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初缇架扶着麒麟去找玄奇等人，途中遇到掌柜，把后院失火一事告诉了他。掌柜一听，忙组织人手赶到后院，发现晏离带着三五人正在灭火。掌柜一伙加入，众人齐心协力一起灭火。

    栗初缇将麒麟扶回无羁房里，麒麟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任由栗初缇和玄奇为自己清理，其间听见讨论声。

    栗初缇：“是方九曜干的吗？”

    无羁摇了摇头：“不见得。依我看是小侯爷干的。方九曜派来监视我们的人都被解决掉了，眼下如归楼已经没有他的人手。这事他是不知的，但小侯爷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他自从到了渭城就没有露过面，一直待在百花楼，可见想要置身事外。若不是方九曜太废，他肯定不会亲自出马。这事也是如此。他身份特殊，反而帮他掩盖了亲自出马的可能。但我敢肯定，纵火之人一定是他。”

    “是他吗？”栗初缇看向麒麟询问道。

    麒麟眼神飘忽，有些支吾道：“不，不是。”

    “小侯爷，真该死。”栗初缇了然，腾地起身，转身欲走，手臂却被麒麟一把抓住。她扭头看向麒麟，只见他虚弱说道：“万，万万不可。”

    “可他要你死。”栗初缇忍不住替他抱不平。一想到她和晏离若迟了一步，麒麟必定性命难保，心里便一阵后怕。

    麒麟仍是摇头，眼里尽是担忧。小侯爷的命，非常人所能承受。他不要她为了自己陷入无尽的危险之中。

    玄奇见麒麟着急，开口道：“听公子的吧，小侯爷身份显贵，杀了他只是一时痛快，付出的代价可要大多了，不值得。”

    “可是……”栗初缇还想说些什么，见麒麟紧紧地盯着自己，目光几近哀求。他在害怕，怕她有危险，有闪失。心忽然就软了，栗初缇妥协道：“好吧，我不杀他就是了。”

    麒麟听她如此说，这才松了口气，放开她。哪知她一获自由，便又向外走去。

    麒麟急道：“你去哪儿？”

    栗初缇回头狡黠一笑：“放心，我不杀他。不要他的命，但可以要他病。”说罢径自离开了房间。

    “公子，我有经验，我去帮忙。”玄奇不待麒麟出声，便追了出去。

    “下手轻点。”麒麟竭力地喊道。

    栗初缇和玄奇相视一笑。报复若不能痛快还不如不做。

    翌日清晨，小侯爷的房里不出意外地传出了凄惨的叫声。伙计疑惑赶到，却被拒之门外，只听紧闭的房门里，小侯爷冲他喊道：“去，快去备车。”

    伙计：“您要出门吗？”

    “别啰嗦，快去。”小侯爷的声音听起来微微颤抖，伙计不敢怠慢忙道：“侯爷等着，小的这就去。”

    伙计匆忙离开叫来一辆上等的马车。辰时还未过，小侯爷便匆匆结账离开了如归楼。

    伙计满头雾水地清理客房，一掀被子，被吓了一跳。好家伙，小侯爷他，他竟然，尿床了！

    不消半日，小侯爷尿床之事便在如归楼里传开了。

    无羁幸灾乐祸道：“从此渭城将成为小侯爷噩梦般的禁地，他再不会踏入半步。好，甚好，太好了。”

    晏郢见晏胥欲言又止，心有灵犀地问道：“师父，大人也会尿床吗？我五岁后就不曾有过了。”

    无羁：“这个嘛，无绝对。生病之人有之，健康之人亦有之。”

    晏胥：“为什么健康之人也会有？”

    无羁：“睡前水喝多了又懒得起夜。若是憋不住在梦里撒尿，说不定起身就会发现真尿了。”

    晏郢：“师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真尿过啊？”

    “我当然……没有啦。”无羁突然提高了声音驳斥如此荒谬的猜测，又飞指一弹晏郢的脑门道：“你师父我有那么懒吗，起个夜都起不来？”

    “这可说不好。”晏郢揉了揉脑门，和晏胥相视一笑。他的师父一贯放荡不羁爱自由，水里都能睡，梦里撒尿也就不足为奇。说不定他睡在水里那夜就已经无比自然地尿了。身上都是湿的，起夜反倒是多此一举。

    ………………

    小侯爷匆忙回京之事除了他自己，最意外的就是方九曜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小侯爷竟然撇下这里的一切不辞而别。国舅爷当初可是说好了让他和小侯爷摆搭子唱一出大戏的。眼下戏未开锣，搭档却撂挑子跑了，这叫他如何演。

    方九曜：“皇亲国戚果然不可全信。”

    娇娘：“曜哥，眼下如何是好？”

    方九曜：“我方九曜要当武林盟主，没有他们就不行了吗？”

    娇娘：“自然不是。没有他们，曜哥一样可以。”

    方九曜眯起眼睛，眼里野心尽显。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没错，没有你们，我一样可以。”

    ………………

    终于，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拉开了帷幕。各路人马齐聚华山，红日当头，人头攒动，万众拭目以待着盟主之位花落谁家。不过，此次与往届有一个很明显的不同之处。众教派原本行事低调，深藏不露，今年都高调了不少。瞧那一眼望去数不清的麒麟公子便一目了然。

    晏郢兴奋道：“师父，你可真火。”

    无羁满脸得意。他着实花了点时间接受自己被抄袭，被复制。自从发现自己带起了一股明艳之风后，他就转变了心态，反而油然而生一股骄傲。看吧，他就知道自己的审美超前，能够引领风尚。

    无羁正要假谦虚一番，却听晏胥道：“是麒麟公子火。”

    无羁有些不忿道：“麒麟那个土疙瘩，没有我，他能这么火？”

    “师父说得对。”晏郢帮腔道。

    晏胥：“麒麟可不土，自欺欺人。”他们师徒二人一唱一和，欺负他势单力薄，没人帮忙。即便如此，他也要实话实说。

    “这都要开始了，你爹他们怎么还没到？”无羁向四周张望着，寻找麒麟和晏离的身影。他为了不错过任何热闹，早早地便将晏家兄弟拉起来，快马加鞭地赶到华山。而麒麟因为身体微恙，改坐马车前来。这会都正午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哪儿了。无羁思量着，却听晏郢拆台道：“先来的都是小兵，后到的才是大人物。”

    晏胥：“没错，四大山庄的庄主也没到呢。”

    无羁眯着眼，眼里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两位的言下之意，在下是个小人物？”

    晏郢一惊，忙摆手道：“没有，没有，说别人呢。师父你……那是积极，积极。”

    “小兔崽子。”无羁瞪了他一眼，随即扭头看向高台之上，不与之计较。

    晏郢和晏胥暗暗舒了口气，有惊无险，平安度过。老虎嘴上拔毛的事虽然凶险，但也诱惑力十足。两人时不时会拿无羁练个胆，多数时候……下场很惨。

    人群嘈杂一片，不多时，四大山庄庄主和老盟主走上高台。老盟主年逾古稀，精神矍铄，是空凌派的创始人徐之然，年轻时一招须臾一剑惊艳江湖，为人又乐善好施，威望素著，因此数度担任武林盟主之职。

    他望了望台下有些吵嚷的人群，示意大家安静，人群渐渐息声。

    徐之然：“诸位武林同道远道而来参加此次的武林大会，为选出一位负责任的武林盟主尽心竭力，老朽不胜感激。近年来江湖上英雄辈出，人才济济，实乃武林之福。老朽不才，承蒙诸位的厚爱，数次担任盟主之职。如今年事已高，理应退位让贤，让年轻人去放光发热。此次大会竞选以武定胜负，声望辅之，无任何限定，有意者皆可上台一试。老朽欢迎天下豪杰踊跃上台，说不定下一任武林盟主就是你。”

    人群闻之，开始议论纷纷，引起不小的骚动。多数人有自知之明，不上台现眼。极少数不知斤两者经不住诱惑上台一试，很快便被武艺更高者取代。

    方九曜站在人群里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台上的一切。先露面的总是虾兵蟹将，真正的高手都在静静等待。他要等那个可以与他一战的对手出现，然后一举拿下。

    台上的比武之人武艺越来越高，地位越来越重。终于，朔风派的邱阳经过一番苦斗解决了对手。他站在台上气息微喘，还未缓过尽，便见方九曜纵身一跃，飞上台道：“请邱兄赐教。”

    邱阳盯着方九曜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不禁腹诽道：“奶.奶.个熊，老子拼死拼活，你倒好，想坐收渔翁之利。”他心里咒骂，表面却咧着嘴笑道：“招式无眼，方兄，你可要当心了。”

    方九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是要当心点。”只是该当心的人不是他方九曜。

    邱阳双掌成势，狠厉如虎狼，一跃而起，向方九曜飞冲过去。方九曜不退反进，身形一闪，躲过他的功势，再一抬手，突袭他的双脚一把抓住，一个倒拔垂杨柳便将他提起，随后顺时针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众人愣神之际，方九曜手一松，邱阳瞬间飞了出去。

    人群吓得到处躲闪，腾出好大一片空地。众人都以为邱阳要摔成重伤了，却见一个模糊的幻影如疾风般掠过，顺着邱阳的惯性旋转救下他。众人定睛一看。好家伙，来人是晏离。邱阳倒在晏离的怀里竟显出几分柔弱来。

    “好。”晏郢捧场地高喊了一声。两兄弟带头鼓掌，人群渐渐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果然是无所不能的晏公子！

    晏离松手，邱阳抱拳感谢道：“多谢晏公子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邱公子不必挂心。”晏离抬眼看向高台，突然飞身而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翩翩然落在了台上。众人心里无不纳闷。这个温厚低调的鳏夫也有如此野心，想要争夺武林盟主？

    低调？

    他们似乎忘了，晏离虽身在如归楼，却从未低调过。只要他们回想，就会发现，他早已默默地深入他们的生活中，无处不在了。

    方九曜盯着晏离满是疑惑。他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这是哪一号人物。

    “阁下是……”方九曜疑惑问道。

    晏离：“逍遥派，晏离。”

    人群面面相觑，心中无不充满疑问。逍遥派？这是什么门派？没听说过。

    晏家兄弟满脸骄傲地看着台上的晏离。逍遥派就是逍遥派喽，没有规矩，没有束缚，怎么逍遥怎么来，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爽歪歪门派。没错，他们的爹是逍遥派，他们自然也是。

    “啐。”无羁轻蔑出声，“人生难得的高调时刻，也不知道穿得亮眼一些，真是个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