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没见到人，程妈和苏盶出来找了一圈，发现程程正站在楼道口。
“你怎么在这呢？”
“哦没什么，我准备去趟超市。”程程回完话，抬腿就要走，一不注意被绊了下。
程妈和苏盶都吓了一跳，几大步走近了她：“没事吧？”
程程站稳了，尴尬地挥挥手：“没事。”
程妈忍不住：“小心一点，下楼梯别分心，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大大剌剌的？”
她说完话，顿了一下，几个人一时无话的站在原地。
还是苏盶打破了沉默：“你要买什么？还是我去吧。”
“就买点吃的，我自己去就行。”
“我去吧，你还带着伤。”
“没事，我可以的。”
程妈不耐烦：“好了好了，我陪她去吧，小盶你在房间里等我们。”
程程哪敢说不。
程妈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把外套脱了下来递给苏盶：“有点热，小盶帮我把衣服放房间里吧。”
苏盶点头：“好的阿姨。”
程程刚才就注意到了程妈这身不太合适‘气温’的打扮：“这衣服是新买的吗？”
“哦，”程妈假装自然，不过语气还是暴露了她的喜悦：“楚尔前两天给我买的，说是现在很流行的环保皮草。哎呀，我说了好多遍不用给我买什么，这孩子就是不听。”
程程暗暗咬牙，好你个江楚尔，又在背后给我捅刀子。
程妈瞟了眼程程：“你别有压力啊，你也，挺不错的了。”
“。。。。。哦”
苏盶被程程这暗暗不爽的表情给逗笑了，他咳嗽了一声，抬手捂住下半张脸，掩饰表情。见她们下了楼，便转身回了病房，刚给程程接了瓶热水，手机响了起来。
苏盶拿起来看了眼，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喂，你好。”
是琳琳打来的电话。
“你好，礼物我收到了，谢谢，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听柜台小姐说这是今年的新款，希望你会喜欢。”
“我很喜欢，谢谢。对了，你周五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
“不用客气的，”苏盶忙开口：“其实，额，其实我也正想给你打个电话。”
“你说”
“之前我母亲一直有意撮合我们俩，所以她未经同意代我约你出来见面，那天你应该觉得很突然吧，抱歉。”
“阿姨的意思我明白。”对面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意思：“所以这礼物是你的赔礼吗？”
“是的。”苏盶点点头，他一直不擅长拒绝别人，说起话来没什么底气：“因为个人的原因，我目前还没有和人交往的打算，白白耽误了你的时间，对不起。”
对面也不强求，客套了几句便说了再见。
挂了电话，苏盶总算稍稍松了口气。这几天他心里挂着这事，一直没能休息好，黑眼圈都重了一些。
没过一会儿程妈和程程回来了，两人都没什么表情，中间也隔着距离。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苏盶不敢久待，把水果洗好了放在程程的桌边就准备离开。
程妈见他要走，起身就要和他一起回去。这么多年了，程程和程妈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
程程看着苏盶有些匆忙的背影，只觉得莫名。
下午刚过两点，隔壁床阿姨耐不住寂寞，又偷偷跑了出去。程程靠在椅子上，晒着暖阳昏昏欲睡，轻轻的几声敲门声唤醒了她。
程程慢慢睁开眼睛，回过头去，看到了背着阳光站在病房门口的宋予祯，搭在他手臂上的白色外套在阳光下泛起微微的光晕。
“吵醒你了吗？”
“没有，”程程笑了笑和他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宋予祯往里走的脚步顿了顿。
程程一愣，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白天不是都要休息吗？因为晚上要工作。”
宋予祯也笑了：“这几天不是很忙，上午休息过了。”
当然是假话，哪一天不是凌晨才能下班？不过肯定不能这么告诉她，也不能告诉她，因为今天要来找她，一整个上午他都没有休息好。
宋予祯把手上的外套放在一边：“其实今天来确实是有事找你。”
“什么事？”
他从外套里摸出了礼物，微微低着头递给程程：“这个，送给你，谢谢你前几天的帮忙。”
帮忙？程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前几天夜里的事。
“不用客气的，我也没帮什么，”程程有点不好意思的挥挥手：“再说你帮我的忙更多，我可什么礼物也没有准备。”
“别这么说，之前那些，也是因为江楚尔以前帮过我的忙，所以算是我还她的礼。再说前几天，如果不是你的话”
如果不是你来了，不知道我会不会又一次独自被寒冷吞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血液凝固。
宋予祯停顿了下，换了句话：“不过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先看看，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的。”
随着他的停顿，程程也回想起了那天的零散片段，不由得对宋予祯生出了些亲切感。
她伸手接过盒子，用尽量轻快的声音回答他：“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
打开盒子，是一只精致的钢笔。
“我是想，或许你备课或者批作业的时候能用上。”
程程点点头，不掩饰眼睛里的赞赏：“真的很好看，是不是很贵？”
宋予祯的语气也放松了些：“不贵，你就放心收下吧。”
“那就好，哈哈，”程程仔细合上盖子，抬起头来看着宋予祯，弯起嘴角笑的真诚：“谢谢你，我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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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南的这两天，过的有些一言难尽。
昨天最后和程程说的那些话，引发了一些不愉快。
其实他也可以不这么诚实的说出他的那些，并不怎么惹人喜爱的‘观点’，毕竟有些话没有必要一开始就要分出个对错来。
但对着程程，他不想说谎，又或者说，他仍然对她抱有一种莫名的期望。
上午，他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踏出房门来到那熟悉的病房门口，然而想见的人没见到，他反而听到了些不该听的。
成南忍不住想，如果程程听到了苏盶的这通电话，知道苏盶或许还在同时和其他的人交往，会不会同意，他昨天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他估摸着这时候程程应该正在房间里。
如他料想的那样，果然她正在房里，不过同样在房里的，还有宋予祯。
正想走进去，却在看到宋予祯掏出的礼物时停住了脚步，这熟悉的长方形盒子，他前两天见到过。
“这个，送给你。”
退后到房间外，他听到宋予祯对程程说。
‘原来是送给程程的’
转身回自己病房的路上，成南想。
回到房间，他躺到那张格格不入的单人沙发上，抬手揉了揉发涨的额头。这沙发是他托宋予祯从他家里扛来的，原本他还想，向某人炫耀一下。
侧过头去看着窗外，窗户上的人影轮廓模糊，看不清碧清。成南胸口微微起伏，深深地呼了口气。
原本以为这一天的信息量已经足够大了，手机上突然跳出来的一通消息让他的神经更加紧绷。
有段时间没有联络的张记者发来了几条短信，简单介绍了13年那场车祸的受害者的基本信息。
‘这些信息确定了吗？’
初冬的寒风从窗外涌进来，成南拢了拢外套，打了个冷战。
‘确定，这则新闻我朋友还有些印象，毕竟这么年轻就出了这种事。不过上次你想了解的，受害者家属的银行账号这些私人信息，实在不好意思，这些确实没法给你，请谅解’
‘理解，还是谢谢您的帮忙’
‘不客气’
成南又读了一遍对方发来的信息，手机上的文字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让他有点头晕。
最后他只能将手机盖在桌子上，双手环抱在胸前，靠着沙发继续看向窗外。除去不远处另一幢住院楼里仍亮着的零星几盏灯，其余部分都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