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礼貌被整的有点应激了。

    下了出租车，看见才给谢季昌签了卖身契、从饭店里出来的蒋文明。

    “你别说话，我现在听见男人喘气就想捅人。”董礼貌说。

    她不理解。同样是嘴，为什么大部分男人情商低的，能一开口就像放屁一样。臭气熏天。

    蒋文明在原地徘徊了一瞬，才小心翼翼开口：“你还好吗？”

    看她脸色煞白，失去了往昔的红气养人。

    董礼貌冷静下来一些后，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频频往他身上刺。

    蒋文明又不是睁眼瞎，顶着巨大的不舒服，还是留了下来。

    “刚刚在饭店里的时候，我看见你了。原本想跟你打声招呼，不过看你在忙。”

    “对，忙着看一个移动厕所朝我满嘴喷粪。”董礼貌说。

    “我还以为你在跟他约会。”蒋文明没有偷听的毛病，却也没忍住走得太远，还是断断续续听了几句。

    “那是你男朋友吗？”

    “我说他是粪，你说他是我男朋友。我妈觉得我应该找个大老爷，然后伺候他。你觉得我跟傻逼也很般配？”董礼貌正满腔怒火没处撒，想也不想就怼了回去。

    “我跟他约会，除非我得了老年痴呆。”

    但是这样又好像把自己也给骂了，因为她确实跟那个山炮坐下来吃了一顿饭。

    冷静下来一些后，刚刚被气的号啕大哭的眼泪还没干。

    她非常想去打拳击发泄一下，如果杀人不犯法，她真想把那个狂妄自大、异想天开的相亲男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在我妈的眼里，哪怕我姐被气得差点跳楼，我恨得咬牙切齿，她也希望我们擦干眼泪，继续将就傻逼男。搞不懂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母亲。”董礼貌吐槽完，决定再不回家了，直接跟老妈断联。

    她有点心疼姐姐，被孩子绑架逃不掉。也没有自己跟她一起分担妈妈的控制欲，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回过头来看蒋文明，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要是真如你所说，我刚跟男朋友约会完，才回家，你就跑过来找我，是不是没有道德？”

    蒋文明看她渐渐平复下来情绪，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说：“是，我没有道德。”

    董礼貌一噎，他倒还算实诚，随即随口与他闲聊道：

    “我跟他没什么，我妈叫我来相亲。”

    她想她一定是肝儿出了问题，不然不会一点小事就这样激动。

    跟蒋文明说清楚，倒也不是为着解释，她没义务向他解释。

    纯粹吐槽妈妈的行径，把他当成了树洞。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不觉得他们是朋友，且关系已经好到了——到了对方城市，能探望和招待的程度。

    “哦——”蒋文明似才反应过来，将绞尽脑汁、想了许久的理由，说了出来：

    “上次在医院里的时候，我跟姥姥说，我有女朋友了。她想看看，我没打扰你。这次过年回家，我想让你陪我一块回去。嗯，就，租。”

    蒋文明想到那顿饭也是董礼貌请的，便禁不住往外冒酸水。他还以为自己挺特别的，帮她签字，就能拿到她的报酬。

    哪知她这个散财童子，对哪个男人都这么大方。

    对喜欢的是，对不喜欢的也是。

    不！好像只对不喜欢的是这样。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你对讨厌的人，只想赶紧拿钱打发了。”

    这是什么抓马问题？

    董礼貌没回答，只说：“我只是不愿意在烂人身上内耗。我也很气，拿钱请他吃饭。可如果跟他纠缠这顿饭钱，还得跟他多说几句话，那我受到的精神污染更多。就当花钱消灾了。”

    董礼貌说完，在惨白的日头下，径直拒绝了：“某宝上啥都卖，去那儿租吧。”

    想到跟妈妈大吵了一架，过年也不准备回家了，去也无妨。

    不过她生来就不怕成为孤家寡人，小时候读书时，看见那些戍边、守岛的军人，就盼望着能有一个荒无人烟的海岛或者渔船，她一个人永远的生活在那儿。

    不过双手插兜，无所谓地随口说了句：“要我跟你回去也行啊。不过租我可是非常贵，我要两万。”

    蒋文明帮她签字，给了两千。

    让她陪他回家过年，就得翻十倍了。

    哪知蒋文明一口答应：“好。”

    他不是咬了咬牙答应，也没有一丝犹豫，甚至还有几分惊喜。

    哪怕只回家三天，耽误了她的时间，影响了她休息，一天七千也不多。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董礼貌斜眼睨着他，只觉他也不像一掷千金的人。

    “不过你为啥非得找我呢？你父母、姥姥又没见过我，那找谁不一样。而且，你爸妈都知道我不是了。就光为了糊弄你姥吗？”

    董礼貌跟他突然有点惺惺相惜，两个人同样对抗父辈，但是方法不同。

    姐姐是妥协。

    她是硬刚。

    蒋文明是曲线救国。

    蒋文明很想脱口而出，说‘因为我有点喜欢你’，但怕吓到她。

    还是试探性问：“我在饭馆里的时候，听你跟那个相亲的人说。娶你需要给你两个亿，真的假的？”

    董礼貌警惕地盯着他，只要他说出一句拜金女来，她非一个大耳刮子抽上去。

    一口咬定：“是啊。不过不是娶我需要两个亿，让我做女朋友就得拿两个亿。”

    蒋文明忽然有些惊喜：“两亿就可以吗？”

    起初在迷雾中摸着石头过河，现在找到了奋斗目标，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税前还是税后？”

    董礼貌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她最烦屌丝男跟自己开黄腔。

    “睡前。”

    不过技术好的话，另算。

    可惜她是性冷淡，体力好的弟弟在她面前也是白搭。

    蒋文明没因撩不动就知难而退，相反，非常认真跟她说：“那你能不能稍微等等我，我赚到两个亿，就来追求你。”

    董礼貌懵了懵，她只拿他当兄弟，想不到他想泡自己。

    她说归这样说，可对嫁入豪门也没一点兴趣。

    无所谓地开着他的玩笑：“那你得先去邻国变个性，我平等地讨厌每一个男的。对于男性，我只喜欢小说里的角色，影视剧里的人物，乙女游戏里的卡片。”

    小男生愿意做梦，她可没那天真的幻想。

    她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在自行车后面笑，前提是，宝马车是她自己买的。

    何况现实很多女人都是，坐在自行车后面哭，怀里抱着个孩子，自行车还是自己买的。

    父母有钱、伴侣有钱、子女有钱、兄弟姐妹有钱、朋友有钱，也不如自己有钱。

    父母有钱，可能给哥姐弟妹；伴侣有钱，可能给小三；子女有钱，可能不够孩子自己挥霍；兄弟姐妹有钱，他们还有各自的伴侣管钱，不能因为扶贫手足离婚吧？跟土豪做朋友，拿人手短，就失去了友谊的这份平等。

    蒋文明却认了真：“那你是喜欢女孩子吗？抱歉，我对性取向没有歧视，一个人喜欢同性、异性，甚至动物，都是她的自由，是非常私人的东西。”

    他知道这样问很冒昧，但还是想搞清楚。

    “也不是，只是觉得找个老婆，比嫁个老公香啊。老婆能生孩子，还能带孩子，还能养孩子，还能伺候公婆。现在讲究裸婚，也没有彩礼这封建糟粕了。谁不想娶老婆？一本万利的买卖！”董礼貌说。

    蒋文明起初还担心如果她喜欢女孩子，自己就只能跟她做闺蜜了。

    因为在她眼里，男人不是随时可以撩的荷尔蒙，而是情敌。

    听她这样说，就放心了不少：“也就是说，你想要一个工具人。能生孩子干家务，替你赡养老人的，还赚钱养家的那种。”

    蒋文明说完，也觉自己是想多了。

    看董小姐对她的院长着迷，她的性取向又怎会是同性呢，白担心了。

    “这么说也没错吧。如果机器人能有这作用，养个机器人也行。不过我还是觉得养老婆划算，机器人还需要维护。老婆都自己赚钱，不光养自己，还养家养娃，不然就被男人骂手心朝上，只会花男人钱。而且很多老婆，打都打不跑，还能当人肉沙包。”董礼貌说。

    蒋文明听完，神情复杂，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连习惯性附和，这回也提出了反对意见：“可是你这么做，不就跟那些渣男一样了？”

    “那不然呢？男人在婚姻里，压榨女人这么多年，也不见你出来主持公道。女人不愿意当奴隶了，你就出来摇旗呐喊了？男人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么？有多尊贵？这种尊贵，我不能体会体会么？”董礼貌说归说，但是不可能去压榨另一个女孩子，给自己做工具人的。

    那些婚姻得利者的男人的确很爽，也不是谁都能丧良心，只趋利避害的。

    婚姻不仅是爱情的坟墓，还是丛林法则，只有恃强凌弱。

    “这样的话，其实我也可以做女人。你不想生孩子，可以丁克。你不想生，又想要孩子，可以领养。你不想生，又不想领养，可以去国外买卵子，我买。不想做家务，我做。”蒋文明还没说完，就被董礼貌打断了。

    “停停停，这话我听过一遍了。”

    蒋文明懵了懵。

    董礼貌继续说：“这些话，我姐夫以前都说过。你如果在婚前说甜言蜜语，以后就会变成我姐夫。如果你在婚前人间真实，那你就是那个相亲男。”

    “得！”蒋文明乖乖把嘴闭上了。

    谁让前辈把红利吃尽，把女性压榨的太狠，把他的路都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