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晨，程程吃完早饭刚坐下，有人敲响了房门。
“老师”
“董青，你怎么来了？”
“我妈让我送点水果过来。” 董青走进病房，把果篮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
“怎么又买东西？上次说好的不给我送东西了。”
“老师就收下吧，我妈说我们能给的也只有这些了。”
程程不好再拒绝：“那，谢谢你们。不过以后真的不要再送了，你们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好。” 董青乖巧的点点头
“最近都还好吗？”
“我们挺好的，姐姐最近都不怎么哭了。” 提起姐姐，董青展开笑容，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笑容：“老师，对不起，害你被停职了。”
“没关系，年后我就回学校了。”
董青小心翼翼地问：“可是我听课代表说，你这次的停职影响挺大的，评奖升职怎么办呢？”
“别担心，这些我都会处理好的，相信我。”程程肯定地向她点点头，然后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小叔叔没有再来找你们麻烦吧？”
“上回妈带我回家收拾行李，他拉着我们闹，不肯让我们走。我妈吓唬他，说要把他赌博的那些事都告诉警察，他害怕了，再也没来找过我们。”
“收拾行李？你们离开家里了吗？”
“我们在医院这附近租了个小房间，住在这里更方便照顾姐姐。”
“这附近的房间不便宜吧？如果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
“没事，我们现在挺好的，之前因为要筹治疗费用，确实有点着急，不过现在问题都解决了。” 董青有点犹豫：“听护士姐姐说费用是我爸来缴的。”
果然是这样。
“我爸说他是从别人那儿借来的钱。” 董青皱起了眉毛：“我有点想不明白，之前他那么反对我们来医院，现在怎么又愿意借钱给姐治疗呢？”
程程如实回答：“人的情感是复杂的，你爸爸这么做应该有他的理由，抱歉我也没法给你个准确的答案。其实比起我你一定更了解他，现在想不明白的，或许未来有一天自然而然地就能理解了。”
董青还是皱着眉：“是这样吗？”
“多给你自己一点时间，也多给你爸爸一点时间。”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董青认真看着程程：“老师，我觉得你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程程不解：“什么？”
“没事，”董青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我得先回去陪姐姐做检查了。”
“好，再见。”
董青出门不久，池燃便走了进来，开始了例行的查房。
病房里的电视里正在重播着几年前的热播剧，隔壁床阿姨指着电视里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主角，直夸她漂亮有灵气。
池燃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看电视机，跟着附和起来。
过了几分钟电视剧进了广告，池燃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来到程程的病床前，帮她简单的检查了下。
“恢复的不错，下周就能拆线了，不过这几天还是要注意少用力，多休息。”
“好的，谢谢。”
“客气啥，对了，” 池燃合上病历本，心里有了个主意，他靠近程程，压低了声音：“上次说的谢礼？”
程程的声音也跟着低下来：“你说你说”
“上次听江楚尔提到，她现在正在和贝拉拍戏？”
“是的。”
程程抬头瞧了眼电视，女主角正是贝拉。
池燃脸庞泛红：“那能不能帮我要张贝拉的签名照？照片上就写，‘to 最帅的池燃，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 ”
“啊？”。
“哎呀，就说行不行嘛？”
“好好，我问问看。”
池燃笑起来，眼尾挤出了褶子：“我等着你哦。”边说还边举高了手，做出要击掌的样子。
程程呆了一秒，正犹豫着要举起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池燃身后传过来。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成南的神色还是淡淡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程听着他这语气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
池燃转身看向成南，颇有些不耐烦的回答：“跟你没关系，倒是你，怎么一天到晚到处跑？说了多少次了要多休息？程程的胳膊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再看看你。”
成南撑着拐杖走近了些，这几天他走的越来越顺了：“我什么时候到处跑了？不会是你医术不精，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吧？”
“你这是造谣诽谤，小心我告你奥。”
“行行，是我诽谤你，” 成南敷衍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人我带走了。”
“带谁走？”
成南偏过头，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程程。
程程指指自己：“我？去哪里？”
“超市。”
“为什么我要去？”
“昨天不是说好了？”
“昨天说什么了？” 程程茫然地摇摇头，昨天确实和成南在超市碰上了，她出门，他进门，但她不记得他们约定了什么。
“年纪轻轻的，记性不好。” 成南斜了她一眼：“昨天在超市门口，你说了‘再见’，我说了‘好的’ ”
成南一本正经：“所以我们约好了在超市再见面。”
程程眯起眼睛，表情迷惑：“？”
一旁的池燃忍不住鼓掌：“可以啊成南，几年不见，胡说八道的本事又长了。”
成南扯了下嘴角：“还行，低调。”
池燃催促起程程：“程程，快站起来一起去啊，做人还是要言而有信。”
程程愤愤的站起身，没控制住，对着两人各翻了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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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超市里，程程终于明白为什么成南要拖着她来了。
“袋子牵好，对对，就这样”
原来是把她当成人形购物车。
成南慢悠悠地走在前面，一排一排地逛过去，时不时拿起个什么，左看右看，然后微微侧过身来问程程。
“这个好吃吗？”
程程摇摇头。
成南把东西放回架子上，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又停下来，等程程靠近了些再问她：“这个呢？”
程程还是摇摇头。
这样重复了几次，程程总算开口了：“我不怎么吃零食，给不了什么建议，你还是别问我了。”
成南听了点点头，接着问：“为什么不怎么吃零食？”
程程眯了眯眼睛：“要是你付钱，我也可以吃。”
成南笑了笑，转过了身没再继续问。
几圈逛下来，袋子里虽然没有装什么，程程还是举得手酸，她叫住成南：“同志，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我的手骨折了，而且还没拆线。”
成南头也没回：“池燃说你恢复的挺好。”
程程认真指出：“是恢复的挺好，可是还没完全好。”
成南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前几天不是说要报恩，那就忍一忍。”
程程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成南听着身后的人刻意拖沓的脚步声，知道她此刻一定很不满。这些日子以来，成南发现在人多的场合下，程程总是显得很好脾气，什么都是‘好的’。不过什么都是‘好的’，其实是不是也意味着什么都‘不好’？
结好账，程程拿上自己的牛奶，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超市，走着走着还小跑了起来。
成南拎着购物袋出门时，程程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他好笑地摇了摇头，拖着伤腿，连走带蹦地赶到住院楼楼下。
程程没有上楼，正惬意的坐在小花园的凉亭里喝着牛奶，像是猜到成南会追上来，程程看向他的眼睛里闪着些狡黠。
“同志，怎么又是这招？” 成南喘着气，也坐了下来。
有种报仇了的快感，笑容不自觉爬上了程程的脸：“适量的运动能帮助恢复的，我在报恩嘛，你也忍一忍。”
今年冬天的温度似乎比以往高一些，微风拂过脸颊，并不让人觉得冷。程程深呼吸，嗅到了空气里掺着的，隐约甜涩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