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成南停下敲键盘的手，望向来人：“您总算来了”
“你这电脑哪来的？”宋予祯走进病房，特意瞧了眼手机，刚过2点：“池燃看到了，又得没收。”
“让工作室的人悄悄送来的，”成南暂时合上电脑，速度打开宋予祯带来的饭
盒：“而且他也管不了几天了，我这礼拜天就出院。”
“这么快？之前不是说还得半个月。”
“恢复的差不多了，而且工作室那好多事情等着处理。”
宋予祯点点头：“有什么要帮忙的说一声。”
“那是肯定的。”成南没抬头，继续埋头吃面。
宋予祯接了杯水给他：“天天吃面也不见你吃腻。”
德国某个经济学家提出过一个法则：同一享乐不断重复，则其带来的享受逐渐递减，由此也演变出经济学中著名的“边际效用递减”规律—对物品价值的认识不是来源于物品本身，而是通过使自己的需求、欲望等得到的满足程度来主观地体验的。
成南做出了个高深莫测的表情：“你不懂。”
“切”宋予祯翻了个白眼，想起个事，问起成南：“对了，我记得你学过钢琴吧？”
“会一点，怎么了？”
“你知道有个钢琴家叫埃利娜·里莫吗？”
成南夹面的手顿住：“听说过”
“你知道？”宋予祯有些惊讶：“那你有这个钢琴家的资料吗？网上能搜到的信息太少了。”
“怎么突然想要了解这个？”
宋予祯偏过头，战术性喝水，全然忘了这水原本是接给成南的：“和一个朋友约了一起去听演奏会，去之前想先了解一下。”
“你说的这个朋友是程程吧？”
宋予祯眼睛睁大：“你怎么知道？”
“之前江楚尔托我买的演奏会的票，说是送给朋友的。”
“哈哈原来是这样。”宋予祯干笑了两声。
成南扯了扯嘴角：“你们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被成南探究的目光盯着，宋予祯有些不自然，他接着补充：“我是说目前，还没有什么情况。”
“她，”成南问的很直接：“我是说程程，你喜欢她吗？”
但是宋予祯没有直接回答，情感上的事情他不是很有把握。
“我觉得她平时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可是其实意外的很勇敢，往前冲的劲头不输给别人。而且，”宋予祯想起了夜色下安抚着他的，同样微凉的手。
“而且什么？”成南认真的看着宋予祯。
宋予祯清了下嗓子，收敛了神色：“说了你也不懂。”
成南“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低下了头继续吃面。
没多久，成南把饭盒推到一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一会我整理好资料，发到你的邮箱。”
“谢了。”宋予祯松快的笑了。
“没事。”成南伸手把电脑抱了回来。
宋予祯见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工作。”
“行。”
“注意休息，”宋予祯收起饭盒：“今天怎么剩了这么多？”
成南翻白眼：“你来的太晚了，隔壁房间的大爷看我可怜，分了我一碗饭吃。”
宋予祯笑起来：“我的错我的错，明天我一定准时到。”
想了想，成南抬起头：“明天吃饭吧，随便炒两个菜，少放点辣椒，先谢过宋老板。”
两个小时后，宋予祯收到了那封详细又全面的，关于埃利娜·里莫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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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半，天空突然响起了震耳的雷声，持续了十几分钟后才彻底消失。程程看了天气预报，手机屏幕上显示-未来两小时内有降雨。
和宋予祯约好了六点在剧院门口见面，程程赶紧放下看了一半的书，抓紧时间做准备。
小小的便利贴贴在台灯上，上面写着几排字：‘衣着讲究，按时进场，遵守秩序，鼓掌有序’。这是她特地上网查的关于演奏会需要注意的事项，毕竟是头一次去，她不想弄砸了。
在衣柜里翻了很久，总算找到了一条黑色的裙子，程程记起来这还是江楚尔大学毕业时送她的，只不过她还从来没有穿过。
裙子该配小皮鞋吧，程程想起剧院门口长长的台阶，最终还是放弃了，换上了原本为公开课准备的精致衬衫。
套上厚厚的大衣，程程伸手去拿夹在日历里的门票，手指触到门票的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一个不满的声音：‘暴殄天物’
程程笑了，赞同的点点头。
有一句谚语是，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对程程来说，这扇关上的门便是音乐的大门。
初中时，班级表演大合唱，班主任破例准许她假唱，毕竟她自己唱的不行就算了，一出声还总带跑别人。大学里也试着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江楚尔对此的评价是：不如不学。
时间不早了，程程抓起伞塞进背包，急急忙忙地走出了门。
刚走出单元楼，她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太对劲，果然还没走几步，拐角处便出现了几个人，直直朝她的方向走过来，像是等待已久。
“程老师，”领头的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好久不见啊”
程程停在原地：“董青叔叔？”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程程还是立刻认出了董青小叔那双让人不适的眼睛。
“哟，程老师还记得我呢。”
董国成很意外，朝着程程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他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健壮，皮肤黝黑的男性。
程程不自然地回应：“有什么事吗？”
“非得有什么事才能来找你吗？”董国成加快了脚步，离程程越来越近，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程老师这是要去见谁？穿的跟平时不太一样了。”
脑子里的警报响起，程程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看到她的动作，董国成的眼神冷了几分：“老师这是在做什么，难道说你怕我们？放心，现在是法治社会。”
程程停住了后退的脚步，努力保持镇定：“董青叔叔，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
“我又没有怎么样，这不是在和你好好说吗？你是不知道啊，你做的那些蠢事可是把我给害惨了。”
程程默默抓紧了背包：“如果之前有什么冒犯到您的地方，我向您道歉。”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下四周，试图找到可以逃脱的路线。当初选择这个小区和这幢单元楼，正是看中了它的僻静，如今这优点却变成了劣势。单元楼旁边没有其他，只剩一堵几人高的高墙，偏僻的通道平时并没有多少人经过，要摆脱这些人，实在困难。
董国成笑了，笑声刺耳：“怎么这么快就道歉了？之前在医院你可是说什么都不听，态度拽的很啊。”
程程忙着想出路，没有回答他。
“怎么不说话？怎么，你当了老师就了不起了？瞧不起我们这些人，话都不愿意说？”
程程只好拖延时间：“之前的事我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当时情况特殊，是我鲁莽了。”
“本来臭丫头的彩礼已经到手了，你这么闹一出，人家又把钱给要回去了。”董国成慢慢褪下了手套，举起了包扎着的左手：“你还不知道吧？我在外面借了点小钱，二十万。现在还不上钱，人家拿走我一截手指当作警告，嘶，是真疼啊。”
程程没去看那手指，她摸索着口袋里的手机：“对不起。”
董国成的眼神锋利起来：“到手的八万块就这么飞了，我的手指也没了，连我哥也不愿意见我了，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程程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话啊”董国成提高了音量。
好汉不吃眼前亏：“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法改变，只能请您多包涵。现在如果有什么能弥补的，我尽量做到。”
就是等她这句话：“你这么说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你能把那丫头送进医院，也能想法子把她弄出来吧？只要人能弄到，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
“我一定想，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董国成点头：“其实几万块钱对你们老师来说，也算不上什么的吧。实在要是弄不到人，钱我也是接受的。”
程程假意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哥，她口袋里是不是有什么声音？”身后的男子提醒董国成。
董国成眼神一变，上前一把将程程的手从口袋里拽出来。
“好啊你，给谁通风报信？”董国成将手机重重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不知好歹，给我抓着她。”
身后的男子立刻一人一边地拽住程程的胳膊。
董国成继续靠近程程，捏着她的脸，强迫她抬头看他:“我在这好声好气地跟你商量，你又在想坏主意？挡了我的财路让我没了活路，你也休想活好！”
程程被架着动弹不得，很快就没了力气，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些厌恶的表情。
看她这副模样，董国成发了狠。
‘啪’
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里是绵长的耳鸣声，董国成手上的厚茧重重的刮过程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