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降临

    通常在不平等的制度下,谁的拳头更硬谁就能得到平等。

    但显然,这句话是针对人类社会来说的。

    在人面前,猪越厉害,越被欺压。

    因为人,会场外求助。

    随着一鞭子一鞭子落下,有头猪竟被逼得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整个庞大的身子直冲起来朝挥鞭的工作人员凶猛顶去。

    竟然还真让它得逞了。

    那工作人员被它用头顶着肚子撞到墙壁上,朝着那头猪甩去的鞭子还没落到对方身上便被反作用力直接反噬到自己脸颊和肩头,他滑到地上,爬都没能爬起来,弯腰干呕了两声,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捂住火辣辣的脸颊震惊看向那头猪。

    而那头猪双目猩红,目光已然锁定住下一个目标。

    姜棠棠目睹了全程,微微讶然,这一击威力跟她的冲天一撞有的一拼,姜棠棠有一瞬间怀疑,这位猪同志是否也是同样因作恶多端被无常送来当牛做马的同道中人,也绑有一个系统。

    工作人员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砸晕了,这头猪太猛了,一时间,几个工作人员联手都不是它的对手。

    而剩下的猪群,很快反应过来,一味忍受了这么久,早激起了逆反心理,一找到领头主心骨,瞬间团结起来,一起朝人群顶去。

    工作人员们在或闪避或挨揍的同时疯狂往手腕上绑着的一个手表上使力按去。

    没一会儿,地下七倒八歪一片。

    似乎是猪群获得了胜利。

    但胜利了这场,然后呢?

    大门,依旧牢牢关闭。

    姜棠棠在流水线上躺得稳如泰山,看起来非常置身事外,这些猪很聪明,但还不够那么聪明,它们应该在方才在工作人员要开门逃跑时留一下手,而不是直接蛮力顶上去将人摔趴在地上。

    起码先把门开了再打啊。

    虽然,这道门开了还有下一道门。

    但成功路上的关卡总需要一道一道过关斩将不是吗。

    这时,一头猪突然跳起来试图用头去顶门上方的开关按钮。

    姜棠棠眸光中终于闪过一丝讶然。

    门开了。

    却不是被猪打开的,而是人类的场外支援到了。

    他们手里拿着激光棍,冲着猪群一通激射,一群方才还雄赳赳的猪立刻被电得躺倒在地,抽搐不止。

    接下来,迎接它们的,是更狂猎的鞭子雨。

    姜棠棠没功夫同情别的猪,因为即将迎接她的,是刀子雨。

    星际黑网直播间——死亡流水线。

    此刻在线人数6000+人,弹幕疯狂滚动着。

    “光鞭子都抽多久了,早看腻了,快搞快搞,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啧啧啧,一看就是低端玩家,血糊糊的场面有什么看头,最美妙的分明是猎物濒死前的恐惧颤抖,哀嚎求饶,只有品味了这些,最后一刻,哗——鲜血喷溅,才能开出最美的血花。”

    “去你妈的,一丘之貉还分出了高低上下,在你爹头上秀优越感呢?你爹我就爱看血糊糊的场面,不服啊,不服你给老子演一个,你死前的挣扎恐怖老子绝对爱看,来呗,快开播,孝顺一下你爹。”

    “众所周知,野猪品不了细糠不是野猪的错,哪怕同时犯了其它野性难驯的错误,我们也该宽容大度一些别和畜牲计较。”

    有人插嘴:“在哈哈哈哈哈敢问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畜牲。”

    “把楼上踢出去拉黑吧,看不起我们还来这里看直播,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就滚到你自个儿的道德圈去,畜牲?看个直播怎么了?杀人了还是犯法了?侵犯谁的利益了?被你个玩意儿这样骂?”

    “别他妈吵了,累一星期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来这里放松一下还要受你们的乌烟瘴气。”

    “……”

    “大家先别吵,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今天直播间人气怎么这么高?别不是被上边盯上了!”

    “确实,平时都才一千出头来个人吧,今天都好几千……卧槽破万了?!我就打个字的功夫?!”

    直播界面的在线人数显示已经超过一万,不止如此,还在持续稳定增长中。

    “大惊小怪了吧,消息闭塞了吧,今天各种虐杀类型爱好者差不多都集中到了咱死亡流水线这里,因为今天可是有个重头戏。”

    “还卖关子,圈里的没几个人不知道吧,死亡玛利亚呗。”

    “前段时间那个突然火起来的网红猪?”

    “对,今天宰的就是她。”

    “是不是刚才那头突然发疯的猪?”

    “不是,死亡玛利亚很瘦的。”

    “刚才那头疯猪就已经够有意思了,期待一下咱的大网红。”

    “流水线上已经有头猪了,挺瘦的,是不是它?”

    “不觉得是,那可是死亡马利亚啊,疯得一批,瞅她正经平台直播时候,什么事做不出来?哪能像现在这么安安分分地任人宰割?绝对不是。”

    “有道理。”

    “话说,农场也挺豁的出去啊,这摇钱树,放其它直播间,不得多赚好久的钱吗?放咱这,太糟蹋了吧。”

    “估计是想直接来个大的,瞅瞅这飘个不停的礼物,我都想屏蔽了。”

    “一次来得再大也比不过细水长流来的多啊。”

    “谁知道呢,可能是看她活不久了吧,瞅那整天一副病怏怏的模样,真不懂那些人喜欢她什么,还是对接下来精神抖擞的她比较感兴趣。”

    “噗,流水线一条龙的家伙呢,能不抖擞吗?”

    “哪个是死亡玛利亚啊,别说,没那蝴蝶结,我还真认不出来。”

    “确实,猪都长的一个样,但死亡玛利亚比较瘦,还是有些特征的,应该好认吧?”

    “肯定会标注出来的,现在还没出来,咱们耐心等待吧。”

    “高高在上的猪网红被拉到这屠宰场抽筋扒皮,她的粉丝还在岁月静好,丝毫不知情,知情了也无能为力,哈哈哈哈哈已经激动起来了。”

    ……

    场面快速颠倒了过来。

    方才倒成一片的还是人,如今已然换成了猪。

    那批受伤的工作人员被带到外边包扎救治,接班的新工作人员下手狠厉,毫不留情。

    但打到它们完全失去反抗能力便停了手,而那头领头猪同样倒在地上,早无力反抗,却依然独享小灶,不是一鞭子接着一鞭子,而是几道鞭子同时落下,它已经失去了本能的挨打反应,像是在抽一块死肉,动都不动,明显已经半死不活。

    突然一个工作人员的手表响起,他停下动作,抬手让其他人也保持安静,然后接通电话,态度恭敬。

    整个通话过程很简短,工作人员没有发表主观性语言,只应着“好”和“是”。

    结束通话,他指挥其他人一起找了担架把那头奄奄一息的猪抬出去了。

    全然不同方才的粗鲁狂暴,动作堪称极其的小心翼翼。

    有大佬一通电话把它救走了。

    真的是,好浪漫。

    当然。

    浪漫的不是爱情。

    浪漫的是好金痕。

    方才姜棠棠注意到那头猪背部裂了两道痕迹,很微小,接近于无,需要仔细辨认。

    领头猪走了,其余的猪最终还是被打服了,被强硬地送上了流水线。

    工作人员离开了。

    只剩下了一个流水线管理员。

    直面死亡,从来都不是轻飘飘的。

    姜棠棠被固定在流水线上悠悠荡荡地往前匀速前进,前面等着她的是似乎下一秒就要到面前的刀山火海。

    但其实已经很久了,却仍有一段距离。

    似乎是为了直播效果,流水线并没有开得特别快,却像钝刀子磨心一般更让人受折磨。

    可姜棠棠宁愿它再慢些。

    但慢不是永无尽头,第一把刀具已经越来越近,眼看就快到了。

    一把顶端带着弯钩的刺刀,扎入肉里出来时能勾起一块皮肉。

    截止到现在,姜棠棠依旧冷静,但在这样的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开膛破肚的环境里,她那颗强行镇定等待的心也终于按耐不住。

    她隐隐有了一个残酷的猜测,可能真的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了。

    自己所以为的尽在掌控,实则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

    一瞬间,五感突然就被打开,恐惧伴随着血腥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屠宰刀高高悬在头顶,如何才能于死路中杀出条生路——唯有长出金痕。

    这里屠宰的是农场任务的无价值废物,只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那就可以活下来。

    虽不明白为何自己在成年区的直播价值被放弃了,但无需回头多想,既然那条路不行,那就再换一条可行的路。

    她清楚的很,金痕,她本就可以,只不过有人不想让她长出而已。

    脑海中闪过梅提带的零食。

    姜棠棠沉下心,专注感受体内变化,并试图去引导,然而静悄悄毫无变化。

    她有点不信邪,只是普通的零食?

    是不是自己吃的方式不对,开水冲服?多嚼两下?

    有点扯。

    不会吧,难道真的单纯只是断头饭?

    而这短短几秒钟,最近的一把刀已经近在咫尺。

    再慢的列车,只要不停,终有抵达站台的一刻。

    这句鸡汤应在此情此景是如此残酷。

    她眼睛里只剩下那把刀,其它的参照物通通消失,这一刻,似乎不是自己走向刀,而是刀缓缓逼近自己。

    流水线始终缓慢而坚定地向前匀速移动,带血沾肉的屠具晃在不远处悠来晃悠去,可以预见几秒后就要混合上自己的血肉,姜棠棠咬紧牙关。

    一瞬间,濒死的恐惧让她体内生出一股强悍的力量,浑身血液好像沸腾起来一般,迅速流动聚集在背部,烧灼的疼痛下,似乎有什么要突破封印涌出来。

    来不及了。

    不,来得及。

    “系统!还在吗?!”

    “在的!!!今日绝不死机,我要亲眼看着宿主你死!”

    下一刻,姜棠棠一飞冲天,挣脱了束缚躲过了那把刀。

    刀身狠狠朝着空气剁下,扑了个空,再干干净净地回归原位。

    在旁边守着的管理员新奇地亮了眸光,并划过不掩饰的赞赏:“真厉害。”然后果断再次将她捆了起来。

    第二个刑具是一根布满小刺的大刺,预测会扎向胸口位置。

    姜棠棠再次起飞躲过。

    姜棠棠谨记周锐的教诲坚决不砸人,只自己飞来撞去。

    但,管理员依然怒了,双倍桎梏安排上。

    姜棠棠也怒了。

    怎么老年区的工作人员都这么不懂变通,不觉得她很牛逼吗?不应该向组织报告她的特殊性吗?居然坚定地要完成杀她任务。

    明明方才就有个例子,是看不到吗?不怕农场老板炒你吗?

    非得看到那两道痕迹才算数吗?

    这次的桎梏姜棠棠没再挣脱开。

    反抗着的与此同时,她的背部越来越烧灼,痛楚越来越强烈,死亡也越来越接近,求生欲和死亡镰刀进行着一场生死时速的追逐。

    再给我十秒,就十秒。

    可没时间了。

    两秒后那把狰狞尖刺就该到扎入她的胸口。

    这次,是真的来不及了吧。

    没关系,应该死不了,后面一排的刑具尚未派上用场,怎么会让她死。

    只要不死,就还有机会。

    耳边开始响起巨大的白噪音,伴随着扑通扑通的轰隆心跳,像是死神敲响的鼓乐。

    姜棠棠并没放弃,她只是闭上了眼睛。

    屠宰区域外侧,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啪嗒”掰下总闸。

    流水线瞬间停住。

    尖刺直直悬停在姜棠棠胸口正上方。

    与此同时,管理员转头楞楞地看着在操作区外站立的高挑青年,他已换下了素日常穿的工作装,现在身着一件薄款黑色冲锋衣,以及同色裤子,看起来帅气利落。

    管理员摸了摸脑袋,犹疑不定道:“沈宴?你不是被辞退了吗?”

    “是啊。”沈宴往姜棠棠这边看了一眼,“这头猪,就是我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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