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棠卡在狗洞里，一半身子在里边，一半身子在外边。
系统：“这也算成功了一半吧？”
姜棠棠觉得姑且算是获得了一半自由，只是这一半的自由，让她有点勒得窒息。
却也同时，让她窥探到了外边的广袤天地。
那边依然是蓝天草地，却天更蓝，草更绿。
姜棠棠：“嗯，成功一半了，所以还需要一个计划三。”
系统：“稍等一下，马上计划。”
姜棠棠思索了一下：“计划二，也是临时发挥的？”
系统顾左右而言他：“百密一疏，谁知道藏獒刨的狗洞都塞不下你。”
相比于常见的狗洞，那个狗洞确实不常见，很大，确实极大可能是藏獒刨的。
时间缓缓流逝，系统的主机轰鸣了起来。
姜棠棠看得出来系统很努力的在计划，同时可以预见的是，等它努力出来，自己应该已经凉了。
姜棠棠叹了口气，换了种照顾系统智商的说法：“先别计划计划三了，先计划一下我怎么从狗洞出去吧，哪怕是退回农场去呢？”
她已经嗅到了自由的味道，自然是不甘心退回去的，但这卡的角度刁钻，明显后退容易前进难。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
系统：“宿主你使劲试试。”
姜棠棠从善如流，四只蹄子扑腾了几下，无果。
姜棠棠：“现在怎么办？”
系统露出即将猪死灯灭的神情:“……”
姜棠棠微笑了一下，怎么看怎么冷，不再继续陪系统过家家，她主动发出了些动静。
司机循声望去，然后惊呆了，第一时间先数了数猪的数量，发现确实是少了一头，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喊了老年区门口那几个装完箱还没离开的工作人员过来。
看着眼前的场景，工作人员也惊了，惊完一起携手努力将猪从狗洞里拔出来，而后司机把她重新捉了回去，并设为重点看护对象。
解决了这个突发意外后，流程继续，它们被交接给了前来接应的工作人员，临走前司机特意低声嘱咐了几句，几个工作人员点头，眼睛瞥向姜棠棠。
之后姜棠棠随着众猪一同被往老年区主建筑里边驱赶，过程中工作人员像四大保镖一般牢牢守在姜棠棠四周。
进入建筑后，一路上兴奋不已的大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除了姜棠棠。
——没了厚厚墙壁的隔音，无数欢呼声似乎要刺破耳膜。
兴奋不已的它们终于……依旧兴奋不已？
？
不应该是惨叫声吗？
不应该终于害怕吗？
此刻，大家都没感觉不对劲。
除了姜棠棠。
建筑里边流泻出的不止欢呼声，还伴随着节奏动感的音乐。
光想象着，眼前就似乎浮现出热闹欢快的场景，觥筹交错，载歌载舞，活力四射。
姜棠棠停止想象，眼见为实。
它们没有直接进入一楼，而是被带到了拐角的电梯处，工作人员按了电梯，电梯打开，它们乘着四壁透明的升降梯，一路上升中满目所见皆是喜气洋洋，满耳所闻皆是欢声笑语。
眼见为实，姜棠棠对眼前的场景有些征神，果真不是想象中的冷冰冰血淋淋，这里灯光绚烂，精致奢靡，老年区内部和它辉煌的外表表里如一。
可真的，眼见为实了吗？
她其实早已推翻老年区是屠宰场的猜想。
周锐嚷嚷着让姜棠棠直播，却坏心办好事，因为沈宴从中插手，姜棠棠逢凶化吉，那若没有沈宴呢？她本来的结局该是什么呢？
自然是跟老年区的其它猪一样。
周锐想让她和它们一样。
如此，老年区，自然不是屠宰场，应该确实是个直播场所，但却绝不该是眼前这样歌舞升平的快乐直播间。
她的最终猜测，不是之前自己想象中鲜血淋漓屠宰场的画面，也不是更早之前以为的和谐直播场面，而是一种混合。
而眼前的场景似乎在告诉姜棠棠，她只猜对了一半。
确实是直播间，但也确实快乐。
猜对一半，便是猜错一半，所以，她猜错了？
电梯停了，它们被带到四楼，老年区只有四层，也就是说它们此刻身处顶楼，从装修奢靡的走廊拐了三道弯后，进入了一个车间。
这次映入眼帘的，是数条看起来很有科技感的流水线，此刻，只有一条线开着，在其上零零散散流动的，是几头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同类。
这时大家终于不激动了，面庞上终于出现了姜棠棠先前预料的恐惧害怕。
它们见过鲜活的，懒散的，调皮的，各种形态的同伴，却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冰冷可怖的一种。
姜棠棠：？
已经惊了一次的姜棠棠此刻又被惊了一次——
什么情况，居然还是屠宰场？！
身后一看就质量上乘的电子门缓缓合上，咔塔一声，牢牢锁住。
整个车间瞬间严丝合缝，像颗闷到窒息的巨型白肺，似乎永远也不会有人再打开它。
快乐直播间。
血腥屠宰场。
如果怎么猜测都非要是错的，姜棠棠情愿选择第一个，错的绚烂。
但可惜了，她觉得这次自己并没有猜错。
流水线上的尸体，它们的死状很奇怪，并不像是被简单的一刀杀死，而是各种伤口齐全，砍的，烧的，扎的，割的，刺的，显得整个身子破破烂烂，不像是冲着它们的肉，更像是一种酷刑实验。
姜棠棠目光逡巡四周，一寸一寸，仔仔细细，终于发现了隐蔽角落的一根直播设备。
比“无所遁形”还小，还细，还秃。
按照沈宴口中越简陋越高级的说法，应该是“无所遁形”的高配版。
姜棠棠目光微凝。
果然如此。
猜测正确。
这里依旧是一个直播间。
但却不是正常的直播间，而是，虐杀直播间。
电梯上所见所听的喜气洋洋欢声笑语，确实是真的。
但，都是人类的。
有人对于杀生的观感是残忍不忍观看，而有些人的快感则建立在杀戮血腥上。
然后便衍生出一条产业链。
这条产业链的客户要看杀得够漂亮，杀得够热血，杀得够血腥，杀得具有现实向的美感，杀得够压力完全释放。
产业链的缔造者便献出快感，献出残肢，献出哀嚎，献出内脏，献出献出精致的氛围，献出规则制度的指哪割哪。
这种事在姜棠棠之前的世界并非罕见，但她确实没怎么了解过。
就比如，她竟不知，虐杀竟然如此百花齐放，cos普通屠宰场流水线也有市场。
但那些狰狞的伤口昭示着，这里绝对比普通流水线更残忍。
自己也真的是，有点倒霉啊，那么多能暂且留住半条命的直播间，自己偏偏进了直接要命的一个。
流水线顶部挂满刑具一般的各式道具，认得的，不认得的，这一条短短的流水线下来，一头活蹦乱跳的猪就会被切割的明明白白。
工作人员驱赶猪往前走，众猪却已经清醒，纷纷挣扎起来，工作人员其实并没有刻意伪装，此刻却像突然撕下了伪善面具，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专业的行刑者，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率先抓起墙上挂着的鞭子，冲挣扎最厉害的一头猪狠狠抽去。
伤口绽开，血肉横飞，那头猪长声惨叫，却任由怎么鞭笞脚步都不肯向前，其它猪眸中倒映着前方冰冷的流水线，脚步同样如胶水粘地。
于是，紧接着其它猪也都挨上了鞭子。
哀嚎声响彻不止。
这里边，只有姜棠棠没有挨打。
她轻眨了一下眼，安安静静，乖乖顺顺，不需驱赶就很主动听话地往前走，面庞上也没有任何的慌乱，像是很木然地等待死亡。
于是，那些鞭子便没有落到她的身上。
这些佐料她没有尝到，却要先一步尝到真正的大餐。
她被固定到了一条静止的流水线上，目前是所有流水线上唯一一个活物。
老年区财大气粗，并不懂得勤俭节约和合理运用资源是怎么一回事，哪怕就一个活物，流水线却依旧积极为其服务，缓缓流淌了起来。
系统都发起了抖，姜棠棠却还是那副麻木模样。
却又不像完全的木然，细看之下，透过沉静的表象，她眸光深处依然燃烧着勃勃生机。
很奇异的感觉。
她分明已经没有任何后手。
但此刻的她，却像一个等待者。
系统：“你在等待死神的降临吗？”
姜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