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王府秘牢。

    不见天日的室内只靠着几盏摇摇欲坠的油灯照亮,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平白增添了几分阴沉氛围。

    浑身是血的男子躺在地上大口喘气,他刚刚经历了一场非人的折磨,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

    摄政王裴仞的身影隐在暗处,一边把玩着一把匕首,一边阴恻恻地问道:

    “是哪只手摸的她?”

    躺在地上的男子,也就是从青楼走后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暗卫抓走的齐王世子浑身一颤,艰难地开口:

    “裴……仞,你敢……动我,我……父王不会……放过你……”

    裴仞讥笑出声,并不反驳,只是慢悠悠地抬脚上前,匕首在手中一下一下拍打,看得齐王世子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撑着身体试图往后挪动。

    *

    宋迢这次来主院,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人拦她,但是她却没有立即见到裴仞,只见到他身边的亲卫凌旭。

    凌旭惊讶之余,极为恭敬地带她到花厅,拱着手让她稍坐一下。

    宋迢疑惑:

    “他干什么去了?”

    这可真是个难回答的问题,凌旭额头上快要冒出汗,主子有令,见姑娘如见他,对姑娘须得知无不言。但是,主子现在做的事……实在是不适合告诉姑娘。

    犹豫片刻,凌旭低着头回答:

    “主子……有公事。”

    教训齐王世子,应该算是公事吧?这样不算欺瞒姑娘吧?

    宋迢“哦”了一声,摄政王忙于公事,好像也是常事,不过,想起自己的来意,她又抬头问道:

    “我去找他?”

    凌旭错愕,这下是真的紧张到出汗了,不知该如何应对,总不能带姑娘去秘牢吧?

    就在凌旭头皮发麻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迢迢,你怎么来了?”

    是裴仞出现在门口,施施然朝内走来。

    凌旭如蒙大赦,心里想着还好刚刚突然见到姑娘,他打的手势有人看见,去向主子禀报了。

    他看着姑娘眼前一亮,飞速跑向主子,觉得自己在这里十分多余,拱手就准备退下。

    裴仞一边迎接朝他飞奔而来的宋迢,一边用眼神示意凌旭去收拾残局,即使她一无所知,他也不想她和这样血腥的场景离得如此之近。

    宋迢没有注意到凌旭的悄然退下,她一心都在裴仞的事上,抓住他的胳膊就问:

    “你的头疾怎么样了?”

    裴仞心思一转,随即明白了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话。

    看着她眼中不掺杂任何伪装的关心,他的心里忽然一暖,强忍住想要摸摸她脸的冲动,看向她的眼睛,轻声说:

    “好多了。”

    宋迢却瘪起了嘴:

    “你骗我。”

    她知道他在骗她,他的头疾孙大夫说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他又是个不配合治疗的病人,怎么可能“好多了”?只是习惯性地对她粉饰太平而已。

    刚刚一路跑过来,脑子里只顾着着急见到他,倒是没有想太多,这会儿终于见到人,依然是那副温柔至极的样子,她的情绪却忽然低落下来,眼中有了泪意,低声道:

    “你别骗我。”

    裴仞见她这样,一阵心疼又心慌,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哭了?

    他只能抱住她的肩膀,安慰的话里有些不知所措:

    “没骗你。”

    接着又抿了抿唇,说:

    “我都……习惯了。”

    宋迢忽然捂住了脸,放声大哭。

    这哭声里有对于突然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彷徨,也有他无缘无故和自己冷战的委屈,更多的是发现自己随手敲下的字句竟然让他遭受如此折磨的自责。

    裴仞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她的哭声像是敲击在他心上,一下一下,要将他的心敲漏了去。

    可他没有任何应对这样场面的经验,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循着本能将她抱得更紧,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温声劝慰:

    “真的,没事的,相信我。”

    “没有那么痛,只有一点点,陈年旧疾罢了。”

    “迢迢不要担心我,好吗?”

    宋迢的哭声渐渐平静下来。

    她算是个乐观的人,不会轻易被负面情绪打败,现在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步,一切都来得及。

    平复好心情,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她抬起头极为认真地说:

    “你必须要好好治病。”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忧,裴仞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几乎没有思考就点了头。

    宋迢又一字一句说:

    “我会监督你。”

    裴仞当然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她不哭不伤心,要他命都可以,更何况只是吃药扎针而已。

    这一副“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的样子让宋迢破涕为笑:

    “这么听话啊!”

    裴仞回得理所应当:

    “当然。”

    声音里全是宠溺。

    见他如此配合,宋迢长舒一口气,开始琢磨起要多找些大夫来,还有让孙大夫给他扎针的事情。

    可能是刚刚哭了一场的缘故,她的鼻子变得灵敏,鼻尖忽然闻到一股腥气,想到刚进门的时候他不见人,便随口问道:

    “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裴仞没料到她忽然问这个,以手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答道:

    “一点公事。”

    接着又主动询问:

    “你今天出门怎么样?”

    “我早上进宫了,回来才听人说你出去了。”

    宋迢成功被转移了话题,抬眼想了一下,说:

    “还好,随便逛了逛。”

    “不过,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看见她眼神亮亮,裴仞不可避免被她口中的“想法”吸引,顺着问道:

    “什么?”

    这时宋迢却卖起了关子,摇了摇头:

    “先不告诉你。”

    她的表情有几分娇俏,看得裴仞心生欢喜。

    片刻后,他却还是小心翼翼问道:

    “你,不生我气了?”

    宋迢这才想起两人还在冷战中,脸色瞬间掉了下来,只不过做样子的成分更多:

    “怎么会是我生你气,明明是你忽冷忽热不理人……”

    她的话音越来越慢,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果然,裴仞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想:

    “没有不理你。”

    “是有些急需处理的公事,然后头疾忽然犯了,不想让你担心,也害怕自己会伤到你……”

    他的语气低低,表情看着可怜巴巴,宋迢心疼的要命,想到自己在和他置气,而他却在遭受头疾的折磨,也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焦急地问: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这几天你都是怎么过的?要不要叫大夫?”

    裴仞不可避免有些微微的失望,但是他已经做好了她并不记得那夜之事的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只轻轻说:

    “没事了,不要担心。”

    又伸手抚了抚她的头,承诺道:

    “迢迢,不要生气,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忽冷忽热。”

    宋迢受不了他这幅小可怜的样子,也为自己之前的态度懊恼,跺了跺脚,道:

    “好了好了,以后头疾犯了一定不许瞒着我,我以后会每天来监督你看病吃药。”

    “一定要重视!”

    裴仞点头。

    室内气氛正温柔,这时却有人在外面出声:

    “主子。”

    是府中的下人。

    裴仞对自己下属的不懂事感到诧异,声音冷下来:

    “何事?”

    外面的下属也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只能硬着头皮禀报:

    “陛下他,派人来了。”

    裴仞眉头一挑,有种不详的预感。

    宋迢却起了好奇心,看向裴仞:

    “是不是要出去迎迎?还是接旨?”

    看着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裴仞也说不出来让她在这里等着的话,只好跟着她出门,门外站的是自家下属,再后面站在院中的是皇宫内侍。

    低着头的内侍,顶着摄政王的死亡凝视,宣读完了陛下的旨意,简而言之,赐美人。

    裴仞没有理会内侍,转头看向宋迢,只见她的脸果然已经耷拉下来,连忙解释道:

    “我跟陛下说过了!谁知道他发什么疯,又来!”

    宋迢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院内的其他人对摄政王接旨这幅随心所欲的样子习以为常,内侍甚至擦了把汗,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回宫复命去了。

    裴仞看着宋迢,内心有点抓狂,继续解释:

    “迢迢,我真的跟他说过了,以后不要送女人了。”

    宋迢点头:

    “我没说什么呀。”

    接着转身道:

    “我先回去了。”

    裴仞见状,一个着急,便想伸手拉她,只是一不小心力气过大直接将她拉进了怀中。

    两人这样的亲密接触不是第一次,但是这次宋迢却像是触动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心猿,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眼神到处乱瞟就是不敢看他,但是他却坚持解释:

    “这女人我不会收,也会再跟他说的。”

    宋迢无奈,这点小事她还是相信他不会骗人的,再说了,之前就说过了,不干涉他的行事,只是不可避免地对小皇帝印象坏了一些,单方面决定以后不再同情他的遭遇。

    她挣脱出裴仞的怀抱,散了散脸上的热气,道:

    “真没生气,我要去见见大夫,看看今天你喝什么药。”

    裴仞仔细观察了她的眼睛,确认她真的没有生气,才长舒一口气,只见她忽然拿起了他腰间的玉佩,语带好奇: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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