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听的院子依湖而建。
穿过屋子，后面是露天的小厨房，小厨房再往外，是一条直通湖岸的木板小路。
小路尽头是个长五丈、宽三丈的台子，半伸出湖岸边。
她闲来无事就喜欢坐在这里，大多数时候是发呆，偶尔打水漂，极少数心情好的时候会试试钓鱼。
直到此时此刻，盛云听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了。
叶碎端着一盘点心，走到她身边坐下：“云豆糕。”
盛云听看了一眼，“谢谢师父。”
“小喧……”
“师父，我没事。”盛云听截住叶碎的话，说道：“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
叶碎垂眸，心里叹了口气，他家的小姑娘从小就善解人意。
“为师仔细想了想，觉得一直把你拘在空雪峰也不好。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修行之人本就应多见世面。为师不应因为你修为差就把你困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间，是为师思虑不周。”叶碎抬起手，像小时候那样抚摸她的头。
盛云听转头看向他，眼神懵懂又纯真。
“所以为师想，以后每年带你出去云游一个月，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盛云听惊喜地睁大眼睛，确认道：“真的吗？我想去哪里都行？”
叶碎笑着点点头。
盛云听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拉钩，约定好就不能变了哦师父！”
拉钩盖印约定好后，盛云听挺起胸膛，认真地说道：“昨天的约定也作数，我会努力修炼，不给师父添麻烦！”
叶碎没说话，只是宠溺地看着她，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嗯……砂锅面，要烫烫的。”盛云听脑子里瞬间出现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好。那我们回去吧，在外面坐这么长时间，小心寒气入体，回头再染上病。”叶碎先站起来，把盛云听拉起来后顺手拍干净她衣服后面的尘土。
平淡无奇的一天。
盛云听吃完饭，抄了半部心经后就困了。
距离大二那年上网课睡着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六年了。
因为是胎穿，和正常小孩一样长大，所以三岁以前基本没什么记忆，甚至关于前世的记忆也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想起来。
而且因为小的时候被坏人抓走过，救回来后又生了一场大病，所以大多数时候记忆是紊乱的，以至于她不仅不太能分清有些事到底是在哪个世界经历的，连平时要学的知识都得重复很多遍才能记住。
盛云听打了个哈欠，躺进被窝里，看着叶碎指挥着几个木偶傀儡把熨好的衣服挂在床边的衣架上。
“师父，心经抄完了，我放桌子上了。”盛云听已经开始犯困，努力眨着眼让自己保持清醒。
“嗯，我一会儿过去检查。”叶碎走到床边，给她掖了掖被子：“明天上午练剑，下午学习符隶。”
盛云听眼睛已经闭上了，只剩下一丝清醒，嘟囔问道：“明天白屿师兄是不是过来？”
“是，中午过来，正好能赶上午饭。”
“我这个病什么时候能治好啊……”
“慢慢来，不着急。明天想吃点什么？”叶碎手里翻着盛云听抄完的心经，一边检查一边问道。
却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回头一看，果然睡着了。
他笑了一下，走过去放下床幔，吹熄屋子里的灯后关门离去。
“程韵婷！”年轻的妈妈压抑着火气，手指发狠压着小女孩面前的数学练习册：“我问你答！”
“8+2等于几？”
“10。”
“那10+3等于几？”
“13。”
“那8+5等于几？”
小女孩紧紧抿着嘴，大气不敢出，眼睛里逐渐蓄满了水花。
年轻的妈妈深吸一口气：“那我问你，2+3等于几？”
“2+3等于5。”小女孩努力让自己平静回答道，但发出的声音是掩不住的哭腔。
“好，你知道8+2等于10，10+3等于13，2+3等于5，那顺下来，8+5等于多少？”
“等……等于12？”小女孩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12？12？！你怎么得出来的12啊！8+2+3等于13你都知道，8+5怎么就等于12了呢？！”年轻妈妈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小女孩也终于被吓哭了，哇得一声大哭出来。
一直趴在门外听动静的爸爸立刻开门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水果，把年轻妈妈抱在怀里哄了哄，让她先去客厅里看会儿电视换换心情。然后把卧室门关上，走到书桌前面安慰哭得已经打嗝的女儿。
“不哭不哭，咱们安安已经很厉害了，才刚上幼儿园就已经能流利算出10以内加减法了。”
小女孩顺势趴到爸爸的怀里继续哭。
年轻的爸爸抱起她，一边在房间里转圈走一边温声哄着。
小女孩哭累了，开始犯困，却强撑着不睡，但也不说话。
爸爸看出她的想法，抱着她坐在床边：“那么8+5到底等于几呢？我们换个方法来试试看能不能算出来好不好？”
小女孩点点头。
“来，安安伸出两只手。”男人说道，见小女孩乖乖伸出手、张开手掌，他举起另一只没有抱着她的手：“爸爸再借给你一只手。你数一个数按下一根手指，一直数到13，来，1——”
小女孩在爸爸的引导下数到13，两个人三只手，两只小小的手握成了拳，大的那只手收起了三根手指。
“好，我们数到了13。”男人点点头，抱着女儿的那只手握住她的右手问道：“那安安这个手是几？”
“5。”小女孩乖巧地回答。
男人笑着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的手和她另一只握成拳的手碰在一起，问道：“那这边，加上爸爸的手指，一共是几个？”
“8个。”
“对~那么8+5等于几呢？”
小女孩抿抿嘴，回答道：“13。”
爸爸鼓励地摸了摸她的头：“真聪明。那我们要不要再挑战一下7+8？安安可以挑战一下，说错了也没关系，不想思考也没关系，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了。”
小女孩抿嘴没有说话，但能看出来正在努力思考，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握成拳的两只小手。
不知道经历了对她而言是多么艰难的思考之后，小女孩尝试着说道：“等于15。”
“对了！安安真棒！”男人语气里全是自豪，呼噜了小女孩的头，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走，我们去跟妈妈炫耀一下！”
盛云听睁眼，天光已然大亮。
想到梦里的情景，再想想现在自己的水平，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醒了？大早起的叹什么气？”叶碎一进来就听见自己的小徒弟叹了口气。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现在连小孩子都不如。”
师父一直给自己上课，所以盛云听对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还算是了解。
在全民修仙的世界里，自己现在的实力跟五岁小孩没什么区别。
甚至因为脑子糊涂，可能还不如五岁稚子。
叶碎把床幔收起来挂在旁边的银钩上，撩起衣摆坐上床边，右手食指并中指点在盛云听额心：“闭眼。”
盛云听乖乖闭眼，脑子里白茫茫一片。
这是每天早上例行的神魂检查，自从受伤后就一直如此。
本来以为会像小说里说的那样有什么刺痛或是舒服的感觉，但令人失望的是，除了脑门上被怼着手指外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每次都借此机会再小睡一会儿。
约莫半盏茶后，叶碎收手起身，拍拍被子：“起来吃早饭。”
早餐是简单的芝麻饼配蛋花汤，吃完后就是热身时间。
叶碎对于热身十分重视，热身时间经常超过练剑的时长。
不过对于盛云听来说都无所谓，练剑于她而言也是锻炼身体。
“嘿！”盛云听转身，用身体带动手臂横劈出剑。
“好，下一招。”叶碎坐在搬来的小凳子上，神情严肃。
盛云听下腰后仰，未持剑的一只手撑地，向后翻身的同时左右翻转，反手拿剑自胸前穿过，翻过去之后顺势跪地后刺。
这招最难最复杂，却也是她最喜欢也是练得最好的一招。
叶碎满意地点点头，开口过下一招。
“师叔。”一道白衣安静出现在叶碎身后，洁白更似无暇雪。
他弯腰，恭敬地行礼问好。
叶碎侧头微点，动作疏离矜贵。
与叶碎平静的反应不同，盛云听看见来人，激动地挥手：“白屿师兄！”
那人直身，又客气地朝她拱了拱手。
苏白屿来了，意味着到中午了，该吃午饭了。
本来十分疲惫的盛云听看到他来了，一下子打起精神，剑尖抬了两下，示意叶碎快点过招式。
打开苏白屿带来的食盒，白玉盘上层层叠叠摞着约莫半寸宽、一寸长的糕点，弹弹软软，裹着一层椰蓉，每块糕点最中间都点了一朵云，颜色各异。
是盛云听心心念念的云豆糕。
叶碎在屋外的小厨房准备饭食，苏白屿在帮忙。
盛云听打开窗户朝那个方向大声问道：“师父！师兄！云豆糕用给你们留吗？”
苏白屿听见声音，向后仰身露出一个脑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吃就行。
盛云听咧嘴，朝他比了个OK的姿势，开心地去吃云豆糕了。
苏白屿收回视线，继续处理手下的鱼：“师叔，我不明白，为何让小喧练寂震诀。”
叶碎听闻，未直接回答他，手里还在洗着菜花。
细致地洗干净后，手握着菜从水里捞出来。
水流哗啦啦的四散流下，他才悠悠开口问道：“寂震诀常在何种情况下使用？”
苏白屿回：“寂静无雷之法，常用于进阶受天雷之刑时。一则减轻部分天雷的伤害，二来固心定神。小喧天生雷灵根，这个心法对她并无益处。”
并无益处说得还是轻了，事实上这个心法可以说是与盛云听相克。
叶碎先点头肯定了他的回答，又摇了摇头，开口解释：“喧儿生于惊蛰，本就是万物复苏之日，出生时又引得九道天雷异象，‘生发’的能量过强。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若生发之力太强，则需以灭减之法应对，守中庸之理才可窥得仙道。”
“只可惜天下万物无一不争后而守，那么自然，守久即散。故而自宗门两位老祖修得正道后，千年来再无人打开仙门。”叶碎把菜花淋干水，转身走到案板旁，拿起刀开始切菜。
苏白屿思索着他的话，处理鱼的动作慢了许多。
叶碎撇了他一眼，见他深思，便没再说什么。
他不说自然有人说。
“好饿啊！”
等了许久都不见动静，太阳都开始离开头顶，盛云听终于忍不住，困惑地冲进厨房：“你们从孵蛋开始做炒鸡蛋吗？还有多久能吃饭啊？我都要饿死了师父……”
“马上就好。不是给你买了云豆糕吗？”叶碎炒好了一盘菜，顺手端起另外一盘已经炒完的，转身直接就递给盛云听：“端出去吧，鱼也快好了，一会儿过来端饭。”
“好嘞！”盛云听端着两盘菜满足地离开了厨房。
很快四道菜都做好，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因为盛云听自小在空雪峰长大，叶碎又没那么多规矩，所以很多习惯和都上一世一样，比如边吃饭边唠嗑。
“师父，今天下午能不能抄书啊？外面太冷了，我不想出去画阵。”找了个合适的时机，盛云听状似随意地提了一嘴。
“不行，已经逃了八次，今天再不复习阵法的话，会更加生疏。”
“本来就不熟，没必要上赶着吧？”
“正是因为不熟，所以才更要刻苦学习。”叶碎拿着筷子点了点所剩无几的鱼，又点了点菜花：“就像吃东西，不能挑食。多吃青菜。”
盛云听叹了口气，出去又盛了一碗饭，把鱼汤淋在白饭上，对着那盘菜花哐哐猛吃。
“师兄。”吃完饭，叶碎驱使木偶傀儡收拾碗筷，盛云听歪在椅子上任由困意上头，一只手搭在高脚方桌上，方便苏白屿给她诊脉，“要不算了，我这毛病连师父都没啥办法，你这十天半个月来一趟也怪麻烦的，有这功夫不如好好修炼，等你得道成仙开天门的时候，把我捎上就行了。两全其美，多好！”
苏白屿静静诊完脉，一挥手把她的手打下腕垫，施施然站起来道：“没什么其它问题，就是平日吃得太多，有些积食，注意少吃多动。”
“苏白屿！”盛云听瞌睡都被气跑了，蹭得坐直身体：“你个庸医！”
苏白屿挑眉：“云豆糕一盒共白银一百二十两，现结还是赊账？”
盛云听倒吸一口气：“你怎么不去抢呢！不管，我没钱，有本事你让我吐出来。”
“行，赊账。”苏白屿点了下头，转身就往外走：“趁着现在有精力，早点把阵法画完吧。”
“临霜师叔。”
叶碎早已收拾完，但不知为何没有进屋，只是负手站在院子里。
苏白屿走到他身后恭敬行礼。
叶碎点点头，道：“喧儿说得有道理，你来给她看诊不过是浪费自己精力罢了。当年之事喧儿并未怪你，你不必如此放在心上，这般苛责自己。”
“师妹不怪是师妹的态度，但当年确实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如今做这些也只是……”苏白屿长睫低垂，盖住了眼中神色，只有声音越来越低沉缓慢。
“自欺欺人。”叶碎嗤笑了一声，说出了他没说出来的话。
两相对峙。
长久的沉默之后，是叶碎无奈的叹气。
“师叔，过些时日的百宗宴上，会有各大门派弟子法斗比试，彩头之一是一颗金聚灵果。聚灵果有提升修为、养魂固神之功，万颗聚灵果中产一枚金聚灵果，以为功效最强。白屿定会竭尽全力，赢下这彩头。”苏白屿将头低的更沉，叶碎没应声，他便一直保持着埋头行礼的姿势。
此时若有不明所以的人经过，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向另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少年弯腰低头，怕是会觉得奇怪。
良久，叶碎闭眼，一副你爱如何便如何表情道：“随你。”
“百宗宴是什么？那个比试难不难？”叶碎一进屋子，就看见盛云听趴在桌子上，两手作花托，托着脸问他。
叶碎以为她睡了，见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难得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当世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宗门教派齐聚一堂的宴会，每百年一次，夏至日起，冬至日结束。”
盛云听想了想，说：“那这彩头应该挺难拿下。”
叶碎没说话，默认了。
盛云听叹了口气：“师父你应该拦一下来着。”
“白屿实力强，拦不拦都会上场参加比试。”叶碎走到盛云听身边：“有这功夫操心他，不如赶紧把今日功课做了。”
盛云听打了个哈欠：“好困啊师父，我先睡个午觉。”
“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了，我数十声，还不动的话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叶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说道。
她可太知道会发生什么了，真把她师父逼急了，会直接被各种法术拿捏——太吵了就封嘴、起不来床直接寒霜冻醒、耍赖躺地上摆烂就直接绑住四肢拎起来练功。
得亏是活在这个世界，要是在她那个世界，衡中校长都得让给他。
盛云听做作地咳了一声，问出一个在她心中困惑已久的问题：“师父，为什么你们都执意要治好我呢？说实话，这个毛病并没有让我觉得生活不方便，只是无法修仙而已，又不是不能活。为什么你们都一副……嗯怎么说……”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描述心中的感觉。
盛云听想了一会儿，无果，只好说道：“天下凡人何其多，我不觉得修不了仙是件很可惜的事情。而且天赋异禀的人也不止我，师父你们再找一个不就可以了吗？”
叶碎听了她的话，神色逐渐变得严肃，眼神中还有可见的纠结。
盛云听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不自觉坐直身体，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终于，叶碎坐下来，直视着盛云听，耐心而严肃地开口道：“天衍宗作为当今天下第一宗，求仙问道者不计其数，天赋、资质绝佳者，也是多如繁星。”
盛云听猛点头，一副看吧没了我还有很多优秀的人的表情。
“所以宗门内各长老的亲传弟子，除了正常依靠资质选出来的，还有一部分弟子，是依据天道指引，收在门下。”叶碎无视她的动作，不急不缓地继续说。
“天道指引？”
“没错。天玑峰了悟道长的卦卜，有的时候会提前占卜到还未展露出天赋的弟子，宗门就会按照卦象的指示前去收徒。”
“而你，正是由卦象所示、天道的指引，注定要成为我的弟子。”
盛云听感觉自己现在十分无语：“老天爷说我是你的弟子，你就去收了我，这是什么鬼逻辑。”
叶碎被她的吐槽逗笑，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好好听讲：“这是其一。我和掌门去你父母门外等候的时候，亲眼看到九道天雷从天而降，你抬手，轻而易举就抓住了它们，或者说，天雷想让你握住它。看到天雷消失在你身体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注定是我的弟子。”
“为什么？”
为什么？
叶碎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天衍宗，宗门上下共七个峰。掌门世代主天正峰；止戈峰尚武，弟子多为剑修；岐黄峰皆为丹修；万兽峰半是妖修，半是与灵兽结契的人修；归隶峰喜钻研阵法符隶等需要依托器具的修炼之道；天玑峰是与天道有强烈感应的人，通过深研卜算之术参悟天道。”
盛云听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继续往下说，于是问道：“那咱们空雪峰呢？”
叶碎抬眼望向窗外。
明明窗户关得严实，他却好像透过了窗户，和苍茫雪山遥遥相望。
似叹似怨。
“空雪峰啊……空雪峰世代单传，弟子都是罕见的变异灵根。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是由天道指引，入天衍宗空雪峰。”
“师父……”盛云听怔怔看着叶碎，感觉他好像很悲伤，悲伤到连她都开始感到难过、想哭。
却见叶碎眼皮一敛一抬，校长就回来了：“行了，今天就说到这，简而言之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徒弟，而我也不会再收其他人。所以赶紧起来，趁着太阳还没开始落山赶紧把该画阵法画完。”
这突兀的转折给盛云听整不会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等缓过神儿来，叶碎已然打开门走了出去，风中留下一句：“今天什么时候画完什么时候吃晚饭！”
行！可真行！这真的是师父不是妈吗？盛云听无数次怀疑是不是她妈不放心，跟着一起穿过来了。
冲着门无声大喊了一嗓子后，盛云听哭丧着一张脸老实走出去画阵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