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内室的浴桶冒着热气，弥散的白雾让人视线看不分明。

    雨声已经听不见了，只有一道脚步声轻轻靠近，是李嬷嬷来了。

    闻知衍浸在热水里，发丝沾了水，一绺一绺散在胸前和肩后。嬷嬷靠过来，替她将发丝捋顺，又带着巧劲按过肩膀和脖颈。正要抚过手臂时，闻知衍睁开了眼，按住了嬷嬷的手，她声音轻轻的，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嬷嬷。"

    李嬷嬷动作没停，一点一点按压她手臂的穴位，垂着眼，没去问闻知衍怎么了，而是自顾自的说说道："快入冬了，离年关不远了，听说今年河洛那边会有消息。"

    闻知衍一下没声了。

    她慢慢收回了手，身子再往下沉了沉，半个下巴都在水里了。

    水波轻轻地漾，闻知衍重新闭上眼，没什么精神似的，靠在桶里浅浅睡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

    深秋之后，绿意衰败，一切好看的景都看不到了。

    闻知衍总是发困，月容和七七总打趣她，说到了冬天岂不是更下不来床。闻知衍闭着眼，翻了个身，整个人蜷在温和的被窝里。

    月容和七七在外间闲聊，声音不大不小，闻知衍也能模糊听到。

    她们先是说起今日又看了哪位公公和侍女的眼色，随后又聊到宫中轶闻，最近宫里说起最多的就是那位谢将军了。谢家何等门楣，谢如晦本人更是战功赫赫，前途非凡，更重要的，谢将军尚未婚配。听说此前陛下有意指婚，却被谢将军婉拒。宫里心眼多的人一向不少，虽说此想有些痴人说梦，但谁没想过飞上枝头变凤凰。说到这，月容低声笑了起来。

    房内，闻知衍又将被子裹了一圈，翻了个身。软枕下，有什么东西硌着她，隐约是个长长的物件，闻知衍没去管。

    李嬷嬷进门时，正听见两个丫头聊得开心，说什么谢将军还有半月就要回青州了，有些人指不定多心急。她轻咳两声，话音顿时止住。

    李嬷嬷轻手轻脚进了里间，探头看去，被子里的人呼吸浅浅，睡得正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