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九月底的风很舒服,到处都飘荡着果香四溢的味道,清风徐徐万里无云。

    今天店里难得凑齐所有人,

    姜梁把兴趣爱好带到店里,用原本尘封在仓库里的几个礼盒搭建了一个小桌子,和老房在店门口附近下象棋。

    身侧的富光牌经典白色透明水杯里泡着的是明前龙井,绿茶在水上悠悠地漂浮。杯盖打开,里面冒着腾腾的热气。脚边是已经吃掉的对方的棋子,七零八落地丢在地上。

    比赛焦灼,姜梁和老房二人轮流进行面部扭曲戏剧表演。

    “嘶”

    “唉”

    还是配音版的。

    姜子姜根本无心欣赏。

    柜台前的电脑主机嗡嗡作响,姜子姜身体前倾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整个人都快钻进电脑里了。

    屏幕上的EXCEL表格,显示的是整个九月份的营业额,这个月的利润创今年新低。

    姜子姜右手握住鼠标,食指轻轻划动鼠标滑钮。

    滑钮滚动一圈,每看到一天的流水和实际利润,姜子姜叹一口气。

    如此重复数次。

    姜梁终于舍得从棋局中脱离出来,无可奈何,“闺女,别叹气了,我都担心你一会二氧化碳中毒。”

    姜子姜胳膊杵在柜台上,双手抱头,试图拒绝与其交谈。

    姜梁不管不顾,自顾自地出声安慰,像个学识渊博的哲学家,指点江山,“你要考虑多种原因,这就像人的情绪,你得允许它在某个时间段处于低谷。”说罢拿起身旁的水杯,轻轻吹走杯边的茶叶沫子喝下一口茶水。

    “哈!”茶水太烫,姜梁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而且你想想九月份才三十天!”

    姜子姜终于抬头,匪夷所思地看着姜梁,反应半响才开口,“您可真会安慰人啊。”咬紧后槽牙极力保持微笑,“这么好的安慰方法您怎么不留到来年二月份呢?”

    不知他老人家是真忘了还是假装不知道有平均营业额这个事。

    姜梁放下水杯,双手撑在膝盖上轻叹一口气,“好了,明天就是国庆假期了,新的一个月就要来了,节假日总会比平时的生意好一些。”仍旧一身惬意,以一副过来人姿态侃侃而谈,“不会开不下去的,只是短暂的,20多年都这么过来了。”

    其实加上平时的固定合作,店里生意不会太差。即便抛去其他流水,纯利润也完全足够二人过安稳日子,养活整个店也绰绰有余。

    但她清楚地知道她的目的不仅仅于此,她想要得更多。

    姜梁的劝说丝毫没有起到作用,反而他的每一句劝诫都直击姜子姜的心脏,再强大的心脏在姜梁的‘劝说’下也不堪一击。姜子姜脸色越来越沉,眼睛里冒着愤怒的火花,九月底的天气凉爽,习习凉风也吹不散她身上的怒意。

    倒是李静打了个冷战,搓了搓胳膊,小心翼翼地后退离远了她几步。

    年龄压制,最终还是姜子姜屈服不想与他争辩,语气敷衍:“是是是,您见多识广是我孤陋寡闻了。”

    姜父得寸进尺:“所以呀,你得乐观,你这样可不是我们老姜家人性格。欸,老房落棋无悔呀。”

    一句话博得众人关注,老房悻悻收回手,只是挠挠脸丝毫没有被抓现行的尴尬,反而轻松转移话题,“是呀姜姜,你得保持乐观。”手里拿着两个棋子不停把玩,发出嗒嗒声响,眉毛一扬,“曲线救国听说过没?”

    “老姜,隔壁店铺出租,咱们可以合伙租下来,考虑开个别的店。”

    姜子姜打断两人的天马行空:“行了,您二位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别折腾了,还是老实待着吧。”

    老房执着且乐观,“不是有那么句话?赚钱养梦想,兴许咱们副业越干越大呢。”

    姜梁还真认真思考了会,“我觉得可以,开个什么店?”

    “火锅!”一直没说话的李静举手提议。

    老房下意识否定,“不行,咱们这条街上附近的火锅店有三家,竞争不过人家老字号,开就开个这条街没有的。”

    “那开什么?”

    “开点现在年轻人爱玩的呀!什么密室逃脱,剧本杀。”

    “你说的那些什么逃,什么杀我都没听说过呀。”

    “管他是什么,挣钱就行。”

    “这个也可以!”

    姜子姜拧眉看着老几位,这几个人的话听得她的太阳穴直突突。手边的计算器不停叫嚣,“归零,归零”“加加加”“222”。食指,中指轮番上阵,打算借此盖过他们激情且无用的讨论。

    场面越来越乱。

    一个盲目自信的老姜,

    一个盲目信任的老房,

    一个盲目听从的李静。

    姜子姜凝神闭气想极力保持冷静,她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好重。

    心想这二位哪里来的自信,两个人霍霍店铺不说,竟然开始盲目扩展自己的版图,企图把整条街变为游乐园。

    俩个人越聊越嗨,眼看再不拦着整个市都被改造了。

    激情谈话间姜记就记已经被两位改成了抓娃娃卖盲盒的店铺。

    姜子姜忍无可忍,捂住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抬手制止他们,漂亮的脸上难得出现扭曲的表情,“别人都感叹梦想养不活现实,您二位倒好,直接用现实撑死了梦想!”

    暮色西沉,金色的光芒笼罩整个城市,喧嚣随夕阳隐藏在高大建筑的身后。

    闹剧过后,二人的白日梦终于清醒。老房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咂嚰着嘴,“饿了,也快到关门时间了,咱们去吃饭吧。”

    提议甚得姜梁心意,他们心有灵犀不是第一次,“必须的,大家一起去,就当庆祝了。”

    “庆祝什么?”姜子姜险些没喊出声,稍不留意还真就跟不上二人节奏。

    四只眼睛齐刷刷盯着她,异口同声道,“庆祝国庆的到来呀。”

    俩人动作神速,快速收拾棋盘。姜子姜神情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他们带到饭馆。

    “说好了,今天我请客,我还叫了个朋友。”

    姜子姜回家懒得做饭,姜梁也是自己一个人,老房爱好攒局几个人隔三岔五就会聚在一起吃个饭。有时候就在店里叫外卖,有时候定在附近饭馆,烧烤、火锅、家常菜几个人想到一出是一出。

    四个人定了个包间,包间不大里面的窗户狭小,橘黄色灯光轻松布满包间角落。众人安排好位置,老房和姜梁坐在最里面两个座位,李静和姜子姜分坐两边。

    “老房你说叫了个人,谁呀?”姜梁坐下便问。

    “朋友,对了前段时间还在你们店买过内画。”

    听到这话,姜子姜也抬头面露疑色,思索着是谁。那边话音刚落,包间门就被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侧身出现。

    “说曹操曹操到。”老房起身迎接,“老姜,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廖释青。”

    廖释青像是刚刚下班赶过来的,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西装裤。衬衫前襟松开两粒纽扣,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但是布料下包裹着的紧实的肌肉清晰可见。视线扫到姜子姜的位置后,隽冷的五官在柔光下也温和了几分。

    看到来人是他,姜子姜倒也没太惊讶,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怕姜梁不了解,姜子姜在姜梁耳边低语补充:“那个仙鹤屏风。”

    姜梁恍然大悟,也起身欢迎,嘴里重复着他的名字:“释青,有缘呀。”

    廖释青挑眉,眼神里略带疑色。伸手问好后,还没问出心中疑惑就被打断。

    “人齐了,点菜吧。”姜子姜把菜单横到老姜和老房中间。

    和众人打完招呼的廖释青也就近坐在姜子姜旁边位置。

    老房研究吃食有一套,大部分都是他掌控菜单。他也了解大多数人的口味,泱泱点了一桌子。

    等菜期间,姜梁问,“小廖是本地人?”

    “不是,我是南城的,不过我外婆家是这的。”

    姜梁点点头开始和他聊起南方环境和经济发展,老房悄然无声加入。三人聊得起劲,一直到吃饭讨论声都不断。姜子姜和李静大多主攻饭菜,偶尔应付几句。

    姜子姜本打算做个安静的干饭人,老房突然提起,“姜姜,听说你又收徒弟了?”

    姜子姜停下筷子,“嗯,我爸找的。”

    “又?”廖释青疑惑,想到那天店里见到的除了小胖墩和那个瘦一点的之外未见其他人,“你还有其他徒弟?”

    正在埋头吃饭的李静也停下来,“真的吗,姜姜姐我怎么没见过你其他徒弟。”

    听言老房和姜梁都笑了起来,最后还是姜梁应声纠正,“嗯,是曾经有过。”

    姜子姜一笔带过,“现在不是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老房:“对,我还以为因为那次之后姜姜会落下阴影拒绝收徒呢。”

    姜子姜笑笑:“那倒谈不上。”

    三个人的哑谜之后,廖释青更加好奇。老房把目光转向姜子姜,得到她的许可,才继续解说。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三年前姜梁就带来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是孩子父母找到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跟着姜子姜学习内画。姜子姜也答应下来,谁知教了小半年,孩子突然不来了。

    先是生病,又是考试。渐渐地,姜子姜察觉到不对,那孩子是个好苗子,姜子姜心里也确实不愿意放弃,遂找到孩子家。

    谁知人家根本就没让她见到孩子,谈话之中姜子姜也大概了解了原因,起初孩子父母听说这行可以轻轻松松出名,简简单单写几笔画几笔就能挣大钱,才找到姜梁极力劝说。

    慢慢地了解到几千几万人出不了一个名人,实在很难出头。再加上这行偏小众,行情也确实在下滑,就不再让孩子去了。姜子姜几次上门劝说无果,最终无功而返。

    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不满足自己预期及时放弃这行很正常。但她自己也确实为此消沉了几天,不过很快又恢复往日状态。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只是再次谈起这事,心里难免还有点疙瘩。倾注满腔热血,最后却落得虚空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期间姜子姜一直沉默不语。

    廖释青垂眸把视线转向正机械性埋头吃饭的姜子姜。

    “我敬你,你画的屏风家里长辈很喜欢,谢谢。”廖释青举起酒杯温声建议。

    他现在的眼神柔和,说话温声细语,与姜子姜第一次见他的那种桀骜冷淡截然不同。

    廖释青的手骨节修长,手背青筋凸显。姜子姜举起酒杯与他的相碰,笑着回答,“应该做的,老人喜欢就好。”

    “你国庆节有安排吗,我想知道上次在米线店的约定还算数吗?是这样的,我想近一步了解内画。”

    姜子姜抬头与之对视,暗影投下,两人影子挨得很近。灯光下,廖释青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浓密的睫毛更是让她不合时宜的想起自己常用的那根弯钩画笔,就是不知道摸上去的质感会不会不同。

    姜子姜大拇指按下中指老茧,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有的。”

    廖释青抿了抿唇,又喝下一杯,“姜老师打算怎么给我讲解呢?”

    姜子姜眨眨眼,也陷入思考,而后问他:“你去过这的市博园吗?”

    “没有。”市博园刚建成不久,工作后的廖释青也没时间更没有心情去玩。

    “那就去那,我记得那有个关于内画的展厅,不过国庆节应该人很多。”

    “没关系,人多反而热闹。”

    两人很快约定好去市博园的时间,饭局持续时间不短,姜梁和老房拉着廖释青聊得忘我,看了看时间太晚最终还是姜子姜提议这才散局,回到家姜子姜便着手准备市博园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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