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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的来信(上)

    “我亲爱的小鸟,如此美丽的小鸟、永远温柔的小鸟、总是孤单的小鸟,你要狠心丢下你的朋友们,飞向更遥远的地方了吗?”

    终于放寒假了。

    我骑着单车,呵出一口热气,从坡顶向下,穿越田野,翻过小山坡,经过神社,一路往家里驶去。大路一侧有一户人家,门口挂着「神户」的牌子,我对此印象很深,即使在冬天,这家的窗前也摆着新鲜的花束。

    此刻「神户」门前聚拢着几位黑衣人,他们低着脑袋小声说话,神色悲戚而哀伤,大约是家里有亲人离世了。我收回视线——

    平地忽然腾起一阵黑色的烟雾,带着兜帽举着镰刀的死神无声出现,身边还立着一只白色的长尾神鸟,洁白的羽毛在阳光下一寸寸闪闪发亮。祂们在门口肩并肩安静地站了一会,同时向对方鞠躬行礼,而后死神飘进神户的屋子,神鸟则张开翅膀拥住了站在门口的家人。

    ——我收回视线。面前道路开阔,街道如常,幻想中的画面随着路边小学生吹响的哨声一起消散在风里。

    单车停在楼下,我拽着书包跑上楼。姐姐在客厅看电视,和我踢掉鞋子、推开大门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她的喊声:“栗子回来啦!”

    厨房里的妈妈也立即提醒:“回来先洗手哦!”

    比起性格开朗的妈妈和姐姐,我的个性似乎更像寡言少语的爸爸。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们才总鼓着劲儿想要把爸爸和我的那份也说完,家里总是热热闹闹,时刻都能听到幸福的响动。

    “是——是——”我大声回应着她们,匆匆洗了手跑进房间,平复呼吸,拉开抽屉,铺满彩色玻璃糖纸的宝盒静静躺在里面,可是里面的巧克力却不见了。我揉了揉眼睛,确认这不是幻觉,一把抱起盒子冲下楼。

    “姐姐!你看到这里面的巧克力吗?”

    “这个啊,被我吃掉了,”姐姐没当回事。我们关系很亲密,有时用了对方的东西,彼此都不计较。她回想了一下,又说:“味道也没有很特别吧。听说街角开了一家新的糖果店,下次我们一起去那里尝一尝。”

    但这次不一样。这枚巧克力是朋友送给我唯一的礼物。我舍不得吃,小心收进盒子,打算今天放学以后再郑重地打开,可是现在却被姐姐吃掉了,我既生气又着急,但碍于嘴笨,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吐出一句最没用的:

    “你怎么能动我的宝盒呢!”

    “就因为知道是宝盒,所以才忍不住啊——”

    姐姐看着我的表情,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些心虚地说:“是那个朋友吗?神使大人?”

    显然她已经从我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那个朋友、神使大人、我的笔友。大约半年前,我们在网站上相识,他看到我写的小说,于是给我发了邮件。我第一次收到自己撰写的故事的反馈,对此既兴奋又紧张,斟酌再三才发出回信。

    没想到很快又收到了神使大人的第二封邮件。我们之间的谈话意外投缘,之后便常常通信,除了讨论故事也开始分享生活中的小事。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为交到这样要好的朋友而感到开心,姐姐每天和我在一起,自然也知道神使大人对我的重要性。

    “真是对不起!”她双手合十甚至还换了跪姿,“我再给你买新的好吗?啊啊啊,或者多买几个?这样可以吗?”

    我看着姐姐,沮丧地提不起精神。就算买得再多也不是神使大人送的那一个,上一封邮件中他提到这是他亲手做的,可我却一口都没有尝到。

    我很伤心,暂时没办法像往常一样对她说“没关系”,只好抱着空盒子闷闷地回屋,慢吞吞关上门,贴着门板,放空,过了一会才拉开椅子坐下,对着电脑发呆。

    屏幕泛着白光,收件箱整整齐齐全是已读,我随便点开一封邮件,鼠标停在神使大人曾告诉我的:“人们在吃到符合心意的巧克力时就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甜蜜的笑容,如果有一天我能做到这样的事,即使只是设想,也已经感到幸福了”,感觉自己的情绪愈发低落起来。

    对于神使大人来说,“做出令人幸福的巧克力”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吧。可是下一封邮件我应该如何向他交代这件事呢?神使大人当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更认真地对待这份梦想才对。

    此后过了两天,我依然犹豫着不知如何回信,随手裹了一件厚外套出门闲逛,谁知刚踏出院子就被冷风暴击。我夹起身子往回跑,抬头就看见姐姐怀里抱着东西在门口等我。

    我低下脑袋,任由她帮我把毛绒帽子戴好,姐姐伸手捏了捏我脑袋上的小熊耳朵,忽然双手捧住我的脸:“你这家伙,回来可就不许生我的气了啊。”

    “还是会生气的。”我偷偷瞄了姐姐一眼,眼看她又要发作,连忙小声补充,“但还是爱你更多一点。”

    冬天的宫城县光秃秃的,街上行人不多,我没有目的地,随意在路上闲逛。零星有几个玩雪的孩子在一起打闹,我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忍不住踢了踢路边的积雪——

    靴子表面忽然有神秘的符文依次亮起,脚下零散的雪泥逐渐凝聚,不仅有了躯体的形状,还变得光滑又有弹性。雪色变形怪左右转了转,似乎意识到自己缺了什么,忽然从中间冒出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在冷风中像挨了一勺的兔子布丁那样摇晃起来,最后绕着我的脚边打转。几个打雪仗的小朋友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变形怪张开大嘴,瞄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发射雪球弹,把小朋友打得吱哇乱叫,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我踢了踢路边的积雪,不小心把雪球砸到我后背的小朋友带着红色手套,面带迷茫站在我面前,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没事了,”我从幻想的画面中脱离出来,“下次玩雪要小心一点。”

    我在下个转角看到了刚开业的糖果店,店门外摆着光秃秃的圣诞树,还没来得及装饰,应该是姐姐之前提到的那一家。我推门进去,带动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动,有人应声走出来——

    头顶暗红色高筒礼帽的甜点师,礼服花样繁复而精美,他戴着手套,一手托着草莓火焰盘子,一手举着棉花糖巧克力权杖,身后火红色的狐狸尾巴晃了两下,像是打了个招呼便藏匿起来。他的一只眼睛像被望远镜放大,眼珠狡黠地转了一圈,似乎在观察着什么,看起来有些惊悚,好在很快又变回了正常大小。他微笑着举起权杖,在另一只手的火焰盘子上划出一道弧线,那权杖便像火炬一般被点燃了。他高高地举着它,火光擦亮了他的侧脸,也照亮了整个房间。

    ——有人应声走出来,随手打开了壁灯,难怪屋子比刚才亮了不少。我尚未反应过来自己再次踏进想象的陷阱,就听见他用轻盈的语调将我从白日梦中拉回现实:

    “啊呀,原来是一只梦游的小熊。”

    眼前的人穿着极为简单的甜点师工作服,与幻想中完全不同,只有一双眼睛透着与之相当的灵动。

    我呆呆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愣了一下,别开脸笑得格外开心。而我忽然意识到,他这么说可能只是因为我头顶毛绒绒的小熊帽子。我局促地握起双手。

    “原来你真的叫小熊啊。”他笑眯眯地指引我去看柜子里的蛋糕,“有喜欢的甜点吗?刚开业都有折扣哦。”

    面对玻璃柜里款式丰富的甜点,我逐渐忘记了自己的尴尬。精致的红丝绒蛋糕点缀着玫瑰花瓣,温柔的芋泥巴斯克浅紫色与奶白色交织,大冒险巧克力千层表面洒满糖霜,还有最经典的提拉米苏……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时不知道该选什么才好。

    屋子里忽然有人喊道:“天童——有客人来了吗?”

    天童?神的孩子?听起来就和神使大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的眼神立刻追着他走。天童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在好奇他的名字,于是自我介绍说:

    “我叫天童觉。”

    “小熊栗子。”我下意识回应。

    有人掀开帘子走出来,天童朝他挥了挥手:“是小熊来了哟。”

    “什么?是之前的朋友吗?”

    “刚刚才认识。”

    “刚认识就叫的这么亲切没问题吗?!”那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又调整好表情面向我:“我是这里的店长。这位是我的朋友,一直在巴黎进修甜点,做巧克力很厉害的,正好他最近在宫城所以就请他来店里帮忙了,太久没回家了难免有些热情,如果打扰到您真是抱歉……请问您需要什么?”

    对方的语速又急又快,我刚捋顺完他的意思,就见天童就慢悠悠地指了指他:“小谷原。”

    大概是这位店长的名字,我点了点头。

    然后天童指了指自己:“天童觉。”

    我再次点头。

    天童又指了指我:“小熊栗子。”

    这时候点头似乎不太合适,于是我小幅度晃了晃手。

    小谷原:……

    我想起店长刚才的问题,又想起已经错过的神使大人寄给我的礼物,认真地回答:“我想要……吃到就会感到幸福的巧克力。”

    对面两人表情各异,我又小声问道:“这么说可以吗?”

    天童微微张开嘴,似乎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感到惊讶,他比刚刚更专注地看着我,像是忽然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东西。

    我不解地看向他。

    就在这分神的空当,天童的眼睛再次亮起来,语气雀跃地回答:“当然可以!”

    他完全无视了小谷在旁边试图阻止的动作,兴致勃勃地问:“下午不忙吧?我现在来给你做吧?”

    小谷急忙补充:“如果忙的话也没关系,下次再来也可以,还有橱柜里的这些都是今早刚做好的,都很好吃……”

    “不忙的。”

    小谷原的声音戛然而止,无奈的眼神在哼着歌走进厨房的天童和站在柜台前的我之间转了一圈,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让我先到旁边的座位休息,过了一会又端着一杯柠檬水回来。

    我已经摘掉帽子和手套,见他过来便小声道谢,透明的玻璃杯在阳光下变得闪亮。小谷笑了笑,转身去收拾沙发椅上的东西,我随着他的动作看去,白色帆布袋底下压着淡粉色信封的一角,小谷抽出来确认一眼,又仔细地放进了包里。

    而那信封上的落款,清清楚楚写着四个字:“神使大人”。

    我忽地站起来。

    “怎么了?”小谷惊讶地问。

    “那个、那个包是……”我语无伦次地说。

    “啊,这是天童的。白鸟泽学园给毕业生发的纪念品,你住在附近,应该见过吧?”

    难道天童和神使大人是同一个人吗?一直以来我都是用小熊这个名字和他通信,可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很惊讶?如果他不是神使大人,那这封信又是怎么回事?天童也是白鸟泽毕业的吗?那他岂不是我的学长?

    我呆愣在原地,大脑乱糟糟搅成一团,一时不知该先响应哪个问题。

    小谷担忧地看着我,我只好含糊地说:“我也是白鸟泽的学生……”

    “还真是有缘分,”小谷迅速接受了这个说法,“啊,说到这个,如果对我们的甜点满意的话,还要拜托你向同学们分享一下哦。”

    我点了点头,坐在窗边等待“让人幸福的巧克力”。可是只要一想到天童可能是神使大人,我就觉得有些紧张,两只手捏在一起,不知道等下他出来该说些什么才好。可能是因为大脑里的声音吵吵嚷嚷响个不停,我还没怎么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天童就捧着一个小托盘走了出来。

    “送给我们的朋友小熊,”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希望这是让你感到幸福的巧克力。”

    他轻轻将盘子放在我面前,一片白色羽毛静静躺在盘子中心,似乎下一秒就要飘去别处。我看了很久,以为是另一场幻觉。

    咔擦,是小谷原拍照的声音。

    我和天童同时抬头看他。

    “呃,我打算把这张图上传到店铺的图册里,作为新店宣传——它很漂亮。”

    “不尝一尝吗?”天童把勺子递给我。

    “谢谢,”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自己一直盯着巧克力的傻瓜行为,只能小声说:“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天童的眼睛亮亮的:“听起来是最好的那种夸奖。”

    我小心翼翼地盛起羽毛尖,只尝了一口就忍不住瞪大眼睛,柔软轻盈的口感,就像真实的羽毛带来的感觉。满足的味蕾麻痹了我的语言功能,我看向天童,最终只憋出三个字:

    “……是神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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