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莺坐在他怀里，两人额头相抵，没有言语，他们之间只有轻缓的呼吸声。
裴闻也捧着她的下巴，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他轻柔地摸了下她的眼皮，心疼：“你是不是一整晚都没睡？”
徐莺发不出很大的声音，只是小声地说：“嗯。”
“抱歉，是我的错。”他又吻了她一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性感。
徐莺摇头，也给了他一个吻，她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安静地拥抱着他。
裴闻也轻拍着她柔软的背部，温声道：“我的小公主，睡一觉吧。”
她好像真的已经精疲力竭，她只是发出极小的、几乎不可听闻的一声：“嗯……”
她嵌在他的怀抱中——公主遇到了她的王子。
他轻抚着、哄慰着……她的呼吸声很轻，但他感觉到已经变得规律，她应该睡着了。
裴闻也抱着她去了楼上的卧室。
徐莺睡着了，睡颜安恬，她微微侧着头，像是在寻找可以依偎的地方。
他坐在床边端详着她的睡颜——她眼下的乌青较之昨日更重了，看着有些可怜。
——
没有梦境，没有恶魔，没有白鱼，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就这么平静地堕入了黑沉的睡眠中，这是她为数不多获得的恩赐。
她感觉自己在一片黑黢黢的空间中，但她明确地知晓这不是梦境，她站在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她没有奔跑，没有哭泣。
时间静静地流淌，窗外是白昼，但是布满了阴霾
——我就在天空中，你抬头就能看见我。
现在，此刻，就让她抛却时间，抛却痛苦，抛却泪水，抛却崩溃抛却歇斯底里，让她真正地睡着吧。
裴闻也看了她许久，他注意到她即使在睡梦中也会时不时地皱眉，这未免也太可怜了，如果连睡梦中都是痛苦的。
他起身离开卧室，去往楼下的客厅。
外面下起了雨。在雨声中，好像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安静。
他想，这样也好，雨声是助眠的，让她好好地睡一觉吧。
.
徐莺醒来时，只觉得周遭一阵空寂，内心的恐慌霍然而生，她急切地下床，趿上拖鞋急匆匆地离开卧室。
他就在楼下客厅，她出了卧室，走出几步就能看见他。
他在看书，他听见了她的脚步声，闻声抬起头来，视线交汇的瞬间，他还是秉持以往的礼节：“下午好。”
徐莺听他这么说，也说了句：“下午好。”
她下楼，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
“饿不饿？”他问。
“饿。”她老实说。
“吃饭。”他言简意赅道。
他去厨房把菜端出来，徐莺也不是没眼色的人，她也跟着他进厨房，拿碗筷。
徐莺有些疑惑，因为裴闻也不像是会做菜的人，那这些装在精致瓷盘中的菜是谁做的呢？
不过，她一直是相信他的，在她心里，裴闻也是个全能的人，她觉得自己以貌取人了，说不定人家只是看着不会做菜，其实是个大厨呢。
“你真厉害，还会做菜呢。”她忍不住夸赞道。
裴闻也闻言一笑，“徐小姐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些是外卖，我只是把它们装在盘子里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
“快吃吧。”
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中一起用餐，徐莺觉得面前这个场景有些眼熟，她的记忆中，徐诚林和张倩也是这样的，不过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她。
裴闻也给她夹了块排骨。
“谢谢。”徐莺说。
“那你也给我夹一块。”裴闻也厚颜无耻道。
“啊、哦哦、好的好的。”徐莺给他夹了老大一块排骨，生怕他饿着了。
他们安静地吃饭，只是偶尔夹杂着瓷器相碰的声音。
徐莺习惯饭后喝汤，她下意识地拿起旁边的空碗，先给他盛了一碗。这是她的习惯，如果和别人一起吃饭，就会先给别人盛饭盛汤。
“给你。”她双手端着汤递给他。
“谢谢。”裴闻也说。
徐莺只是一笑，接着给自己盛汤。
大骨汤很好喝，她本来还想再盛一碗的，但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裴闻也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随意道：“把你的碗给我。”
“哦。”
“多吃点，还在长身体，只吃这么点怎么行。”裴闻也跟个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
徐莺又喝了一口汤，闻言小声道：“应该是不会长了……”
裴闻也挑眉，“反正你长不长我都喜欢。”
“慨哟！”徐莺差点被汤给呛到了。
“我又输啦！”她说。
……
饭后，两人在客厅看电视。
“你喜欢看什么电影或者是电视？”裴闻也问她。
徐莺一愣，但还是诚实道：“我喜欢看迪士尼的动画，像是《寻梦环游记》《疯狂动物城》《冰雪奇缘》《魔发奇缘》还有《勇敢传说》这些。”
“我也喜欢。”他说。
“你、你也喜欢公主？”徐莺结巴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也喜欢这些动画。”他话锋一转，“而且，公主的话，要你一个就够了。”
徐莺戳了戳他的手臂，语气像是在撒娇：“一会儿是徐小姐一会儿又是公主，你倒是会得很。”
裴闻也突然超级大声地说：“我真就只和你谈过恋爱！真的！儿豁（我骗你我就是你的儿子）！”
“好啦，我相信你。”徐莺靠着他的肩膀说道。
最终他们决定看一部迪士尼动画片。
徐莺本就是个情绪敏感的人，也很容易被感动，大团圆的结局让她眼眶湿润。
裴闻也捧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脸看，哦豁，要哭。
“干嘛？”徐莺鼻音有些重地说。
“你想不想喝桃胶银耳羹？”他问。
徐莺抹了下眼睛，一如既往地诚实实：“喝……”
裴闻也突然很想笑，但还是憋住了，他说：“你在这等我两分钟。”
……
他端着两个小碗来到客厅。
“给。”
“谢谢。”
徐莺尝了一口，感觉很不错。
“好喝吗？”裴闻也问。
“好喝呀。”徐莺说。
“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要了，再喝的话我怕我太饱了，会吐。”
“好吧。”
……
电影结束了，徐莺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只是依靠。
裴闻也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主动说道：“你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徐莺猛地一抬头，“想！”
“那你就要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保证，求婚那天我一定会告诉你。”他承诺道。
他也有私心，他希望徐莺只属于他，而且要永远属于他，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乃至于所有的爱意。他希望她避无可避，无法逃脱，他是她永远的唯一的选择。
如此一来，曾经那些旖旎的梦境会成为现实，这样的想法让他不禁头皮发麻。
徐莺却不满意他的答案，她直白道：“不能现在就求婚吗？我们这就去买戒指。”
什么？！此时裴闻也的内心地动山摇！
他轻抵着她的额头，有些无奈地说：“徐小姐，你才十六岁……”
徐莺后知后觉，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找补道:“我、我只是很想知道而已，而且就算你真的现在给跟求婚，我也——”
裴闻也微微眯着眼睛，声音带着威胁：“你也不会答应？”
徐莺的嘴巴有些滑稽地撅着，权衡利弊下来，她还是决定遵循本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