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最近似乎不太太平。

    这几日，御书房和泰英殿来往的官员尤其多，皆是步履匆匆眉头紧皱，但李嬷嬷也无暇多想，她垂下目光看向手中的食盒——

    自从殿下前日去了泰英殿，第二日一大早便有旨意，称年节已过，让六公主在宝相殿中为陛下祈福半月。

    说是祈福，实则幽闭。

    宝相殿阴冷潮湿，四面避光，除了日常洒扫的宫女，便是一些犯了错的妃子会到这来，对外是抄经祈福，其实是幽禁反思之所。

    此时正值晌午，宝相殿殿门大开，殿内两侧都燃着长明灯，但光线仍然昏暗。

    李嬷嬷站在殿外唤了两声，里头无人回应。

    低低叹了声，她将食盒放在了门口，转身守在了外头。

    明日高悬又辗转落下，月牙从云层后探出一个尖儿，清白的光落在大地上，有一束穿过了屋顶瓦檐的缝隙，落在闻知衍身前，变成一个浑圆的光斑。

    她顺着这一点怔怔地抬起头，伸出手去接住它，光落在掌心仿佛有温度，像有人牵着她。

    闻知衍轻轻地唤，阿娘，阿娘。

    李嬷嬷陡然醒过来，才发觉夜已经深了。

    她起身，想去看看殿里的人怎么样了。

    走到殿门口，她停了下来。

    深深的殿中，跪在蒲团上的人已经维持不住白日里抄经的模样，她伏在地上，纤弱的脊背仿佛一片蝉翼，在摇曳的烛光里大幅度地颤动。

    她的身躯深深弯下去，在哭泣中一双手无力到支撑不住自己，却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嬷嬷注视着她，耳边明明没有任何声音，她却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