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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的来信(中)

    虽然不知道让人感到幸福的巧克力是否有明确的标准,但天童做出来的美味千真万确让我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当我说所有的烦恼,意思是,我甚至忘记了求证他和神使大人之间是否存在关联,或者说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只记得巧克力甜蜜的味道和天童满足的笑容。

    当晚我坐在电脑前,像往常一样把今天发生的开心事,还有想象中的画面,全都写进了邮件。在最后一段我向神使大人道歉,关于没吃到的巧克力、错过的心意,我再三强调这份友谊对我的重要性,我无比珍惜所以无比焦急,不知该如何表达歉意才好,或者我是否应该编一个善意的谎言……

    我被自己无意中打出的“谎言”二字吓了一跳,匆匆删掉这一句,把邮件存进了草稿箱。

    第二天我满怀心事,再次来到了甜品店。我还穿着那件厚外套,天童却只套了一件卫衣就蹲在店门口。他的脚边放着一个大号纸箱,似乎准备装饰圣诞树。

    我停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天童似有所觉地转头,看清是我以后笑着说:“是小熊来啦。”

    “你不冷吗?”我也蹲下来。

    “咦?刚出来没多久,还没什么感觉。”他静止了一秒,仿佛暂停了时间来感受温度。我觉得好玩,也学着他的样子一动不动。

    “等小谷回来,说不定会在店门口捡到两个雪人。”天童将手搭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看向我。

    什么啊,我想象着我们变成雪人的样子,又想象了一下小谷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变大,再也维持不住静止的样子。

    天童也在笑,他率先站起来,又伸手来扶我:

    “雪人复活啦!”

    隔着毛绒绒的手套,我用力拉住了他的手,暗自觉得他手掌的温度一定和冬天的手套一样温暖。

    “天童学长,想象力很丰富呢。”

    “……学长?”他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大概是小谷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喃喃地说:“小熊也是白鸟泽的学生啊。”

    “明年就升三年级了。”

    “真厉害——”天童夸张地鼓了鼓掌,表情全然真诚,可是这点事也值得夸夸吗?我有些脸红,连带着眼神也有点闪躲。而他笑眯眯地指了指旁边略显朴素的圣诞树:“那么请问小熊学妹,你愿意加入复活圣诞树的行列吗?”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在天童的提示下,我在甜品店的柜子里找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毯子。将毯子铺好之后,天童就把大纸箱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一时间视线里塞满了红色绿色的圣诞袜,穿毛衣的小泰迪熊,混在一起的彩色丝带,还有五颜六色的荧光球。我看着色彩斑斓的装饰品,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可爱的小精灵从圣诞袜里狼狈地伸出一只手,努力抖了抖翅膀才从袜子小山中爬出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变出一只金色的魔法棒,在空中轻轻挥舞着。明亮的光芒将一切笼罩,装饰品一个个腾空而起,荧光球挂在树梢,每一个小球之间是银色的雪花片;再向上是圣诞袜和泰迪熊,红色的蝴蝶结系在中间;最后是串起的小彩灯,绕了一圈又一圈……小精灵的魔法棒点了点,圣诞树瞬间被温暖的灯光点亮。

    ——我看着色彩斑斓的装饰品,忽然有了思路,立刻扭头看向天童,发现他也正在看我。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问了,”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你是不是能看到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糟糕,我的表情肯定很僵硬。

    “不知道,就是觉得你常常走神,可能是因为看到了什么吧?”他的目光专注地看着我,表情始终很柔和,“毕竟是小熊嘛,说不定真的能看到一只小熊在帮我们复活圣诞树呢。”

    这是怎么猜到的!我藏在后背的手又搅到了一起。

    “诶,怎么这个表情?我猜对了吗?”

    “不是小熊,是小精灵。”

    果然人在过度紧张的时候就会说出一些无法挽回的傻话。等我意识到自己回答了什么,已经从担忧不安直接横跨到自暴自弃,只觉得心情平和安定想回家跨年——只要跨到第二年就能把现在发生的事全都一笔勾销。

    天童会觉得我很幼稚吗?还是会像对待那些青春期出现幻觉的孩子一样安慰我没什么大不了平时不要压力太大了?这两种我都不喜欢。除了我的家人,以及某几位好心的老师,好像就只有神使大人真正接纳了我的情况。

    啊。神使大人。

    我想起之前的小小怀疑,忍不住偷瞄天童。

    而他正用一种复杂的善意的眼神望着我,混合着“偶然遇到一直从亲戚那里听说的小孩,今天见面发现确实是好孩子”的惊喜——在妈妈和姐姐的努力下我对类似的目光很熟悉——但天童此刻的表情好像又有一点点、一点点难以捉摸的哀伤。

    “是小精灵在帮忙装饰圣诞树吗?”他感叹道,“果然是小熊,看到的都是这么有意思的东西。拥有这种超能力,每天的生活肯定会很精彩吧。”

    “超能力?”

    “是啊,”天童轻快地说,“就像妖怪的法术一样,绝对是超棒的超能力!”

    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愣愣地看着天童。纯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与我面前的他快速融合又快速分离。瞬间的直觉击中了我——

    天童觉不是神使大人。

    当然,神使大人是温柔的,天童也是。只不过神使大人的温柔更像是神明的目光无意投注到了某个孩子身上,他遥远地望着,当我因幻觉的画面而遭受不理解的冷遇时,神使大人的存在如同一个皎洁的象征,安慰着,也鼓励着我。

    但天童觉是近在咫尺的。他真切地、平等地注视着我,并为我的“特别”报以真诚的欣赏。那并非神明的垂怜,而是同类的爱护。就像一把跳动的温暖的烛火,只要靠近就能轻而易举地点燃我曾经的孤单。

    可是,那天看到的信封落款又该如何解释呢?

    可能是见我又发起了呆,天童自顾自从地上拎起一对圣诞拐杖和蝴蝶结,伸长手臂晃了晃,像游戏里可选择的道具画面那样悬停在空中:“选哪一个?小精灵能给我们一点提示吗?”

    我被他逗笑,接过他手里的蝴蝶结,系到了中间的位置,和他一起专心投入到复活圣诞树的行动里。天童伸手在树顶缠上最后一圈彩灯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真的很高。可能之前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总会微微弯着腰,让我有了一种距离很近的错觉。

    温暖的明黄色彩灯亮起,圣诞树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我忍不住发出“哇”的感叹声,天童把开关按钮递给我,我试了几次,发现彩灯有一秒一闪,还有闪—长停—闪的不同模式。

    仅仅看着这样的场景就不自觉变得开心起来,我把小彩灯调回长亮模式,下意识回头去看天童。他刚才后退了几步,似乎打算从更远的位置检查圣诞树的装扮有没有问题。

    此刻他也向我看过来,目光柔和,但那种微妙的、他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的感觉又回来了。

    “中午一起吃饭吧?”他说,“感谢你和小精灵一起帮我装饰圣诞树。”

    原来已经到中午了,时间过得好快。我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姐姐给我打了电话,又发了好几条消息问中午要不要回家,最后一条残忍地宣布她已经出门了没有准备我的那份。而我昨夜入睡前调成了静音,白天又忘记改回来,所以才没有听到。

    我抬起头,天童再次预判了我的回答。他把手机页面上的菜品宣传展示给我,笑着说:

    “我们去吃蛋包饭吧?”

    我和天童坐在热气腾腾的烧饭店,一人面前摆着一份咖喱蛋包饭套餐,随赠的配餐是海草和土豆泥。我瞄了一眼自己的海草,又瞄了一眼天童的土豆泥,合起双手说“我开动啦”。

    过了两秒天童忽然把土豆泥推过来。

    “交换一下可以吗?”他问,“我对凉拌海草比较感兴趣。”

    ……不会想吃什么也能被他看出来吧。我有点脸红,也把配餐的小碟推过去。他自然地调换了碟子的位置,绵软的土豆泥转到了我的面前。

    想说的话在肚子里转了几圈。我决定把神使大人和巧克力的事情告诉他,说不定可以试探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神使大人,如果不是,至少也能听到天童风格的看法?不过话说回来,天童风格是什么样的呢——

    盘中的蛋包饭被我挖开一道口子,金灿灿的蛋皮下忽然跳出一个红头发的小人儿,仔细一看果然是正在朝我挥手的天童;西兰花和番茄旁边也有两三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努力地把蔬菜往里推;我的右手附近也被蹦蹦跳跳的天童们占领,似乎在排着队准备坐勺子滑梯。最远的天童斜倚着土豆泥的碟子,朝我比划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难道是乐园风格吗?好像还挺符合的。我愣愣地看着,下意识对他们露出微笑。真正的天童注意到我的走神,小声说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等下再看吧?盘子里的米饭要凉了。”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我要立刻告诉他。

    “嗯嗯,边吃边说嘛。”

    然后我讲述了和神使大人的相识,我们的友谊,还有被姐姐吃掉的巧克力。天童时不时点点头,认真地听完了这个故事。

    “我没有吃到他做的巧克力。”最后我说,“我要怎么告诉他才好呢?”

    天童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这样啊,”他拿起旁边的水杯,指节有些发白,说话的语调也没有平时欢快,“神使大人肯定不会对我们生气的。我想,只要真诚地告诉他,就好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轻轻抚上心口的位置,“但总是觉得,这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强烈的遗憾。”

    天童很久没说话。我们坐在座位上,好像同时对着空空的餐盘发起了呆。

    “我来教你做巧克力吧?”天童突然说。

    “诶?”

    “只要你做出幸福的巧克力,再当作给他的回礼,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天童在等待我的回答,明明想问这种事我也可以做到吗,可是看着他的眼睛,竟然完全说不出拒绝或是疑问的话。我想他一定非常理解神使大人关于巧克力的梦想,所以才会露出那样惋惜的神情。

    我重重地向他点头。

    那天晚上我重新找出了草稿箱的邮件,真诚地向神使大人表示了我的歉意,并且向他介绍了天童——同一所高中的学长,有趣的朋友,能够做出令人感到幸福的巧克力。如果神使大人也能尝到的话,一定会感到惊喜。说来很巧,他似乎有一封信,落款处留下的也是神使大人的名字,难道这个网名现在很流行吗?

    在邮件的最后我写道: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跟天童学长一起做巧克力了,也许我没办法创造‘幸福’的感觉,但等到我至少能做出‘甜蜜’的味道的时候,我一定会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你。如果你愿意收下我的礼物,也请留下你的地址吧。”

    从那天开始,每周四到周日的这几天我都会去甜品店找天童。每次我推开店门,听到天童叫我的名字,他的语调总是轻盈又快乐,好像也为能与我见面而感到雀跃。

    姐姐说我最近的心情总是很好,于是我按照小谷教的广告词向她推荐了街口的甜品店,因为“甜蜜的甜点总会带来甜蜜的心情”,但她听了以后叹着气对我说“拜托不要跟奇怪的人学东西”。

    天童专门为我准备了一套草莓熊的围裙,我告诉他草莓熊其实是一个反派角色,当时他正在按照适合我的高度调整落地镜,用拐来拐去的语调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小谷也说这个颜色很适合我,他们认真的态度几乎让我以为自己在试穿的是一条真正的裙子而不是围裙。

    那面落地镜是天童和小谷前几天一起搬回来的,小谷说有镜子可以方便可爱的顾客们拍照。光秃秃的镜板有些单调,我买了一堆毛绒材料Tufting镜子,后来天童也加入了创作,我们在镜子周围做了很多长毛绒小怪物,其中一只荧光粉和一只荧光蓝的挨在一起。我总觉得它们很像我和天童,每次照镜子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大部分时间我们会一边聊天一边做巧克力,小谷说我是“安静的孩子”,但天童说我只是“把想说的话都写到了纸上”。他说完眨了眨眼,神态很像与我交换秘密的狐狸。小谷抽抽嘴角说我和天童之间越来越有一种奇怪的屏障,好像把其他正常人都拦在了外面。

    我知道小谷在开玩笑,但他有时的确会把我们看作个性有点奇怪的大朋友和小朋友。每到这个时候天童就会哼唱那首调子飘忽的“心碎之歌”来回敬小谷。当他唱到“什么东西碎掉了”,我就会在旁边小声说“是小谷的心”。

    小谷嫌弃我们幼稚,气哼哼地去另一边,过一会天童的巧克力球出炉,我端着盘子分给小谷,他又会高高兴兴地回来。

    但天童的确知道一件关于我的很重要的事情。那天小谷不在,我们不知从何处聊到了未来的计划,于是天童问:“小熊以后想做什么呢?”

    想做、什么。

    坦白说,我已经为这个问题准备了很久,可是至今还没有人直接地问过我。只有神使大人知道我的想法,因为这是他陪我一起勾勒出的未来。当时我还没有明确的目标,我们谈到我在网站上写的小故事,我告诉了他有时我会看到幻想的画面,这件事令我的生活充满趣味,但也常常让我感到苦恼。

    神使大人说也许这是神明赋予我的礼物,为了帮助我成为真正想要成为的人,一位幻想小说家。我问他什么类型才算幻想小说,他说正是我一直在写的那种东西。从那一刻开始,我清晰地看到了闪耀的未来,将所看到的书写下来,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想,神使大人,一定是神明派来指引我的使者。

    我一直在朝着梦想的未来努力,这句话可以说得慷慨激昂,但我也知道从目前来看无异于“以后就要靠白日梦吃饭”。所以如果是妈妈或者姐姐问起这件事,我会说自己喜欢写作,而且已经有了计划,请你们不要担心;如果是指导升学的老师问起这件事,我会直接说自己的目标是东大的文学专业,虽然目标很远但我会加油……

    可第一个问我的人是天童觉。

    他是我的学长,但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却常常误将他当作我的同龄人。天童绝不是无聊的大人,我甚至觉得他永远不会无聊,他是创意非凡的童趣家、幸福巧克力启蒙师……此刻,他正以期待的目光看向我。

    如果是天童的话,一定能理解我吧。

    我张了张嘴,听见自己说:

    “我想成为,一名幻想小说家。”

    而天童,他似乎对此毫不惊讶,只是微笑着说:“小熊你啊,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了不起呢。”

    “天童也很了不起。”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能够做出让人感到幸福的巧克力,总有甜蜜的创意,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甜点师。”

    天童愣了一下,我们同时笑起来。

    晚上回家的时候姐姐开玩笑问大忙人近来如何,我说每天都能见到友善又有趣的人,过得非常充实。

    “所以,现在天童超过了神使大人,成为你更喜欢的朋友了吗?”姐姐好奇地问。

    “神使大人和天童是不一样的。”我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姐姐的神情立刻变得兴奋起来,而且是最难以应付的那种兴奋,我刚想逃跑,就被她抓住。

    “别着急回去嘛,难道有了新朋友就不愿意和姐姐聊天了吗?快说说,他们哪里不一样了?”她促狭地问。

    “总之就是不一样。”我说,“神使大人永远是神使大人,就算有一天失去联系了,他也是我最珍惜的朋友。天童、天童是……”

    天童是我明天就要见到的人。我憋了半天,只想到这么一句话,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这明明就是事实。明天是周五,我还要去找天童学做巧克力。今天、明天,还有后天,我都会和天童见面……

    怎么回事,脸颊好烫。和天童见面真的很开心。所以每一次见面,都很期待……

    “小熊,脸红了哦。”姐姐慢悠悠地说。

    “我回屋了!”感觉脸颊发烫,我扔下一句话就跑。

    等我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收件箱,神使大人一直没有回信。我只能安慰自己,也许临近圣诞他真的很忙。我又写了一封新的发给他,分享了自己的近况:

    “小谷的甜品店逐渐走上正轨。小蛋糕本身的味道很好,而且每天的款式随机,再加上目前只有他和天童两个甜点师在工作,所以每天限量,很多孩子来晚了没有吃到,第二天还会再来。按照这个发展趋势,店面的租金和装修的价格很快就可以收回。

    至于我学习巧克力制作的进度,虽然目前形状还做得还不太好看,但我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调整过来,至少裂开的巧克力这种抽象的作品出现的几率不会再这么高。请期待我的成品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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