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盘

    栖月站在出口等候消息,神态自若,俨然是胸有成竹。

    四下寂静,唯有风过林梢之音连绵不绝。

    栖月冷沉着脸长睫微垂,不知所思为何。

    余下的御林军和黑衣人均是戒备的围住洞口。

    骤然风歇,良久的死寂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一下,一下……

    挽竹的身形逐渐从通道口显露出来。

    “成了。”他道,清冷的嗓音夹杂着难抑的激动。

    钟幻大步迎上去,兴奋的拍了拍挽竹的肩膀,朗声大笑:“哈哈,好,太好了。”

    紧绷的氛围刹那间被好消息冲散,尽管众人心底都有了计较,可亲耳听见这肯定的结果还是纷纷笑开了脸。

    事办完,众人准备收队回城。

    栖月将挽竹唤到旁侧叮嘱:“师兄,明日记得让人来洒药粉。”

    她压低声音,环顾四周而后道:“派两人盯着,守株待兔。”

    挽竹点头应下。

    栖月转身欲走,忽而想起一事,她把令牌递给挽竹,漫不经心道:“你亲自去,把令牌还给他。记得转告他,不要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

    挽竹面色一凛,“属……我记下了。”

    栖月满意点头,走向慕少辞和钟幻。

    “两位大人打算回城了?”

    钟幻爽朗一笑:“差事办完了,自然是要回去的。姑娘可要与我们同行?”

    栖月含笑摇头,“多谢钟大人美意,我还有些事儿得去办。”

    钟幻没料到她会这般回答,刚想叮嘱栖月,姑娘家的夜黑风高孤身一人不安全,可忆起她的本事,他一时噤了声。

    实在是平日叮嘱闺女成了习惯,乍然遇见与自己闺女年岁相仿的丫头,差点就……

    不过,他这才清晰的察觉到栖月的年岁,转而望向慕少辞,还有跟在栖月身后的挽竹。

    不禁感叹,如今的少年人啊!真是后生可畏。

    慕少辞深深地望了栖月几眼,跟上御林军离去的步伐。

    栖月无语扶额。

    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就像是要经历生离死别一样。

    分明很快就要再见面了。

    这般想,她还是不自觉的弯了眉眼。

    栖月在变成焦炭的木屋附近漫无目的的走了几遍,眼瞧天边依旧昏沉。她沉吟片刻,唤上两人去林中漫步。

    倒不是她故意寻麻烦,而是这个时辰,京城城门未开,她若不与慕少辞他们一道根本无法进城,若与他们一道又过于惹眼。

    不如趁此时机去林中走一走,没准还能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落叶层层铺叠,踩上去立时发出清脆的动静。

    栖月带着人绕了一大圈,天色不佳,前路难辨方向,几人险些在林中失了方向。

    幸而,栖月有先见之明,让人一路留下记号。这才省了许多事。

    ……

    京城皇宫门前

    官员们一如往常的候在宫门外,等待上朝。

    刑部尚书伸长脖子在人群里搜寻一圈,始终没有瞧见慕少辞的人影。

    倒是让他看见了一脸寒霜的张丞相。

    林知远心中惊诧,这老狐狸一向表现得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知发生了什么,让他阴沉着一张脸,瞧着竟有几分骇人。

    不等他想个明白,宫门大开,百官觐见。各官员依次列队而入。

    林知远回头看了几眼,还是没有看见慕少辞,依他了解,慕世子不会无故缺席早朝,想来是被事情绊住了脚。

    思及昨日户部尚书之事,林知远心中惴惴,凭空生出山雨欲来之感。

    他跟随群臣对陛下行礼,而后静听朝臣禀报事务。

    议事没过半刻钟,位于队伍后方一官吏站出队列,弹劾慕少辞妄自尊大,不敬陛下,无故缺席早朝。

    端坐龙椅的夜明霁冷笑一声,犀利的眼神从张逸清身上一掠而过,而后冷冷锁定住那名小吏。

    语气平淡:“爱卿真是清闲,不管好自己府衙之事,倒是关心起旁人。”

    那人丝毫不惧,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高声争辩:“陛下恕罪,微臣既身为陛下的臣子,食君之禄自然要一心忠于陛下。

    况且,慕大人身为陛下的臣子,陛下平日对他信任有加,他却无故缺席早朝,实在是藐视皇恩。”

    微微晃动的玉旒后,天子黑沉的视线落在跪于殿中的人影上,不紧不慢问:“爱卿怎知慕大人是无故缺席?”

    “是朕允他今日不来上朝,爱卿可是对朕的决断有何异义?”

    夜明霁这番话意有所指,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哪里会听不懂,慕大人分明是深得陛下信任与器重。

    果然,不等他为自己狡辩,夜明霁继续道:“既然爱卿热衷于他人之事,想来是无心办好差事,既然如此,你便回家歇上几日。”

    那官员一下瘫倒在地,吓得浑身发软,心知是自己莽撞,本想借机向张相示好,不料竟触怒了龙颜,识趣的不敢再辩驳。颤声谢恩后,被守在殿外的御林军架了下去。

    夜明霁的视线扫过一众大臣,“既然提及慕爱卿,朕恰有一事要说。”

    “不日前,朕得知,有他国密探藏于京郊荒山,不仅心思歹毒,意图以毒虫鼠蚁危害我月国百姓,还与朝中几位大人来往密切,妄图窃国。”

    夜明霁声音一沉:“此等狼子野心之人对京城虎视眈眈,朕断不能容忍,故而……”

    他话语一顿,望向猝然抬眼的张逸清,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昨夜,慕大人与御林军一同前往,将贼人尽数诛灭。”

    群臣皆惊,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夸赞慕大人少年英才,明察秋毫……似要把所有赞扬人的词汇全部堆砌在慕少辞身上。

    夜明霁对此可是乐见其成,他察觉到张逸清晃动的衣袖,他眼底笑意更甚,只觉得畅快。

    这老狐狸当年狠狠摆了他一道,如今,该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谈完此事,朝臣又开始上报其余要事,夜明霁一一做出回应。退朝之际,他不忘例行公事,说几句好话,激励朝臣鼓起精神,为朝廷效力。

    下朝后,张逸清不似往日一般镇定从容,而是大步迈出宫门,坐上丞相府的马车,马夫一挥鞭子,马车疾驰而去。

    张逸清刚进入丞相府,又撞见准备出门的张勉。他停下脚步,不悦蹙眉:“又去哪里?”

    张勉一瞧见他进来就往墙边缩,可还是让他发现了。

    看着自己父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张勉只觉得已经痊愈的伤口又隐隐作痛。可他又不敢不答,只好嗫嚅道:“几日前友人受了伤,我去探望一下。”

    张逸清本是随口一问,可听张勉口中受伤的友人,他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沉着脸问:“你说的友人莫不是孟家的孟文轩?”

    张勉讷讷点头。

    张逸清一时气结,一口气没上来,剧烈的咳了起来。

    “父亲!”

    张勉焦急上前,伸手欲去搀扶,却被张逸清重重挥开。

    他喘过气,怒视张勉。

    张勉失落的收回手,懊丧的垂头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父亲满意。

    “你随我来。”

    张逸清终究有所顾忌,没有在大门处斥责张勉。他一挥衣袖,大步走向书房。

    张勉缩着脖子,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关上房门,张逸清幽幽的望向张勉,左看右瞧觉得哪里都不满意。

    他好歹也是个少年状元,怎么儿子如此废物,不通文墨便罢了,还要处处给他添堵。

    昨日户部尚书才因贪墨被慕少辞带人抄了家,今日他这傻儿子迫不及待上门探望,不对,是去狱中探望孟家公子,他是怕别人不知丞相府与户部尚书府交情匪浅吗?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父亲苦心经营多年的名声已经岌岌可危了吗?他难道还要帮外人来添上一笔重墨?

    真是气煞他也,同是少年,慕少辞精通设局,用户部尚书的事让他无心关注隐谷动向。

    他又迅速带人抄了孟家,让他全副心神皆落在孟府上,急于善后无暇他顾,借此帮助御林军抹去调动的痕迹。

    皇帝、池奉、慕少辞真是好算计啊。

    张逸清想不通,近来他们动作越发频繁,全然不复先前谨慎的样子,究竟是什么让他们有了底气,不惧月国动乱,敢主动对他出击。

    这背后一定出现了一个变故。

    或许是他们寻了帮手,此人手眼通天,精于谋算。他帮助他们操纵棋局,又洞悉了他的谋算,配合皇帝将他的羽翼一一剪除。

    这人本事不小又站在皇帝那边,将来必成大患,可他不知这人到底是谁。

    抬眼看见张勉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张逸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成何体统!你好歹也是我丞相府的嫡子,成日流连烟花之地,叫我丢尽了脸。

    这几日,不,今后莫要再同孟府的人来往。”

    张勉不解:“为什么?父亲。”

    “就算孟尚书有负皇恩,可文轩他是无辜的,不能因为孟府落难,我就对他退避三舍,这般作为怎配称作好友。”他越说越急,情绪上涌一时忘记了对父亲的畏惧。

    张逸清看他还敢顶嘴,怒气更甚:“蠢货,你懂什么?你给我添的乱还不够多吗?”

    张勉不知哪来的勇气,冲张逸清大喊:“对,我就是个蠢货,父亲这么看好慕少辞,你大可去问他,看他愿不愿意给你当儿子。”

    说完,他麻溜转身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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