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

    施晚:“鬼差大人,你怎么不说话?你不会在装没听见吧?”她小心提防地盯着眼前人,不对,眼前鬼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又跑了。

    顾希桢欲言又止,他知道施晚素来行动力强,有主意了便会有计划地开展,若是下属或是陌生人,他欣赏这样的性格,可施晚不是下属,更不是生人。

    仙陆危机四伏,群狼环伺,她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待在山上,被一群人保护着,半个月后再平平安安随他一起回京呢?非要去淌浑水。

    施晚见他不说话,装模做样抹了把眼泪:“还道我们梦中相识缘分一场,到头来你连算个卦都不愿意帮我,果然男人变成鬼了都是薄情的。”

    顾希桢:“……”

    他装模做样掐指一算,沉吟片刻:“算过了,你这趟必是无功而返,莫浪费时间。”

    施晚狐疑地盯着他:“真的吗?”他长了只很好看的手,提笔写字或把玩器物都应赏心悦目,可掐诀算命嘛,虽然他动作似乎很标准,但施晚觉得还是老头老太的手比较有说服力。

    “真的。”

    他言辞笃定,施晚有些失望地垮了肩膀。但旋即她灵机一动:“现实中去无功而返浪费时间,梦里不一样啊!我们可以现在就去,反正是做梦,不怕浪费时间。你且等等。”

    她说完便低头闭眼喃喃自语:“老宅,老宅,老宅。”

    顾希桢:“……你在做什么?”

    “操纵梦境。”施晚严肃道:“既然这是我的梦,那梦中场景自然是随我心意而动咯。我现在在努力,你别出声,帮我看着,成功了再喊我睁眼。”

    顾希桢无言以对。

    还是让她先睡吧。趁她眼睛闭着,他用另一只自由的手点了她的睡穴,人迅速软倒在他怀里。他小心将人放平,想抽出被她抓着不放的手。

    施晚似有所觉,手揽得更紧。离京时她走得匆忙,忘带床上抱枕,一直睡不踏实,不知为何,现在那抱枕好像又回来了,她搂着抱枕睡得昏天黑地,次日中午才神清气爽地醒来。

    她慵懒地睁开眼,却登时感觉不太对。手边上这热乎乎的是什么?她摸了摸,不由心惊胆战,好像是个人啊。

    她僵硬地将视线往热源处转去,还真是个人!她险些从床上弹起。

    床上躺着的另一个人被她这番动作惊醒,也吓了一跳。

    她惊呼:小姐,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施晚颤颤巍巍指着边上的另一张榻:“我……我才要问你呢,你昨晚不是睡那张榻吗?”

    绘樱刚坐起身,就哎呦叫唤了一声:“我这胳膊怎么这么酸?”

    施晚眼神飘忽,醒来时她抱着人的手臂睡得香甜,绘樱胳膊痛是什么缘由自然不言而喻。她轻咳两声:“你还自己跑我床上来了呢,是不是晚上梦游磕到哪儿了?”

    绘樱陷入自我怀疑:“梦游……我有这个毛病吗?”

    “许是换了地方,不太适应。”

    “小姐言之有理……”绘樱抬眼看向外头,面色刷地一变:“怎么这么晚了?比平时晚了快两个时辰!”

    她急急忙忙换衣下床,施晚安抚道:“梦游的人精神是会不好,贪懒睡不醒也正常,若还是不舒服,一会儿用完膳去睡个回笼觉吧。”

    绘樱惭愧地挠了挠脸颊:“小姐您昨晚还吩咐我今晨去找观主,让他安排您回老宅的事呢,我怎么就睡死了。”

    “无妨,先不去了,问他要一张地图便好。”施晚自顾自在镜前坐下,绘樱上前拿起梳子为她梳头,她有些不明白:“昨天还规划得好好的,怎的今日不去了?”

    施晚托腮看着镜中自己:“我昨晚想得有些轻松了。阿舟……许茗珘拐了那么多人,不可能全杀了埋了。定是藏在什么地方。”

    她摊了摊手:“但你看看这道观上下,除了我们和那些道士,还有别人的影子吗?既然人没关在道观,只可能是在别的据点……万一她将许宅当作据点之一,我现在跑过去,遇上不该遇到的人怎么办?”

    绘樱:“可是小姐好不容易想到这个线索,就这样放弃了吗?”

    施晚恨铁不成钢地扫了镜中绘樱一眼:“当然不是。不然我要你去找观主讨地图做什么?李圭他们不是在查许茗珘一案吗?可以先把位置在地图上圈出来,让他的人去探探,将危险清除了我们再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她眯了眯眼睛:“道观里这些留在许茗珘身边的,定是她麾下的精锐,精锐李圭他们都能轻松缴灭,其他据点的杂鱼定更不在话下。”

    “原来如此。可是……那万一线索全被官兵们查干净了,我们再去不是什么都找不到了吗?”

    施晚笑了笑:“放心,他们若是知道了什么,总会告诉我的。许茗珘这事就是如此。”

    绘樱奇道:“小姐如此笃定?”

    施晚:“你不觉得奇怪?按理说我只是暂居这道观的客人,身份更是普通,他们为何要对我如此礼遇?”

    绘樱头都忘梳了:“是啊,为什么呢……”

    “昨日下山时,我试出李圭身边那位官差不是仙陆人,还记得吗?”施晚笑得狡黠:“他说他们原在京城任职,犯了错被指到仙陆继续当差,所以口音和口味不似仙陆人。”

    “若他真是犯了错受罚从京城来仙陆;那么有两种情况,流放或贬官。如是前者,他哪儿还能继续当差?若是后者,捕快属贱业,子孙世代不许参加科举,贬官再怎么也不会是捕快。而且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解释不了为何对我如此客气。”

    绘樱一愣:“那您的意思是?”

    施晚叹气:“京城来的呗,谎都不会圆。许是爹爹发觉我根本不是去京郊散心,派他们过来帮忙照看着。或者是……”

    她顿了顿,又不说了。哪有什么或者,那人自身难保,何来的空理她。即便他没有身陷囹圄……

    她很想坚决地说,即便他无事,也不会管她,因为他对她根本没有半分情谊,做的一切都是假象,只是为了设计许茗帆。正是因此,那日她随心所欲行了逾矩之事后,他才终于演不下去了,冷着脸将她赶走。

    但她又觉得好像不是这样,心里隐约有个声音提醒她再多想想。但她一想就难受,心抽抽地痛,索性不理会。

    “或者什么?”

    施晚摆了摆手:“没什么。先帮我梳头,你瞧瞧你,一听人说话,手就呆住了。”绘樱不好意思笑笑。

    ————

    怀李懒洋洋躺在树上嗑瓜子,一半自己吃一半喂鸟,颇为闲适。忽然,他余光瞟见绘樱出了院子,往前殿观主应该在的道场方向去。

    见状他飞快跃下树,理了理下巴上粘着的一撮山羊须,施展轻功先她一步从后门溜了进去。

    “地图?”怀李一时摸不着头脑。地图倒是有,可他们手上的地图是按各方情报总结标记的军情图,如何能随便给人?

    “姑娘且稍等,我去给你找找。”他在道观藏经阁里翻了大半日,总算在犄角旮旯的书堆里找到了一份普通地图,这地图质地倒是特殊,不似纸张,更像绢布。

    怕人在外头等急了,他并未细看,将地图交给绘樱。

    拿到地图时,施晚只粗粗看了两眼便轻蹙起眉头:“这字迹……是她的。”许茗珘的字自小便有风骨,这么多年了,人虽已面目全非,字却一点没变。

    她心绪翻腾,抬手轻轻抚过陈旧的绢布表面。摸着摸着,她的手蓦地顿住了,怎么感觉不止一层。

    她快步走至窗前,将地图对着窗外立起。果然,在阳光下,她分明看见表面这层绘着地图的布面下隐约还藏着墨迹。

    “绘樱,取盆水来。”

    她将地图小心浸入水盆中,轻轻搓揉边角,不多时,软化的布料在她指尖分错开,原本严丝合缝的布自边角处分成两层。

    施晚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将布彻底分开。一层是地图不错,另一层却像是信,上头写着溧署文。

    当年翻出那本书册后,她央许茗帆教过她一些溧署文,基本的字能认识一些。虽然完全看懂这封信还有些困难,但大概意思能理解。

    施晚越读面色越痛苦。“这写的什么啊?”绘樱好奇地蹲在边上看她。

    施晚扶额低声骂道:“药材种了多少亩,熟了还是烂了这种事情需要特意写一封信说明吗?还神神秘秘地藏张地图后头。”

    亏她几乎将脸贴到布面,一字一句看过去,溧署字跟鬼画符一样,眼都看花了才明白:前面洋洋洒洒说种菜,看到尾巴处,甚至变成了文字的随意组合,压根成不了句子。

    “罢了罢了,先放着。”她揉了揉眉心,“肯定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是暗语之类的,等我有精力了再慢慢破解。”

    她又拿起那张地图。这么多年,许多地方她都不认识了。但她还记得离家最近的那座山名为大奂,山脚有座无名道观,是她遇到那个少年的地方。她家离这儿应没多远,不然她也没法儿得空便偷偷摸摸跑进去玩。

    大奂,大奂……找到了!她取胭脂笔在布面勾了个圈。“绘樱,你今日去找观主时,另两位在吗?”

    “不在,观主说他们出公务去了。”

    施晚一怔,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捕快,京城大老远跑来仙陆,哪儿来的公务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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