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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江弥声走了

    我和江弥声走了。

    街边的风景匀速倒退,晚间的霓虹灯闪烁,彰显城市的繁华。我时常有一种强烈的孤独感,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在等我。

    舒缓的古典音乐如涓涓细流涌入耳中,江弥声和我说着话,他温和的声音抚平了我的紧张,他说他的年龄不够,不能领养我,法律上我的监护人依旧是我的小姨,我点点头,想象着小姨那不情不愿的样子,不能把我彻底甩掉,她一定很难受。

    我一边听着,一边把玩我爸留下来的手机,手机的右上角有一处碎掉的屏幕,但不影响使用,我才刚拿到这新奇的玩意,它的速度很慢,我也不太会摆弄,只知道点开某个音符软件,里面就会不断蹦出简短的视频。

    我的手指机械地刷着视频,没过多久,江弥声停车在一处小超市前,说要下去给我买生活用品。

    我瞥了一眼车上的时间,马上到了8点超市打烊的时间了,江弥声下了车,超前面走过去。

    很快他就回来了,他摊开袋子,我看到粉色的毛巾,粉色的牙刷,粉色的牙杯。

    ······

    可能他觉得女生大都喜欢粉色吧。

    “你先凑活用一下吧,今天没时间了,明天带你逛别的超市。”

    “好。”

    车子在繁华的街巷里转了几个弯,将破败的老城区越甩越远,我闭上眼,仿佛乘着晚风出逃,逃离我支离破碎的曾经。

    我看到这里和我之前的小区完全不一样,门口的保安到了晚上依然恪尽职守,江弥声按了声喇叭,保安确认了是住户的车辆才肯放行。

    我新奇地看着这小区的模样,楼下的空地有一大片娱乐设施,这么晚了还有小孩守在秋千旁抢秋千,我觉得好玩,不自觉就多看了几眼。

    江弥声的车缓缓驶入了车库,我跟他下了车,进入单元楼,他按下了上行的电梯。

    他的家里陈设简单,颜色比较单调,收拾得很整洁,能看出主人是个有些洁癖的人,直到江弥声进了自己的房间说要先把衣服换了,我立在完全陌生的房间里,那种后知后觉的恐惧才涌上心头。

    班主任经常和我们讲什么人贩子之类的新闻,拐卖小孩,打断他们的腿让他们以残疾人的身份到街上乞讨。

    我长得不丑,甚至说应该有点好看,不是买衣服的时候服务员说的那种好看,而是走在路上都能引人侧目的那种。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的,忽然提出要养我,新闻上那么多性侵事件,我不得不敲响警钟。

    坏人总是伪装成好人的样子出现在别人的生命里,在博取别人的信任后露出血淋淋的獠牙。

    我被他拐进了温柔乡,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刚刚的决定有多么荒唐。

    他不是我的亲人,我甚至今天才认识他,我看他从他的卧室出来,他已然换上了家常的棉质睡衣,走向厨房的方向。

    酝酿好的防备之心刚要萌发,江弥声就拿出了一盘草莓,洗干净了放到茶几上递给我吃。

    我没吃过草莓。

    草莓太贵了,我爸妈不会买这么贵的东西给我,他们说大人没有义务要满足小孩子所有的要求,这东西的味道我只在小学同学那边尝到过,她叫林惜安,头上经常带着漂亮的饰品,那时候我很喜欢她头顶镶着碎钻的小皇冠,她看起来特别像公主,有一次我和她说我想戴,她很大度地让给了我,我戴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普通人永远是普通人,就算戴上皇冠,身上洗到脱水的衣服还是会暴露我的寒酸。

    她的妈妈每天都会给她带一盒切好的水果,她很大度,我知道一个人的善良是幸福的盈余,只有她这种富足且有余力的人才能将这样得善良释放,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不肯和任何人分享,不能怪我小气,只是能得到的机会太少。

    我永远不可能被慷慨、大方、骄傲这样耀眼的词语形容,它们所带有的光芒,从来照不到我身上。我这样匮乏的人,永远只能佝偻着身体,偷偷躲在暗处吃一盘来之不易的草莓。

    “茗茗喜欢吃草莓吗?”江弥声温柔的声音传来。

    我的身体震了一下,我第一次听到一个人如此温柔地唤我的小名,或许在爷爷还在的时候他也这么叫我,可是他在我记事之前就去世了,随之而来我生命的温存也一刻都没有留下,我小心翼翼地拿了一颗,红彤彤的草莓在灯光下似在反光,我不可置信地问:“这些都是给我吃的吗?”

    江弥声一愣,随即莞尔一笑,“当然,这个屋子里难道还有别的小朋友?”

    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格外清晰,额前的几缕碎发垂了下来,为他整个人增添了许多居家的亲切感,比之前穿上西装的精英气质柔软了许多。

    “谢谢。”我有些失声地说了一句。

    我不敢相信今天的一切。我从小的认知里,爱都是要有条件的,我需要考的很好,才能得到爸爸的笑脸,我需要帮妈妈做所有的家务,才能让她欣慰,才能买一根新的小皮筋,能得到五毛钱去玩。当然,这也得是在他们心情比较好的时候,这时他们才可能勉强想起来我是他们的女儿,唤醒他们的一点点亲情。

    面前这个人,他与我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却愿意照顾无家可归的我,我多么希望他是我的亲生哥哥,但又觉得这种设想很荒谬,如果他真是裴正纲的儿子,也不会被教养得这么好。

    想到这,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一个人住吗?”我问。

    “对啊。”

    “你的爸爸妈妈呢?”虽然我没有一个健全的家庭,但是多多少少在脑中有一个所谓健康家庭的模型,我知道一个正常家庭不会允许自己刚踏进社会没几年的儿子领养一个拖油瓶,更何况法律根本不承认他的监护人身份。

    “我没有父母。”

    江弥声的回答平静,语气像是在谈论今天的晚饭。但听到他话中的内容,我的心脏像是闷闷的鼓,有些难受。

    “你是孤儿?”

    “是,我没有家也没有父母,你可以安心住在这,没人能够把你赶出去。”

    我抿着唇,原来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只是亲生父母演奏生命的交响时不小心弹错的一个音符,于荒唐错乱中诞生,从来不是什么爱的结晶。

    草莓一口咬下去,有点酸,等口腔渐渐适应了,甜味就蔓延出来,我放慢了咀嚼速度,细细品味细腻的甜汁。如果今天他没有带我走,我所面临的人生,绝不会比他曾经经历的更轻松,我时常嫉妒比我幸福的人,我向上天发出不甘的质问,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些,其他人幸福的样子太刺眼,我有时忍不住想要毁掉,就像毁掉那女孩的公主皇冠。

    我知道我是个内心有些阴暗的人,但他不一样,他的成熟中蕴藏着深海般的平和,他不抱怨命运,不嫉妒旁人,他只经营好自己的人生,然后为和他一样痛苦的我遮挡世间的风雨。

    他的光芒映出了我的阴暗,也带来了温暖。

    我们像两颗无家可归的星星,靠在一起就可以挨过漫漫长夜的孤寂。

    江弥声叫我慢慢吃,他拖着我的行李箱进了那间小卧室,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整套床上用品,我想我应该帮他一起,他却摆摆手让我坐在椅子上就好。

    我从善如流,捧着草莓坐到书桌旁的椅子上晃着脚,吧唧吧唧地吃着,草莓越吃越甜,我恨不得把草莓屁屁上的小草都吃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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