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8点，门铃声就响个不停。
江楚尔瘪起嘴巴，拉起被子蒙着头，同时不忘伸出一只脚来踢踢程程，示意她去开门。
程程原本就没睡好，被江楚尔踢了两脚更是一肚子火，她坐起来，恨恨的看了眼斜躺着的江楚尔。
这么多年了，这人的睡态依旧这么差。要不就是卷走所有的被子，要不就是伸长了腿压在她身上。
程程正在认真考虑打地铺的可能性。
“来了来了”
是物业。
“你好，有什么事吗？”
物业小姐姐指指手下的推车：“你好，江小姐的快递到了，昨天她联系我们说今天给她送过来。”
“好的，麻烦你了。”
程程蹲下身去搬快递，物业小姐姐也来帮忙，两个人进进出出了几趟才搬完。
总共10来个箱子，其中2个正方形的比较重，其余的倒是不重，摇一摇，盒子里面哐当哐当的响，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谁来了啊？”江楚尔披着被子，站在卧室门口。
“你的快递来了。”
“快递？”江楚尔还有些懵，过了1分钟，开机了：“哦~快递啊”
大早上被吵醒的不悦被驱散，江楚尔把被子扔回床上，小跑着去厨房拿了剪刀，然后坐在地上开始拆快递：“总算到了，我都等好久了。”
“什么东西？”
“肩颈护理仪，还有一些膏药什么的”
江楚尔拆开其中一个大盒子，让程程帮她拿出来。
“买这些干什么？你肩颈不舒服吗？”
“送给程妈的，上次回家我看她老是捏脖子捏肩膀的，我听公司的人说这款还不错。”
江楚尔要比程程细心的多，这一点程程很早就知道了。
她挪了挪屁股，继续拆第二个大箱子，等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江楚尔傻眼了。
“啊？怎么又一个？”又一个护理仪。
江楚尔回房间拿手机，翻到购买记录后，一脸惆怅地看着程程：“我数量填错了。”
“还能退吗？”
“定制的，退不了。”江楚尔摇摇头：“要不送给程爸吧，一人一个。”
“他可比我们俩还健康。”程程想了会儿：“要不送给你爸吧？”
江楚尔挑挑眉毛：“他哪还需要这些。”
程程没回话。
隔了一会儿，程程听到拆其他快递的江楚尔小声的自言自语：“要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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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刻都把事业摆在第一位的人。
这是程程通过江楚尔不多的叙述中了解到的，江父的形象。
江楚尔第一次来程程家过夜时，程程陪着她给江父打了个电话报备。电话那头的江父淡淡的说了声好，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事，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程程还记得当时江楚尔那失落的眼神，和假装开心的模样：“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他肯定同意的。”
之后的某一天大清早，在又一次被熟睡中的江楚尔一脚蹬醒后，程程气呼呼地下了床，想要找程爸告状。
在家里绕了一圈没找到人，程程推开阳台的门，听到有人在楼下聊天。
她踮起脚向楼下看，江父和程爸正站在一辆加长的黑色轿车前说着话。说到最后，江父原本站得笔直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握住了程爸的手。
程程从厨房里掏出了根胡萝卜，光着脚躲在门后。在程爸进门后蹑手蹑脚地跟上他，接着把胡萝卜抵在他的背上。
“站住，刚才在楼下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程爸配合的举起双手：“大人听小的解释。”
程程蹦起来，去够程爸手上的饭盒：“什么东西？”
“你江叔叔送来的，前几天楚尔不是说想吃糖醋排骨？他特地请阿姨做了送过来。”
“这么好？”程程怀疑。
见她不信，程爸好笑：“这有什么好骗你的，上个礼拜你们咔咔吃完的藕夹，糖醋鱼，上上个礼拜的烤鸡，哪个不是他送来的？”
程程不服气：“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你江叔叔说了，怕楚尔知道是他送来的不愿意吃，所以让我们先别说。”程爸把饭盒夺回来，点点程程的额头：“你也不准说，听到没有？”
有些家长天赋异禀，而有些家长似乎总也找不到如何和自己的小孩好好相处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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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送了，”程程说：“你爸不需要就再说呗。”
江楚尔点了点头，把箱子重新封好了。
到程家的时候，程爸程妈刚刚散步回来，正忙着打扫卫生。
“哎呀，”江楚尔拉着他们坐下：“家里够干净的了，你们快休息休息。”
“好好好，不扫了，你怎么有空来，最近不忙吗？”
“还好。”江楚尔拿出肩颈仪就要给程妈戴上。
程妈疑惑：“等会儿，这是什么。”
“护理仪，我看我同事她们都在用，就给你也买了个。”
程妈皱起眉毛：“这个看着不便宜，多少钱？你别总是给我们买这买那，辛苦挣来的钱要存存好才行。”
“不贵的，我同事有折扣，”江楚尔按下开关：“你先试试看效果嘛。”
装作拗不过江楚尔的样子，嘴角早就控制不住弯起来的程妈‘勉强’试用了下仪器。按摩了十几分钟，程妈舒服的感叹：“还真不错。”
“好用就行。”
“你真好，又体贴又细心。”程妈拍了拍江楚尔的手：“不像有些人。”
坐在一边看电视的程爸和程程同时感觉到膝盖中了一箭，也同时卑微地假装没听见。
“咦？”程妈把江楚尔的袖子拉高，看到她手臂上那个大概4cm左右的疤痕：“你这疤是怎么弄的？之前没有吧”
“哦，之前拍戏的时候磕到的。”
程爸和程程也凑过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拍骑马的戏那天，那马不知道被什么给吓着了，就把我给抖下来了。不过只是划了个小口子，早就愈合了。”
程程皱眉：“你又没学过骑马，这么危险的戏份就直接上？”
“是啊，这也太危险了，从马上摔下来可不是小事。”
“只是拍几个在马上的镜头，没准备真让我骑，”江楚尔微笑着安抚大家：“而且我这戏都拍完了，不会再有危险了，都别担心啦。”
“楚尔啊，”程妈语重心长：“你这工作虽然挣得多，看着光鲜亮丽的，但是工作起来时间也不固定，还总是要熬夜。现在你看看，还受这么多伤。”
“真没事儿，就知道你们要担心才没跟你们说。”
“这可不能瞒，你们这些小孩独自在外面生活，工作，做家长的本来就不放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知道吗？”
“知道啦。”江楚尔把头靠在程妈的肩膀上。
“要我说，你也去考个教师资格证，跟程程一样当个老师，安安稳稳的。以后万一工作上碰到什么困难了，我们也还能帮得上忙。”
江楚尔笑：“我都毕业多少年了，哪里还有那个水平能考出来。”
“这有什么不行的？”程妈伸手指指左边：“让那两个人给你传授点经验，努力复习个一年半载的肯定能行。”
学习对江楚尔来说可不是美差事，程程非常乐于看到江楚尔‘受苦’，她主动举手：“我愿意传授学习经验。”
程爸也点点头，一脸认真：“我那还有好几本资料，都挺新的。”
“哈哈”江楚尔干笑了两声，瞪着程程，把她高举的手按下：“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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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尔洗好澡回到卧室的时候，程程还在看手机。
“还不睡，看什么呢？”
程程把手机盖住：“没什么。”
江楚尔夺过手机一瞧，原来是林家平在朋友圈里发了结婚的电子请柬。
“他这婚结的倒挺快的。”
“是要早点办，不然肚子大起来了行动不方便。”
“什么！”江楚尔尖叫一声。
程程揉揉自己的耳朵：“你小声一点，吓死我了。”
“这臭男人和臭小三有孩子了？”
“别这么叫他们。”
“这已经是礼貌的叫法了。”江楚尔翻了个白眼，然后想到了什么，眼睛盯上了程程的肚子。
程程被盯的不自在：“干嘛这么看我。”
“不是我多心啊，这臭男人这么快就让别人怀孕了，难道是那什么的活力特别强？”
程程无语：“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江楚尔反应过来了：“难道你们还没？”
程程没说话，默认了。
“那要这么说，他找新欢也不是全没道理。”
......
江楚尔觉得有趣，缠着程程开始八卦：“嗳，那是他不想，还是你不想啊？”
程程无奈指指自己。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程程拉过被子就想装睡。
江楚尔却不肯放过她：“那林家平人还不错啊，这将近1年都能忍。”
程程依旧闭着眼。
“别装睡啊，我问你，你对林家平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江楚尔记得在大学里，程程并没有接受林家平的追求，甚至还躲着林家平。但之后的某一天，程程突然带着林家平出现在江楚尔面前，说他是她的男朋友。
程程的被子被无情掀开，她叹了口气，放弃抵抗：“我觉得应该是喜欢的。”
“你觉得？”江楚尔扶额：“能把‘觉得’和‘应该’去掉吗？”
程程老实回答：“不能。”
江楚尔感慨：“我现在突然有点同情林家平了。”
“我知道我和他，跟你和苏盶，感觉不太一样。”程程解释：“但是每对情侣应该都是不一样的吧。”
程程提到了江楚尔和苏盶，这让江楚尔楞了几秒钟。
“我觉得真正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本质上应该是一样的。”江楚尔侧躺在程程身边，一只手撑起脑袋：“你闭上眼睛。”
“干嘛”
“闭上嘛”
程程无奈闭上眼睛。
“想象一下，在日落时分，你独自一个人走在一条乡间小道上，左边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正是秋收的季节，每棵稻穗上都结满了稻谷。右边是宽阔的河道，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你的正前方呢是几座山，山不算高，但是山形很美。”
“然后天色渐渐暗下去，月亮像一个银盘一样从山那头升起来，银白的月光洒在山峰上，洒在稻穗上，也洒在水面上。”
“这个时候你想，如果有个人，不是别的人，是那一个人，可以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分享这样的景色就好了。”
程程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她刚刚发现，江楚尔好像比她以为的还要喜欢苏盶。
“好了，睁开眼睛吧。”
程程假装嫌弃：“又是从哪里抄来的？”
“这可是我呕心沥血想出来的。”江楚尔翻白眼：“真正喜欢的人，是不由自主就想要靠近的。”
“哦。”
“这么冷淡，”江楚尔心寒：“刚才闭着眼睛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谁啊？”
程程摇摇头。
江楚尔痛心，但今晚的问话还没结束：“那我再问问你，你和宋予祯，怎么样啊？”
“就这样啊。”程程听出江楚尔话里的意思，开始往床的另一头挪。
江楚尔一把抓住她的脚：“跟你说正经的呢，这小伙子我考察过了，真的不错。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主动的时候就主动一点。今天我们回家你没听说吗，隔壁张叔叔的儿子23岁就已经订婚了！现在的男生，但凡稍微优秀一点的，早早的就被订走了，还有啊”
念叨了20分钟，说完自己想说的话，江楚尔倒头就睡着了。
程程看着躺的四仰八叉的江楚尔，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喜欢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呢？特别到明知道一定会受伤，你却还是不愿意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