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西域术士泥温图尔,自从上次在宋迢转醒一事上立了功,就被摄政王府好吃好喝地养了起来。

    泥温图尔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也就暂时歇了逃跑的心,上次会跑主要是这个摄政王太吓人了,一句话说得不对就要杀他,还是他使出浑身解数调养了这位姑娘的身体,才将下场从“拉出去砍了”变成了“拖下去关起来”。

    如今好了,这位姑娘醒了,小命保住了,摄政王府不仅供着他吃喝不愁,还能替他挡了追杀的人,那还跑什么。

    最重要的是,摄政王不管他研究秘术,不像西域那些人那样要烧死他,而且中原不愧地大物博,他研究秘术所需的各种奇珍异兽,天材地宝,凡是确切存在的东西,摄政王府都能给他寻来,一不小心搞死了人也有人给他善后。

    来自西域穷乡僻壤又被追杀大半年的泥温图尔哪里见过这个场面,这可比他在小国当国师的时候爽多了,此时的摄政王裴仞,在他眼里摇身一变简直金光闪闪,他恨不能当场跪下任君驱使——只要他能继续支持他的研究。

    对于摄政王的问话泥温图尔自然也是相当主动,立即就将视线重新转回到了宋迢身上。

    宋迢虽然有点不太信任眼前这个“神棍”的水平,但是听到裴仞刚刚的措辞——“能否撑得起出门游玩”,还是有些着急,这话说的就好像她得了多大的病了呢!连忙补充道:

    “什么撑得起撑不起,又不是出远门赶路,能费什么体力。”

    “我觉得我身体现在好得很呢!”

    裴仞却不听她的,朝术士一个眼神示意,宋迢便也只能无奈的等候“裁决”。

    只见这“神棍”先是绕着她走了一圈,嘴里喃喃些听不懂的东西,接着又拈起手指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隔空朝她的眉心一指。

    宋迢觉得眉心一暖,她内心难言的焦躁竟然很神奇地缓解了不少,此时再看这“神棍”,捋着胡子站直了身体,任堂下的风吹过他的袍子,隐隐倒是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姑娘和此地缘分颇深。”

    泥温图尔如是说。

    宋迢眉心一挑,她压根不知道这人是哪来的,反正她当初对这本书的设定里绝对没有这样的人物,原本她以为又是世界自动填充出来的细枝末节,但是听这人说话,竟然有点玄乎,似是知道些什么:

    “大师,你贵姓?”

    眼前的“神棍”又捋了捋胡子,答:

    “西域人无姓氏,我叫泥温图尔。”

    宋迢“哦”了一声,又问道:

    “泥大师,什么叫此地和我缘分颇深呀?”

    泥温图尔微微一笑:

    “姑娘能清醒过来,皆因此地有所牵挂,这便是缘分。”

    宋迢听得云里雾里,裴仞却猛然想起那日让她清醒的所谓的“牵挂”,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清咳一声斥道:

    “说重点!”

    泥温图尔身子一抖,仙风道骨皆被抖掉,眉眼都有些耷拉,朝着摄政王殿下拱拱手:

    “是,是……”

    泥大师变脸速度看得宋迢一乐,拍了拍裴仞的胳膊,笑眯眯道:

    “别吓人。”

    又朝着泥温图尔继续问道:

    “泥大师,那你可知我在此地的牵挂是什么呢?”

    为什么她会穿进这本书中呢?到底是什么力量把她拉进来的?

    泥温图尔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摄政王冰冷的视线在盯着他,他觉得真的莫名其妙,好好的怎么又不高兴了!

    不过,能从一个普通术士混成国师,还能从西域几国的联合追杀中活命,泥温图尔的察言观色能力是顶级的,知道这两人中回答宋迢的话更重要,至于摄政王的“威胁”嘛,回避掉就好了。

    “我非神仙,牵挂为何,只有姑娘你自己知道。不用着急,命数自有安排。”

    说完这句又朝着裴仞的方向回道:

    “姑娘的身体虽然沉睡多年,但是得摄政王一直以来费心用良药温养,康健无碍。”

    宋迢点点头,也不意外,要是这西域术士能知道她是穿书而来,还能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才真是离谱。

    至于身体的情况,跟她自己的感受完全一样。

    她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泥大师,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健康没问题。”

    “但是,”宋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我已经二十五岁了,以后还能再长身体吗?”

    自己这个身体确实有点稚嫩,要知道她对自己的定位可是御姐,这样完全没有说服力啊。虽说健康第一,但要是能长得成熟一点,她不介意再喝一喝苦药。

    好奇的眸子看着泥温图尔,只见他摇头晃脑:

    “此地与姑娘甚为相合,循天道即可。”

    甚为相合?那不就是可以的意思?太好了!

    宋迢越发高兴,转头看向裴仞:

    “你看,泥大师说我身体很好呢!今天我们可以出门!”

    看着她笑靥如花,裴仞的呼吸粗重了一瞬,眼神晦暗不明,点头温声说:

    “你先回去换身衣裳,我在门口等你。”

    宋迢忍不住叫了一声“耶”然后步伐轻快地跑出门,只是在门口的时候又被泥温图尔叫住:

    “西方有佛国,曾有言‘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姑娘不必自囿,自在即可。”

    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宋迢好像听懂了,点了点头。

    泥温图尔叹息一声,转身准备继续自己的秘术研究,一扭头却发现摄政王还没有走,还冷着脸看着他,当即吓得一哆嗦。

    裴仞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你刚刚说的命数自有安排,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会知晓那日他是如何唤醒她的?如果是这样的话……

    泥温图尔不知道摄政王此时心里的隐秘雀跃,只照实说:

    “姑娘能来到这里,一是机缘,二是牵挂,这二者必然会影响到如今的她。至于如何影响,便不知道了。”

    裴仞听完,眉头拧得更紧,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他知道这术士虽然行事跳脱,却不敢对他有所隐瞒,沉吟片刻又问:

    “除此之外,她的身体可有其他隐疾?”

    这个问题简单,泥温图尔脑袋摇得欢快:

    “姑娘身体调养多年,自然无需担忧。”

    “只是……”

    偷瞄一眼摄政王,见他没有不悦,便继续壮着胆子说:

    “姑娘虽无碍,但摄政王你的病,可是已经入了骨髓了。”

    裴仞一甩袖:

    “不用多嘴。”

    便抬脚走了出去。

    只留泥温图尔在原地抱怨:

    “脾气怎么还是这么差,拿命不当命的!”

    “不过,怎么看起来好像比第一次见的时候好了点……”

    接着又摇了摇头,人家不让他管,他操心个什么劲:

    “还是继续研究秘术为好。”

    *

    宋迢是第一次踏出摄政王府的大门,裴仞带她坐上了马车,她一路都掀着帘子趴在窗口东张西望,只觉这也新奇,那也有趣。

    要说帝京的街市有多繁华,那并没有,大祈国力并不昌盛,体现在了方方面面,更是比现代电视剧里演的古代场景差远了,但是宋迢知道,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座建筑每一个人物,都因自己的笔而产生,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她就像来到一个新奇的游乐场一样,目不暇接,一直到两人坐到了酒楼雅间,仍然不忘透过窗子津津有味地看下面的街景。

    裴仞一边为她倒茶一边问道:

    “这么喜欢出来?”

    她简直是看什么都新鲜,就连最普通的糖葫芦也要尝一尝,廉价的钗花也买了好多,比府里他为她准备的那些首饰差远了,她却乐此不疲。

    想想也是,她其实从没有尽情玩乐过,本就身体不好,自从十三年前在湖中九死一生地救起濒死的他,便一直昏睡,如今好不容易醒来,身子也大好,自然会对外面好奇。

    听说女子都喜欢热闹,喜欢琳琅满目的脂粉衣裙,她恐怕也在府里憋坏了。

    裴仞口中的“以后多陪你逛逛”还没出口,就听宋迢头也不回地答道:

    “嗯,喜欢。以后我要经常出来看看。”

    她这话说得随意,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在她的意识中,这里的一切都是她创造的,压根不需要他同意,之前只是担心自己身体没有完全好,才拘着她多养一养,现在身体好了,自然不该再管着她。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这话一出,裴仞脸色变了变,明显的不高兴。

    宋迢仍然兴致勃勃地看着下方,忽然眼前一亮,向裴仞指了指:

    “看,那个人在演杂耍!”

    裴仞不忍拂了她的兴致,他已经学会在她面前克制自己的情绪,将才升起的不悦压了下去,温声说:

    “嗯。”

    接着又补充:

    “出门得有人跟着。”

    宋迢看杂耍看得眼花缭乱,百忙之中答了个“好”,心里觉得裴仞确实体贴,自己能有这么个金大腿简直太棒了。

    直到店家开始上菜,她才在依依不舍地坐好吃饭。

    裴仞为她布菜,他早就掌握了她的口味,还在特意让人买来她喜欢吃的糕点,在适时的时候奉上茶盏和巾帕为她擦拭嘴角的渣滓,完全顾不上自己吃饭。

    宋迢见他只忙着顾她,便也为他夹了一筷子菜,说:

    “你也吃。”

    裴仞眼中放出笑意,仔细品尝她夹过来的菜。

    这时有下属在门外低声叫道:

    “主子。”

    裴仞放下筷子,又替她夹了一道菜,说:

    “你先吃,我出去一下。”

    宋迢笑眼弯弯地点头,他是摄政王嘛,大忙人,时不时有个事情要处理都是正常的。

    这家酒楼的饭菜不比王府的厨子差,还胜在菜色新鲜,宋迢一不小心就吃多了,摸着肚子对身后的侍女感叹:

    “将来一定要走遍大好河山,吃遍各地美食!”

    却不想被正要推门进来的裴仞听见,顿时黑了脸,捏紧了手中的精致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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