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里面没有发现活口,他们还在搜查。”

    “进去看看。”

    栖月又转头对留在外间的人说:“你们守好外面,警醒着些,莫要松懈了。”

    说完,她率先跨过一地狼藉,向里行去。

    慕少辞和挽竹紧随其后。

    御林军和黑衣人早已将堵住洞口的杂物全部清理到旁边,空出了通往地下的通道。

    栖月提起裙摆,沿着梯子慢慢往下走,大火没有蔓延到地下,故而梯子及地底的东西得以保全。

    这梯子是隐谷人自己用林中粗壮的树木搭建而成的。不仅做工粗糙,踩上去,梯子还会轻微的晃动,总感觉下一瞬就会散架。

    栖月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下到地面。地上横七竖八躺着隐谷的人,都是被困在浓烟之中因无法呼吸而殒命的人。

    御林军和黑衣人正一一探看他们的鼻息,看是否存有活口。

    角落放置着几个铁质的大笼子,从笼子狭窄的缝隙处依稀可见其中蠕动的虫子,以及不时飘过的闪着绿光的小眼睛。

    察觉到人的气息靠近,其中的虫子不停撞击铁笼,发出“嘭嘭”的动静,不时夹杂着刺耳难闻的声音,像在尖叫嘶吼又似兴奋呐喊。

    栖月望向几个笼子,眼底划过厌恶,喃喃自语:“还真是命大。”

    “师兄,咱们的东西还剩几个?”

    挽竹走到栖月身侧,低声道:“只用了五枚。”

    “足够了。”栖月道。

    按她最初的设想,隐谷人发现被包围后一定会放出这些东西,而屋外的火圈可以阻拦它们逃窜的脚步。

    要是不然,为了护卫京师安宁,他们必须冒险一搏,没想到隐谷的人如此废物,眼下倒是省事许多。

    栖月道:“把药草取来。”

    挽竹往外去,没多久就从上头回来,手上提着三个鼓囊囊的行囊。

    他把其中的药草取出,摆放在笼子周围。

    闻到药草的气味,笼中东西的躁动明显加剧,碰撞声此起彼伏,可都无济于事。

    隐谷人打造的铁笼坚固异常,它们即使撞的头破血流也无法逃出。

    栖月对此充耳不闻,她脚步一转,缓步穿过人群,背着手,穿梭在一堆倒地之人间,与御林军一起仔细辨认哪个还有气息。

    慕少辞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她往哪里去,他就跟去哪里。

    然后,两人就收获了一堆自以为隐晦的打量,还有几个人在抬头的空隙对自己的好兄弟暗戳戳的挤眉弄眼。

    慕少辞的唇角微不可察的一弯,而后他轻咳两声,故作严肃的环顾四周,满意的看见大伙纷纷低头,皆做一副忙碌的模样。

    他终于忍不住露出一抹放肆的笑,虽然一瞬便消失了,但还是让回头的栖月发现。

    栖月瞧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又望了望附近的东西莫名觉得颇有几分诡异,这人脑子不会出了什么问题?

    同样清楚撞见慕少辞脸上那转瞬即逝的痴傻笑意的人还有过来准备询问两人怎么处理虫子的钟幻。

    他停下脚步,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

    听说,隐谷人都极擅易容,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认识的慕大人吗?

    瞧瞧他那一脸不值钱的笑,较之那谁家的傻儿子也不遑多让。

    不对,幻觉,一定是他年纪大了眼花出现了幻觉。真是罪过,他怎么能把慕大人比为那谁家的傻儿子。

    这位可是个厉害的主,自入京以来便深得陛下信任,让权倾朝野的张丞相屡屡折戟,偏他年纪轻轻城府颇深且行事谨慎叫人拿不住错处。

    越想,钟幻越觉得方才是自己看岔了眼。

    栖月发现钟幻呆立在一侧,温声询问:“钟大人,可是有事要说?”

    钟幻被拉回心神,不再纠结其他。他走到两人面前,还是忍不住偷瞧了慕少辞一眼,而后开口道:“末将是想询问二位,怎么处理这些虫子?不知二位有何高见?”

    栖月正色道:“不算高见,还是笨方法。”

    她指了指远处的笼子,挽竹已经将笼子四周堆上药草。

    “这些药草可以作为燃料,其焚烧之气亦可克制那些毒物的浊气,四周皆为泥土,只需多加注意,不会出现同先前那般不可控之态。”

    钟幻顺着栖月的话语思索一番,他自己的确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看慕少辞也无异议,便笑着回应:“便依姑娘所言。”

    栖月含笑点头,“搜查之事便交与大人了。”

    钟幻忙不迭应下,“姑娘放心,我等分内之事。”

    栖月举目四顾,确认没有疏漏才步上梯子,先行离开。

    她不喜隐谷人,更不喜此处,那些虫子总能勾起那段最不堪最厌恶的记忆。

    栖月独自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她靠在树干上,透过繁茂枝叶的缝隙,望见高悬墨空的明月。

    流泻而下的月光均匀的笼罩在静谧的人间,几缕清风轻柔的在她手心淌过。

    栖月重重叹息一声,缓缓抚上心口,她又想阿娘了。

    幼时,阿娘总喜欢抱着她坐在栖凤殿的海棠树下,吹着和煦的夜风,指着天上的星星仔细教她,怎么通过辨别星星找到回家的路。

    她说,她的嘉顺总喜欢往宫外跑,调皮得紧,要是哪一天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就抬头看天上的星星,星星一直都在。

    她说,只要嘉顺学会了识星辨路的办法,永远都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可如今,阿娘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一直陪伴她。她的爱凝聚成一味助她续命的药引,种在了她的心口。

    永远,永远的保护她放在心尖上疼爱呵护的孩子。

    现在,那个孩子长大了,也认得回家的路,却没有勇气回去面对残酷的真相。

    栖月闭上酸涩的眼眶,靠在树干上,喃喃道:“阿娘,你会怪我吗?”

    无人应答。

    风过,树叶簌簌落下。

    落叶飘飞在她四周,将她包围,更像是在拥抱她。

    凉风带走栖月身体的温度,亦吹走她的愁绪。

    良久,栖月收拾好情绪,刚绕过树,一眼瞧见了不远处清冷的少年郎。

    她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很久。

    栖月牵唇浅笑:“怎么不过来?”

    慕少辞缓步走近,目光温柔如水:“会打扰你。”

    栖月问:“他们查的怎么样了?”

    慕少辞站在栖月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御林军已经退出来了,很快就要结束了。”

    栖月往他身后看了看:“那他们现在是?”

    “再等等就可以回去了。”

    慕少辞说着,将她冰凉的双手紧紧拢住。

    栖月轻笑:“七年不见,阿辞你变了很多。”

    当年的他常将“男女授受不亲”挂在嘴边,对她可是恨不得退避三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令人畏惧的豺狼虎豹。

    而现在……

    慕少辞垂下眼睫,轻声说:“以前不懂事,现在不会了。”

    栖月歪头打量他片刻,忽而凑近,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冰凉的脸贴在他灼热的肌肤上,挺翘的鼻子无意蹭过他的喉结。

    慕少辞身体一僵,揽住栖月的腰,两人借着树干彻底隐藏住身形。

    他的喉结滚动一下,哑声道:“别闹。”

    耳边传来栖月闷闷的笑声。

    放在栖月腰间的手猛然收紧力道,白皙的手背上隐隐浮现出青色的脉络。

    “阿辞倒是越来越实诚了。”栖月抬起脸,扬起一抹恶劣的笑。

    慕少辞无奈,“小骗子,还说我不实诚?”

    栖月哼笑:“咱们半斤八两。”

    “嗯,天生一对。”

    栖月:……

    “走了,该出去了。”

    栖月推开慕少辞,理了理自己的衣裳,顺手给慕少辞收拾一下略显凌乱的衣领。

    慕少辞乖顺的站着,任由她施为。

    ……

    钟幻带领御林军出来,寻不见慕少辞的身影,就连栖月也不见了踪影。

    他不动声色的四处观望,始终没有发现两人的身影,失望的收回视线,眼里却是止不住的好奇。

    心中隐隐有了猜测,难道这姑娘就是慕大人那个神秘的未婚妻?

    挽竹是最后一个上来的。

    他丢下火折子,亲眼看见药草燃起,而后才不紧不慢的爬上梯子。

    上来后,他瞧见主子从远处走来,身后如影随形的跟着慕世子。

    挽竹走到钟幻身边,“钟大人,看来这一次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钟幻听见挽竹的话,收回四处探看的视线,客气回应:“还是多谢你们相助,要不是有你们,我等怕是连这山都进不了,更别提剿灭这群居心不良的人。”

    挽竹同他搭话,言语之间很是客气,谈论起事情亦是不慌不忙,颇有见地。

    钟幻本就是个豪爽的性子,当下便觉得与挽竹志趣相投。

    两人开始滔滔不绝的交谈,一时间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

    等他们停下话题,定眼一瞧,发现栖月和慕少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之后。

    慕少辞面无异色,栖月则是饶有兴味的听着两人交谈。

    地下的气味顺着出口涌出,栖月以袖掩鼻,“别都围在这儿,往外走些。”

    黑衣人在她话落的瞬间,立刻后退散开。钟幻紧随其后,指挥着御林军后退。

    栖月继续道:“钟大人、师兄,安排几人守着以防万一。”

    挽竹点头应下,点了几个黑衣人,举着火把,站在洞口以及附近的几处通风口,防止意外发生。

    钟幻点了几个御林军,让他们三人一组持弓箭与黑衣人一起守着各处,谨防“漏网之鱼”。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对这个姑娘已是心悦诚服。

    或者说,她身上就是有这种气势,能让人心甘情愿的臣服,任她驱使。

    其余人得空休息片刻,等半盏茶后再重新安排一批人去替换。

    待轮过四次,地下彻底没了动静。

    挽竹带人下去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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