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18日星期一
①
陈泟去上班了。
她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输入密码，微信还在电脑上挂着。
奇怪。
她昨天忘记关电脑了？
周元没有再发来消息。
——什么时候再出来逛逛？
——都可以，最近不忙。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还没睡？
——突然醒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
——中秋连着国庆放假，公司这两天事情有点多
周元似乎打了很久的字，最后却只发来两条简短的信息。
——中秋到我家来吃饭吧？
——陈泟如果想来也行
——我到时候问问他，他睡着了
——好
陈虔盯着聊天界面，回想起昨天。
她觉得很不对劲，又说不出个具体。
她模糊中听到自己答应和陈泟爸妈一起出去吃饭，吃完饭再去看书法展，语气很兴奋。
粤菜馆里的环境很有中式风格，间距恰当地装饰在天花板的灯笼上印刻着各式各样的花鸟鱼虫。暖黄的光投射在墙壁上、桌椅上、地板上。
吃饭的过程中，她和陈泟妈妈有说有笑，还主动挑起不少话题。
在艺术馆，大学学过的“蚕头燕尾”、“一波三折”，许多有关隶书的知识点如潺潺溪流汇入她的脑海，她兴致勃勃地和陈泟妈妈聊着面前的画，滔滔不绝。
像做梦一样。
这是她吗？
她是在做梦吧？
是吧？
不对啊，她甚至能够触碰到展览馆每个柜子上的玻璃。她并不在梦里。
这是她吗？
“陈虔？”
然后突然，陈泟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微偏过头。
“陈泟，我…”她刚想告诉他这些奇怪的事情，对上他的眼神，又立刻闭上了嘴。
好奇怪。
他没有在看她。
这个场景，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②
“等会我们就回去了，你们去哪儿？”妈问他。
“还不知道，先送你们去高铁站吧。什么时候的车？”
“5点25，从这儿到高铁站要多久？”
“周日不堵车，半个小时左右吧。”陈泟看着陈洛的侧影，她不知道是盯着面前的画，还是思绪游离到了别处，正出神着。
“你今天看上去怎么兴致不高啊，和小虔都不凑近些一起看展。”妈发现了他的异常，又绕回之前的话题：“怎么了？真闹矛盾了？车上也没见你们说几句话。”
“没有，我在想晚上去哪里吃饭。”陈泟也想表现得像以往一样，和陈洛有说有笑，但是不知道说什么，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心里总有种愧疚感。
好像背叛了陈虔一样。
“你们不在，可以过二人世界了。”他笑了笑，又说道。
“好好给她补补，您不是说我亏待她了吗？”
“好小子，果然有了媳妇忘了妈，”妈哈哈大笑，再次疑心全无：“你以为我们大老远想跑过来啊，没良心的。要不是这个展，才懒得管你。那个月饼是小虔的口味，让她喜欢吃就多吃点。”
“好好好。”
“不过啊，小虔最近瘦了不少，怎么回事你，你没欺负她吧？”
陈泟一愣，看向妈，摇摇头。
她瘦了吗？
每天都和陈洛待在一起，他尽力不去关注她，竟然便没看出来。
“在楼下碰到她时，她好像在想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不太开心，表情严肃得很嘞，看到我们也有点强颜欢笑的样子。”妈像是想起什么，“是不是月经快来了身体不舒服？”
“…可能吧？”
但是，她一直看见你们，都是假笑的。
“你这不记得？”
“我，我手机上有软件记着，还没提醒，应该是还没有。”
“哦，这还差不多。喂，你小子，那方面没对她太粗鲁…”
“哎呀！妈，你真是！”陈泟有些无语，打断妈不让她说下去。“我当然没有！”
“我这是提醒你。这不和你说，还等你爸和你说？他那个老木头。”
“这么多人呢！”
“我小声点，小声点。”
大庭广众的，和这么大一个儿子聊这个，女朋友就在前面站着，陈泟真的服了。
妈不说话了，停下来，眼珠子转过来又转过去，似乎在算着日子。
“应该就是国庆前后，如果月经正常的话。这两天你把玫瑰、桂圆、红枣还有陈皮放在一起泡茶，让小虔喝一喝，我把具体放多少份量发你微信。”
“嗯，好。”
“别忘记了啊。”
“好。”
“我跟你说，小虔现在爸妈都没了，一个人很孤单的。你可得好好地照顾她啊，听到没？”妈不放心地又叮嘱道。
“好。”
又来了，每次见面都说这个，也不知道小点声，生怕陈虔听不见。
“我们老了，和你们住在一起伺候你们两个年轻人，也不合适。你一个男子汉，要是被我发现亏待人家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这么好的女孩子，没你好果子吃。”
“好。您放心。”
他不能太无视陈洛。起码，她现在在陈虔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