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

    也是因为时刻不敢松懈,这快要到南都也算是能稍微松了一口气,因此某人脑子里的那根弦一松,人就彻底徜徉在病痛的海洋里了。

    内里燥郁,精神软疲,再加上前不久可能是深夜着了凉,什么隐症通通经这个引子一诱导,来势汹汹啊!

    欧阳景听了这事儿,给人批了假。

    但皇帝都还没休息呢,他一个臣子怎么能先睡下。

    宋清听闻他的怪诞理论直呼精彩:“你是怎么敢把天下大任的所有责任都托付己身的?人家圣上都不敢说万全。”

    见此人执拗,宋清语气重了些:“难道这世上少了一个你,万民就得停止劳作,再难生息了?我跟你说吧,就算明日北戎兵临城下了,靠天吃饭的百姓还是得日出而作,辛苦耕耘。人活一世,就是得学会取舍。”

    见他神情松动,语气再一软:“休息好了,才能做更多。你这般折磨自己,莫不是觉得今后多艰,不想再与圣上同甘。”

    好一通软硬兼施,最后可算是把人给劝躺下了。

    医士早前就已经下了通告了,这人内里憋着许多事儿,再不疏导,便就是身子好了,魂都还没好呢!

    这一次宋清切实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慧极必伤。

    过于多思多虑也不好啊~

    明明往日生龙活虎的人现如今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真是病了才能知道一个人能有多脆弱。

    少年清隽干净的面容染上一层煞白,不寻常的白之下两颊处还透着微红——明显还在烧。长睫之下是一片鸦青,因为尚在病榻人也是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观着这样的他,宋清觉得自己从前会害羞腼腆的少年郎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瞬间成长!

    她伸出玉手,轻而缓地为他整理一下墨发。也是奇怪,这人都不用怎么保养,皮肤啊头发啊比她这个日常维护的人都还要好。

    真是羡慕不来。

    该不是用命养的吧?

    她用保养品,人家用命。

    比不过啊比不过。

    往日若是他还在睡梦中,她对他动手动脚,他顷刻便会清醒知觉。并且会反客为主,因势利导,让自己化被动为主动。

    现在她都开始抚上他的喉结了,他却还在沉睡。

    看着睡梦香甜的某人,她看着看着便也觉得自己有些困了。

    索性床够大,她甩开鞋袜,自顾自地爬上了床同他分享被衾。

    她一凑近某人,明明还在睡梦中的人,下意识地侧过身揽住她的腰。炙热的呼吸流畅在她的肩颈,宋清听着自己鼓噪的心——明明是烫到心里。

    佳人的唇畔微微扬起一抹不自觉的弧度,在炎热的七月中,二人相拥而眠。

    待李教循幽幽转醒,便是看到自己怀中的佳人。他眷恋地看着弯眉新月,朱唇玉姿,犹如仙人的妻子。

    很多时候面对这个格外游刃有余的妻子,他是无奈的。他并不排斥她的谋智与果决,只是在辗转反侧之时也会暗暗思考——明明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缘何所思所想总是会令人有些出乎意料。

    不论是京郊事变还是北戎之事,一切似乎都在她的鼓掌中,她像一个观棋者,淡定地看着事态的每一步发展。

    就连南下之事,他与她细说,也没见她有任何惊慌。

    就像是预料之中的预料,她不过是顺势利导陪他们走到了这一步。

    他对她有很多疑问,想知道她的早年经历,想知道她的真正归处,想知道她是否安于做一个普通人的妻子,更想知道她心里对他的感情是否足够爱重……

    可他一介大丈夫,面对无可预料的答案时,还是毫不犹豫地害怕了。

    比起她的神秘,他更害怕她与他就此别离。

    他可不认为她爱他比自己爱她更多。

    这是一把,格外锋利的双刃宝刀。李教循私以为,能被她喜爱,就已经与一干人等与众不同了。

    这样就很好。

    自我洗脑的某人,经过一段不是很漫长的自我攻略,最后是在对方冷不丁的睁开双眼时,终止了。

    宋清有点懵,这人好好的不睡觉盯着她看做什么?看着她,他的病就能好了?

    眉头一蹙:“你干嘛?”

    某人咽了咽喉中并不存在的口水,略带羞耻道:“没有。”

    下意识否定?

    那这是肯定做啥坏事了!

    宋清目带疑虑地盯着他,而后掀开薄衾往身下一看。

    确实没有唉~

    放下手中的被衾,宋清撑起身子将脸凑近对方的面庞:“那你刚才在干什么?”奇奇怪怪的。

    病好了吗?就开始胡思乱想。

    显然某人想歪了。

    但李教循意会,解释道:“我没有……”

    宋清脆生应答:“我有。”

    李教循:“……”那,这……嗯……可如何是好??

    宋清嘴上憋着笑,将人摁在身下,俯在其耳畔婉转叮咛:“所以,夫君可要快点好起来。”

    只见‘夫君’愣愣地点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好,好,嗯好!”

    “呆子!”

    “嗯。”

    ……

    经过几天的松懈后,某人确实好了大半。

    可因为此事还在船上,船上嘛,隔音效果都是很一般的。什么夫妻生活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而这时,宋清就开发了新世界的地图。

    某人快活似神仙,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是焕然一新。

    果然,和谐生活令人更快乐。

    李教循一扫从前的郁气,焕若新生。

    而宋清则是十分后悔地任由某人给她的五指姑娘按摩舒缓。

    看着眉眼舒畅的男子,宋清将左手食指伸出,挑起他的下巴。夫妻间的情趣是十分隐秘的,因而在这样的隐秘之下,对方做什么都不觉得被冒犯。

    李教循也是深谙此道,笑着将自己的脸送出去,宋清看着对方的潋滟薄唇,心一狠,猛地来了一下。

    二人在相互的婉转交互间,呼吸渐重。

    等到缓过神来时,月色也早已经害羞地躲在云层里了。

    夫妻二人在如此的你来我往间,找到了新的乐趣。

    八月初,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汴州。

    因着时间仓促,南都的临时行宫都还是很简陋。

    其实比起京城那肯定是比不上的,但在江南地区的话,也还算是不错的。

    索性皇帝是个有忧患意识的,觉得这样也很好了,就不用再劳民伤财费心整改了。

    有没有明天都还不一定呢!

    这话是宋清从李教循的嘴里听到的,是皇帝的原话。

    宋清初听时还有些错愕,这么没信心?

    复盘了一下现状,也确实是……信心不大。

    这一刻宋清终于明白了新帝对于大长公主的所作所为保持放纵态度,巩固皇权是其一,往最坏处思考——他与大长公主的现状不过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的问题。

    很有可能,他过不久也会步大长公主的后尘,所以对于这种前后脚的事情,人家都没什么感觉了。

    这么看,这个皇帝倒是挺识趣的。

    这是个‘致郁系’的皇帝。

    宋清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落脚汴州之后,随之城内的城防与轮岗的营卫也重新换了一通。

    新帝并没有居住在城中,汴州城不算大,他不想让人家挪窝,同时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性与规避风险的可能性。新帝与其后宫的妃嫔们都是落脚在山郊不远处的行宫里。

    营房也驻扎在行宫不远处。

    整个汴州就以一种新的形态来迎天下客。

    宋清在城内的东北角居住了下来,不为别的,就是扒拉了一下其他宅院的位置,就这里过去行宫最为便利。

    这样李教循早上就不用起太早,晚上也不用乘马而归。

    这叫什么?

    嗯,皇区房。天子脚下的那种。

    宋婉他们居住的地方离新李宅也就一条街的距离,不算远,乘轿前往一刻钟便能到了。

    可能还有新宅院不大的缘故,所以内里的占地也不如从前。当然,比之从先的大长公主府与易安侯府那是不能够的,但在这些迁来的权贵里,人家还是数一数二的。

    所以宋清置办的这李宅就并不十分突出,落了个中规中矩。

    落脚汴州后,除了刚开始宋清需要去照看一下宛若NPC的李母,其他的都是一如往常。

    偶尔李词会过来陪她说说话,但其实二人并无什么共同语言,话不算投机,语毕李词便撤了。

    倒是那位新弟媳很热情,三天两头地过来,可宋清这人就是这样,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但如果你分外热情,她只会远离。

    柳嫣儿见对方神情恹恹,而后,来的次数也就少了。

    终于是落了个清静。

    这日,宋清正准备好好睡一觉,算是为前几日晚上的奋战补补眠。

    想法总是美好的,事实就是——宋婉身边的白术一大早就来请人了。

    说是邀她去寺里进香。

    大姐,你都快生了还到处乱跑真的好吗?

    预产期不久是这个月吗?

    到时候孩子生在半道,你是一点也不慌啊?

    面对宋清的疑问,白术也很无奈:“奴婢也劝谏了,但县主执拗,只道是为大长公主立个长生排位。说是如此这般,往生者便能早登极乐,脱离苦海。许是即将临盆,想起这鬼门一关,县主格外思念大长公主……”

    宋清随之想到了什么,无奈地笑了笑:“罢了,我随你去吧!”

    想想,她似乎也有事情没做好呢!

    长生牌位吗,此身应该也立一个吧?不然若是到了下面,宋明月无枝可依成了孤魂野鬼倒是衍生成她之恶了。

    早登极乐……也好!

    语毕,简单收拾一二,一行人便匆匆赶往新的易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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