姑娘,让我等专心调查软香楼或是其他有可能犯案的线索。”

    两人见此,也不知说什么,只得将话题引回案件“软香楼那日外出的姑娘太多,随行的小厮也不少,还有那些胡商名录上的名单若是要一一排查,还是要费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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